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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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代宇庭一听知道是不让他干秘书了,但他故意地:“官职升一升?”
方格明默默地点了点头。
“您是说解决我的副处级待遇?”
方格明身子往坐椅背一靠,手指在办公桌子轻轻弹了弹,说:“不是副处级待遇,而是正职!”
代宇庭受宠若惊:“什么正职!”
方格明:“嗯!正职!”
代宇庭:“您的意思是不叫我跟您啦!”
方格明:“没错!到办公厅一个处室当领导去,具体做什么听通知吧!”
代宇庭内心激动,但他却哭丧着脸说:“我不去!”
方格明一怔:“嗯!不去!为什么?”
代宇庭显得很虞诚地说:“我不想离开您,我愿意侍候您一辈子。”
方格明抽了口烟,看着他问:“这是心里话?”
代宇庭毫不犹豫地:“心里话!苍天可鉴!”并用手往上指了指。
方格明持着烟头,看着窗外,半晌,说:“嗯!我也知道你是心里话。”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其实,我也不想你这么快就离开我。我是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可我却是个副省级干部,你还……。”
代宇庭抬起头,说:“那……。”嘴巴嗫嚅了几下,没说什么,又低下了头,心里在想,我如果说那就解决个处级待遇,可又想,一旦说出口,方格明不真把我留在他身边?他瞅着地面,摇了摇头。
方格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果断地:“行了,镀镀金就行了,虽说只跟我两三个月,一蹦两三级还不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代宇庭走出方格明办公定,情不自禁地笑了。
紫英宾馆餐厅蛾英包厢里,代宇庭坐在那里,边吃边回忆这几天的情景,尤其是宾馆上上下下对他的冷淡—
——到总台要张报纸看,值班服务员斜了一眼,将一叠报纸扔给他。
——去经理室,正副经理坐着说话,并不给他打招呼,代默默地站了会儿,自觉没趣,退了出来。
代宇庭摇摇头,喝了口酒,转动下空酒杯,脸上露着自信的笑容,刚从餐桌上拿起烟,手机响了。
“啊!市长您好!我小代。嗯!嗯!嗯!谢谢您!”
代宇庭关上手机,兴奋地又给自己连斟了两杯酒,一饮而尽,身子往靠背椅上一仰,摸了把脸,神态很是得意。
第 四 章
楚江堤岸,蓝天白云下的西山仿佛在缓缓浮动,楚江中南来北往的船只,诠释了好多年前伟人那“百舸争流”的词章。垂钓江边的闲者,樟树下石凳上埋头读书的学生,在有限的空间聚精会神打太极拳的老人们,无不安逸详和。
楚江风光带百卉园中,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朝旭,与妻子凤玲手牵着手在江边漫步,饶有兴地边走边聊。每逢节假日,或晚饭后,这是他夫妻俩的必游之地。
朝旭是一位转业军人,二十五岁那年从部队回到地方,后考入北京一高等学院,一直读完研究生并获得硕士学位。三十二岁他又回到地方,调入市政府机关工作。他,中等身材,眉目清秀。两只会说话的眼睛好象能将世界的一切摄尽,那眼睛,和善良的人们相对,觉得亲切友好;与不良者相撞,可令其毛骨悚然。后来调到群工部的马伯清说:“朝部长,您的眼光要是久久地看着我,我就会觉得身子麻悚悚,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朝旭总是保持整齐的衣着,不论穿什么样款式的衣服,都显得很精神,在西装不普遍而中山装时兴的年代,他那风结扣总是扣得紧紧的,白色衬衣领齐齐的留一线在外面,一头乌亮的黑发任何时候都不变型,给人以稳定可信的感觉。他步履坚定有力,从你身边走过时,似觉有股劲风扇来。看他走路,就象是一位军事院校的教官,每步总限定在72厘米的间距,这与他受过长期而严格的军事训练不无关系。
朝旭那制式的工作作风,讲究节奏与品位的生活方式,和极富领导风度的魅力,给人一种敬畏、信赖感,一种炽烈的亲和力。办公厅好些人都说,与朝旭交谈是一种享受,与他相交是一种荣幸。
朝旭为人谦和但很讲原则,办事干练却很少外露;处事热情而不虚伪,稳重而不世故。尊重他人,热闹中他能静观默察;才情飘逸,冷场时他会掀起不意涟漪。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总想听他多说几句话,总想多看他几眼。一旦离开他,就会令你长时间难以忘怀,甚至想念,男女都这样。党校学习,他被一致推举为临时支部书记,三个月学习生活结束,学员们对他依依不舍,多少年以后,人们还时常以他为中心,搞党校同学聚会。
