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绽朱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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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几回,你二姐姐那脾气,你也知道,软的提不起,想的又多,左不行右不好,照我的脾气,一个人就一个人,可她舍不下孩子,这和离,断没有带走孩子的理儿,若不离,让她回去,那胡昆,狗改不了吃屎!”姜艳湖说了句粗话:“你二姐姐这软脾气也改不了,往后,咱们还能天天打上门去?再说,她也不想再跟胡昆一处住着过日子。”
“析产分居呢?”李丹若直截了当的建议道,姜艳湖怔了怔,李丹若接着道:“分居不离家,二姐姐在京城的那处陪嫁院子看看能不能再扩一扩,若不能,再买一处也不是大事,二姐姐带着两个孩子住到那里,二姐姐还是他胡家的媳妇儿,逢年过节带着孩子回去尽礼就是。”
“那胡家?得胡家肯点这个头。”姜艳湖连连点头赞同道,李丹若挑了挑嘴角,冷笑中带着丝不屑低声道:“好好说是要好好说说,胡昆人品有亏,胡家也亏着礼亏着心,这孩子在他们胡家也学不好,他们若肯,往后哥儿大了,就跟着五郎习学,若咬死不肯,”李丹若眼中带着丝冷意:“胡家咱们还欺负得起,若糊涂不开眼,就打发胡昆做个千里外的外任去,连胡家大郎也一并打发出去,什么时候胡家肯了,什么时候再回京吧!”
姜艳湖吸了口凉气,咳了两声笑了一声,又笑一声,连声笑个不停:“我就觉得你跟我对脾气,果不然,那成,就这么办,这事儿不用你出面,你在后头当菩萨,我和三郎先去寻他们胡家说话,既这么着,也不用等过了年,明儿我就去,麻麻利利年前办好这事,也好让你二姐姐带着孩子回去过年,还一样,这胡昆又挑出这么件恶心事,偏又说不得道不得,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这随你。”李丹若笑道。
第一三四章祸延
胡家要的就是不要断了这份姻亲,对于姜艳湖的提议几乎没有二话,也没让姜艳树去住自己的陪嫁宅院,而是在离姜家两条胡同的地方现买了一处宅院,给姜艳树母子三人居住,只有胡昆,挨了一顿胖揍,自己这一房应得的年例银子一分没留都被送到了姜艳树处,这一年在外头欠下的银子没了出处,外头要帐的成堆,他连门都不敢出,这个年过的从未有过的窝心。
姜府的年也过的窝心,二奶奶苏氏年前一病死了,何德庆一直在姜府养病,初六那天才悄悄搬回自己的宅子。
离元宵灯节没几天了,孙相公亲自去自家灯棚看了一趟,官家病着,这灯棚太喜庆了不好,可不喜庆又不好,过于素净,要是让官家看见,有了什么不吉的联想,这事就算砸了,孙相公细细看满意了,这才回到府里,心腹幕僚马先生正坐在内书房等他,一见他进来,忙站起来见礼,孙相公净了手脸,打发了小厮,这才喝着茶问道:“怎么样了?”
“八九不离十了,”马先生笃定的笑应道:“姜府不比从前,还没来得及调教下人,要打听什么信儿容易的很,姜苏氏确是那天夜里病的,没请太医,从东城请了治心痹最拿手的王大夫,王大夫统共去了三趟,一趟是第二天午后,一趟是隔天一早,再一趟是当天傍晚,那天夜里,姜苏氏就死了,他这头倒没打听出什么来,这也不用管,也不要紧了。”
马先生脸上闪过丝暧昧的笑意,接着道:“姜家还另外请了治外伤的跌打大夫,不过是悄悄请的,他们府上六姑爷,就晚了一天,也病倒了,在姜府一直养到初六才回去,原我倒没敢多想,谁成想盯着胡昆的刘容昨晚上得了要紧的信儿,胡昆昨天总算寻到空儿见到了姜家六姑爷何德庆,相爷,您猜猜,这何德庆,得的什么病?”
“嗯?”孙相公示意马先生赶紧说,马先生嘿嘿笑了几声道:“他被人阉了,这何德庆还让胡昆看他那下头,求胡昆给他寻个好大夫,看能不能再接回去,刘容细问过胡昆,说是前头割了个干净,后头两粒倒没动,断口齐整,下刀极狠,往后别说行人道了,就是尿尿……比女人还不如,相爷,这两下一对……”
马先生声音里透着股子浓浓的暧昧和笑意:“还有件事,姜苏氏娘家贱而富,如今的当家主母又是姜苏氏的后娘,听说当年姜家落难时,对姜苏氏闭门不见,姜家脱罪后,这苏家重又备了份嫁妆送给了姜苏氏,两家这才重又走动,姜苏氏死后,姜家竟把这份嫁妆原封不动送回了苏家,那姜苏氏有一子,小名才哥儿,今年十岁了。”
孙相公缓缓抚着颌下的几缕胡须,眯着眼睛前后想了想,轻轻笑道:“就一条想不通,姜彦书现就在家,这姜苏氏怎么倒这会儿偷上妹夫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偷上的,”说起这个话题,马先生兴致浓厚:“不过这会儿撞破的罢了,姜家这位六姑奶奶,当初是何德庆的小妾,抬过去做小妾时,何德庆早就娶了妻室,姜家这样的人家,就算是落败了,就算是个庶女,也断没有给人做妾的理儿,再说,何家也不过一个知县之家,何德庆又是个荒唐浪荡子,若不是早通了曲款,能做了妾?这何德庆当时偷了几个,这谁知道。”
孙相公笑的身子抖动:“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群如狼似虎的寡妇,也难免”
“可不是!”马先生用扇子掩着嘴,闷笑附和。
“这事容不得他们瞒下,”孙相公笑够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着马先生道:“让人去寻苏家,让苏家到府衙告状去,就说姜苏氏是姜彦书谋害至死。”
“这官司?”马先生皱了皱眉头,这官司哪里打得赢?
