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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大唐盛花+番外 作者:武清扬(晋江网2012-09-16完结)-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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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川犹疑了一下:“娘娘,您大概还不知道,早在皇后还是晋王妃的时候,便和娘娘的姐姐楚王世子妃交好……”
  
  我脑中轰隆巨响,疾言厉色道:“你胡说!白小川!你想挑拨什么?”许是我声色太过严厉,饶是白小川看过遍显贵之人,仍是被我激得跪下来,他忙道:“奴才只是猜测,奴才也不知道实情。”
  
  我心里疲惫之极,道:“好了,此事不得再提了!”我挥挥手让他退出禅房,白小川却跪着没有动,似乎仍有话讲。
  
  我抬眼看他,白小川道:“娘娘,小川心向皇上是小川对主人的本分和尽忠,可是除却皇上,小川只认得娘娘一个主子。如今娘娘不牵扯进来也牵扯进来了,为何不好好的估测一下形势,以求保得在意的人一个周全?”
  
  我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白小川眼中钦佩之色已显,他怕是惊讶我遭此变故却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镇定下来听他说话。
  
  他接着道:“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江夏王的心思和动作,还有东莱郡王做的手脚,不追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还有娘娘的大哥在朝为官——身在高位,一招不慎便满盘落索,娘娘还有家人和想要护住的人,为什么就只想着远走?
  
  陛下执念已深,对娘娘定然无法放过,连对只有眼睛和娘娘七分像的萧淑妃都宠爱非常,这半年来尤其快要不能自拔,对萧淑妃所有事都予取予求,惹得王皇后忌恨不满,可是陛下看着萧淑妃的眼神,分明就是透了过去的看着旁人的。萧淑妃家族势大、出身名门,与同是出身高贵的王皇后完全可以一争高下,王皇后便更是忌惮非常。王皇后得知了皇上不过是透过萧淑妃惦念着另外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家族式微又曾是先皇嫔妃,更重要的时候您心里没有皇上,完全无法也不会与她争长短,她自然是要善加利用把您拉回皇上身边,这样才能打击萧淑妃,争回皇上的宠爱。“
  
  我心里几分悲怆,原来不过是被人当作棋子,才有了这一番境遇。可是姐姐在其中究竟做了多少,推动了多少?我都不敢想,一想来就手脚冰冷。姐姐对南英若是爱意已消便不是那样的神情了,对得不到的所爱之人,又有几人能做到如阿泰一般?姐姐病得也巧,刚好够白小川带了人来围堵,可是我不能也不愿相信姐姐如今真的不在意我了。
  
  姐姐确认了我对南英的心意之后,会不会……恨我?如果真的是她把南英暴露在王皇后和李治眼前,她真的恨南英到要治他于死地?
  
  我看着白小川,他看着我的眼里竟然有悲悯,为什么?为什么同情我?我可怜么?
  
  我呼出一口气轻叹,寒冬中呵气缓缓升空,更衬得寂寥无边,说:“那你说要怎么做才能保得住我必须要守护的人?”
  
  白小川望着我温声道:“爱。爱皇上,娘娘若能爱皇上,那皇上便什么都不会在乎。如果不能爱,那也让不要让皇上绝望,找替身这种傻事只有皇上这样的情种会做出来,玉石俱焚这样惨烈的事也只有皇上会做。”
  
  我怔怔看着白小川,不言不语。爱,这种东西,从来不是说开始就能开始,说停掉就能停掉。不能停时,哪怕永世相隔、希望断绝,也停不得。不能始时,哪怕念一千遍、想一万遍也催眠不了自己。
  
  永徽元年五月。均州感业寺,香火鼎盛,依仗浩大。想来冷清与世隔绝的感业寺,竟然有幸主持先皇太宗皇帝的周年忌日,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浮起了冷笑,只是来通报的小尼明显打了个寒颤。
  
  我在禅房闭门不出,却阻不了外面的人进来。轻轻的叩门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王皇后一身素色礼服,端庄雍容的立在门口,静静望着我,仿佛不过是多年未见的朋友。我也淡淡看着她,直到她身边的宫女出声:“见到皇后娘娘该行礼问安。”
  
  我不由感慨,当年是她这个晋王妃对我请安,如今时移世易,该我向她行礼,向一个帮助自己夫君扣下我为了和另一个女人争宠的后宫之主、天下之母请安,说来可笑。
  
  可是如今我又何必做意气之争,既然想明白了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想要受护的,其他的真是没什么所谓的。
  
  我俯身行礼,拜在她脚下,王皇后略为停顿,仍是客气的受了我一礼,却又亲自来扶我,道:“明空不必多礼。”真是母仪天下风范十足。想也是,琅邪王家,这样早在晋朝已经是氏族世家的大家,教出的女子又怎么错的了,她虽是小我三岁,可是举手投足,言语礼仪方面,不知高出我多少段位。
  