朝旭勤奋好学,记忆力强,口才好,且语音清脆流利,辩驳能力超凡脱俗。他曾应邀在五岳之尊的泰山一次全国性会议上,仅用了两张四寸见方的小纸作发言题纲,作了两个小时的报告。赢得了两百多名与会代表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一次又一次的喝彩。新华社一位资深的老记者听了他的报告后说:“这是一次特别过瘾的享受,我见的世面也算不少,但从来没听过象这样时间长,又十分精彩的演说。”
朝旭在部队那时,才二十几岁的他,不仅军事技术好,擒拿格斗很少有人与之匹敌,承担了教导队的武术教官,而且对军事理论也颇有造诣。他曾与大军区一位副司令员交谈近三个小时,令在座的师长、政委和团、营干部目瞪口呆。
“作为苏军主帅的朱克夫,之所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各个战场上游刃自如,首先,他对战略大局,有着深邃的洞察力和周密的分析能力,他从不以简单的力量对比来进行战略决策,而是在综合主客观及各方面的现实情况,战争发展各阶段可能出现的波折,对自身近、长远利益的影响等,作出正确判断的前提下,再行决策。朱克夫认为,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员,行为结果是第一位的,他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须有必胜的把握。第二、也是我们今天研究的重点,朱克夫对战术的运用极为重视……。”总共两个多小时的坐谈,军区首长让朝旭几乎讲了一个半钟头。
他引经据典,从《十一家注孙子》,到“赤壁之战”;从刘伯温访江南,到罗斯福开避欧州第二战场;以及苏军的作战思想概要,到毛泽东的“十大军事原则”等等,用了大量古今中外经典战例,进行立体交叉分析比较,阐述现代战争战略、战术规律和特点,侃侃道来,深深地吸引着三十余名大小官员。末了,那位副司令员对大家说:“朝旭的军事知识、分析和表述能力,在我军区是顶尖的、第一流的,老朽自叹弗如哇!”自那以后,他被列为老、中、青三结合的对象。但后来,也是他情重于官,在个人婚姻问题上,为一家庭出身不好的女子连累,经组织调查未允,在那极左的年代,当然为部队所不容,使得与其即将实现的辉煌前程擦肩而过,也使他十几年来对军事理论、军事科学以及对军事指挥学的研究,由于他的执拗而报废。当军区那位首长将他推荐到某军校任教时,他早已打道回府了。
群工部的主要工作是处理全市纠纷和集体上访。纷繁复杂,棘手难缠。作为群工部的副部长的朝旭,责无旁贷地承担过多次此类事情的处理,无论多么复杂,难度多大的事,每当他到场,即可处理得顺顺当当。朝旭常给同事们开玩笑说:组织部是最有权的,财政部是最有钱的,而我们群工部的工作对象是最可怜的,是观音老母的化身,“慈航普度”,难得啊!我认为“慈悲为怀”应该是我们群工部工作的宗旨。
妻子凤玲是一位工人的女儿,长期受着父母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她诚实而聪明,贤惠而稳重,典型的贤妻良母型。
夫妻俩来到江边图腾柱下,朝旭拍了拍柱子,说:“这个立意不错,一个民族最重要的是,要记得祖先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凤玲说:“只是楚云市这样的公园太少,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象样的公园,只有三个,节假日,市民休闲活动的地方太少了。”
朝旭:“嗯!”
凤玲:“这楚江两岸好好规划一下,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解决了沿江市民的活动场所。”
朝旭高兴地看了妻子一眼:“嘿-----!你这个主意不错哇!下次选市长,我得投你一票,嘿嘿!”
“别扯了!我可当不了什么市长。我只有给朝大人当秘书、当生活秘书的资格。”
朝旭手搭在妻子的肩上,笑眯眯地:“现在的官儿,只要不是个傻瓜,谁都可以干,叫你干,同样前呼后拥。”
“瞧你说的,你们这是省一级政府机关——!”
“那又怎么样?”
“省级机关水平高嘛!”
朝旭笑道:“不见得哟!听说过吗?有一个省级官儿,他看京剧《白蛇传》,一句戏词‘雷锋塔’倒了,他硬说这是攻击毛主席树的典型,这水平多高哇!哈哈!”
“哈哈哈!”
“你别笑,这官儿后来还真被我撞上了,原来是他哟!”
凤玲:“就是你说的那个,把‘涸’念成‘固’,把‘蛊’读成‘中’;‘战士指看南奥,更加悠悠忽忽’的副市长吧!”
朝旭:“是他!现在当官儿的,只要不是脑膜炎后遗症,懂得一加一,等于二就行了。”
“社会上的人,对党政干部素质评价不高唷!”
“这我知道!”
“哎!我说,你们群工部一把手的位子,还空着?”
“空着!怎么,你想去干啦?”
