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荣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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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饧铀恼实エD―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硬通货币。我们并不知道这位芬兰人受到的待遇,后来还是季孔告诉我们的,而这时钟表匠已经另外找到了一家客栈。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认为最好对它听之任之。也许得到女皇的召见也已经让我们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最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季孔看到我们回来后的反应。他欣喜若狂,可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兴奋,我们却不得而知。他在我们身旁蹑手蹑脚地走动,无论对我们说什么都要先斟字酌句,无论做什么都显然要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仿佛有一只非常轻盈的蝴蝶在他的眼前展开了翅膀,而他不敢惊动它,唯恐它会突然飞走。
戈尔洛夫沉着脸。他对米特斯基和谢特菲尔德大发脾气的那一幕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想更多地知道他从未提起过的他的过去,因为他的怒火似乎源于他昔日的痛苦。不过,我绝对不会逼他告诉我,而且我很快忘记了那一幕,因为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谜团中。
在世界的另一边,我的家乡正要成为一个国家,正在通过武力来获得自由。但是我所在的这个国家却有一种能力,可以用鲜血为我故乡的奋斗写下最终的结果。我离这种能力非常近,近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步,然而我又离我的家乡太远,远到了我无法为她尽力、她也无法助我一臂之力的地步。
我现在可以回到我住过的房间,好好思考一下我独自取得的进展。我开始渐渐意识到我把事情搞乱到了什么份上,以及我所处的危险。谢特菲尔德和蒙特罗斯正在查找美利坚在俄国的奸细。已经被杀死的那位水手马什直接从船上来“白雁”客栈找我;如果说他们在那之前对我的身份还不能完全肯定的话,那么我对谢特菲尔德精心设计的圈套所作出的反应已经打消了他们的任何怀疑。
但是马什没有喝醉酒。他们杀了他。凶手不是谢特菲尔德,因为他不会动刀子,但是蒙特罗斯绝对会。
第二天先是阳光灿烂,然后便从西北方向刮来了一场暴风雪,吹得雪花像一团团棉花般在大街小巷里飞舞。我从房间里久久地凝视着外面的大雪,最后重新躺到床上睡着了。
我被重重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太阳又挂在了天上,不过已经快要落山了。我迷迷糊糊地大声叫道,“是谁呀?”回答我的又是一阵重重的敲门声,仿佛门外的人不是在用手敲,而是在用脚踢。
我打开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包装盒,然后才看到下面摇摇晃晃的季孔。他又是匆忙又是小心地走进屋,我接过那些包装盒,将它们放到床上。他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望着我。
最大的一个盒子呈正方形,用牛皮纸包着,上面还系着细绳。我解开绳结,撕开包装纸,看到里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看着我即将打开盒子,季孔屏住了呼吸。我打开盒盖,看到了让那孩子瞠目结舌的东西。我看到了一件雪白的上衣,中央钉着金黄的钮扣,肩膀上有鲜红的肩章,高高的紧口衣领,中间搭扣的两边是珐琅质的黑色老鹰纹章。这是骑兵的制服,是俄国骑兵的制服。
另外几个盒子里装着其他行头:一个盒子里装着裤子(也是那种刺眼的白色,裤筒上有着鲜红的条纹),第二个盒子里装着腰带和肩带,第三个里面装着新的亚麻衬衣,然后是手套、斗篷(蓝色,上面有鲜红的条纹)、一顶高高的皮帽,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着靴子――比我自己的靴子还要考究,像镜子一样能照见人,但却有点不大合脚。
我回头看了看季孔,注意到他两眼发亮。“戈尔洛夫的是不是和我的一样?”他点点头。我都以为他可能永远不会再开口说话了。“你去告诉他,我马上就洗脸、换衣服,尽快去他房间见他。”季孔立刻跑了出去。
换上军装是一个能让人热血沸腾的经历,那感觉就像一个人爬上旗杆变成了旗帜,在风中飘扬或者任凭风吹雨打,被人衡量,被人称赞,被人敬仰,或者被人踩在泥浆中。这不是我故乡的标志;我的故乡还没有自己的旗帜或军装,但上帝会保有她拥有一切,而且不管那军装是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将它穿在身上。不过,当我把那些带着俄国色彩的制服穿到身上时,我依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骄傲――不是为那些色彩感到骄傲,而是为这身制服如此精致,为我将穿着这身制服上战场而感到骄傲。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一章(2)
我把这身行头全部穿戴整齐后――也就是说连斗篷也罩在身上后,沿着过道来到了戈尔洛夫的房间,看到他和我一样神气。季孔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面镜子,而戈尔洛夫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前面。镜子斜靠着壁炉架,戈尔洛夫正背对着我。季孔站在床旁,像刚才一样瞪大了眼睛。
“戈尔洛夫!我觉得我们俩的靴子好像搞错了。我的靴子又宽又小,而且我看到你的靴子好像有点挤脚。和我换一下好吗?”
