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万的共进会弟兄自法租界出发,一路静悄悄的,穿过大英地界,分批由外白渡桥、乍浦路桥、四川路桥广自来水桥、天后宫桥渡过苏州河,沿北四北路、北江西路和北河南路齐头并进,直扑宾山路上的攻击目标。法租界领事费信早就被杜月笙买通了,每一条通往华界的道路豁然敞开,各路全无阻碍。
风声鹤唳,日夜密谋(3)
“啊?”汪寿华眉毛一掀,接过帖子也不拆开来看,先问一声:“哪一个请客?”
“当然是杜先生了。”
“不敢当不敢当,”他抽出请柬细看,一面在问,“还有些什么人?”
“不晓得,”万墨林含含混混地说,“好像只请你一位吧,杜先生说有机密大事和你商议。”
“杜先生请客,你一定要到啊!”
“一定,一定。”汪寿华说,“墨林哥,你请坐,办公室里没有好招待,等一会儿,我陪你各处参观参观。”
“不必,”万墨林向他双手一拱,“我要赶紧回去,恐怕杜先生还有事情交代。”
汪寿华绕过大办公桌,亲自送客到门口。
11日晚7点钟,华格泉路杜公馆气氛严肃紧张,首脑人物都在客厅里,电话铃声忽晌,万墨林跑过去接,他一听声音就晓得是汪寿华打来的,于是,他嘴里应声:“啊,汪先生!”同时向杜月笙以目示意,问他要不要接这只电话。
张啸林机警,伸手夺过电话筒,大声地问:
“是寿华兄吗?”
“是,是,您一定是———嗯,张先生。”
“我是张啸林,今天晚上老杜请客,你要准时来啊。”
“要来的,要来的,”汪寿华急急地说,又是一阵子笑,“我正是打电话来问问,杜先生怎么这样客气,是不是公馆里有什么喜庆?”
“没有,没有,只不过老杜和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议,请寿华兄过来,比较方便一点。一小时以后,就只有你,我,老杜三个人”。
“好好,8点钟,我准时到。”
张啸林接电话的时侯,在场的杜月笙、马祥生、芮庆荣、顾嘉棠等人统统跑了过来,团团地把他围在当中。于是,张啸林一等汪寿华那头说话,便把听筒平举在面前,让大家凑拢来听,一直听到对方“咔嗒”一声,将电话挂断了,人人脸上显露宽慰的笑容,长长吁一口气。
打完这个电话,万墨林才晓得,今晚将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在杜公馆发生。共进会弟兄举事在即,“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共进会决定在这一晚的八九点钟,开刀祭旗杀共产党人,讨个吉利,先送汪寿华的终。
7点45分,顾嘉棠亲自到外面巡视一周,回到客厅报告杜月笙:“一切按照预定计划布置,妥善周密,保险万无一失。如今诸事齐备,只等汪寿华的人头送来。”
杜月笙还不放心,再问一声: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了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
“没有,”顾嘉棠摇摇头,“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黑角塔里埋伏好的自家人。”
万墨林注意到杜月笙始终面有忧色,神情不宁,他的脸色带点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于是,他轻声地在他耳边建议:
“爷叔,没有你的事情了,你还是早点上楼休息吧。”
“这个———”杜月笙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
万墨林的耳语被张啸林听到,关切地望望杜月笙,他也附和说:
“对的,你在这里,行事不方便。你还是上楼休息的好。”
“那么,”杜月笙环望各人一眼,“我先上去,你们各位要小心啊。”
“放心好了,月笙哥。”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应他说。
杜月笙步上楼梯,一眼发现从小住在他家的外甥徐忠霖,正躲在楼梯口向下面张望,他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小手柔声地说:
“快回你的房间去,不管外面有什么事情,不许出来。晓得吗?”
这时徐忠霖还不到10岁,畏缩缩地看着他,点点头,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房间。
其余如各楼的太太、少爷、小姐早已奉到严厉的命令,今夜7点进房间,关好门,从此不许出来一步。
杜月笙走到楼前鸦片烟间,歪倒下来,抽几筒鸦片烟来振作一下;万墨林寸步不离,陪侍在侧。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榻后,墙壁上悬一幅“鹰瞬”巨画,苍鹰屹立,气象雄杰。榻上,杜月笙苍白面容,在烟雾迷漫中,若隐若现。万墨林闲得无聊,望着那幅“鹰瞬”出神。在杜月笙的收藏中,这幅画要算是历史最久的,他还记得,是在同孚里,杜月笙雄姿英发,叱咤万人,有一天黄老板得了这幅画,杜月笙说他喜欢,老板立即送给他。
蓦地,远远传来汽车马达声响,杜月笙神情紧张,放下了烟枪,他欠身坐起,侧耳倾听,万墨林望望墙上的自鸣钟,8点差两分,果然是汪寿华如约来到。
汪寿华坐来的车子,刚刚在杜公馆门口停下,预先等好在华格臬路和李梅路转角的那部小包车开始徐徐滑动。汪寿华人到门口,门灯一亮,铁扉移开,杜公馆司阍笑容可掬地喊:“汪先生!”
