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天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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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张一凡爽快地答应了。
柳水镇的路确实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吉普车扬起一路灰尘,巅波不堪地艰难前进,路上还熄了好几次火。
两人在车上谈起给张一凡配秘书的事情,镇里大多数科员都比张一凡年龄大,而且没多少墨水,学历最高的也只有中专水平。张一凡谢过陈致富的好意,说这事慢慢再谈。
一路上,陈致富都在琢磨张一凡此行的用意,只是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张一凡想干什么。
这半个月来,张一凡除了正常的工作,几乎没有出自己的声音。一切太平静了,让陈致富心里越没底。
镇里的一些干部开始私底下议论:到底只是做秘书的,听惯了领导指手划脚,没什么主见,我看新来的镇长未必就能改变点什么。于是,这些人该干嘛就干嘛,一切照旧。
陈致富在基屋混了多年,与张一凡多有接触,在他看来,张一凡这段时间有些反常。从今天这次出行,他越肯定张一凡别有用意。
果然,车子开到河东村的时候,前面一段路不能开了。张一凡就让小刘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他提出到山头上看看。
“听说山那边就是永济河?”
永济河是通城与济州交界处的一条河流,与柳水河一样,源自牛兰山脉。只是永济河水流量大,一年都要几次大水,济州县政府曾多次疏通河道,还是改变不了现状。
如今张一凡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他到底想干嘛呢?陈致富一时没有会意过来,点点头道:“嗯!看来张镇对通城的地理早有研究。”
张一凡摆摆手,“也不是研究,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因此今天想过来亲自看看。”
此时,三人已经爬到了河东村侧面坡上,放眼过去,就能看到几里之外的永济河。自从二年前,县政府在柳水镇源头施工,兴建张家大坝,柳水河就出现了断流。再加上连续几个月的干旱,柳水镇已经雪上加霜,连用水都成了问题。
河东村地势高,站在山坡上就能将两条河流尽收眼底,看到张一凡指着永济河道:“如果我们可以将永济河的水,引到柳水河来,在两河之间开一条水渠,柳水镇就能解决缺水的问题,陈书记觉得怎么样?”
陈致富大惊,刚才琢磨了半天,硬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来。张一凡好大的手笔,居然要在两河之间开凿一条水渠。这在柳水镇历史上,绝对是神来一笔,到底是当过县长秘书的人,眼光就不一样。陈致富不得不感叹!
如果张一凡的假设成立,不仅仅是柳水镇,就连整个柳水河流附近的村庄,都要受益不少。这样的大手笔,将在柳水镇,乃至通城县里,都是一大壮举。
只是这十几公里的水渠,工程浩大,抛开人力不说,资金又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陈致富片刻间已经想过了好几遍,他觉得应该支持张一凡的想法。如果事成了,他做为镇书记,同样功不可没。只是如何将资金的问题推到张一凡身上,自己坐享其成才是上策。
“好!想法不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致富的表情很丰富,应该说是有些激动,令张一凡丝毫没有去怀疑他,刚才在瞬间已经千转百回了。
“只是这项工程巨大,没有上百万资金恐怕动不了。再说,济州那边也未必同意?”陈致富脸有难色。
柳水镇财政亏空,根本就不能指望,上头拨款,陈致富自知没这么大本事。也许张一凡以前秘财政局会不会卖帐。
张一凡既然来到这里,心中早有定论,“资金的事我去想办法,只是人力方面恐怕还得您亲自出马。如果真的动工,你要做好动员工作。参加修渠的人一律没有工钱,但可以从提留上扣。”
连工钱怎么解决的事都想好了,看来张一凡早就做足了工夫。陈致富越不敢小瞧这个年轻的代镇长。如果自己和他配合得好了,说不定还能拉自己一把,回到县城估计不是难事。
主意打定,陈致富爽快地道:“既然张镇考虑得如此周密,我哪敢拖后腿。村民的动员工作由我去做。”
两人在山坡上拍板,陈致富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在柳水镇做了两届书记,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从山坡上下来,张一凡又问道:“不是听说柳水镇有家煤矿,现在怎么封停了?”
