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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短篇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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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大树瞒得严严实实。朱天文却令我一惊,小个子,话不多,渺目烟视。孝贤的几部好片都有朱天文编剧,其才已是侯孝贤电影的构成之一。天文离洛杉矶时送我她的书,当夜即读,甚是敬佩,此处不表。   
  第二天去西好莱坞看《悲情城市》,映前不免是礼服晃动,酒食随取的老套,顿生无聊之心,想,孝贤的电影在此地演,若错,自在误上。   
  果然,映后的现场座谈,只有散落的十数人,听问者的英语,都带口音,心下释然,笑道礼服们散去得有道理,片中那样庞杂的血缘关系,简直是考美国人心算。意大利人对家族关系的理解真是一流的,《悲情城市》得威尼斯大奖有道理。   
  《悲情城市》令我想到贝托鲁奇的《1900》。《1919》有历史的美和因无奈于历史而流露的嘲弄之美,其结构是“历史”中的“历”,“史”反而是对“历”的观念,贝托鲁奇以二者完成其审美的质量,但许多人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所以《1900》的好处在钟情于角色的生长质感而惑于观念对生长环境的价值判断,无论角色的还是导演的。孝贤的《悲情城市》其实不当拿来类比。《悲情城市》被喧闹于历史,我认为那是正常的商业手段。《悲情城市》是伐大树倒,令你看断面,却又不是让你数年轮以明其大,只是使你触摸这断面的质感,以悟其根系绵延,风霜雨雪,皆有影响,不免伤残,又皆渡得过,滋生新鲜。《童年往事》其实已是大片规模,但人都作小片看,一个人从小长到知情知爱,其艰难不亚于社会的几次革命,之间随时有生灭,皆偶然与不可知。片尾兄弟几个呆看人收拾死去的祖母,青春竟可以是“法相庄严”,生死相照,却不涉民族人性的聒噪,真是好得历历在目在心。埃托莱·斯柯拉(Ettore Scola)的电影《家族》(La Famiglia )纵八十年,横五代凡数十人,看完却惊异完全没有外景如有外景及戏剧功力之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我常以为法国人意大利人天生会用电影说话,孝贤则使我同样看他的电影。   
  《悲情城市》有一点极难拿捏,就是有关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不易描实,因为这种人常示人以思想,转述他们的思想,搞不好就让人误以为是创作者的思想。孝贤以前的作品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知识分子甚至有关他们的命运,这一次陷阱得以渡过,是孝贤拍“天意”,以“自然法则”出入,是以知识分子展现为现象,“自然法则底下人们的活动”。由此反观回去,孝贤的电影美学其实一向如此,照说本不该对孝贤有“大题材”“小题材”的要求。这种要求,如果不是投资者的广告手段,就是某某分子自作多情的偏狭。中国大陆电影受“大题材”之误,其实已到了甘心情愿的地步,又常常是哲学之狼披上庶民的外衣,狗嘴里偏吐出象牙来,观众不傻,当然将“悲剧”作“喜剧”看。我若滥好心,倒可以拿大陆的例子来劝孝贤,可孝贤在这方面是“免疫”的。所以找指《悲情城市》为大树,是指人物关系庞杂,却自然生长为树。   
  所以这“历”这“史”,才来得活,来得泼。其中各色人等,若大风起,不同树木,翻转姿态各异,却无不在风向里。小角色妄得一个“风”字,大师只恣意写树。   
  孝贤的难学也在这里,看就是了。这类东西尽可以分析,尽可以研究,但生猛海鲜常可轻易摆脱抽象之网。此,也是我认为的孝贤的好,自己总是再看一遍又不同一遍。细想道几年的交往,孝贤原来没有说过几句话,倒是我尽在聒噪,悔得躲在床上学曾子三省吾身揪头发。   
