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荣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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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荣誉》第十五章(5)
我探身朝舱室里头说:“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女士们。保持镇静,别出声。还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安妮!把那个装口红的瓶子递给我,快!”她递了过来,我站直身体,坐在雪橇的边沿上。戈尔洛夫弓着腰,好像腹部又在疼得要命。他静静地看着我把口红在我的脸上涂成宽宽的道道。然后,我跳下雪橇,跃上马。
我本来打算爬上河岸,躲到比阿特丽斯对面的树林里去。可是,等我勒马转身面对着下游的时候,我看见了第一个骑着马的家伙出现在了拐弯处。
他迅速回头,不见了踪影。等了好一阵,四个骑着马的家伙拐了过来,挤在一起。他们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马一边走一边摇着头。
我身后的戈尔洛夫正给车夫的跟班发布命令,他讲的是哥萨克人听不懂的法语,但车夫的跟班也没有听明白他讲了些什么;不过,戈尔洛夫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神情。那几个哥萨克继续前进。
我知道他们没有上当。如果他们有任何怀疑的话,要么是分头并进,从不同的方向进发,要么就根本不朝这边来。他们继续逼近,那个身材粗矮的头领催了一下马,跑到另外几个人的前面。我想,他们随时都会发起冲锋。
我大叫一声,扭过头去,用力怒吼,踢了马一脚,马朝他们冲了过去。
隔着中间的冰雪,我看到他们在犹豫,为首的家伙拽着缰绳的手由于惊恐都僵直了。我又叫了一声,离他们有一百码,回声震颤着我的耳朵,我都听不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我可以感觉到胯下的马,但听不见马蹄踏在冰上的声响;除了我的心脏之外,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寂下来。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比阿特丽斯这时侯已经在行动了,但是我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前方那四个哥萨克人,自己的眼界变得十分狭窄,看不见树林,更看不到树林里的比阿特丽斯。那几个哥萨克人的形象越来越大,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看着我那像印地安人似的脸。尾随在后面的那两个家伙停了下来。为首的家伙朝他们俩喊叫着,举起一柄很短的弯刀。
我从刀鞘里拔出马刀,刀铮铮作响。
为首的家伙和另一个人策马走在前面朝我冲来,其余两个人面对着树林。虽然他们的队伍不很整齐,但却形成了一条完美的战线,前面一个人,后面一个人。经典的马刀对杀是迎面逼近敌人,然后左转弯,右手对右手地劈杀一次,接着转身返回来任意地对杀。如果并肩对杀,他们就没有了人数的优势,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猛冲到旁边,一个对一个地劈杀。但如果他们摆成了一条线,他们就可以在第一次对杀时使我处于劣势,还没等我喘过气来,第二个人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为首的家伙首先冲过来,挥舞着弯刀,嘴唇高高地翻起来。我策马冲上去,在他面前突然改变方向。他以为我会冲向他的右边,我结果跑到了他的左边。他正要调整姿势在马脖子上来个笨拙的交叉劈砍,我就已经跑到了他的后面,冲向了第二个骑手。我一刀朝他的脖子上砍去,将他劈倒在地。我的这一交叉劈还真不赖。
我从另外两个哥萨克的后背疾驰而过,他们面对树林,正在犹豫不决。一个家伙骑着那头喘着粗气的马,手里握着一把跟首领一样的刀;另一个家伙右手握着一柄弯刀,左手拿着一把砍刀。我冲到他们身后时,他们退缩了,转过身来。那个双手都有刀的家伙要腾出一只手来勒住吓得往一旁后退的马,只好把砍刀衔在嘴上。
我在他们身边二十码的地方勒住马,滑了一下,停了下来。冰的上层很结实,马能站得很稳,但是那一滑使我想起转弯不能太急。我转过身来,看见为首的家伙也在转向。我们又向对方冲去。
第一次冲锋时他很小心谨慎;这一次他是狂奔而来,他的马在身后踢起一大片雪屑。我慢了下来,然后朝他的左边冲去,那样子好像要跟他进行交叉冲击。就在他调整方向的当儿,我假装要改变方向,冲向他的右边。他犹豫了好久,使我有足够的时间从他身边冲过去,没有对砍。另外两个人还没来不及准备,我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骑在病马上的那个家伙,举起手来捂着脸,往后退缩,差一点从马鞍上掉下来。另一个哥萨克人扔下了缰绳,从牙齿上取下砍刀,试图恢复身体的平衡。但这时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我刚到克里米亚去充当志愿兵的时候,曾如饥似渴地学习作战方法。那时侯我已经掌握了骑马和劈刺的技术。是戈尔洛夫教会了我真正的格斗技巧。他告诉我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窍门。比如说,在格斗中不能让脑子指挥身体,而应该让身体凭直觉行事。现在的我就是这样,让眼睛和手自己去挑选目标,而身体处于松弛和展开的状态。