说起南溪煤矿,陈致富唯有一阵苦笑,“以前行情好的时候,南溪煤矿就是柳水镇重要的经济来源,柳水镇的现状,也与南溪煤矿倒闭有很大关系。三年前煤矿出了事,死了十几个工人,这煤矿也就彻底关闭了。”
“哦!”张一凡若有所思,慢慢地,两人就走到了山坡下面,司机小刘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侍候两位领导。
陈致富接着道:“其实柳水镇资源还是有的,只是缺少启动资金,主要是地方偏僻,引进外资有一定的难度。”
正说着,前面的村子传来一阵吵闹与哭喊,闹得很厉害。
“去看看!”张一凡皱皱眉头,指着那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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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执法还是打劫?
这里是河东村,离柳水河源头还有十几里。
张一凡三人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吵闹声越来越大,伴随着还有人不断地吆喝,一个妇女的啼哭声特别明显。
轰隆——一声巨响,所有的声音霎时而止。沉静了片刻,吵闹声反而更加大了。三人远远看到一些村民纷纷朝池塘边的一户人家赶去。
到底生了什么事?拐了个弯,三人才看到池塘边的那户人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二层高的土坯楼房,有几间被推倒,空气里还弥漫着茫茫灰雾。
一个夹着公文包干部模样的人,正指手划脚地大喊着。七八个带着红袖章的年轻汉子,在他的指使下,刚刚推倒了一面土墙,又钻进人家猪圈里,将一头百多斤重的肥猪给赶了出来。
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有的拿着大锤,有的扛着锄头,还有人拿着撬棍。气势汹汹,令围观的村民敢怒而不敢言,远远站在池塘边上看着这场闹剧。
有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面带悲凉,被两名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扭着胳膊按倒在地上。年轻人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五十多岁的汉子除了一脸悲愤和痛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怒意。
“天啦!你们这是打劫啊!杀人啊!推房子赶猪,抢东西,我不要活啦!”一位逢头垢脸,年近五旬的老妇人从屋里冲出来,就要朝家门口的池塘里跳去。
一名村干部跑过来,在夹着公文包的干部面前轻声道:“黄主任,到处都找不到他们家媳妇,你看怎么办?”
黄主任沉着脸,从身上掏出一包芙蓉王烟,点了一支后慢理斯条道:“计划生育是国家政策,谁不服从抓谁!谁敢闹事就抓谁!如果都象你们这样,我这工作还做不做?”
黄主任在空中挥了一下手,指着刚才闹着要跳塘的妇女道:“你以为用你们妇女常用的那几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把我吓退?告诉你,河西村柳家林的榜样你们看到了。他调皮是吧?”
“他家的房子不也被拆了?猪也赶了,罚款一分不少。老子叫人打断了他三根肋骨,媳妇还不是照样被带去堕胎?你今天这点把戏我见得多了,我就不信你真能跳进去。反正一句话,不交出你们家的媳妇,这房子拆定了!如果你想你家男人有事,你就拼命地闹,那你折腾得过谁?”
黄主任说话底气很足,大手挥舞,一付官腔,颇有领导的味道。几个村干部一脸媚笑,不敢再多嘴,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却是没人敢出头。
最近几年,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严,被抄家也不是一家两家。有人为了生个男孩,忍气吞声,可有人按耐不住,与计生办的人生冲突,结果碰得头破血流。
计生办有强大的国家政策撑腰,行事偏激了些,依然杜绝不了农村人们强烈的封建思想,变着法子生个男孩的念头。
黄主任的话自然镇住了一些胆小的人,老妇人怔了半天,又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张一凡和陈致富站在远处,有一个村民跑了过来,张一凡问了一句,“那边生了什么事?”
“搞计划生育的。”村民回答了一声,匆匆离开。
张一凡看着陈致富,“柳水镇的计划生育工作都是这样抓的吗?”
陈致富有些尴尬,虽然平时对黄振国的做法很不赞同,以前早有人投诉,说黄振国执法太残忍,太暴力,但是只要能完成工作指标,他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亲眼看到这种状况,便有些担心张一凡会把这样的事情捅到上面去。于是,陈致富叫来了小刘。让他转告一下黄振国,注意一下群众情绪。
小刘跑过去时,那边的暴力执法还没有停止,黄振国突然看到小刘出现,当初也没在意,待小刘在他耳边说了句后,黄振国朝远远站着的书记镇长看去,脸色微微变了变。
正想过去与两位领导汇报一下,张一凡已经转身离开,留下黄振国愣在那里。什么意思?看来张镇对自己的工作颇为不满。
张一凡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黄振国心怀忐忑,想起刚才小刘转告的那句话,注意一下群众情绪,黄振国脑子里便乱糟糟的。以前有人投诉黄振国,黄振国不以为然,认为事情没这么严重。只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陈致富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说人家污告他,自己会注意方法。计生办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根本没有野蛮执法这一说法。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如今让两位领导亲眼目睹,黄振国自然有些担心。
最近几年他抓计划生育工作,这些得来的罚款和财物,他上交了多少,自己留了多少,这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几年下来,都成了一笔无法算清的帐,黄振国了,腆起了啤酒肚,抽上了几十块钱一包的芙蓉王。他在外面的派头,完全过了陈致富这个镇委书记。
后来转而一想:怕什么?我这也是执行国家政策。如果实在不行,老子不干了行不?反正这几年积蓄下来,黄振国的腰包早满了。到时去县城买套住房,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临时工跑过来,“黄主任,要不要把房子全部拆了?”