  孝贤他们那晚在我屋里坐,真是天地不仁,温度几近于零。我心里甚替天意过意不去,大家却聊得好。终于又是离开,孝贤他们走到院子里,打开车门,进去,车发动了。因院子里路不得回转,车打亮灯后,倒行出去,让人觉得告辞像一段影片倒放。   
  其实是不可能再正放了,孝贤他们此去,返回台湾,还有下一部影片要做。我看着一行人离去,如我每次看孝贤的片子之后一样,心中只有感激。      
鼻 子 
灯 会 
东北大酱 
古 董 
戒台寺 
良 娼 
刘先生 
且说侯孝贤 
艺术与催眠         
  艺术与催眠         
  不知道动物是不是,反正人类是很容易被催眠的。我猜动物不被催眠,它们必须清醒准确,否则生存就有问题了。腿上睡了一只猫,你抚摸它,它“幸福”地闭上眼,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好像被主人催眠了,可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立刻就反应,从你的腿上一跃而下,显出猫科的英雄本色,假虎假豹一番,而主人这时却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宠物“真是养不熟的”。狗也是这样,不过狗的名声比猫好,就是它“忠”,“养得熟”,养得再熟,如果它对风吹草动毫无反应,人也会怨它。我写过一篇小说,说有一天人成了动物的宠物,结果比人是主人有意思得多。   
  前两三年,台湾兴过一阵“前世”热。起因是一个美国人,魏斯,耶鲁大学的医学博士,迈阿密西奈山医学中心精神科主任,他写了一本书,声称通过他的催眠,被催眠者可以真的看到他或她的前世是什么人。台湾一个出版社将魏斯的书翻译成中文的《前世今生》,造成轰动,两年就卖了超过四十万本,而《前世今生》的原文版在美国六年才卖到四十万本。   
  我在台北打开电视的时候,正好让我看到台北的“前世今生催眠秀”。“秀”是show,节目的意思。被催眠的人中,不少是各类明星。现场很热烈。   
  严格说来,这是那种既不容易证为真,也不容易证为伪的问题。世界范围里历来有过不少轰动一时的“前世”案例,比如一九五六年风靡美国的畅销书《寻觅布莱德伊·莫非》(The Search for Bridey Merphy)至今还可以在旧书店碰到这本书,说是催眠师伯恩施坦因将露丝·席梦思深度催眠,结果这位家庭妇女用爱尔兰口音的英语讲出她的前世:一七九八年十二月二十日生于爱尔兰的寇克镇,名字叫布莱德伊·莫非。席梦思讲的前世都很有细节,而且前世的死期也很具体,享年六十六岁。   
  当时连载此书部分内容的《丹佛邮报》在轰动的情况下,派记者巴克尔去爱尔兰寻证“布莱德伊·莫非”,结果是有符合的有不符合的,比如席梦思提到的两个杂货商的名字和一种两便士的硬币就是符合的,而她提到她前世的丈夫执教的皇后大学,当时是学院。事情愈发轰动,质疑者也不少,《丹佛邮报》的对手《芝加哥美国人报》就是怀疑者,于是也发起调查。不过《芝加哥美国人报》采取的是去找“露丝·席梦思”,调查的结果是露丝就住在芝加哥,有个从爱尔兰移民来的婶子,爱叨唠爱尔兰的种种事情;露丝家的对面也住着一个爱尔兰女人,婚前正是姓莫非,结论不免是露丝在深度催眠下讲出的前世,是她日常所听的再综合。《寻觅布莱德伊·莫非》立刻自畅销榜上掉落。   
  十几年后,六十年代末英国又出轰动的“前世” 案例,说是南威尔士有个催眠师布洛克山姆(A 。B-lox ham )给一个叫简·依万丝的家庭主妇进行深度催眠并录了音,结果简回忆出自己的七个前世,从古罗马时代的家庭主妇一直到现在的美国爱荷华的修女,非常惊人,于是英国BBC 广播电视节目的制作人埃佛森(J .Iverson )制作了布洛克山姆的催眠录音带节目。埃佛森在节目中记录了他对简所说过的一切的调查。简所说的七个前世的时代的历史学者都认为简的叙述具有可观的知识,可是简说自己的历史知识程度只到小学。简曾叙说她的前世之一、一一九零年是一个曾在约克某教堂的地窖里躲避杀害的犹太妇女,根据描述,埃佛森认为那个教堂应该是圣玛丽亚教堂,可是约克一带的中世纪教堂都没有地窖,除了约克大教堂,但简否认是约克大教堂。   
  一九七五年春天,圣玛丽亚教堂整修为博物馆时,在圣坛下发现了一个房间,曾经是个地窖!精彩吧?   
