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乱王姬归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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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拉着秋心在旁边草地上坐下:“你不怪姐姐就好,姐姐也是想你能再懂事些。那么,你真的决定要去舅舅那儿了?”
“嗯!我都已经跟舅舅写信了,舅舅也回了我,说让我立刻动身去巴蜀国,他会在西边国界上的小镇等我。”
“可你一个人上路,姐姐不放心呢!”
“没事儿,姐姐,我都想好了,我女扮男装,跟着商队走,那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姐姐,”秋心握着她的手,眼眉弯弯道,“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地留在公子身边,我是没那个福气可以侍奉他了,你就代我照顾好他吧!等我到了巴蜀国,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要记得抽空给我写信才是。”
“你真的要去?”她眉头微微颦了起来。
“当然要去了,都跟舅舅说好了的,怎么能反悔?那舅舅得多失望啊!姐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比从前懂事多了,你不用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巴蜀国那么远的地方,真的。”
“可是……从此地前往巴蜀国西边国界,也是很远的一截路,即便你跟着商队,也未必十分安全。商队时而会有被伏击被劫掠的危险,万一你真遇上了,谁来保护你?”
“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这谁说得清楚呢?”她轻轻晃了晃脑袋,拧眉思量了起来,“你一个人去不妥,再怎么样也得把你平安无事地送到舅舅手里才行……要不然这样,我陪你走一趟,把你送到舅舅手里,我再回来。”
“不好吧?你一说要跟我去,必定会惊动公子。姐姐,”秋心晃了晃她的胳膊,翘嘴道,“我真的不想惊动公子,之前我做的那些事儿实在是让公子太失望了,我都没脸见公子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公子我来了博阳啊!万一他要见我,你说我拿什么面目去见他呢?”
她笑着拍了拍秋心的手背:“放心,我谁都不说,咱们俩悄悄地走。”
“悄悄地走?”
“反正我也不会在公子身边久待,他也留不住我,我什么时候走那是我自己的事儿。”
“公子会怪我的吧?”
“不会,他要怪也是怪我。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你就先回城找家客栈住着,明早来跟我汇合,还是这个地儿,记住了吗?”
秋心咧嘴开心一笑,使劲点点头道:“记住了!姐姐,你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用一个人去了,你真好!”
“那行,你先回城吧,别叫江府的人发现了。”
“嗯!”
目送秋心离开后,她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离开,是她临时的决定,虽是临时,但她觉得一点都不草率匆忙,因为她需要冷静。
到现在为止,她重新醒过来后所做出的决定依旧没变,她要复仇,要为死去的父王母后以及那一城的无辜报仇,她要复兴炎氏,重建大炎国,但是,在江应谋这件事上,她发现自己开始动摇了,且潜意识里开始相信,江应谋对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深的。
正因为出现了这种潜意识,她觉得自己此时更需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让自己看清真相,不会再次被蒙蔽。暂时离开江应谋,躲到他触及不到自己的地方,静静地观望,冷静思考,这才是眼下自己该做的,而不是留在这儿与他一道沉浸在往事里伤感哀怨。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缘分已尽
她不能太多愁善感,现实也不允许她太多愁善感,倘若她肩上没有背负一国之使命,她可以留下慢慢与江应谋周旋,慢慢探清这男人是否真的情深,可她心里肩上都还扛着炎氏,她来此不完全是为了她和江应谋那些情深缘浅,她得为炎氏的复仇做最理智的打算。
她是个说走便走,说做便做的人,打定主意要走了,连包袱这种累赘也无需多带,带上足够的盘缠和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物就行了。
是夜,伺候江应谋喝下又一碗药汤后,她弯腰替江应谋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公子,您伤得其实不算重,入皮半寸,修养小半月便可下床了,只是您失血较多,近日必定会有些头晕目眩或者耳鸣之症,您不必紧张,多多补养即可。”
“我从来不会紧张,有蒲心你这样的妙手仙医在旁,我又何须过分紧张呢?蒲心,”江应谋抬手牵住了她的胳膊,“别把陈冯的话放在心上,那不是我意思,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离开。”
她目光倾下,眼神没有了从前那种淡漠和敷衍:“您别想多了,陈冯先生的一两句话又怎能左右得了我?公子不是说过吗?这杜鹃阁里谁脾气最大,不就是我吗?陈冯先生能奈我何?”
江应谋咧嘴一笑:“倒也是,那竟是我多担忧了。我都无法左右你的心意,更何况陈冯呢?只是你记住了,杜鹃阁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她心里微微一涩,收回了手,弯腰下去又再替他掖了掖被子,佯作轻松道:“公子歇着吧,您那伤得睡,睡得好,吃得好,伤口自然愈合就快了。伤口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您细心照料着它才行。好了,您快合眼睡吧!”