“干啥呢你!人家给你说正经的,你尽瞎扯。”
“嗨!俩口儿说话,哪来那么多正经。”
“还等谁呢?难道你就不能转正?你干副部长也有好些年了吧?凭资历、能力,轮也该轮到你啦!”
朝旭:“嗯!真乃城深不知草木春啦!你当组织部长还差不多。说点别的吧!”
凤玲同情地看了眼丈夫,低下头,叹口气道:“唉——!都道封城藏剑地,青锋何日出尘埋唷!”
朝旭:“谢谢!现在不需要青锋剑、宇宙锋,上网即可入围。”朝旭看着不远处石亭,朗诵般地:“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
凤玲:“嗯!李白的诗。”朝丈夫眼神方向望去,发现那石亭下有个卖风筝的,回头向他笑了笑,“想起来了,是李白写放风筝的诗。走!放风筝去!”
“好主意!咱也买只风筝放放?”
凤玲点头,夫妻俩兴致很高地朝石亭走去,买了只风筝在楚江堤岸放飞。
这些年来,群工部的工作量有增无减,多数是因干部作风问题,迫使群众重复上访。接谈处副处长杨帆,向朝旭汇报说:“刘河清又来了,他的问题一直悬着,又变成上访老户了,今天,他指名道姓要找您谈谈。”
“噢!他的事不是发了函吗?还没报结果上来吗?”
杨帆说:“函是发了,结果也报了,问题没解决,这段时间他老往这里跑,看来,并不是发个函就可以了结的呀!。”
朝旭想了想,说:“是的!现在报的结果水分大得很啦!老户增多,上访量高居不下,不实事求是,就是症结所在啊!”
“是打发他走呢!还是给他单位打个电话,您看!”
朝旭:“不行!人家往返好几百里地,来一趟不容易,打电话不解决问题,打发他走了还会来,我去和他谈谈。”
杨帆听完,转身欲走。
朝旭连忙叫住,说:“这里有几个呈批件,你帮我送有关领导。注意有什么批示,赶紧告诉我,千万不要误了事,特别是两省边境互相扣车那个批件,要抓紧,弄不好会出大事。”
杨帆接过文件,说:“好吧!我会注意的。”
朝旭下楼来到接谈室,见一位垂头丧气的老人蹲在墙角,走了过去:“您好!您是刘河清吗?”
老人抬头看了看朝旭,眼神中充满期待。
朝旭轻轻搀了他一把“我是朝旭,来!我们谈谈。”
老人刚站起身来,突然倒地向朝旭叩头:“青天大老爷呀!您一定要给小民作主哇!我求求您啦!”
朝旭赶紧拉住:“别这样!别这样!这里没有什么大老爷,好好!起来说话。”
朝旭将老人扶到凳子上坐下,边看他的申诉材料,边认真听取他的诉说。
“八十多岁的老母病了,我请假回去照顾,领导不批,难道让老娘病死、臭在床上不成?我有什么罪啊!”
“你的材料与事实有出入吗?”
“没有没有!完全属实,如果欺骗政府,我不得好死。”
朝旭:“好吧!你先回去,过几天,我要去你们那儿办几件事,到时我会找你。”
刘河清:“谢您!您一定要来啊!”说着,又要下跪,被朝旭拖住,并把他送出门口。
朝旭:“哦!等等!”对楼上“杨处长!”
杨帆:“哦!来了!”
朝旭:“给他一张车票钱,再给点生活费。”
杨帆:“好的!”
第 五 章
骄阳似火,一台越野车在公路上奔驰,穿过田野,绕过山岗,在一个小镇街头停下。朝旭和杨帆从车上下来,走到一个卖甘蔗的中年妇女前。
“来三根甘蔗。”朝旭弯腰选了三根递给妇女削皮。并问她:“这就是红山镇吧!”
妇女边削甘蔗边回道:“对!红山镇。”
朝旭又问:“到麻石村往哪边走?”
杨帆掏口袋要付甘蔗钱,朝旭:“我来我来!”说着,把三元钱塞到了妇女手中。
妇人接了钱,又指了指前面:“哦!您到麻石村!我就是那个村的,喏!往前半里地向左拐,再走两三里就到了,你们有车快呀!”说完,迅速削了两根甘蔗,朝旭叫杨帆先拿着,削到最后一根时,甘蔗被虫蛀坏了半截。
杨帆见了,不乐意地:“不行!都坏完了,换一根。”
“别别!这是我自己选的,手气不好,要换得另外给钱。”朝旭说着又在口袋里掏出一元钱。
杨帆坚持道:“没这道理,我们不能花钱买烂甘蔗呀!”
朝旭制止他说:“瞧你说的,这算啥!不能这么做,是我自己挑的,咋能叫她赔呢?大热的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