戈尔洛夫没有吭声。我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自己在镜子中的形象,但戈尔洛夫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回头看了一眼季孔,他像戈尔洛夫一样一动不动。这样尴尬了片刻之后,我看了一下表,说,“我看米特斯基或什么人大概会给我们派辆马车过来。”
“不会,”戈尔洛夫说,“佩奥特里。季孔,去叫一下佩奥特里,让他送我们去皇宫。”
戈尔洛夫终于从镜子前转过了身。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他那蓬乱的胡子上,闪闪发亮。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二章(1)
当佩奥特里驾着他那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来到“白雁”客栈的台阶前时,他起初没有认出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戈尔洛夫和我,因为我们披着斗篷,穿着新军装。他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我们,当他的眼睛从我们身上扫过,然后再回到我们身上时,他嘴里叼着的烟斗掉到了他的膝上。
我和戈尔洛夫上了马车。佩奥特里转过身来,冲着我咧嘴一笑,举起了烟斗。我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但心里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佩奥特里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不过,就在他将目光重新转到马匹身上,赶着马车向前走时,我闻到了一缕烟草的香味。“烟草?弗吉尼亚烟草?”
“对!”
“买的?”我以为他在告诉我,他已经另有路子搞到顶尖级的弗吉尼亚烟草了。
“不!”他又转过身来冲着我咧嘴一笑。“是你的!【这段对话从原文为俄语。――译注】”
我的?我随即意识到,佩奥特里只当着我的面抽烟,好像这是给我的容幸。我很感动,甚至有一点感到不好意思;我很想谢谢他的这番良苦用心,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我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这是第一次完全用俄语与人交谈。
我和戈尔洛夫坐在马车里,向前疾驰。我发现他心情很好。他用鼻孔猛吸了一大口气,撅起嘴唇,冲着我一笑,两眼发亮地对我说道,“瞧我们俩,去和全俄罗斯的女皇共进晚餐!”
“祝贺你,我的朋友。”
“也祝贺你!”
“戈尔洛夫,我们会在那里碰到什么?”
“碰到什么?”
“有人在惦记着我们。这身军装太漂亮了。”
“任何衣服在女皇面前都算不了什么。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的双轮马车越过冰冻着的小河和运河上面的一座座桥梁,驶进了越来越宽的大街。我们沿着涅瓦河向前疾驰,看到冰封的河面在低压压的天空下越来越暗。起初,沿途其他车辆都对我们另眼相看,将自己的车拉到一旁,让我们通过;可是现在,进入了这条最宽阔的街道之后,其他马车、甚至从一幢办公大楼走进另一幢办公大楼的行人几乎都不再朝我们看上一眼。也许正是这种随意性冲淡了我们到达皇宫时的那种兴奋劲,也使得皇宫本身看上去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金碧辉煌。皇宫大门非常雄伟,不像我在欧洲其他地方见过的皇宫那么优雅精致。我在各个政府部门所处的大街上看到的同样顽固的结构同样在皇宫大院里随处可见,使整个结构给人一种实用性高于建筑风格的感觉。
佩奥特里将车停在一个左右两边为廊柱的入口处,我们下车后告诉他会去马厩找他。全副武装的门卫穿着皮大衣,佩刀柄上镶嵌的珠宝闪闪发亮,将我们领进了一间洞穴般的休息室。石墙上挂着深色英国式窗帘,狭窄的厚地毯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一直铺向深处。这里显示的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皇家气派,也不是我一直认为皇家气氛所特有的那种雍容华贵,而是一种我现在回想起来时感觉到的一种王者气派,也就是那种无需证明什么、一切不言而喻的气派。
那些头戴皮帽的卫兵派了一人顺着大厅走了过去,他回来时给我们带来了一位中士,并由这位中士领着我们穿过不同的走廊。我认出了这位中士,来接管我们抓获的那位哥萨克俘虏的人群中就有他。我不仅对那位哥萨克的命运感到好奇,而且走在皇宫里正越来越局促不安,于是我便和我们这位陪同聊了起来,边走边问他那位俘虏怎么样了。
这位中士似乎听不懂我说的法语,转过身去望着戈尔洛夫,戈尔洛夫便把我的问题翻译成了俄语。中士笑了笑,回答了戈尔洛夫,然后用蹩脚的法语说了几句。我只听懂他说,“他好!想看看?时间很多!”