“这官司没什么打头,”孙相公居高临下的看了马先生一眼,耐心的解释道:“不是为了官司,苏家,那样的人家能豁得出脸去,让他们豁出去闹,就说姜彦书偷人,被他们姑奶奶撞破,这才被杀的,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还有,告诉苏家,姜苏氏被姜彦书所杀这事,姜府六姑爷何德庆亲眼所见。”
马先生挑着眉梢,想了一会儿才抚掌赞赏不停:“妙!妙极了!这官司打的不是官司,打的是脸!姜家帷薄不修,子弟荒唐,家不能齐,何以治天下?妙呀!”
孙相公眯眼笑着轻轻‘嗯’了一声,马先生兴奋的用折扇敲着头,仿佛在努力的思考,片刻,放下折扇,看着孙相公笑道:“相爷,等这官司一闹起来,再让人外头放放风,就说那姜彦书和何德庆……”马先生拖着声音笑着,两根手指并在一处比划了下:“这就更有看头了,等传开了,再慢慢把真相放出去,这何德庆,谁知道在姜家偷了几个呢?说不定……都全了呢。”
“好!”孙相公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笑道:“这一篓子屎泼出去,我看他姜彦明如何脱得干净!这事就烦请先生多费心。”马先生忙起身拱手答应。
年后开衙头一天,唐府尹就头大如斗,狄推官捏着状子,阴沉着脸坐在旁边,这会儿也不用去姜家报信了,苏家这状子是一路敲锣打鼓摆着出丧的架势送进府衙的,他能做的,就是随便寻了个由头,把递状子的苏家大爷先打了一通板子,旁的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姜府正院上房门口,大/奶奶赵氏惊恐的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拍了拍她的胳膊,转头看着三奶奶吴氏和七奶奶周睛川周氏道:“你们先进去吧,老太太病着,这事就别惊动她了,我和大嫂说几句话。”吴氏一直垂着眼帘,这会儿也不抬头,只‘嗯’了一声,周氏担忧的看着李丹若,李丹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没大事,一点小事罢了,二爷和五爷他们在处置呢。”
周氏忙连点了几下头,掀帘子进屋了。
李丹若看着两人进了屋,拉了拉赵氏,两人出了垂花门,在游廊下站住,李丹若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太婆只怕不行了,今天出了官司这样的事,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京城只怕要流言四起,这几天你看好仆从下人,这事,外头这些事,府里不许议论半句,但有犯的,你只管下狠手重罚,你只管稳住府里,旁的事,他们爷们自会处置。”
“苏家怎么?嫁妆也还了!”赵氏惊吓中带着愤恨,李丹若叹了口气摇头道:“这肯定不是苏家的主意,苏家……二嫂也是个可怜的,苏家哪有人真心关心她的?苏家哪会为了她得罪姜府,这背后……算了,这些事是他们外头爷们的事,咱们不管,你先出去转一圈,等心情平了再进去侍候太婆。”
赵氏答应一声:“嗯,我去趟议事厅,把这禁令再说一遍,若有敢犯的,也别怪我不客气。”
“咱们一起出去,我得去趟六妹妹那里。”李丹若和赵氏低声说着话,出了正院门,赵氏往议事厅,李丹若出门上了车,往姜艳纷家里去了。
晚上,李丹若和姜彦明都是很晚才到家,姜彦明疲倦的靠在床上,伸手揽过李丹若,低落的说道:“查过了,是孙相公,我原以为还能平安几年,谁知道。”姜彦明烦躁的挪了挪,李丹若抬手抚在他胸前,轻轻叹气开解道:“早就预料到的事了,他哪肯再多等,若是再等几年,姜家重再站起来,他就更难动你了,他哪肯让姜家缓过这口气。”
“他这是要把姜家的脸打下来,再踩到脚底下!”姜彦明咬牙道,李丹若‘嗯’了一声没答话,孙相公打落了姜家的脸,也就是把姜彦明的脸踩到了脚底下,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你有什么打算?”李丹若转头问道,
“这事破局不易,”姜彦明沉声道:“我和大伯父,还有二哥他们商量了一下午,这等丑事,瞒是瞒不住了,与其让他们放流言,不如咱们自己放出去,就说苏氏不慎落水,被何德庆撞见轻薄了几句,苏氏气不过寻了短见,虚虚实实,这丑闻也不算太难堪,何德庆那头已经让人守着去了,先不要送他们回去,免得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嗯,”李丹若凝神听着,姜彦明接着道:“旁的事,我有些主意,得跟你商量商量,朝廷这一阵子还算平静,孙相公这才有心思拨弄出姜家这份热闹,我想着,他既然容不得姜家,一定要踩死姜家,他出了手,咱们也只有应着,这一场也不必再留手,咱们就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李丹若轻轻‘嗯’了一声,姜彦明手指缠着李丹若的头发接着道:“头一件,今年这主考之位,我想借这主考之位,把范相公请出来。”
