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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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咱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高樵在屋内转了一圈,回头说:“哎,你选的这地儿真不赖,想清静就能清静,想闹腾也能闹腾,改天我在你隔壁也包上它一间!”
钟立维忙着冲茶,还不忘回他一句:“别介,您要来了,我还真不能清静了!您还是偶尔打搅我一回两回吧!”
高樵大笑,坐在对面沙发上,身体后仰,将两臂展开放在沙发背上,悠闲得看着他娴熟的动作。
“哎,你还别说,假如有一天你小子失了业,改行做个茶艺师也不错,你懂茶道,又长得人模狗样的,没准让某个富婆看中包养了去!”
钟立维手头一滞,狠狠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丫的去泰国当个人妖更是抢手货!”
高樵笑得邪兴,忽地一转话题:“喂,上次提的那事,帮我问过没?”
“哪件,你说过的事多了去了?”
“甭打马虎眼,就霍二手上那条藏獒,多少钱他才肯卖?”
钟立维白他一眼:“这事打住吧,你就是出价一亿,而且还是英镑,他都不卖!”
“为什么?”
“那藏獒是二嫂的宠物,二哥肯卖才怪!”
高樵来了兴致,往前一探身:“他俩还不离呢?我就盼着霍二离了,那就彻底扬名了,过些天再来个梅开三度……”
钟立维狠狠地鄙视他:“丫什么人啊,还是想想自己吧,我听说人家可是动了真格的!”
高樵立时泄了气,嘀咕道:“你说我当初头脑一热,结的哪门子的婚啊!用你们的行话怎么说来着……订婚叫建仓;结婚叫成交;生子叫配股;感情不合叫套牢;一见钟情叫飙升……”
钟立维递给他一杯茶:“简单啊,如果你爱她就长期持有,如果不爱就崩盘呗!”
小小的茶杯握在手里,几乎没什么份量,但那茶水熨帖得掌心滚烫,高樵闪了闪神,用力吹了吹,嗞喽一口喝下去,又快又急。
钟立维冷眼看着他:“喝那么快,能品出茶味么?”
高樵笑了,将茶杯递给他,莫名其妙说了句:“你小子猴精百怪的,最会装蒜了!”
两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钟立维又叫了点心,高樵吃了几块,拍了拍肚子:“有底儿了,走了,回家擎等着挨老头子疵儿了!”
钟立维送走他,又泡了一壶新茶,他干脆不用茶杯,直接拿茶壶喝,这大红袍真正产自武夷山的岩石上,入口润滑,味佳清纯,入喉后口中还有一股甘冽的余香。
他眯了眼,怎么就和高樵认识了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幼年的安安还是主角呢……
~晚些还一更
第五十六章 青梅竹马情一
事隔多少年了,连那天早上的情景都记得清楚……
那天早晨他正睡着,迷糊中听见陈家的保姆说:“安安还在睡觉,麻烦您照顾一下。”
妈妈说:“你放心去吧。”
钟立维一下子醒了,陈家奶奶生病了,陈叔叔在医院陪护,保姆肯定送吃的去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跑去隔壁,妈妈在身后喊了一句,他也没听清楚。
太阳当空照,一大早地上就象下了火。
安安还在沉睡,侧着小身子,脑门儿上沁了一层汗,小脸蛋儿白生生透着粉红,象只大苹果,肚子上搭了一条小毛毯,露出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
钟立维趴在炕沿边,瞪着乌溜溜的眸子瞅着她,看不够似的……一直到她醒来。
她惺忪地眨眨眼,看到他并不为奇,又睁眼看了一会天花板,钟立维也不理她,知道她在醒瞌睡,这过程必不可少。
然后她坐起来,细声细气地说:“我要吃果果!”
钟立维八岁了,有一些判断是非的能力了。
“你属猪的啊,一醒就要吃的!”他笨拙地抖开她小花裙子,俨然一副兄长的口吻教训她:“先穿衣服,再洗脸,然后才能吃果果!”
唯有在安安面前,他那点可怜的耐性充分被压榨出来。
安安一噘嘴,大声嚷嚷:“我要吃果果,我就要吃果果!”
