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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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慧固然是担心纪家为难余舒,但总不好拦着人家女儿回去探娘的病,叮咛一番,才放她走。
“三老爷,我都说过了,我们走吧。”余舒又回到前院去喊纪孝谷。
纪孝谷皱眉:“不等你弟弟回来吗?”
余舒急躁道:“他同人去串门,要到晚上回来,我哪等得及那个时候,我先去看看娘怎么了,回头再接他。”
开玩笑,要把余小修送到纪家面前,那不等于是让人捏了她的命根子吗。
纪孝谷今天来,主要是带余舒回去,看目的达到,就不计较余小修是不是跟来了,当即带着她出了门,坐上等候在街边的两顶轿子,抬着回了右判府。
一路上,余舒就在轿子里 摇摇晃晃的掷着铜钱,倒还处忧不惊。
。。。
纪怀山身为司天监右判,官居正四品,上 有朝廷赐下的官邸,在安陵城中经营几十载,是有几分风光,但大小和门面比起来纪家在义阳城那做祖宅,却要相差几筹。
余舒第一回来,认不得前门后门,下了轿子就紧跟在纪孝谷后面,一路走,一路看,记着来时的路。
路上纪孝谷没同余舒说半句话,直接将她领到了西院一道拱形小花门前,停下,说:“你先进去探视你娘,我去禀明你祖父,说不定他老人家还要见你。”
余舒心里嗤骂:你爷爷的,乱认亲,纪家那老头是谁祖父,也不会是我的。
纪孝谷又交待守园子的丫鬟带余舒进去,就转身走了。
这院子外头看着小,里面挺宽敞,朝南朝北各有一排屋子,雕栏窗花,门头上还悬挂这大红的春灯,有个春节的喜庆。
丫鬟将她领到最里一间房门外,余舒看见朝南两间屋有人探了头出来看,心道是纪孝谷房里别的女眷。
丫鬟没有进去打招呼,直接开开门,带余舒进去后,才朝里面喊一声:
“巧穗,你们姨娘家的姑娘来了,还不出来。”
接着就听到卧室里叮叮咣咣,跑出来个小丫鬟,余舒定睛一看,辨认出是之前一直伺候翠姨娘的那个丫头。
“姑、姑娘!”巧穗惊叫一声,倒像是吓着了,丢下余舒,一扭头又钻进屋里,“姨娘,姑、姑娘回来了!”
带余舒进门的丫鬟啐下嘴,没好气道:“毛手毛脚的。”
余舒暗叹一口气,抬脚自己走进去,一到卧室门前,便听里面咳咳嗽嗽的说话声,正是翠姨娘的声音。
绕过了屏风架子,就看到翠姨娘盖着棉被半躺在床上,白帕子系着额头,脸上惨白惨白的,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进来的余舒。
咦?余舒心头纳闷,这怎么瞧着是真的病了?难道她又给算漏了?
她还没闹清楚,翠姨娘那边张嘴就骂上了:
“你这没良心的死羔子!说是考完试就回家来,结果不知鬼跑到哪里去,还说要我等着享你清福,我看你真忘了谁生你谁养你,谁屎尿拉扯你长大,竟想要丢下我不管,咳咳咳,死丫头、死羔子!”
余舒听她骂的痛快,不觉得气,反而可笑,看一圈屋里, 到窗子下拎了个圆凳,放在床边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骂人。
这么中气十足的嗓子,看来有病也不大。
翠姨娘又咧咧了几句,见余舒不羞不恼的,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哼了一声,住了嘴。
余舒这才开口解释,满脸的无奈:“娘,您也知道,我年前忙着考试,晕头转向的哪想的了那么多,挪了地方忘记叫人通知你是我不好,您先消消气,本来就生着病,这一气就更严重了。”
“咳咳,”翠姨娘扶着胸口,又使劲儿咳嗽两声,但听余舒这话,气儿倒是顺了不少,扭头瞟一眼站在门外的丫鬟,哑声道:
“巧穗,我同你们姑娘说几句话,你到外头去守着,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地乱溜进来。”
“是。”巧穗低头去了,关上门,房里就剩下母女两个。
余舒看翠姨娘不再溅唾沫星子,才离了圆凳,坐在床边上,去拉她的手,伸手要探她的额头,口中心疼道:
“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吃药了吗,给郎中瞧过了吗?”
翠姨娘别别扭扭地撇过头,拉下她的手,胡乱点了点头,随机关心地问道:“你大衍试考过了吗,考的如何?好不好?”
余舒道:“过了春才放榜呢,现在还不知道考的好不好。”
翠姨娘急道,“这怎么说的,之前不是讲你一定能考上易师,让娘扬眉吐气的吗,这又没准儿了?”
