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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遗珠记-第32部分

小说: 遗珠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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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可醒了!”杜万山腿一软,也是跌坐在地,随即厉声训斥,“你怎么搞的!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靠近水边,你却屡屡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你又跑这里做什么?万一要是出了事,你叫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去见恩主的面?大昭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兆文焕抖抖索索地道:“我……我方才走那栈桥,木板瞧着明明是好的,一脚踏上去,另头却松了,便……便掉了下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摸自己腰间,随即脸色惨白,失声大叫道:“我的玉玺,我的玉玺掉下水了!”

“什么!”杜万山如被针刺,猛地跳了起来,“玉玺怎么会在你身上!明明在我屋里收着!”

兆文焕知道是瞒不过去了,面红耳赤,低声道:“她……她说想看下玉玺,我便拿了到这里给她看,不想……”

兆文焕醉心于谢原的表妹,杜万山自然清楚,以红颜祸水之由苦苦劝过不知道多少回,每每都被兆文焕推脱过去,心里对温兰早就怀了不满,听到方才之事又是因了她起,恨之欲狂,在人堆里看到了温兰,指着她便骂:“你个妖女!定是你花言巧语哄骗公子。你这种粗野乡间女子,难道也妄想做那飞上高枝成凤的大梦?”

温兰冷冷道:“前次要不是我救了他,他现在早喂了鱼,哪里还轮得到你现在对我如此无礼?还有今日之事,我明明自己站桥头观景,是他自己过来,运气不好才掉下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我要看玉玺!你家的那个破印,求我看我都不稀罕!说起来,方才也是我好心,不忍看他淹死,从这么高的桥上跳下去救他上来的,你不跟我道声谢,还骂我是妖女?再说了,论做梦,我怎么着也比不上你们啊,千秋帝王梦呢,真真是做得如痴如醉一发不可收拾了,要不要我此刻我下跪山呼万岁谢过不杀之恩啊?”

“妖女!小妖女!给……给我抓住她……”

杜万山气得差点仰倒,随行之人正要朝温兰去,耳边听到一声“都给我站住”,回头看去,见谢原双眉紧皱地看了过来,不怒自威,脚步顿时便停住了。

“公子无恙便好。玉玺若确是方才随公子掉下水的,叫人下去捞便是。”

谢原回头叫了声人,立刻有水性的好的纷纷跳了下去,岸上人屏住呼吸看着水下的十几人沉沉浮浮,良久,马如龙钻出水面,大声嚷道:“谢大爷,这埠头下面水深,还有淤泥。咱们找了这许久还没找到,弟兄们也吃不消长久潜在水里,要不先上来,再拿网捞捞看?”

谢原应允了。

杜万山看着众人从水里纷纷上来,急得眼睛发红,顿脚道:“一定要给我找回啊!命可以丢,这玉玺万万不能有闪失!”

黄凤林笑嘻嘻插嘴道:“咱们弟兄是没这本事了。本来呢,三龙女还可以下去替你们找找,只你方才又骂了她,恐怕也是请不动她了。要不,你老人家自己跳下去捞?”

埠头处顿时响起笑声,夹杂了杜万山的怒骂声,乱哄哄一片。

谢原目光穿过人群,见温兰正抿嘴望着黄凤林在笑,眼睛眯得成了月牙儿,略一想,推开人到了她跟前,低声道:“你跟我来。”

温兰跟他去了,一前一后直到住的地方,才见他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先去换衣服,把头发擦擦干,等下到大寨议事厅找我,我有话问你。”说罢转身背手而去。

温兰见他很是严肃,冲他背影皱了下鼻,进屋去换了身干的衣服,理了下头发,便往大寨而去。到了地方推门进去,见里头很大,此刻就他一人,正坐在中间的一张桌案前在看面前的一堆本子,走得近了,溜一眼那些本,见页面上黑字密密麻麻,瞧着像是账簿,便没了兴趣,站到他身边,笑道:“表哥,什么事在家里说不是很方便吗?干嘛还叫我到这里?弄得这么严肃,我有些怕呢。”

谢原啪一声合了手上的账簿,抬头看她一眼,道:“小兰,你老实跟我说,兆公子落水,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温兰惊讶地睁大了眼,委屈地道:“表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自己在桥头看风景,他要跟过来,结果踏空掉了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原道:“这埠头如今不大用,时常有孩童过去玩耍,我怕栈桥木板不牢,刚上个月叫人去修过,怎么可能还会有松动的横木?且你无缘无故又怎会跑到那里去看风景?”

温兰嘟嘴:“表哥,你不相信我!”

