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1-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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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得公主的宠爱,“你是本宫的驸马,是皇姐的妹夫,这杨易居只是皇姐的臣子,你好歹也算她半个主子,这世上,难道还有主子给奴才下跪行礼的么?”一边说,一边拿眼瞟着杨易居。
杨易居满头大汗地陪着笑:“公主说的是,臣怎么敢受驸马的大礼……臣惶恐……臣惶恐……”
萧文看她窘迫,心里有些不忍,才要开口,却被宝珏牵住一手,径自拖着朝里而去,他回头看了看尴尬地站在门口母亲,想要开口,却被宝珏一阵风似的拉着往里走,连个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杨易居看着众人从她面前走过,心里暗自冷笑:久闻宝珏公主行事放荡,如今眼见不虚——虽然是夫妻,可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笑!公主的品行果然是差得很!简直是丢了皇家的体面!但……谁叫人家是公主呢?自己就是再瞧她不起,不也只能放在心里吗?若是敢在言谈之中露出马脚,立时便有杀身之祸!想到此,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进了相府,一边吩咐府里的管事,为护卫銮驾的侍卫、丫鬟们准备茶点,好生休息。
宝珏拖着萧文进了会客厅,原本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墨珠赶紧快走了几步,将一个金黄软缎的棉垫子放在当中的太师椅上,自己低头垂手立在一边。
宝珏嘉许地朝他笑着点头:果然是个贴心的宝贝!有他的暗示在先,我就不会当众出洋相了——堂堂皇家公主,坐错地方,岂不让人耻笑?
她在太师椅上坐定,双手平放在太师椅的木把手上,端庄威严,任谁都想不到她其实是个“假”公主。
“驸马,你坐这边。”一指和自己隔了个桌子、并排而放的太师椅,宝珏老实不客气地将这屋子里的两个主位都占了去,一个也没给杨易居留。
看着萧文听话地坐下,宝珏满意地点头:人善被人欺,与世无争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踩到了脚底下?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如何利用本身的特权,看我是如何替你和你父亲出气的!
杨易居进来,看见公主做了上位,这倒是应该的,只是萧文居然也坐了上位,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对公主拱手道:“不知公主驾临……所为何事?”
“贤相不必多礼,一旁坐着回话吧。”宝珏淡淡道。
“谢公主。”杨易居在左下方的太师椅上坐下。
“本宫今日携驸马前来,是为吊唁故去的岳父大人,”说完,朝一旁的墨珠使了个眼色,墨珠会意,从袖袋里抽出礼单,到杨易居跟前递了过去。宝珏接着说道,“岳父大人仙去,驸马悲伤不已,本宫作为晚辈,自然应当亲自前来,略备了些薄礼,以表本宫心意。”
杨易居接着礼单,一张脸顿时由青转白——公主叫自己“贤相”,却称萧兰“岳父”,孰亲孰远不是一听便知?这公主摆明了不拿自己当一家人!想明白这点,不禁恨恨地瞪了一眼萧文:也不知道你在公主面前是如何诽谤与我,挑唆的公主对我有了成见!八成是把前几年的冷淡加油添醋地在公主面前说了,但那又怎样?又没短你父子吃穿用度,你凭什么在公主面前嚼舌根?!果然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萧文被母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心思玲珑剔透,一下子就猜到所谓何事,不由眼眶一红,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公主瞧见自己落泪,又多生是非出来。心里想着:我是怎样的为人,您做娘的难道不清楚么?您把我父子抛在脑后不闻不问十几年,我和爹爹从来都不曾抱怨过,又怎么会向公主去告状?被最亲的家人所忽略这种事情,您难道还以为是光彩地可以随便到处说的吗?
宝珏将这母子二人的行动都看在了眼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贤相,本宫想和驸马现在就去瞻仰一下岳父大人的遗容,不知贤相可愿为本宫带路?”
“不可!不可!”杨易居赶紧阻拦,“公主一路辛苦,臣以为,还是略事休息,喝杯茶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哦?”宝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贤相有此心意,本宫倒是真的要问贤相讨杯茶水来喝喝了。”
“不敢,不敢,”转过头来,杨易居赶紧吆喝下人,“快给公主上茶!”
马上有小厮端了茶水过来,宝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贤相府里这茶虽好,可惜本宫实在是吃不惯……墨珠,你去车里,把本宫喜欢的茶叶拿来。”
大声说完以后,她把手一招,示意墨珠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墨珠点点头,站直了身体道:“奴才知道了,只是马车上物件太多,奴才怕一时半刻找不到……耽误了公主的时间……”
“不妨事,”宝珏扭头对萧文一笑,“驸马可愿意将冬行借本宫一用?”说着,朝他眨了眨眼。
萧文知道她这么说,必定是有她的用意,点点头:“冬行,你和墨珠一起去。”
冬行答应着,跟在墨珠后面一起出了会客大厅。
“岳父他方过而立之年,怎么就突然仙去了呢?”客厅上,宝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症?可曾请太医们来诊治?”