  我不过真是不能明白她来找我的心情。
  
  王皇后赐了我座,柔声道:“明空姐姐,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和明则姐姐是闺中深交,也称你一声姐姐,你也当得。我来是有重要的事,相请,相求。”
  
  我客气道:“皇后娘娘严重了,娘娘请讲。”
  
  王皇后叹口气:“其实陛下的心思,我早在三年前明空姐姐做回才人时便知晓了。姐姐被贬斥幽禁,陛下那时大病一场,烧得糊涂时呓语叫着‘明空’,还好当时只有我在旁照料,我那时惊心不已,”她说到这语气透着苦涩,“可是更多的还是害怕,那时仍是太子的他怎么可以惦念着父皇的宠妃?我怕极了他冲动怕他露出马脚招来无妄之灾,那时我也多少明白了,为什么他常会对萧淑妃无端宠爱异常,宠爱得不合常理——因为淑妃身上有你的影子。”
  
  我心惊,原来王皇后竟然这样早就明了,还能不动声色做个好的太子妃,打理好太子东宫的种种,最后登临后位毫无悬念,看她的神情,又怎么可能是对李治无情?
  
  氏族世家的女子真是叫我见识什么叫贤妻、贤后,想必当年的长孙皇后也是如此,一心襄助着子衿的。虽然子衿没有给她一个男人的爱,却给了他一个夫君一个帝王能给他的皇后的全部信赖和尊敬。
  
  王皇后暗自打量着我的神情,又道:“我一直明白陛下心理的苦楚,自从明空姐姐出家以后,陛下一心只沉沦在萧淑妃身边,为的也不过只是留住你的一个影子。只是有些人浅薄了些,便持宠而骄,搅得六宫不宁。我虽不是陛下最上心的人,却也是他的妻,我希望他能开怀,也希望后宫安宁。所以来请求姐姐,不要拒绝陛下,我愿意帮助妹妹在深宫里再次站稳,愿意帮助姐姐保护着姐姐想要保护的人。”
  
  若当事人不是我,我几乎要感动拍掌,真是用心良苦、用情之深。可是我也还记得,玉门关离我不过几里,我却因她到不了。
  
  可是我不恨她,她有她的立场,可是我也亲近不起来,我淡然说:“皇后娘娘气度非凡,明空佩服,如今既然留在这感业寺三个月没有走,也便是有了决断,不会轻易反悔,请放心。”
  
  说是说着,可是心里还是一抽一抽地疼着。我终究是要负南英,虽然我因他而负他,却也是一切根由。我这一刻竟希望我从来没有来大唐,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过长的梦,梦会醒,心痛会停止。
  
  走了王皇后,终于是来了李治。
  



☆、第九十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我被完全罩在他的阴影里。几时起李治也这样高大了?我总无端错觉他是个无端别扭的少年。
  
  他瘦了很多,虽着黑色纹龙素袍,可是一身华贵不可方物,带着逼人帝王气。他虽是温和儒雅的人,却透着股阴郁压抑。眉目那样清远的人,雅致好看的脸,对人温厚的性子,为什么偏偏对我就要执拗到死,连条生路都不能给我?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有些颤,向我伸手:“明空……”
  
  我一个中正的跪地大礼:“贫尼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治仿佛被烫到,缩回手,眼神转冷,道:“平身。”
  
  我起身,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明明是我有求于他,我该求他放了新兰、姐姐,放过阿泰,和南英……可是到了眼前,终是无法勉强自己的心意,对他温言,对他笑。
  
  沉默了许久,尴尬难言,终于还是李治叹了口气,道:“你对朕还是一点都没变样子,恨不得撇个一干二净。坐吧。”他指着院里的石凳,自己坐在了旁边一个凳子上。
  
  我坐下,听他无可奈何,自己也便换了语气道:“皇上,我终究是回来了,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再想着离开,我就待在皇上能够看见知道的地方,哪里都不会去。皇上莫要迁怒别人了,好不好?”
  
  李治眼瞳骤缩,一时眼中欢喜、疼痛、恼怒一闪而过,他说:“明空,你一直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朕的心意,你偏要不在乎,如今答应不离开,也并非是为了朕,你的不得已是要让朕更难受是么?”
  