这样我的马刀速度很快,像鞭梢一样。我的刀刃碰到了那个哥萨克下巴下方的脖子。他的头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在马屁股上弹了一下,滚到了雪地上。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那个无头的哥萨克人的那匹坐骑逃走时马蹄在积雪覆盖的冰面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河上每一个人都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惊呆了。在那突然沉寂的瞬间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好像是下意识的祈祷,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人叫喊上帝的名字那样。我知道在比阿特丽斯对面的河岸树林里还有一个没有露面的哥萨克人。是个侦察兵?是个伤员?既然他没有参加战斗,那就一定是不行了,要不就是吓坏了;不管怎样,有一个人在那里观望。
《爱情与荣誉》第十五章(6)
那个死者的伙伴,瘦长的个子,不想再战了;他抓住缰绳,拼命赶那匹喘着粗气的马,跑走了。
那个身材粗矮的哥萨克人站在冰地上,没有逃跑。他大概知道我不会这么便宜让他逃走,他觉得把脸朝着我比把后背对着我更安全。看到他的人数从四比一降到一比一,他要玩命了。他的眼睛里冒着凶光,而他的运气如何呢,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朝我奔了过来,这次没有冲锋,没有对劈。他的马跑得很慢,只是小步跑,他站在马镫上,举刀在马头上来回猛砍,看样子是招架的姿势,而不是还手的方法。他的嘴唇撅着,朝前拱起,弯成一个血红色的圆圈。他的嘴巴四周有一团灰色的胡须,喘息的时候使劲地吸气。他明亮的眼睛锁定了我,眼珠突出,睁得大大的,仿佛我骤然变大了,要想看到我的全貌,眼球不够大似的。
他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挡开了他劈来的两刀,然后他朝我的马头砍了一刀,但又被我隔开了。我本来可以一刀结果了他,可他后退了,一边吸着粗气,一边在空中乱砍。他开始转圈子,眼睛还是那样盯着我。我挡开他的劈杀,逼着他后退。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把刀举得高高的。他离我太远根本劈不着我。我估计他可能是想把刀子掷过来砍我,可谁知道呢。就在这个哥萨克人站在马镫上,把刀举过头顶的那一刹那,戈尔洛夫的刀刺穿了他的身体。
这个哥萨克轻轻地放下了刀,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翻滚着去看那片十英寸长的钢刀从他的胸骨下方翘起来。他非常从容地双手紧攥着刀刃,喉咙里传出一阵格格的响声,就像一个没有灌水的水泵。戈尔洛夫把刀猛地拔出来的时候,这个哥萨克的手指上还沾有自己的鲜血呢。他直挺挺地从马上掉了下来,死了。
戈尔洛夫骑在一匹拉雪橇的马上。这匹马的背上光秃秃的,被割断了的挽绳拖在雪地上。他用一只手的手指揪住马的鬃毛朝我点了点头,由于肚子痉挛而弓着腰,用刀尖指着那个在逃的哥萨克。
我转身去追赶,看见那匹可怜的马喘着粗气,艰难地跋涉着,它的主人又是鞭打,又是脚踢,在马背上腾跃,仿佛只要做个手势就可以让牲口飞跑。这个哥萨克人离我只有一百码,扭过头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见我过来了,他转身催着老马朝河岸跑去。
比阿特丽斯!她下了河堤,直朝这个哥萨克人冲过去。这个家伙惊呆了,猛地一勒缰绳,马挣扎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他用手爪撑地,站了起来,又朝河床中间飞跑,但跟他的马一样,他每跑一步,速度就慢一点。
我以为比阿特丽斯会等我过去的,要不我本来是会喊她的。可是她用脚踢马的两肋,紧跟在那个家伙的身后,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策马把那个家伙撞翻在地,让马的胸脯撞在他的背上,从他头顶上奔驰过去。那个家伙倒在了地上。
在河另一边的堤岸上,树林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树枝和积雪嘎吱作响。如果那个家伙是个哥萨克人的话,他一定是躲在那里,现在逃回到森林里去了。
我走到比阿特丽斯跟前,她双手交叉放在鞍头上,那个哥萨克人四肢伸开,爬在她那匹马的前蹄附近抽泣。“比阿特丽斯 我……他能站起来吗?”我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她用俄语对那个家伙说了点什么,但不是问什么问题,也不是提什么要求。那个人站了起来,一只腿快要折了,一只胳膊不能动弹,肯定是断了。“来吧,”我说。我们让俘虏在前面走,马在后面跟着。我朝她看了一眼。她感觉到我的眼光,但没有看我,而是望着地下,然后又直视着前方。
我们发现戈尔洛夫弓着腰,脑袋垂到了马脖子上。他看见了我们,挺起肩膀,在我的身边勒住马,用刀面轻轻拍了一下那个跛着脚的哥萨克人,催他快点走。
我们来到雪橇跟前,从我砸开的那个窗口和姑娘们自己打开的窗口里,几个人的脑袋迅速地缩了回去,就像是受了惊吓的缩头乌龟。然后又有几个脑袋伸出来看那个哥萨克。她们喘息着,嘀咕着。
车夫的跟班抓住了戈尔洛夫那匹马的挽绳,戈尔洛夫下了马,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那个俘虏跪在地上,头抵着冰,好像要钻到地缝里去似的。“戈尔洛夫!”我喊着,跳下马来。“你受伤了吗?”