“今晚你还守在这儿吗?”
“守。”这或许是最后一晚了。
“那明早还给我熬五谷蛋花粥吗?”
“公子会不会太贪心了点?今晚都还没过,就想明早了,别想那么多,睡吧!”
“地上冷,让阡陌给你多铺一层褥子。”
“都说让您别多想了,这事儿我知道,铺了三层呢!”
“铺三层也未必暖和,都快入冬了,让阡陌再给你铺上一层。”
“墙那边烧了地暖,一点都不冻的。”
“多铺一层,睡着没那么顶背。”
“公子您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啰嗦了起来?”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人家都说伤了的人是一点闲劲儿都没有,您倒跟我地铺较起劲儿来了,快睡吧,时辰不早了。”
“好,”江应谋乖得像个大男孩似的,“这就睡,你也睡吧,睡不着就来找我说话,我就在你旁边。”
“知道了。”
和衣躺下,她哪里有什么睡意,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薄纱帐外凭几上的那盏银烛台发神——明早,替江应谋熬完那一小罐五谷蛋花粥便要走了,但愿这男人不会立刻发现,相信他也不会立刻发现,毕竟还伤着。只是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微微泛起了忧伤。
“蒲心……”这男人居然还没睡。
“公子,该睡了。”她不得不再重复一句。
“你喜欢什么花?”
“一定要这会儿回答您吗?”
“对,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花?”
“呃……我其实不太喜欢花。”
“那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草木吗?”
“特别喜欢的?呃……倘若非要说一个出来的话,我比较喜欢柚子树,它开出来的花异常馨香,它结出来的果格外地硕大,食用柚子,能润喉清肺,柚子从皮到肉全可以做药。”她忽然想到了白天那个梦,随口胡编了一个。
“原来蒲心喜欢的是那种全身都可以用作药的东西……”
“我回答完了,公子可以睡了吗?”
“最后一句。”
“公子您是不是没完了?”
“蒲心,做个好梦。”
屋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但那句“蒲心,做个好梦”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她侧身枕着那个填满了珍珠和决明子的圆枕头,心里酸酸的,像是立马就要跟什么重要的人分开了似的,很不是滋味儿。
江应谋,他还算是自己重要的人吗?或者说,将来,他还会再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人吗?
不知道,没人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有继续往前,才能抓住那最真实的答案。
抱歉了,江公子,尽管你对现在这个林蒲心真的很好,尽管你一再强调对从前那个炎无畏念念不忘,但我还是得离开,只有远离你,我才能从你那忧伤多情却又睿光炯炯的目光中彻底出来,保留最清醒的神志。或许你不知道,当初最吸引我的便是你那别人无法复刻的眼神,像蜜蜂迷恋花蜜,一旦黏上,万死都不愿回头。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咱们还会再见面,只希望那时,我已全部看明白了你。
晚安,江小白,我的不辞而别,请多担待!
翌日上午,她带上秋心匆匆地离开了博阳附近。她在最近的驿站买下了两匹最快的马,日夜兼程地往巴蜀国方向赶去,因为她知道,倘若江应谋要派人来寻她的话,她很可能会被找回去,只能不停地换马藏匿踪迹加快行程,希望能在江应谋的人出现之前,赶到巴蜀国西边国界上的那个小镇里。
行程过半,秋心忽然拉起了肚子,她不得不找了一家农舍借宿。安顿下来后,她到附近去采了些野生马齿莲回来,打算给秋心蒸碗蛋羹,可当她回来时,秋心不见了,连这农舍的那对老夫妇也不见了!
就在她准备去四处寻找时,六个身着皮具护肩,棕黑色斗篷的男人忽然从四个方向跃出,团团将她围住。她立刻拔出袖中匕首,威喝道:“什么人?”
“问得好,”农舍院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挺熟悉的,“要问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
“夏景声?”她没有听错,果真是夏景声,这男人居然偷偷来了稽国?
“林蒲心,是吧?”夏家长子夏景声反背着双手,慢摇摇地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丝寒笑,“长得实在普通,没什么出众出色的地方,可为何会将江四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呢?”
“你一直在跟踪我?”
“当然,打你们离开博阳,我的人就一路跟着你们。”
“你跟着我想干什么?”她拧眉问道。
“呵呵,方才不说了吗?只想送你上路而已。”
“为什么?”