于是,他带着我们离开了原来的路线,穿过另外几个走廊。我看到我们所经过的那些房间和走廊的状况各不相同,我的期望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有些房间为石头地面,里面摆设考究,墙上挂着鲜艳的绘画,镀金家具上放着绣花垫子;其他一些房间则铺着木头地板,潮湿、翘曲不平,肮脏的油灯驱赶不了令人心寒的阴郁。整个皇宫似乎正处在一种修缮的阶段;各种建筑物先矗立了起来,然后再进行改进,但这种改进的努力不仅杂乱无章,而且很随意。
我们来到了一小段石头过道中,这里潮湿、寒冷。尽管这里透着很重的霉味,我还是能闻到血腥味。我们的向导在一扇金属门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里面传出了笑声,门哐的一声开了。我们走了进去。
屋里有三个人,另一个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人样。虽然我说过屋子里很冷,但在那三个还有人样的生灵中,一人穿着农民的衣服,另外两人光着上身。躺在地板中央的那个不大容易看清的物体一丝不挂,只有浑身的鲜血像被单一样遮着他。一根加粗的铁链一头连着固定在墙上的一个铁环,另一头穿过屋顶上的一个滑轮,连到了几个铁钩上。铁钩穿过了脚上位于踝骨、脚后跟和跟腱之间的中心点。屋顶上的滑轮可以转动,审讯官因此可以将他们的审讯对象吊起来,更好地虐待他,或者将他推到屋子的另一边,把他吊在一堆弄黑了地面但已经被清除出去的煤炭上方。墙上挂着各种木棒和皮鞭,几个人胸前清晰可辨的伤痕足以证明这些刑具被用到了什么份上。地上的那个物体轻轻地发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呼哧呼哧的声音,那就是我的哥萨克。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二章(2)
我看了看带我们进来的那位中士。
他又露出了笑容,对站在他和我之间的戈尔洛夫说了句什么。看到戈尔洛夫没有回答,中士从屋角拿起一根杉木棒,比划了几下后说,“你想……打几下吗?”
“你这混……”我朝中士扑了过去,让他大吃一惊。戈尔洛夫倒是料到了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抓住我,把我向门口推去。我已经忘记了戈尔洛夫的力气有多大――我可以说我当时忘记了一切――但当他再次抓住我,把我推到门外,来到了走廊上后,我清楚地意识到了他的力气。但我仍然向他反抗,结果被他推着靠到了石墙上。他用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两眼冒火地看着我。“斯威特!”他冲着我嚷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有做声。我后来想到的那些出口成章的高贵辞藻当时没有一个来到我的舌尖。与其说我当时感到自己高雅,还不如说自己感到恶心;与其说我当时感到自己高贵,还不如说自己感到愤怒。
“你有没有看到过被哥萨克彻底洗劫后的村庄是什么样子?”他凑近我的脸说,他的鼻子离我的鼻子只有一英寸。“不是我们刚到俄国时看到的浓烟,也不是遭受一次小规模的袭击后人们脸上的表情,而是真正的洗劫?哥萨克人不会留下人……不会留下人来表露恐惧!你有没有……?”说到这里,戈尔洛夫喉头哽咽,稍稍松了一点按着我双肩的手;但是他仍然怒视着我,说,“你不要随便发表评论。你要先亲眼看一看再发表评论。”
他走过去,把中士叫了出来,要他领我们去宴会厅。
我发现,女皇一顿便宴的规模与我这位来自弗吉尼亚的骑兵所想象的截然不同。我们走进了一个大厅,有一百英尺长,两端各有一个壁炉。这两个壁炉又高又大,如果不是里面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我可以直着腰站在里面,或者横着身子躺在里面。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上面铺着白色的绣花桌布,看上去像是完整的一块。桌布的上面摆放着金盘、银刀叉和水晶酒杯,映射着屋顶上的三个枝形吊灯。桌子的周围坐着显赫的客人――我们进去时已经不下八十人――个个衣着鲜艳、珠光宝气,与这便宴的场合完全相符。我起初以为所有男客人都穿着军装,因为映入我眼帘的全是五颜六色的各种军装;但我接着便看到有几个人披着外交官所佩戴的饰带。谢特菲尔德,然后是米特斯基和他女儿站在入口处的壁炉旁。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转过身来,看到了杜布瓦侯爵和他女儿夏洛特·杜布瓦。他们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杜布瓦侯爵!杜布瓦小姐!晚上好――”我刚开口,夏洛特就出乎我意料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把脸颊凑了过来,我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她笑得更加灿烂,然后挽起了我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