余舒对这妇人是彻底没了脾气,那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恐怕就是她自己,这才真叫个没心没肺,好在不是 她“亲娘”,不然她一定会跟着余小修一起伤心。
“娘,您先别急,虽说还没有到放榜的日子,我是觉得自己是考的不错,应该榜上有名。”
奇术一科不好说,但那算学,她是铁定了会上榜。
翠姨娘被她哄住了,脸色稍霁,余舒又问 她:“我听三老爷说,您是下雪那两天出去找我才病着的,怎么回事,您那会儿急着找我做什么?”
“唔,没事,就、就是想去瞧瞧你们。”
余舒看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所隐瞒,哪晓得,翠姨娘那天是同院子里的女人隔气,然后就闷跑出去,想说看看余舒考试的怎么样,回来再眼气那几个蹄子。结果扑了个空,回来她怕挨纪孝谷的骂,就索性装病,涂了霜粉卧床不起,恰好就 被纪孝谷当做现成的理由去找余舒回来。
翠姨娘怕她再问,赶紧挑过话头:“小修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余舒正要答话,就 听到外间丫鬟禀告:“老爷来了。”
片刻后,纪孝谷的身影便出现在卧房门口,朝里扫了一眼这对母女,视线落在余舒身上,道:
“你同我出来,你祖父要见你。”
第247章 老姜最辣
余舒还在义阳城的时候,就听说过纪家老太爷的大名,但凡是 城中有点耳闻的,谁人不识纪怀山名讳,那可是在京城司天监做右判的大官。
余舒从没见过纪怀山,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纪家这群子孙是什么货色,就知道当老子的就好不到哪里去。
果真是个修身正行的老人,也做不出来以权谋私、盗取大衍考题的勾当。
“到了你祖父面前,记得说话要恭敬,切莫没规没距冲 撞了长辈,知道吗?”在去见纪怀山的路上,纪孝谷如此叮嘱余舒。
“哦。”
余舒看着纪孝谷背影,心里琢磨,这纪老三不知告没告诉纪老太爷她状告他们纪家造假八字贴害人,公堂上败尽纪家颜面的那桩旧事。
若是说了,那纪怀山指定要记恨她,待会儿见到面要是提起来,她是装傻呢,还是充愣呢?
横跨了半座宅子,才来到花园后一栋独立的楼阁前面,纪怀山站在门外向内说话:“父亲,我把人带来了”
屋里传来一声低应,就有书童从里面卷起帘子,让他们入内。
余舒跟在纪孝谷身后进去,这楼里暖和,一股茶香味道,苦巴巴的,余舒不大喜欢,皱了皱鼻子,就听到头上一声缓慢慢的问询: “你便是余舒?”
余舒两手抄在袖里,抬起了头,只见前面不远处并着两张雕桌,上摆着各种茶具,后面一张威虎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神态威严的老者,双目有神,额堂饱满,面有红光,一看便是饱学之士,倒是同她想象中那个阴险的老头形象大相径庭。
纪孝谷见余舒不答话,便推了推她肩膀,余舒反应过来,这才抬手端正地行礼,低头道;
“余舒见过太老爷。”
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放尊重点,心里怎么样是一回事,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纪怀山道:“你抬头,说起来老夫还未增见过你面。”
翠姨娘早就改嫁进了纪家,但是余舒姐弟一直在外过活,真迁到纪孝谷名下,才是前年不久的事,纪怀山长住京中,因来回路途遥远,三年五载方才反家一次,是说他没有见过余舒,倒是真的,只不过依着他的身份,就算是回乡里,也轮不到余舒贝。
余舒听了纪怀山的话抬起头,是不知对面那老人将她面相一观,心中便有结论,道是此女发纪不齐、眉毛松稀,乃是个双亲无缘之相,鼻挺翼短额嘴丰厚,却是有个有些小聪明的人,可惜太过自满,易招损。
“老夫常年住在京中,忙于司务而少理家事,之前听说你父将你们姐弟送出家门,已过数月,若非星璇偶然得见,还不知你们辗转来了安陵,老夫不忍你们姐弟在外无依无靠,年前派人去接你们回来,你们却不肯了。我问你,是不是记恨当时赶你们出去,所以不愿意回家。”
纪怀山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脸色也和缓,若不是余舒早认清纪家脸孔,怕要以为他是个慈祥的。
余舒心里冷笑,她就看不惯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分明现在是图着什么,才来惺惺作态,把话说得那么轻松,合着当初痛打他们姐弟皮肉的,威胁她给人家抵命做小妾的,事后毫不留情轰人走的,不是他们纪家人。
于是回道:“不瞒太老爷说,记恨是不敢有的,我和小修本就是外姓人不同你们一家,您凡高兴了,赏我们一口饭吃,不高兴了,要打要撵,那也是我们活该。”
此言一出,纪怀山和纪孝谷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哪里听不出余舒这话里讥讽。
纪怀山见她不识相,便没游说的心思,磕了磕手中的紫砂茶盖子,眉间陡然一厉,喝斥道:
“那你为何要胡言乱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我们纪家名声?”
