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裙上君 作者:fox胡杨(晋江2013-12-08vip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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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木听到方锦娘这般一说吓得浑身发抖,好在方锦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况且现下王上待她如客,但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一个俘虏,只是这气势迫人,玉木缓了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宇文长在听了玉木所说的话后,挥手让玉木退了下去,而后才踏出房门。
雨后的北境开始燥热起来,有了入夏的征兆。那已经有些干枯的胡杨树现下看去也恢复了一丝生机。只是这雨后的天空湛蓝得很,悠悠白云,雄鹰翱翔。宇文长深吸了一口气,满是黄沙的味道,他喜欢这方土地带给他的桀骜之感,他热爱这片蓝天带给他的欢愉之快。这样的广袤之地他生活了二十几载,这份热爱,他比谁都强烈。
当宇文长见到方锦娘时,方锦娘正在练着字,宇文长时常都会看到方锦娘坐在桌案前看书或是写字,方锦娘这个人说和胡倩有些像,真真有些像,可若说不像,怕就是方锦娘比胡倩多了那么一份恬淡,少了那份妖媚。
宇文长走近方锦娘:“你知晓那药不对,为何要喝?”
方锦娘抬头淡淡看了宇文长一眼,便将笔放下,放缓了声音道:“这药当是王妃派人煎的罢?若不喝,死得会不会更快呢?”
宇文长没再说话,只死死盯着方锦娘,方锦娘将写好的那张纸放置一旁,又另布上了一张,提笔蘸了浓墨,下笔却不是写字,而是画了起来。
那一笔一画勾勒得极为细致,方锦娘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那朵小花苞画得极慢,花尖上还立有小蜻蜓一只。那微风轻抚扬起的水波也画得极为雅致,荷塘右方的远处有一小亭阁,阁中无人,只摆了两方杯盏,似与“人去楼空”相对就。而远处的山若稳若现于雾霭之中,瞧不清楚。
宇文长只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直至方锦娘将一幅接天连叶的荷塘月色画出来后,宇文长才叹了口气道:“我道倩娘会帮着你除去我,没想到她依旧还是不放过我身边的所有女人,即便你是她所爱的人的媳妇。”说罢,又指了指方锦娘所作的画,“我听过教书先生说过中原的树和花是很美的,我从未去过,自当不知晓,我看你画得不错,这水中长出的叶子和花,虽是没有上色,但我想定也是极美。我未曾去过中原,也未曾见过长在水中的花,北境少雨缺水,像这般的河塘更是没有,这便是我为何要将我的子民带到中原,拥有我们自己的水源。”
宇文长虽说得极淡,可方锦娘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期待。她曾以为,宇文长是有野心的,他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地位的觊觎是因他想得到更高的权势,可当下听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也硬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仔细地将宇文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一直觉得如宇文长这般阴狠毒辣的人,自当一切为了自己,可奈何她今下所听到的,和自己从前所做想的不一样。
方锦娘是一个自私的人,她知晓自己做不了大事,她不可能去以一个不可能而去成全别人的可能。她看宇文长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爱胡倩而囚着胡倩,这样的人也只会为了自己着想,可如今,他宇文长怎可说出这般的话。
宇文长看着方锦娘许久没有说话,便自己抽出那张画了荷塘的纸:“这幅画送给我可好?”
方锦娘这才回过神来,瞅着那有些拙劣的画,只点了点头。宇文长扬唇一笑,将画折叠好放入衣袖之中,向门外走去:“以后若觉着药有问题,不喝也罢,胡倩那边,我自会去作说明。”说完又离开了。
方锦娘没有动,只看着宇文长离开的方向,直至从门口再也见不着了宇文长的身影。她突然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觉着自己好像错了,她不了解宇文长,她不了解胡倩,她甚至不了解与她朝夕相处的文祁、素秋、落平阳。她不了解他们每个人的心中作何想法。她觉着头有些痛,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一点她清楚得很,可是她不清楚的是,为何别人想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她以前也有想过,她心里不止只有自己的,她有一个未婚夫,这个人是她的下半辈子。可是又能说她真的就将庄墨玄放自己心坎上了吗?她知这个人能护得了她不入帝王之家,她知这个人能护她方家不受朝廷倾轧,她爱的,是这个人对她的百般好,是这个人能给予她的所有依靠,她爱的,明明只有她自己。
方锦娘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看着杯盏中晃荡着的茶水心里有些堵,晃晃荡荡地撒出许多茶水。她放下杯盏,摇了摇头闲着无事又去了安宁殿走走,恰巧胡倩也被翠碧搀扶也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方锦娘时便谴了翠碧下去。
胡倩向方锦娘走来:“少夫人可是将药都喝了?”
方锦娘点了点头。
“这之后宇文长是不会让我派人去煎药了,可这药性却是我无法散去的,三个月后,少夫人一定得出了王宫去找落大夫解了这药性才好。虽说是药性浅,但三分毒对少夫人来说也是极为不好的。”胡倩吐字甚是清晰,方锦娘也认真听着,没有说话,只点了头,她似有些分心,胡倩也看在眼里,后觉着方锦娘许是有些心事,便也就没再说话,只陪着她走了走。
待走了一会后,方锦娘突然停下,胡倩不知所以,也停了下来。方锦娘看了胡倩好半晌才道:“这北境,你住得还习惯么?”