要说小时候的陈安,乖起来,全大院的人恨不能将她宠上天,谁让女孩儿少呢;要说皮起来,这安安也称得上是小魔女,那是折磨人没商量。
钟立维恨恨的,按着她想将裙子套在她头上,她不干,小手撕扯着,手刨脚蹬,后来干脆大马趴似的趴那儿“挺尸”,嘴里还叨咕:“钟立维是大坏蛋,我不要钟立维穿衣服……”
一个要穿,一个不要穿——钟立维冒了汗,却不敢用力扯她,总觉得那是个小瓷人儿,一捏就坏了,而且她身上软乎乎的,象软软柔柔的面团儿不敢来强的。
一番“打斗”和“挣扎”过后,任他累得通身是汗……安安终是胜了,麻溜儿地下了炕,光着小脚丫跑出屋。
钟立维咬牙切齿,心里却在想着:算了,下一个程序是什么?……对,梳头,他从桌上抓过一把梳子追了出去。
安安发辫蓬松,上面穿着粉白的小背心,前胸印着采蘑菇的小姑娘图案,下面是小短裤,画着几只圆圆的红苹果。
“小安子站住,看我逮住不把你屁股打开了花!”他在后面连喊带威胁,安安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更快了,一边跑一边咭咭笑。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白的,胖胖的,粉嫩如团子一般,映着刺目的阳光,钟立维觉得眼晕,那汗仿佛从心脏里冒出来。
两人在院里兜了几个圈子,然后绕着那几株石榴树打转转……钟妈妈出来,朝儿子喊:“诶,别欺负你妹妹!”
钟立维终于捉住了她,于是,呈现了这么一幕……
第五十七章 青梅竹马情二
南墙根底下,两个孩子都蹲着,安安低着头,白嫩的小胖手在地上胡乱涂鸦,不时逗弄爬过的蚂蚁,小嘴儿稚气地唱着“小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钟立维手忙脚乱拆开她发辫,小心翼翼用梳子梳理,一边笨拙的用手去拢她的发,秀发丝滑如锦锻,滑不溜手,他怎么拢也拢不到一起……
“别动!”他打了她一下,她更不老实了,左右摇晃,身子探向前去够小树枝。
他只觉热气逼人,手指僵硬到不行,头一回梳小辫子,以前看妈妈很容易就编好了呀,怎么到他手里,就这么难!而且那魔音,吵得他心神不宁,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乐意听她唱,如果那算是唱歌的话。
她奶生奶气地唱着,基本上没一句在调儿上,后面干脆忘了词儿,于是哼哼唧唧的,象只没断奶的小狗,他却听着如天籁之音,鼻间飘着一股醇醇的奶香……
钟立维一边编一边恼,其实是恼自己,却恨恨地想拿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将这把发辫铰成和他一样的寸头。
总算歪七扭八地编成麻花辫,松垮垮拖在安安脑后,样子颇为狼狈,还不如拆开之前的好,钟立维却咧着嘴一个劲傻乐。
小安安早被折腾得没了耐性,撒丫子就跑。
“回屋穿衣服!”他在后面叫。
她头也不回,“我找二哥玩去!”
钟立维这个气呀,任凭他用了多少手段,怎么哄她,她就是念念不忘霍河川。
他撒丫子又追了上去,没跑几步,安安停住了。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妇,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那男孩长了一对极好看的眼睛,细长的眼线,却带了一丝邪气,他噙着笑瞅着小安安,尤其两眉中间偏下一点,一颗痣仿佛也笑得似桃花。
安安小小年纪就有了审美观,她咬着手指头,呆头呆脑地仰着小脸看着他,就差流口水了,那副样子比见了霍河川还没出息。
钟立维立时心慌了,一把紧紧攥住安安的小手!
“你是谁?”他问得毫无礼貌。
漂亮叔叔笑了:“你是小立维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长了一双和你爸爸一样的眼睛啊!”
这时钟爸和钟妈从屋里出来,老远就说:“立维,安安,快叫高叔叔,高阿姨!”
大人们热络地握手、说话,互相介绍……钟立维敌视地盯着叫高樵的小男孩儿,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恨不得把高樵的眼珠子抠下来。
高樵根本不睬他,旁若无人眯着一对桃花眼望着安安笑。这小丫头,比他小时玩过的布娃娃有意思多了,这发型,这打扮,这脸蛋儿,啧啧,有趣极了!
钟妈妈最后说:“立维,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吧,别捣乱。”
大人们进了屋,钟立维拽着安安就走,瓮声瓮气说:“回屋换衣服去。”
安安边走边回头,冲高樵甜甜地笑:“哥哥,一起来哦!”
第五十八章 此情犹可待
到了门口,钟立维板着脸,一回头:“你在外面等,不许进来!”
他还把门插上了,将高樵拒之门外,惹得安安不高兴地噘起了嘴:“钟立维,你是大坏蛋!”
整个一上午,可怜的小立维象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蹲墙角旮旯自怨自艾,冷眼瞅着那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安安早把霍河川忘脑后了,把她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和高樵分享。
高樵仿佛天生会哄人,逗得安安直乐,那眉眼弯弯的,象天上好看的月牙儿,红唇白牙,一口一个哥哥地叫,听得钟立维直起腻,腻得心里发紧。
钟立维这个气呀,她啥时对自己这么大方过!他有心想走开,却舍不得,不走吧,又觉得高樵忒碍眼!
哼,还不如让她跟霍河川玩呢。
临近中午时,高叔高姨要走了,安安依依不舍地拉着高樵,渴望地看着他:“哥哥,下个礼拜天,还来跟安安玩哦!”