“没被那个哥萨克伤着,斯威特。可是,天哪!是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肠子,那东西的牙齿一定比钢还结实。”
“你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来帮你的忙。女士们——夏洛特、安妮还有贝耶芙鲁尔!你们爬下来,带一些毯子出来!你们大家都得下来,快点,快!快!”
戈尔洛夫抓住我的腿,眼珠子朝上一转,仰望着我。“你们可以从容一点。他们看到那个没有了头的哥萨克人之后,是不会追赶我们的。”
我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说我很沉着,但还是有一种紧迫感。“比阿特丽斯,帮我找点东西把这个哥萨克人捆起来,然后让车夫的跟班想办法拼凑四匹马,用临时代用的挽具,再找一根长绳子把那块上滑板扎牢。”
没多大工夫,我们把戈尔洛夫包了起来,让他斜靠在桥边的雪地上。那几个热心的姑娘在他面前唧唧喳喳的闹个没完。她们走出舱室什么也不能干;离那个哥萨克那么近,几个人都很害怕;米特斯基公主一脚踏在那个车夫的死尸上,立刻昏了过去。不过她们很快就悉心照料起戈尔洛夫来,而且变得很温顺。我们把那个哥萨克像烤熟了的猪一样捆起来,靠在一棵树上。比阿特丽斯稳住了其余的马,车夫跟班和我牵了四匹马,把马捆在朝天翘起的滑板上,猛力拖雪橇。雪橇轰隆一声翻了过来,但还是好端端的,滑板也很直。要把雪橇拉下堤岸,让它回到结冰的河面上很难,而把那几匹马套到雪橇上则更难。我们得割开挽绳,将绳子重新系在一起,临时从原来的的十匹马中凑足了八匹马的挽具,把其余两匹受伤比较严重的马放了。我们知道它们会被狼吃掉。那两匹都是好马,而且还能用;我真不忍心毁了它们。
《爱情与荣誉》第十五章(7)
把一切收拾停当花了一个小时。我们玩命地干,只是不时地被泽普莎打断。她乱开玩笑,跑去摸那个哥萨克人,然后尖叫着,跑到这个女士的大衣后面藏一会儿,又钻到那个女士的大衣后面藏一会儿。开始的时候她的叫声不大,但到了第三、四次,大家都注意她了,她把手指头放在那个哥萨克人的膝盖上,那个家伙冲她翻眼珠子,她翻过手来打那个家伙,接着连声叫嚷,跑到安妮的裙子底下。“住嘴!”我恼怒地说。“我们这样已经暴露得太多了,你是要给我们招惹麻烦吗?”
“你打算去哪儿?”夏洛特看见我走过去搀扶戈尔洛夫回到雪橇里,告诉女士们都上车,便问我。
“回别连契科庄园,”我说。听到我的回答有好几个人看着我——公主不解地朝我皱眉,安妮·谢特菲尔德向我投来关切的一瞥。我解释说:“我们的马匹不够,挽具也是临时拼凑的。车夫死了。护卫的人有一半病倒了,急需大夫。我们遇到了土匪,很可能还会碰到。从这儿回别连契科庄园比到下一个庄园要近。下一个庄园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车夫的跟班也不知道。对不起,我扰乱了你们的计划,女士们,但是我的宗旨是把你们的安全放在一切之上,我也要按这个宗旨行事。好,快点上去。”
“可是……那个俘虏怎么办?”贝耶芙鲁尔伯爵夫人不解地问。在几个女士当中她的脸色最苍白。
“我把他捆起来放在雪橇顶上,跟车夫的尸体放在一起。我没别的地方给他。再说在那里我好监视他。”
“上尉,你不跟我们一起坐在里头了?”尼孔诺夫斯卡娅夫人问。
“我坐在车夫的位子上,帮他赶马。进去吧!比阿特丽斯,你等一会儿,好吗?”比阿特丽斯正要进舱室里去,听到我的话,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在门边停了下来等我。这时,已经上了雪橇的尼孔诺夫斯卡娅伯爵夫人猫着身子钻了进去,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颈瓶。
“给,”尼孔诺夫斯卡娅伯爵夫人说。“你想喝一口暖暖身子吗?”
她把瓶子递给我,可是手里仍然拿着塞子。我犹豫了片刻,说:“谢谢,不用了。不过,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