谢原揉了下有点头疼的额,无奈道:“小兰,我知道你一向调皮,别闹了。玉玺事大,若真是被你藏了,还是拿出来还给他们吧!”

温兰哼了一声,扭身过去背向他道:“什么玉玺,我不知道!你再冤枉我,我真的生气了!”

谢原目瞪口呆。

他已经能断定,自己猜测肯定没错。可是她这样不配合,他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了。愣了片刻,只好走到她跟前,低头下去小声哄道:“小兰,你要是知道玉玺在哪里,跟我说一声好不好?只要你跟我说,要我怎样都行。”

温兰见他终于没再用那样公事公办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这才露出了丝笑,咬唇道:“我要亲你。现在。”

谢原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了眼外头,见门大开,隐约能听到几十步外旁人说话的声音,极力稳住随了她这一句话立刻变得怦怦直跳的心脏,轻声央求道:“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温兰哼了一声,道:“谁叫你要把我叫到这里来的?不行。”

谢原顿时后悔不已。

他先前就是怕她胡搅蛮缠拒不承认,这才想着把问话地点弄到这里,好给自己增加点威慑力,没想到她却如此反将他一军,一时没了主意。

亲她,自然是他所愿,问题是这地方……

“算了,我走了,以后我也不稀罕了。”

她刚一动身子,他已经抢在前头到了门边飞快关了门上闩,回来到了温兰跟前,脸微微发热,不自然地道:“好了……”

温兰踮起脚尖,啵一声轻轻亲了下他的唇,随即离开,笑道:“好了。”

“就这样?”

谢原睁眼望着她,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一颗心反正是砰砰跳得更快了。

“是啊,不这样,你还想着哪样?”温兰白他一眼,坐到了他方才坐过的桌前,随手拿起账本翻了翻,“这是什么?”

谢原摸了摸自己的嘴,吁出那口吊在胸间的气,苦笑了下,望着她柔声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第40章

温兰见抵赖不了了;丢下手中账本;道:“那个兆公子极讨厌;总纠缠着我。”

谢原一怔;随即眉头微皱;道:“怎么一直不跟我说?”

温兰嘟嘴:“你把我送来这里就走了,昨天刚回;我哪里有机会跟你说?本来我也懒得理睬他,都是他自找的。今天早上我去溪边洗衣服;他跟了过来,我不理他;他竟从后抱住我,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才放开了;接着却又胡言乱语一通;说什么我要是跟了他以后他就封我做贵妃……”

温兰说到这里,停下朝他笑眯眯道:“表哥,你要是还打算听你祖宗的话,帮他做事的话,万一有一天一不小心真让他当了皇帝,我做贵妃娘娘好像也不错,说不定还可以提携提携你,哦?”见他盯着自己一语不发,下颚处绷得紧紧,眉宇瞬间似掠过一丝煞气,一吓,忙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才不稀罕当什么贵妃娘娘呢,我只想嫁给表哥你一人,做你的妻子。”

谢原微微吁出口气。这一刻的心情,五味杂陈。愤怒、惊异、感动、欣慰,连他自己也难以辨别。

温兰没再留意他的神色,接着道:“我就骗他说我想看他的玉玺,让他到栈桥来找我,他自然应了。我便先去栈桥,用匕首撬坏中间几块横木,他自然不知道,过来的时候一脚踏上,横木一头翘起,他猝不及防站立不稳就掉了下去……”

温兰想起当时情景,越想越好笑,哎哟哎哟地抱住肚子笑得趴在了桌上,等笑够了,抬眼见谢原只是望着自己,面上却并不带丝毫笑意,一怔,慢慢收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他面前站定,小声地道:“表哥,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你是不是怪我做错了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我只是太生气了才这样捉弄下他的,不会真让他淹死。后来我看他真要沉下去了,我就不顾一切跳下去把他捞了上来……”

谢原暗叹口气。

如果让他早知道,他自然不会应允她这么做。但是事都出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责怪她做错?见她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手紧张不安地扭在一起,用那样一种怯怯的柔顺目光仰望自己,心里顿时充满了混杂着愧疚的柔情,轻轻包握住她此刻还在扭着指头的双手,低声道:“小兰,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都是我的错。”

温兰腹中暗笑不停,面上却现出更是柔顺的神色,小鸟般轻轻贴靠到他怀里,拿脸轻轻蹭了下他脖颈,喃喃道:“表哥,你不要责怪自己啦,你这样我心里更不好受,我知道你也有苦衷,毕竟祖宗为大。只是我有些怕……他都跟我说了,说你必须要听命于他的,万一以后他再这样逼迫我,那该怎么办?我想我大概不敢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谢原胸中再次涌上了浓重的怒气,对此刻依在自己怀里的这个身子微微发颤的人儿,却是愈发怜爱了。怕吓到她,强压下就要勃发的怒意,握住她肩膀,望着她低声道:“小兰你放心,我晓得该如何了。”

温兰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道:“表哥,你……”

“他对你如此无礼,我若再拘泥于祖训束手束脚,往后有何颜面再去见你?一直以来,我本就有个计较,只是没决定而已。这样也好,我晓得该如何了。明日我会召集众人,把此事解决掉。”见她仍睁着眼不解地望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道:“往后我和他们,再无任何干系了!”