汪寿华向来动作快,脚步迈得急,他一面跟司阍打招呼,一面大踏步进入铁门。
铁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徐徐滑行的神秘车辆恰好驶进汪寿华座车的左边,两部车齐头并进,因为汪寿华的司机又在起步,想驶往前面一处停车的地方。于是,神秘车辆右侧的两扇门同时打开,跳下了两条彪形大汉。
江寿华汽车的前座只有司机,后座坐—位保镖。两条大汉身手矫捷,力大无穷,正好一人服侍一个,硬郴梆,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他们太阳穴,然后低声喝令:
杜月笙弄来了大炮(2)
静悄悄的,完全按照预定的部署,上万人马分成三层,把宝山路上两幢高大的建筑图书馆与印刷所团团的围住。打前锋的人各就各位,各自寻好开枪攻击的地点,同时找到必要的掩护。
张伯岐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一身都是胆,站在第一层包围圈第一线,手执勃郎宁手枪,巍然指向天空,顾嘉棠、叶焯山、芮庆荣、高鑫宝站成四方形,位置在总指挥的前后左
右,在他们的后面,预先挑选的一百二十名敢死队分列三排,准备冲锋。
这时,张伯岐慢慢地抬起右手,就着月光,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表,一万多人鸦雀无声,心跳怦怦,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万多人个个都是破题儿第一遭亲身经历这种大阵仗,既新鲜又刺激,全都憋着一肚子劲。
这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是芮庆荣新近收的学生,瞥不住了,悄声向他旁边的人耳语:
“我便急,要去撒泡尿。”
他刚走到一处墙角,拉开裤头小解。正在这时,张总指挥眼看时间到了5点20分,他高高举起的右手,“砰”地开了一枪,与此同时,他严声一喝:
“散开!”
其实,散开便是冲锋的暗号,末后一个开字还在余音袅袅,紧接着,一万多人齐齐地挤命吼叫:
“缴枪!缴枪!”
这吼叫声如晴天霹雳,似澎湃怒潮,在寂静如死的深夜中炸响,顿时天地变色,地动屋摇,四条猛汉拥着张伯岐一马当先,120名敢死队手枪齐轰,鼓噪猛冲,在他们后面像有一万多条嗓子齐吼:“缴枪!缴枪!”枪声、吼声、步声,像平地起了阵阵焦雷!
敢死队一路顺利无阻,将要冲到铁门口,门里闪出一个人,裤腰上插一支盒子炮。他歪戴鸭舌帽,身着工人装,跑过来质问:
“喂,喂,喂,你们在这里吵点啥?”
火老鸦芮庆荣跟他劈面相逢,也不答话,左手把他怀里的枪一抄,右手的勃郎宁抵住了他的眉心,“砰”地一响,来人一个跟头往后栽倒。
芮庆荣一枪打死了工人纠察队副队长杨凤山。
趁着铁门开了缝,敢死队一鼓作气往里冲,这时候铁门里的警卫发现他们的副队长被打死,急忙卧倒,用轻机关枪和盒子弹连连向外面轰击。正因为他们闭起眼睛放枪,漫无目标,枪弹四飞,密如连珠,在黑夜里织起辐射式的火网与弹道,几乎要把整个门框都封住了。
张伯岐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他高声地喊:
“分开来往两边跑,千万记住,一定要紧挨墙角!”
敢死队马上照办,墙角是大楼上射击的死角,纠察队不管怎样从窗口往下开枪,也无法伤及下面的人一分一毫。
沿着两面高墙,敢死队兵分两路,绕到了大楼后头,在嘉庆里附近,由于这一面墙四层楼的窗口还不曾开枪,张伯岐喊道:“快!”120名敢死队没有1个人带伤,安然无恙地统统退到包围圈的第一线。
喘息定了,张伯岐再下命令,他猛一回头,向后面的人说道:
“往楼上打!”
“往楼上打!”一声接一声地传下去:
“往楼上打!”
乒乒乓乓,手枪、步枪,咯咯咯咯,手提机关枪,哒哒哒哒,马克欣机关枪,偶尔来一声更响亮惊人的“蓬———轰”,那是炸弹甩在石墙上。
一直打到9点多种,局面转趋沉闷,这时候,26军第2师第5团开到,由一位精明能干的邢团长率领副官、卫士拿着一份公文担任调停,限令在上午11点钟以前,以军号为记,双方停火。张总指挥很客气地接待邢团长,邢团长官名震南,保定军校二期毕业,他也很尊敬张伯岐是位革命元勋。张伯岐一面和邢震南寒喧,一面使眼色命顾嘉棠去打电话,向坐镇总部的杜月笙请示。
电话里,杜月笙毅然决然地说:
“现在我们只有往前冲,尽快把东方图书馆攻下!”