高樵两只小狼爪捏捏她肉头头的脸蛋儿:“有时间的话,哥哥一定过来!”
高樵走了,钟立维愣是一个礼拜没理安安……心里却打着小九九,哼,他得想个办法,先把霍河川解决掉,让安安跟他玩不成!
往事记忆犹新,回忆起来却很辛苦,钟立维心里很沉,象塞了一块大石头,他不由苦笑,儿时的他原来是那样的,痴痴傻傻,丝毫不懂得掩饰,而现在,他无论如何没有当初那份勇气了。
尽管此情可待,我心依旧!
性能优良的阿斯顿马丁驶下东四环,又开出一段路,钟立维才发现这是奔向雅园的路,他猛地一脚踩了刹车,好在夜静人稀,后面没有车跟上来。
顿了片刻,他将车挪出车道,停在路边,然后推门下来,天上是疏朗的星空,地上是城市繁华的灯火,远处偶尔有车急驰而过,仿佛阵阵惊雷,从耳畔刮起干燥而强劲的风。
他从裤袋里掏出烟,小巧的银质金属盒,在寂静的夜泛起微凉的光,他轻轻一按,咚一声,盒子弹开,他随手捏了一支烟,叨在嘴角,然后将盒子放回裤袋。
一簇火苗燃起在掌心,瞬间照亮他的脸,他只觉十指因这微弱的热量而渐渐温暖,他小心翼翼背过身子,仿佛捧着一团希望,指尖袅袅的烟雾升起,那簇火苗湮灭在夜色中,只余明明灭灭一点红芒,仿佛一颗寒星。
他深深吸了一口,没有很快吐出来,任凭呛人的气息侵入五脏六腑。他抬头,东一颗西一颗的星子一眨一眨的,仿佛瞌睡的眼睛,四周万籁俱静,这样的夜适合思念。
漫长的夜,漫长的思念,时间仿佛停住。
在逃往曼哈顿的日子,他无数个夜晚坐在大厦的天台上,就象这样深切地思念着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 惹上风流债
有时月圆之夜,四周清凉如水,尽管不是在国内看到的,但地球上只此一玫,一样的圆,一样的皎洁,照着他和她,于是心底有一点点欢心冒出来。
有时暗夜压来,天上黑咕隆咚的,身旁只有廖廖的霓虹陪伴,他只觉心脏一路下沉,滑进无底的黑洞里,没有人能救赎,只能沦陷,一日一日的,没有尽头……
脚边散落着一堆烟蒂,夜更深了,满嘴浓浓的苦涩。
他重新上路,在前面调了头奔北走了。
转天上班时,陈安悄悄问小秋:“感觉怎么样?”
小秋有点寥落,又有几分期待,患得患失的:“还好啦,不过他对人都很热情吗?我怎么觉得,即使面对六十岁的老太婆,他还是这副态度!”
陈安有点错愕,解释道:“他爱和人开个玩笑什么的,心眼并不坏。”
见小秋垮着小脸犯愁的样子,陈安也犯了难,这丫头,不会一头栽进去了吧。
钟立维这家伙,明明是个泼皮无赖,一张要命的嘴,一副骚包的皮囊,加起来简直就是个祸害!
陈安捏捏她小脸:“他呀,嘴巴甜得象只画眉鸟,成天象只绿孔雀,逮哪个女的就冲哪个女的开屏,也不怕那身毛掉秃噜喽。我意思,你懂得吧?”
小秋卟哧笑了:“安安姐,不带这样恶毒的吧。”
陈安一耸肩:“自个掂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心里却想,你是没见他小时是怎么荼毒我的。
钟立维刚在头等舱坐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高贵的黑色机身,超大的智能屏幕,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漂亮的空姐走过来:“先生,飞机还有十分钟起飞了,请您关机,系好安全带。”
钟立维展颜,冲她露出招牌式的勾魂儿笑容,满口的白牙,浓眉黑眼,鼻梁通直,却也倾国倾城,空姐怔了一下,随即脸红了。
他的表情有点无辜,又有点伤神:“美丽的小姐,能容许我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吗?昨晚我们吵架了,吵得很凶,可我这马上要出差……哄不好的话,她下个礼拜不跟我登记结婚了,我请贴都发出去了!”
空姐十分同情:“那……先生,您快点,马上起飞了!”
钟立维脸不红、心不跳,扯谎都不打草稿,电话一接通就说:“哎,亲爱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说罚我跪键盘,就是罚我一个月不上床,也千万别不理我啊!”
空姐忍着笑赶紧走开了。
陈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钟立维,你撒臆症呢,大白天的说胡话!”
钟立维呵呵一笑,压着嗓子说:“小安子,你还欠我一斤茶叶呢,甭想赖账!”
“你嘴巴刁得狠,我上哪给你淘弄?”
“我不管,不然把你扔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