第一三五章下套
“要推范相公再入阁么?”停了一会儿,李丹若才低声问道,姜彦明点了点头,手往下移到李丹若腰间低低道:“我和二哥细细议过这事,我和孙相已断无相安之势,这些年他如毒蛇般处处紧盯咱们,你我如履薄冰,我今年年近三十的人了,还只有墨哥儿一个孩子,就是怕你若有了身孕……我不想再等了,如今有二哥他们帮手,干脆搏上一回,打落这条毒蛇。”
“嗯,你有主意了?”李丹若的手被姜彦明握住,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你放心。”姜彦明握着李丹若的手往怀里揽了揽,李丹若伏在姜彦明怀里低声道:“孙相深得娘娘欢心,还得有点什么事,让他碰一碰娘娘的逆鳞,这事,我来想法子吧。”
“好!你我夫妻同心,才是真正的其利断金。”姜彦明笑容绽放,伸手抱住李丹若,侧着身子半压着她,面颊轻轻贴在李丹若脸颊上,在她耳边含糊道:“丹若,我想要个女儿,跟你一样。”
第二天一早,姜彦明的请罪折子就递进了宫里,干脆之极的承认了家里的这桩丑事,半篇痛心自己治家不谨,半篇形容苏氏的贞洁性烈,一篇文章写的令人泣下,直把刘皇后看出了一把心酸泪,叫了李丹若进宫,感慨了半天,给了苏氏一个节烈夫人的诰封,苏家和姜家这官司自然不了了之。
同一天一早,八爷姜彦英护送三奶奶吴氏到城外婆台寺替程老太太到庙里斋戒祈福,祈福法会热闹间,姜彦英带着两个心腹小厮,悄悄下了后山,往沈相公闲居的潮安县疾奔而去。
苏家和姜家这场糊涂官司开始的满城风雨,结束的干脆,极是虎头蛇尾,官司虽结了,可这闲话却传的满天飞舞、各种各样,这闲话经由各个途径渠道传进京城各处,这各种各样的流言中,有一种说法是大家更倾向于相信的,那就是姜家六姑爷酒醉乱性,冲撞了苏二奶奶,到底冲撞到什么程度,这就看各人的想法了,毕竟这也是宫里认可的说法。这样的事是丑事,可名门大族里,比这更丑更臭更龌龊的事多得多了,虽说看笑话的、愤慨的、同情的不一而足,却都没怎么当回事。
孙相公对这个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他没想到姜彦明坦诚的这么干脆直接,简直直接把底端了出来,可有姜彦明那份请罪折子在手,这结果也不算太差,不管怎么说,姜家还是闹出了人命,他姜彦明要入阁,本来就资历太浅,年纪太轻,再出了这样的事,入阁的事三五年内他是不用想了,魏相老弱多病,已经撑不了多长时候了,这左相之位……孙相公心里一阵发热,左相,这是真正的百官之首,这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这几年做梦都在想的位置。
百官之首!孙相公心里热的坐不住,这右相自己早有人选,刘后,妇人耳!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如此么?那一人何足虑?
孙相公紧绷着脸,背着手在屋里快步转着圈子,半晌,才平息了心里的激动,背着手站在窗前,窗外,新绿乍现,一派生机盎然。
除了这中枢之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大哥儿已经六岁了,今年必定要进学读书了,这先生至关重要,自己要不要亲自教导?
孙相公紧凝眉头,垂着来回转着圈子仔细斟酌,自己政务太繁,只怕没有空教导大哥儿,也就能隔几天讲讲书,说说政务,那就推国子祭酒宋翰文,他是自己人,也就是学问好,孙相公舒了口气,他最怕的,是刘后把大哥儿交给姜彦明,姜彦明那个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就投了刘后的法眼,日日进宫随侍大哥儿,若再让姜彦明做了大哥儿的先生……自己要目光长远,得替孙家作百年计。
幸好姜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能齐家之人,焉能做未来的皇帝之师,嗯,要不要给姜彦明升一升,把他远远打发出京城?他走了,自然要带着夫人孩子。
还有今年的主考,看礼部孙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