张伯岐立即遵命,一连三次冲锋,机枪、步枪、手枪这一类轻武器射不穿钢筋水泥的墙垣,三次冲锋三次退却,毫无进展,不起作用。
杜月笙在电话里发了急,高声地嚷叫:
“告诉前面的弟兄,我马上来!”
放下听筒,他振臂一呼,黄老板、张啸林、金廷荪……老一辈的弟兄全部出动,赶赴而来进行增援。因为费信已经如约封锁了所有的通路,他们先坐汽车,然后跨越田塍,从北火车站左首沿着铁道跑过来。“三大亨”到了战场,引起一万多徒子、徒孙欢呼雀跃,人人争传佳音———
“杜先生来啦!”
“黄老板也来了!”
“还有张大帅,———哇!金牙齿阿三!”
随即,共进会总部和前敌总指挥在战地举行紧急会议,会场背景是一万多徒子、徒孙在摩拳擦掌,准备在“三大亨”面前奋力抢先,有所表现。
“血气之勇不能成事,”张啸林细心观察战场形势,他断然地下了结沦:“要想攻下这幢大楼,必须拉几门大炮来轰。”
“那里有大炮?”黄老板急急地问。
“要么———”张伯岐睃一眼杜月笙,“我听说大英地界小钢炮多得很。”
可是,费信肯借吗?黄老板心里的话还不曾说出口,杜月笙却已一拉高鑫宝,他不假思索地说:
杜月笙弄来了大炮(3)
“走,我们去寻找费信。”
杜月笙带了他的高级翻译高鑫宝,冲进费信的办公室,他开门见山,命高鑫宝照翻,他要商借英租界里所有的大炮。
看杜月笙额头沁汗,神情严肃而紧张,费信又羡又爱,他哈哈大笑地说:
“杜先生,你要那么些炮做什么呢?你在宝山路打仗的情形我都知道了,让我借20门小钢炮给你,好吗?”
“好的,谢谢。”
马上,20门小钢炮运到了最前线,张总指挥如获至宝,眉开眼笑。20门小钢炮充了前兵,在商务印书馆前面的空地上一字排开,然后张伯岐向身后众家弟兄高声地一问:
“有没有会开火炮的?”
像问话回声似的往后传,一会儿便集合了一百多人,他们搬炮弹的搬炮弹,上膛的上膛,拉导线的拉导线,根本无须指点,动作还蛮熟练。张伯岐估量好了距离,亲自下达命令,正当他要喝令,“开炮!”时,杜月笙挤过来一拉他的肘部。
“什么事?”张伯岐转脸颇不耐烦地问。
“里面好人、坏人都有,可否先开几炮,吓吓他们。只要他们肯缴枪投降,也就罢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嘛!”张伯岐一皱眉说,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开炮!”
正当中的5门炮应声而放,一下子宛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聋,5颗炮弹流星般射过去,又是连声巨响,“乒零砰啷!”转眼间硝烟散处图书馆门框轰去半截,两扇铁门支离破碎,无法再复原形了。这时,只要张总指挥喊一声:“冲锋!”大队人马即刻一拥而入。
但是,惊天动地喊出来的却是一万多名弟兄的欢呼与喝采,他们眼见图书馆的大门被轰掉了,兴高采烈,欢声喧天。有人甚至于跳将起来,振臂雀跃,那情景就像在跑马厅里得了头彩。
这一次,杜月笙和张伯岐都把纠察队估价过低,虽然他们看见运来了大炮,轰开了铁门,但却仍然不投降。这边一开炮,他们便回敬几排枪,将炮兵阵地前面的黄泥巴打得翻了一个转。
这时,有一名临时炮兵害怕了,他气急败坏地跑到后面说:
“张先生,张先生,我们的位置太突出了。”
“我晓得。”张伯岐脸孔一沉,不再理他,扬着脸对杜月笙说:“要打仗,心肠软是不行的。”
杜月笙同意地点点头,于是,张指挥又发号施令,他指派顾嘉棠、叶焯山、高鑫宝,每一个人领5门炮,拨三二十个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开始轰射图书馆的每一面墙,同时他更悄声地叮嘱他们说:
“你们先轰四楼,再轰三楼,然后是二楼和楼下,总之,轰平了上一层,再轰下一层。”
芮庆荣正在焦躁,他气冲斗牛地问:
“为什么不由下往上轰,轰坍了二楼,叫三楼四楼那批王八蛋,统统摔下来跌死!”
“你不曾听到杜先生说吗?”张伯岐瞟了一眼杜月笙,“我们要先开几炮,吓吓他们。你要先从底下轰起,那几千条性命只有完结。”
杜月笙脸一红,打仗他是外行,不再插嘴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