“这个……”杨易居心虚地低下头。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萧兰是怎么死的。她有十几年没有踏进过清竹园一步,早上,也是服侍萧兰的雨霜来报丧,她先还不信,过去亲自瞧了,才看见萧兰硬邦邦地躺在那里已经死了,身上的衣物也由他那两个贴身的小厮换成了簇新的寿衣,想来是早就有了准备。
“恩?”宝珏充满威势地看着她,原先的疑惑越来越大。
“这个……萧兰他……是……得了急性伤寒,臣来不及请太医过来……他就咽气了……”杨易居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文轻轻地抽泣起来。爹爹生病,霜叔叔和霖叔叔肯定会去求母亲为爹爹延医诊治,定是母亲置之不理,延误了病情,才让父亲英年早逝……若不是霖叔叔偷偷前来送信,自己竟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的……
“哎!岳父可真是苦命之人呐!”宝珏叹气道,“本宫还想着接他过来小住几天,也好和驸马叙叙亲情,却不想晚了一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萧文听了更是伤心,拿袖子遮住脸。
杨易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自知理亏。
墨珠走进来,后面跟了个杨府的小厮,托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茶。
墨珠先端了茶给宝珏:“公主真是英明,相府这么大,若不是有冬行带路,奴才可真找不着柒茶倒水的地方。”
又端了茶给萧文:“驸马请用茶,冬行哥哥正把多余的茶叶送回马车上去,一会儿就回来伺候。”
最后端了一杯给杨易居:“相爷请慢用。”
“贤相也来评评,这是本宫最喜欢的‘竹园春色’,入口清香,形如翠竹,不知贤相以为如何?”宝珏端起茶杯谦让道。
杨易居慢慢品了一口:“恩!果然是茶中极品!色泽清亮,茶香清醇,臣有此机遇品尝,实在是公主恩泽啊!”
宝珏淡淡一笑:这个丞相,还有心思拍马屁,等会儿看我给你好瞧!
“驸马,别伤心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宝珏看了萧文一眼,“哭坏了嗓子,本宫可不依。”
萧文睁着红红的眼睛,看了看她,乖乖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宝珏一笑,转过脸来找杨易居聊天,只是她刻意尽挑些戳人短处的话来问,不是问岳父大人平日起居如何,就是问岳父大人爱好什么,最后还盯着“岳父大人怎么会染上伤寒”这个问题反复地询问,直把杨易居急得满头大汗——她就是面对女皇的责问也没这么狼狈过。
一个小厮悄悄从边门进来绕到杨易居身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易居挥挥手,让他退下,随即站起身,笑着向宝珏拱手示意:“公主,臣已经把闲杂人等清理了干净,公主请移驾前往贱内生前故居‘清竹园’,臣为公主带路。”
“好。”宝珏欣然点头,站起身,走到萧文身边,牵住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跟在杨易居的后面,出了会客厅,向后院走去。
才出厅门,迎面看见冬行匆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宝珏朝墨珠一递眼色,乖巧的墨珠立刻迎了上去,拉住冬行,不让他和萧文打照面,远远地跟在后头。
清竹园,园如其名,地处偏僻,尤其那几杆竹子,随风摇摆,更添了几分凄冷。园子里的房屋虽然不能算简陋,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宝珏拉着萧文站在清竹园门口驻足片刻,不觉心下黯然,侧头看萧文,见他神情激动,握住萧文的手顿时紧了紧。萧文感觉到她的心意,朝她感激地一笑,却让宝珏更加心酸,对眼前的男子也越发的心疼起来。
跨进院门,白幡飘飘,纸钱飞舞,杨鸿雁果然有些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搭起灵堂,摆起香案,一口上等红木制成的棺材,摆在灵堂的正中央,两个三十来岁的清秀男子一身白衣,正跪在棺木旁边。
萧文惊呼一声,直直地扑了过去,秋住赶紧跟在后面。宝珏并不拦他,只是双手合什,在灵前默默致哀。
墨珠悄悄凑到宝珏耳边,低声禀告:“公主,那边,站在门旁角落里的就是曾敏和杨鸿雁……”
宝珏一瞥之下,顿时大倒胃口——杨鸿雁也就算了,勉强算的上清秀二字,曾敏却是长得身形魁梧,一脸的落腮胡子,看上去就是邋遢的很,站在那里眼神游移不定,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文人的气质。
因为已经从冬住那里打听了些曾敏的德行来,如今见是这么个人,更是厌恶了起来,宝珏当下一撇嘴:这样的人,给我提鞋都不配,那杨易居居然拿他当做宝贝……可真真是瞎了眼了,抛弃了结发的夫君就为了这种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杨易居给弄的服服帖帖?听说自他进门之后,其他的二爷可都不太得宠了……活该杨易居得的报应,小爷娶了一个又一个,别说女儿,就是连半个儿子也没蹦出来,果然是老天有眼的……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墨珠并不知道,只是在一旁继续解说着:“跪在棺木旁的,是驸马爷父亲的贴身小厮,大老爷过世的消息就是他们想法子传出来的。东行刚才和他们打听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刚刚布置起来的,就连这棺材也是新买的……听说,杨丞相原本是打算随便就把大老爷埋了了事……”
“混帐东西!”宝珏暗暗咬牙,“就算不看本宫的薄面,岳父好歹与她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她竟连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吗?!”