“我妹妹夏钟磬曾经告诉过阿连城,你很有可能是炎氏余孽,而只要是炎氏余孽,我们夏家都不会手软,更何况,”夏景声双眸一沉,狞色渐露,“你与我妹妹的死脱不了干系!什么黑衣人,什么秘密杀手,我看就是你和你那帮炎氏余孽闹出来的鬼!林蒲心,别说本公子没有给你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本公子可以绕你一条狗命。”
“哼!”她沉冷一哼,傲然道,“你以为我傻吗?你夏家是什么玩意儿我会不知道?出尔反尔,背弃旧主,毫无信义,我要跟你什么都说了,到最后你照样得把我给杀了,不是吗?对,我身后是有一帮子炎氏余孽,你杀了我一个没用,你杀了我,那些人也会来取你的头颅!”
“哈哈哈哈……真是一帮子蠢到家的废物!”夏景声高声蔑笑了起来,“到了今时今日,你们还在做着复兴炎氏的美梦,可笑不可笑?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你觉得炎氏能复兴起来吗?就说你,你是那么地天真愚蠢,大概到这会儿了都还不知道自己是给谁引来的吧?”
她头皮一阵微紧:“你什么意思?”
夏景声冲她阴冷一笑:“还要问我什么意思?可见你是那么地愚蠢!来人,把那小践人给我带出去!”
一声令下后,两个棕黑斗篷拽着秋心从院外的那棵大槐树后走了出来,秋心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喊道:“姐姐!你快走!你快跑吧!”
“秋心……”她想上前,却被夏景声给挡住了。
秋心被拖到了夏景声身旁,夏景声反手就狠甩了一巴掌,秋心瞬间不闹也不挣扎了,她双眉一竖,喝道:“夏景声你别太过分了!有事儿冲着我来,别拿我妹妹出气!”
“妹妹?”夏景声低头揉着自己刚才打人的那只手,笑容阴冷道,“你还认这种人做妹妹吗?看来,你吸引江应谋的地方就是你的单纯和愚蠢吧?你可知道正是你的这个妹妹把你一步一步地引入我事先设好的圈套的?”
“你说什么?”她眼眸放大,“这不可能!”
“呵呵呵呵,”夏景声转头朝泪光连连的秋心看去,“你姐姐对你真挺好的,都到了这地步了,还不肯相信你也是同伙之一,看来,你才是最会演戏的那个啊!”
“我没有……”秋心使劲地甩着泪珠子,拼命否认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出卖我姐姐……”
“那你不想回到江应谋身边去了?”
“我……我不想回……”
“那当日是谁跟我说,只想一辈子侍奉在江应谋左右,做江应谋的女人?只要能回到江应谋身边,你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肯做?”
“没有!我没有那么说过!我……”
“反悔得真快啊!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回江应谋身边了,是吧?那行,你不想回本公子也不勉强了,但本公子得提醒你一句,日后别说本公子是个不守诺言的人,本公子给了你机会去找江应谋,是你自己不肯去的,与本公子无尤,知道吗?千万不要在外面坏了本公子的名声,听见了吗?至于你姐姐,哼哼,我还是得照杀不误的。”
“不!你不能杀我姐姐!公子要是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公子怎么会知道?”夏景声笑容阴沉地迈进秋心道,“你不说,我不说,江应谋又怎么会知道你姐姐是死在我手里的?当然,你也可以去告密,但是你得好好掂量掂量了,你告完密的后果是什么,我会把咱们在未梁说过做过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他可不是个傻子,不像你这个姐姐那么愚蠢单纯,没那么容易被你的三言两语给哄骗过去的。好了,你可以滚了,想去哪儿随你的便,滚吧!”
两个棕黑斗篷放开了秋心的胳膊,秋心脚步不稳地晃了两下,站稳后,眼神茫然,既没有立刻朝外奔去,也没有往她跟前扑去,只是不断地耸肩哭泣。
“秋心……”她心里起了一阵寒意,“真是你引我到这儿来的?”
“不是!”秋心慌忙抬头否认道,“我没有引你来这儿送死……”
“也对,”夏景声又插话了,“她的的确确没有引你来这儿送死,因为我骗了她,我告诉她我看中你的医术,想把你带回府中养着,让你做我的女人,她才答应帮我把你引到这儿来的,她根本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想杀你。”
“真是这样?”她瞬间心凉如冰,惊愕将秋心看着,“真是这样吗?为了一个江应谋,你竟然能这样出卖你的姐姐?”
“不是……姐姐,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是怎样的?”
“姐姐……”秋心呜呜地哭着,双腿一软,瘫了下去,“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他是骗我的……我以为他真的是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