黄振国恼怒地骂了句,“拆个屁,收工!”
张一凡回到车上,一路思索。柳水镇存在着许多根本性的问题,民众意识落后,干部做风出格,治安一塌糊涂……
想着这些,也就没说话。
陈致富也很郁闷,本来说好去养鱼的老刘家吃饭,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刚才计生办的暴力执法,依然历历在目。拆房子,打人,搬东西,赶猪……这些行为,哪里是一个干部所为?以前听说还不相信,现在倒好,亲眼所见自然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吧!
也不知道张一凡对这些事有什么看法,陈致富一个劲地在心里骂娘:黄振国真***扯蛋!这***哪里是在执法,分明是在打劫!
第六章 枪打出头鸟
在路上,张一凡临时决定,下午立刻召开整顿会议。象黄振国这样的事情,刻不容缓,必须立刻整顿!
张一凡的建议立刻得到了陈致富的拥护,中午三人就在镇上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点,便匆匆回了镇政府。
柳水镇的一切太乱了,尤其是治安,还有刚才看到的计生办暴力执法等等,一路上,张一凡与陈致富通了气,基本上敲定了会议的内容。
二点钟的时候,陈致富新任秘书小钟到各科室通知了一遍,二点半正式会议。
小钟在柳水镇算是最年轻的干部,论年龄比张一凡还要大半岁。此刻在张一凡面前也有些拘谨,“陈书记,张镇,都通知好了。”
看到陈致富点点头,小钟立刻去了会议室,同时通知门卫老头送来开水,茶叶,这些开会必备之物。
二点半刚过,张一凡与陈致富比平时快了一步,准时出现在二楼会议室。
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各科室的人要死不断气地晃悠悠走来,张一凡看着手表,目光扫了一遍这些人。都是老油头了,开会个个没精打彩。几个机灵点的,进门之后就现气氛不对,悄悄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心头琢磨着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二点五十分的时候,张一凡看着坐在席的陈:“开会吧,不等了。”
陈致富正喝着茶,见张一凡征求自己的意见,便点点头。
柳水镇的烂摊子,陈致富自知无能为力,因此在柳水镇的几年里,他都是得过且过,对大多数干部违规事件听之任之。
如今张一凡到来,虽然渐渐地表露出了年轻人的锐气,但事事必先与其商量,并不抢了他这个书记的风头,这一点让陈致富很受用。
只是这次整顿,是得罪人的事,他不想插手,偏偏又不能回避,正琢磨着怎么让张一凡唱黑脸。张一凡问起他的时候,这才缓过神来。
想当年自己也是意气风,从村干部一步步爬上来,如今都四十多岁人了,怎么还去计算比自己小一辈的张一凡?陈致富突然想到一个词,老奸巨滑!
会议开始了,张一凡看着手表一脸严肃:“二点半通知开会,整整等了二十分钟,难道你们这些人比我和陈书记还忙?今天迟到的人,不管什么原因,通通写个检查上来。至于那些到现在还没到,视会议纪律如放屁的人,以后就不要来参加会议了。我们政府班子不允许这种自由散慢,目无纪律之人!”
张一凡的话说完,全场震动,连陈致富也有些震惊。会场十几个人,至少有一半人迟到,还有三个未到。这就意味着,包托副书记刘天林在内的一半以上的人要受到处罚。
有人将目光落到陈致富身上,陈致富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开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镇书记都默认了,那些想争辩的人只好作罢。
写个检查实在算不了什么,但这是第一记杀威棒的开始,以后将越来越紧,越来越严。内部整顿,绝不容缓。要想展经济,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