那边萧文边哭,边从秋住手里取过如意、玉佩等物件,亲自为父亲摆放在棺木之中。
宝珏也想看看,萧文的父亲是如何样的人物,居然可以打败杨易居那样恶劣的基因,生出个萧文这样的清俊才子,便走了过去,只见棺木中躺着的白衣男子相貌儒雅清秀,与萧文有七八分的相似,
“今日方才来拜见岳父大人,是宝珏的不孝,宝珏日后会好生照顾文儿,不让他受委屈,不让他难过,岳父大人您就放心地去吧!”宝珏扶着棺木朗声说道,这灵堂本来就不大,她这么一说,自然是堂上众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岳父大人,多亏您教育有方,宝珏才能觅得如文儿这般才貌双全的称心郎君、如花美眷,为抱岳父大人抚育之恩,宝珏将于近日进宫面圣,求皇姐为岳父大人追封一品诰命,以表宝珏一番心意。”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都大吃一惊。
杨易居没想到萧兰人都死了,居然还能得到公主垂青,说要为他请命求诰封。
曾敏和杨鸿雁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十几年用尽心思打压萧兰,不想死后还让他咸鱼翻身压过头去!曾敏借了杨易居的光也只捞到个二品诰命,如今公主一下子说要给萧兰讨个一品诰命当当,岂不是明摆着替这个死人撑腰吗?这样一来,萧兰非但可以进杨家祖坟,而且还得占个好位置,自己的如意算盘算是被这个宝珏公主给生生地毁了!
萧文则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宝珏: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一刻这么感激公主过!
经历了两年的挂名夫妻生活,他知道在公主眼里自己还不如她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他以为公主不讨厌他、讽刺他、挖苦他的日子对他而言就是天堂,今天才知道天堂之上还有“天堂”!公主今天这么维护他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现在又为父亲在杨家争得一席之地而要进宫面圣……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要他用一生来换也值得啊!
只是他好担心,担心自己死寂的心在体会过了春天之后,又会不安于平淡……会生出更多的期望……
宝珏扔下了“炸弹”,心满意足,至于怎样兑现自己的诺言,现在还不到操心的时候。她陪着萧文在灵堂里又守了两个时辰,杨易居要留她们吃晚饭,被她婉言谢绝,拉着萧文打道回府。
“公主,今天真要多谢您了。”萧文坐在宝珏身边嗫嚅着道谢。马车平稳地行走着,他的手从上车时就一直被公主握住,此刻依旧被宝珏握在手心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宝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语着,萧文听她念来,心头荡漾,已经起了涟漪的心湖,又泛起了阵阵波澜。
“文儿,”宝珏捧住萧文的脸,诚挚的双眼与他对视,以求传递自己的心意,“你我是夫妻,我不向着你向着谁去?以前是我的错,辜负了你,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你相信我,好吗?”
萧文盯着宝珏的脸,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渴望已久的情义,他眼眶红了,眼泪掉了下来,却开心地笑着,用力地点头。
宝珏伸手抚摩着他的面颊,倾身用唇为他拭去泪水,凭着感觉,寻到了芬芳的颤抖,与之深深的纠缠,缠绵良久才放开,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我知道她在骗我……冬行告诉我了……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萧文把头搁在宝珏的肩窝里,闷闷地说道。
宝珏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假的我也能让它变真的!明天我就进宫去求皇姐,有了皇上的圣旨,她们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虽然她也不能保证女皇会识破她这个假公主,但既然大话已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