温兰大喜过望,轻轻啊了一声,忘形地一把抱住他腰身,踮起脚尖便亲了下他下巴,眉开眼笑地赞道:“表哥,前次你在沉香岛救了我的时候,我就认定你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大英雄。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好喜欢你!”

谢原被她慷慨至极的溢美之辞虽弄得有些害羞,只心里更多的却是一阵阵的喜悦之情。只是见她还是紧紧抱住自己腰身不肯松手,耳边又不时有外头传来的阵阵响动声,又紧张起来,压低声道:“小兰,先放开我好不好?”

温兰见自己目的达到,也就不为难他了,嗯了一声,松开了他。

谢原终于呼出口气,等心神定了下来,便问她道:“还有一事。玉玺在哪里?”

温兰笑嘻嘻地道:“大概还在埠头的水下吧,我也不清楚。”

谢原看出她又在胡扯了,只好耐心劝道:“小兰,我既已答应你往后和他们撇清关系,便不是玩笑。玉玺在你看来没什么,在他们眼中却比性命还重。要是找不回这东西,他们一定不肯走的。听我的话,把玉玺还给他们。”

温兰认真地道:“玉玺是还在水下,但到底在哪里,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见他似要开口,急忙伸指封住他嘴,“现在我真的想不起来,表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想不起来。只有等他们真的要走了,我一高兴,脑子好使了,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谢原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看她半天,见她只是一眨不眨地和自己对望,神情愈发显得无辜,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摇头苦笑低声道:“真是个……”

“是个什么?”

温兰耳尖,立刻追问。

小妖精……

谢原把这三个字吞回了肚里,只是伸手过去捏了下她的脸颊,闷声闷气道:“没什么。”说完转身开了门便跨了出去。

温兰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捂住自己被他捏得生疼的一侧脸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等反应过来是被他给欺负了,提了口气追出去时,看到他已经一脸严肃地和对面过来的几个人在说话了,连眼角风都没瞥向自己,倒是另几个人,不住拿眼好奇地觑她,只好压下满腹的不忿,朝他们露出个淑女的笑,很是得体地走了过去。

谢原看了眼她的背影,唇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平日冷冷清清的栈桥埠头,今天却热闹了起来,从中午一直到黄昏,不知道多少人在水里上上下下、用网捕,用笊篱捞,就差把周围一带的水底弄个底朝天了,最后甚至弄出一只惊慌失措的大海龟,只那玉玺却是踪影全无。日头开始落下海平面,众人也三三两两散去,最后只剩杜万山一人立在桥头面对夕阳,脸色灰败。

夜幕再次降临。

从在大寨议事厅门口和谢原分开后,到现在为止,温兰就一直没再碰见他了。问了个熟人,说他下午起便一直和鸿源在一起议事。猜想应该是和答应过自己的那件事有关,便也安下了心。当晚照常睡了下去,正睡得香甜,忽然被一阵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嘈杂声惊醒,急忙起来打开院门看了出去,见半山腰大寨处灯火点点,不远处还有人正往那赶,随风隐隐似还有呼喝打斗声传来,一惊,急忙去边上找谢原,却见不着他人,想来也过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

马氏也醒了过来,被春芳扶着出来。

温兰忙安慰道:“好像是有人打了起来,不过表哥已经去了,想必很快会没事。”

马氏哎呀了一声,温兰将她又送回了屋,再安抚一番,□芳陪着她,自己出来了,想过去看下究竟怎么回事,又怕自己过去添乱,正急着,忽见马如龙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马如龙道:“没事,没事。谢大爷就是怕吓到了你和老太太,特意叫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自管去睡便是。”

温兰听到谢原无事,松了口气。既有个知情的人到了跟前,哪里肯这么放过去,立刻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像还打了起来?”

马如龙被追问得紧,只好道:“兆公子喝醉了酒,半夜要上去大寨顶楼的瞭望台吹风,被守夜的拦下,起了冲突,然后丁二爷带人赶到,再然后黄大哥也来了,两边人就打了起来。不过已经被谢大爷制止了。”

温兰再看一眼半山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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