  我低了头,半晌道:“皇上,如今我能做的能给的只有这么多,如果皇上不满意,可以不要。”
  
  李治道:“明空,如果朕肯拿更多来换,有没有一丝可能你能给朕想要的东西?”我被他问话里的恳切和乞求惊得有些无措。想了想我说:“我不知道。”
  
  李治笑了,道:“这已经是朕能想到最好的答案,没关系,朕还有一世的时间可以慢慢等,慢慢换。”我茫然去看他,他竟笑的如雪初霁。
  
  …
  之后每月初一、十五,李治都会微服来感业寺为先皇敬香,长安距均州快马来回要两天两夜,他每月奔波两次。起初他来看我,我们都不怎么说话,可是每逢他来,我都必然在旁。
  
  这是我们达成的默契——我陪伴在旁、不躲不避,新兰和姐姐都被放了。阿泰非但无事,反而受了厚待,加封为顺阳王,朝廷还在均州郧乡县为他修了规模宏大的王府,赐奴仆婢女三百。而南英仍旧统领西北兵权,新兰有信来说他们都安好。我原本忐忑惴惴的心,终于放回肚里。
  
  我很明白不过,先皇大丧未满,我还安居感业寺,若等到来年五月,我还是会被接回皇宫,自由是从此再也不能够。于是格外珍惜起日子来,每日早起,便到后山去散步,采些野菜,就算什么都不做,在林子里呼吸一下那里的自然气息,也能让我平静欢欣许多。
  
  自从永徽元年五月先皇周年忌日,感业寺所在的均宇山被皇家御林军围守,外人道是为了皇族宫眷祭祀、进香安全,可是我知道,即便我妥协了,李治还是觉得如此才能更安枕些。
  
  于我的好处是,如今整个后山,都是我可以活动的范围。夏日采摘野果,溪水中洗禅衣;秋天看满山红枫,坐禅远眺;冬天踏雪赏梅,采集梅上雪水制茶;春天感受万物复苏,看桃花芳菲。于是冬去春来,一年过去,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享受这种平和与自由。
  
  只有在李治来的初一、十五,我才待在寺里,有时只是亲手沏一壶清茶给他,或者抚琴一曲,李治都可以开心半天。他没有更多的要求,只是风雨无阻的来和我相见,带些珍奇的小玩意,或孤本奇书共鉴,让我吃惊的是李治的博览和造诣原来竟和子衿、阿泰相去不远,这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他也阴郁渐散,这一年竟是我们两个相识以来最平和友好的一年。
  
  转眼到了永徽二年四月十二,我清晨起了,照例去后山活动,通常我都会待个几个时辰,不到午膳不会回来。因为感业寺所在的均宇山并非什么深山老林,一向没有什么猛兽,我独来独往,也无任何危险不妥。
  
  我铆足劲攀山,一路上绿林掩映,繁花已开了半数,我一面欣赏一面向上攀登,山上是有条路的——显示有人走的多了便成了路,我起初也奇怪此路何来,后来几次曾遇到寺里其他的师太在山里采药,便明白了。等我攀爬到山顶的大石之上,已是香汗淋淋,我对着山谷,看着脚下的一览众山小,如平常一般畅意非常。天气晴好,于是坐下开始我的山顶瑜伽,心越来越沉静。
  
  等差不多一个时辰,天色竟然有些变化,天边涌上几朵乌云,眼见着沉沉的便要下雨。正在此时,我的大腿侧忽然一阵剧痛,我忙回头,头皮瞬间就麻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就在我腿边!
  
  这自然界的植物动物,越是色彩斑斓的越是毒。我忙动手去掏怀中的匕首,一刀向小蛇斩去,这一斩之时,恰是它咬我第二口时,竟也叫我借着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得手,生生将小蛇斩成了两截。头的这截咬住我,竟然又过了一刻才松下来。我忙用匕首把衣裙隔开,两个毒蛇牙印赫然显露,此时我伤口的血已经泛了黑色。
  
  我不敢动,却也不敢耽搁,把小蛇往旁边一甩,便用匕首割破伤口,这一阵剧痛,我几乎要晕过去,可仍强撑着用力把血从伤口往外挤。
  
  血越流越多,颜色也渐渐变浅,不再是乌黑色,可我仍是阵阵发晕——伤口也渐渐不再有知觉,整条右腿麻痹起来。挤到血色基本成了鲜红色,我也力气尽失,满身冷汗。
  
  这时终于雷电大作,天下起雨来,我怕雨水把旁边的毒蛇血或挤出的毒血冲到身上,忙移动身体,向旁边挪动去,远离了那地方几步。我一条腿麻痹了,头晕阵阵,如今大雨滂沱,虽然四月天不寒,可是这样淋雨,我很有可能就挂掉,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缓一缓,谁知一站起身,才发现不止一条腿,我右半侧的身子已经全麻了,这一挣之间再也站不稳,竟顺着一个陡坡蓦地滑了下去。
  
  直道我的背嘭地撞上一棵树,我才停住,我一声大叫,觉得背快断了。缓了半晌,才试着动弹,虽然筋骨没有损伤,可是到处是擦伤,被雨水一浸更是钻心疼。
  
  这一世虽然心中苦楚万般,可是真正身体上的伤痛次数也并不多,于是格外难以忍受。我观察周围——这是掉到一个上山那条路一侧的山沟里了。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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