看这老人突然翻脸,余舒倒是没被吓的乱了方寸,来时路上就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想也不想就装傻道:“太老爷说的什么,我何曾诋毁过纪家?”
看看纪怀山脸色、纪孝谷顺势冷声道:“去年六月初九在义阳城县衙,那个代人告状,口口声称我们纪家欺世盗名的乞丐,不就是你吗?”
余舒一脸糊涂道:“六月初九,我那时候已经乘船往京城来了,怎么上公堂去告状?想必是三老爷您认错人了吧。”
一面装傻,她一面暗笑,这不是公堂判案,是她有怎么了,她就不承认。
纪孝谷看她这死不承认的无赖样子,忽就记起了那日公堂上被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又当众人面前遭唾弃的画面,心里恼火压不住,当场就翻了脸,训斥道:
“你这白眼狼子,枉我纪家供你姐弟吃住上学,竟是喂不熟的混账东西,到头来反咬人一口,我真后悔当日心软接了你们姐弟两个来家,即便是喂两条赖狗也比喂养你们强。”
听这谩骂,余舒当场拉下脸,若她还在纪家寄人篱下就罢了,然她现在自立门户,又吃喝自足,不占他纪家半毛便宜,凭社么要受他的委屈,这便一冷笑,道:
“我倒要问问三老爷,我和我弟弟在你们家吃有几斤米,使过几两油,上学又念过几天书?我和弟弟本就不是你们家人,得你施舍一口饭吃,我谢谢你,可是我们两个也不是奴才,在你们家吃住却连个下人都不如,还要挨你们打骂,死活不理,你可不就是拿我们当成狗在喂么。”
听到她满口尖酸,纪孝谷气急,瞪起眼,按他的脾气,早就恼的一巴掌盖过去,可是他尚有几分自制力在,知道老爷子不开口,他就不能对她动手。
“再说了,”余舒话锋一转,嘲笑道:“那次你拿鞭子抽了我弟弟,我不是都和你清算过了吗,全折成银票还给了你,是你撕了不要,现在回头又来忿忿不平,怎么着,是要让我再给你算一回利息吗?”
纪孝谷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
刚进门还风平浪静,一转眼,厅中老少三个人,是个个都翻了脸,不得不说余舒这炮仗,哪点哪着。
静了片刻,纪怀山沉着脸,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他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这几度听闻的贼丫头有多目无尊长,牙尖嘴利,胆在他面前大呼小喝,软硬不吃,真是毫无德性,尽不知青铮道人是癔症了么,会将六爻术教给这等市井无赖一般的丫头。
“休得放肆,老夫找你过来,本是想问你几句话,却不是听你耍嘴皮子。”
见好就收,余舒没再继续恶心纪孝谷,转身面向纪怀山,道:“不知太老爷要问什么?”
她怎么不知他想问什么,了不起就是那两件事,青铮道人和六爻术。
“我且问你,你正经回答不要做谎,你当日在纪家曾经被罚去景伤堂打扫,同那里的一位仙长青铮道人有过接触,他有没有教过你一套金钱卜算之法,名为六爻?”
余舒眼皮不眨一下:“没有。”
纪怀山将目一眯,声音沉下:“到底有没有,你可想仔细了。”
“没有就是没有。”
闻言,纪怀山不怒,反而笑了笑,突然问道:“今年大衍试,我知道你有参加,有心争胜,想做易师?”
余舒反问道:“学易的,哪个不思进取?”
纪怀山道:“那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考中易师?”
听他岔开话题,不达上意,余舒心头一疑,但还是说道:“六科之中除了算科,任有一科能进百元就可以晋得易师。”
谁想纪怀山摇摇头,别有深意道:“那你可知,大衍试有“易理一科不考,五科尽废”之说?”
余舒皱眉,这她倒是清楚,甭管是精通奇门遁甲还是术数面相的,都必须要考易理一科,不然其他科目考也是白考,她此前凭着刘炯的名帖拜访过一位大易师,受人再三叮嘱,所她才会连日恶补的易学理论,又每天练字。
纪怀山看着她神情,便知她晓得,不等她作答,伸手取了茶几上倒扣的纸张,叫她道:“你来”
余舒上前,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几张纸,低头一看,起初没觉得什么,随后脸色便“刷”地一下青了,这纸上字迹她不认得,可那内容,一字一句,分明是她易理一科的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