  不过,威尔森(l .Wilson)在《脱离时间的心智》(Mind Out of Time)这本书里对上述提出质疑。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一位C 小姐被催眠后,回忆自己前世曾是理查二世时代女伯爵毛德(Maud)的好朋友,查证之下,C 小姐对当时的细节描述相当准确,不过C 小姐声明她从来没读过相关的书,可惜C 小姐后来泄露了一个名字“E ·Holt”,追查之下,原来有个爱米丽·霍特(Emily Holt)写过一本《毛德女伯爵》,C 小姐的描述与书的内容一模一样。   
  我认为C 小姐不是要说谎,她只是将遗忘了的阅读在催眠状态下又回忆出来了。所以当我听到“ 台北催眠秀”里的明星们在催眠中叙说的“前世” 差不多都是某外国公主、贵妇,我猜她们日常最动心的读物大概是“白马王子”,也是西方古代“纯情片”的票房支持者。   
  被催眠后,人的回忆力增强。美国有个马尔库斯(F ·L ·Marcuse )博士写过一本《催眠:事实与虚构》(Hypnosis:Facts &Fictions),书里提到一个例子,说有个囚犯因为遗产的事需要找到他的母亲,但是他从小就离开家乡了,结果怎么也想不起来家乡在哪里,而且连在哪个州都忘了。监狱里的医生于是将他催眠,让他回到小时侯的状态,但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这个囚犯却想起来小时候搭过火车,医生就叫他回想站上播音器报站的声音,于是在催眠的诱导下,小站站名的发音浮现脑海,可惜叫这个名字的站全美有六个。不料囚犯又想起来家乡小镇上一个家族的姓,结果站名和姓,让他最终找到了母亲。   
  催眠能帮助成年人回忆出他们幼儿园时期的老师和小朋友的名字,当然,你也猜到了,催眠也可以诱导受害者或目击者回忆出不少现场细节,帮助警方破案。   
  一九九四年初美国加州有个案子,是一个叫荷莉的女子因为厌食症求医,医生伊莎贝拉告诉荷莉,百分之八十的厌食症是因为患者小时候受过性侵犯。结果荷莉后来想起自己五到八岁时被父亲葛利骚扰、强暴过十多次。伊莎贝拉在罗斯医生的协助下,用催眠药催眠荷莉,荷莉于是在催眠状态下回忆起被父亲强暴的更多细节。   
  催眠后的第二天,荷莉开始当面指控父亲,隔天,荷莉的母亲要求离婚。事情闹开了,葛利工作的酒厂解雇了葛利。   
  觉得莫明其妙的葛利,一状告到法院,控告伊莎贝拉和罗斯催眠他的女儿,将乱伦的想法输入她脑中,法院举行了听证会,哈佛大学的厌食症专家说儿童期遭到的性骚拢与厌食症的发展没有关系,宾夕法尼亚州大学的心理系教授则认为催眠不具确定真相的功能,但是病人会变得敏感。结果是法庭判两位医生“无恶意,但确有疏忽”,赔偿葛利先生五十万美元。   
  因为美国这类官司每年大概有三百件,所以有一群蒙受过不白之冤的人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协助控告“胡乱植入记忆”的医生。   
  因此催眠虽然会增强人的记忆力,但是人也会在被暗示的催眠状态下产生虚构和扭曲,出现极为尴尬的结果。法国是搞催眠研究比较早的国家,因此法国法院不许催眠资料作为证据,美国大多数法院也规定如此。   
  前面提到的马尔库斯的那本书里,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案例是讲有个男子常常会冒出一段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来,听来像一种古代语言,譬如我们突然听到“制书律不分首从拟监斩候”的感觉。细查之下,有本书里真有那样一段话,这个男子在图书馆里偶然看到过一眼。   
  有一种催眠学英语的方法,据说效率非常之高。我没有去试过,我怕被误植了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在脑里,改就难了。有一个美国人当面向我指出过《洛杉矾时报》的一些拼写错误。我只不过是个写书的,又不必“打入主流社会”(天,“融入”已经能叫人假笑得脸都麻了,“打入”会是一副什么嘴脸呢),日常在舌头上滚来滚去的就是那么多词儿,应付个警察,打个问讯足够了,碰到不懂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谁还能宰了你?   
  扯远了,回来说催眠。俄国的催眠学家瑞伊阔夫(V ·Raikov)在六十年代(那时还是苏联)以一百六十六个容易进入深度催眠的小有艺术基础的人为实验对象,分别暗示他们是某某艺术大师。结果这些人在有了新的“身份”之后,不再对自己原本的名字有反应,甚至对镜子里的自己都不认识了。瑞伊阔夫让他们在催眠状态下画画儿,拉琴,下棋,结果下棋者的棋术令前世界国际象棋王塔尔(M ·Tal)印象深刻,画画儿者的画很有拉斐尔的样子,拉提琴者的演奏像极了克莱斯勒。瑞伊阔夫据此在莫斯科举办过“催眠画展”。   
  而且,现代“心理神经免疫学”开始注意到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怎样影响其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其实古希腊就有祭司暗示病人“会在梦中见到神,神会有指示”的疗病法,中国的《黄帝内经》则实在得多,不涉及神。   
  米瑞思(A ·Meares)提到过一个催眠案例,说有个人患有严重的皮炎,长时间治疗都不能改变,他一天到晚看着自己的皮炎,非常沮丧。后来米瑞思为他施行催眠疗法,暗示他你的那些东西开始消失了,消失得越来越多,当你看到它们消失的时候,你的胳膊就垂下来了。经过两次催眠疗法,这个人的皮炎开始有改善,病好了。   
  鲁迅嘲笑过中医药方里的药引子,讽刺说蟋蟀也要原配的。中国草医也有不少偏方,比如我父亲得了肝炎,有个偏方说要找一片南瓜叶,上面要有七颗家雀儿,也就是麻雀的屎,吃了就好了。天,到哪里能找到?夏天收留个小雄蛐蛐儿,再留个“ 童养媳”,秋天一定是原配,可是一张叶子上正好落了七颗麻雀屎,这麻雀岂不都成了NBA 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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