胡倩一愣,看了看方锦娘,风吹着方锦娘的发丝有些乱,胡倩看得出她是没有认真挽发,可方锦娘眼底那种有些落漠的神态让她有些慌神。她想了一会才道:“没什么习惯与不习惯的,我自愿留下便得承受。”
“你可有想过回去?”
“有,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回中原去。在北境,你所见之处只有黄沙,水甚少,一年四季没有什么花开,连绿色也只是那广袤沙漠上的胡杨树而已。”胡倩自嘲般笑了一笑,继续道,“少夫人你是不知,若你过惯了中原的生活,突然让你安家立命在这里过一辈子,你许也是会疯的。”
方锦娘没有说话,只漫无目的地走着,又走到静轩殿时,她转头看向胡倩:“姐姐,这几日莲二可是在做什么?甚少见到他。”
“宇文长将一些琐事交给他去做,好让他分了心神,省得给他找麻烦。”
“姐姐可能将莲二带过来让我和他说说事?”方锦娘此时的神情与方才大不一样,胡倩心中纳闷,但嘴上却又不好说,只点了头,告知方锦娘吃过午膳就将莲二带过来。
方锦娘回了静轩殿只静静地坐在桌案前没有动,待吃罢了午膳,胡倩也确带着莲二来了静轩殿。
胡倩替方锦娘带过了门,招呼了宫女玉木带着她走走,便也轻摇了腰肢在翠碧和玉木的搀扶下向后苑走去。
方锦娘坐着没有动,只轻轻开口道:“现下宇文长的动作,你了解到了几分?”
“军队受挫,损失惨淡,如今宇文长不敢冒大险,这王宫之中,能真正跟着宇文长的不多,但我却有听说……”莲二看了眼方锦娘,方锦娘单手支着脑袋,表情有些淡漠,眼角斜斜上扬,那不屑的模样与冷漠之态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方锦娘因着莲二没有说话便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时莲二才继续道,“我从一些人口中听说,宇文长与中原的一位朝中官员有所勾结,如今中原皇帝昏庸,我怕那朝廷已成了空壳,宇文长会有机可趁。”
方锦娘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保持了刚刚的坐姿,却没刚才的那股懒散劲。方锦娘伸出食指在桌案上画着圈,莲二不明所以,只静静地等着方锦娘说话。
而方锦娘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派人去查过,查不到那人的底细。我也听说了文将军军营那方走水失了粮草,怕也是细作所为,若不尽快查出,宇文长这方,怕是比文祁更加强大,你我想要除去宇文长怕是更难。”
莲二说完看了看方锦娘,方锦娘微蹙了眉心,唇角也紧抿着。莲二话也不便说太得太多,只站起身推开门准备离开,而这时方锦娘却开了口:“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这个人,你知晓的,何必来问我。”方锦娘没有抬头,莲二看着,他看得出方锦娘在想什么,可他猜不透她方锦娘是要做什么。
而那个方锦娘所说的人,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十七、相思成疾
这几日的药方锦娘依旧在喝,只是她喝得出其中多了几味药,她虽没学过医,但以前落平阳给她喝的药,味道总也是记得的。而这几日的药也恢复了以前落平阳煎给她喝的味道。
宇文长依旧忙碌着,没来看过方锦娘,也自从那夜之后,亦是没有再去过安宁殿。胡倩倒是闲得自在,常走走,亦常去瞧瞧方锦娘。宇文长也吩咐了让人时时盯着胡倩,不让胡倩对方锦娘有半分动作。
胡倩自是知晓宇文长对她的监视,她也不恼,她不对方锦娘做什么,宇文长自然也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自那日莲二见了方锦娘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方锦娘,方锦娘在静轩殿呆着也有些恼心,沙冬青也因着方锦娘的不上心长势也不如了先前那般好,方锦娘瞅着沙冬青的凋枯也不甚开心,遂抽了个午后出去走走。
这一走,却来到宫中一隅。
对面走来一人见了她忙低了头,那男子有着极好看的剑眉,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方锦娘将他的模样记了个清楚。那男子低着头与方锦娘错身而过,方锦娘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那男子离开的背影开口轻道:“文祁?”
那人身子一顿,回过头冲方锦娘一笑:“为夫这般打扮,娘子竟也识得出我?”
方锦娘无奈一笑:“你这腿当日战场上是伤过的,今下也没好,这般过来可没有什么不妥?”
文祁笑了笑,他知晓方锦娘是在关心着他,心里觉着有些舒心,也不跟方锦娘计较了当日她的自作主张。文祁走近了方锦娘,宽大的手捧起方锦娘的脸,仔细地将方锦娘看了看,那细眉,那明眸,那樱红的唇,整张倾城绝色的脸不见,竟已有了大半个月。
文祁不得不承认自己思念着方锦娘,记挂着她过得好不过,宇文长有没有山善待她,又不希望宇文长过好地对她,他百般纠结矛盾终还是策马而来,只为了看一眼就好,竟没想到和她撞个正着,还被她给识了出来。
“你近日……过得可好?”文祁过了好半晌才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惹得方锦娘不住地轻笑。方锦娘碍于文祁的大手捧着她的脸,不好点头,只轻答了一声“好”。
文祁看着方锦娘,方锦娘的脸似有些红,阳光照耀下越觉明媚动人,文祁松开方锦娘后微微一笑:“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与不好怕是当下你都会告知我你过得好,不过锦娘,若是宇文长接下来的动作威胁到了你,那你便想办法通知我,我定能带了你出去。”文祁顿了顿,伸手抚开方锦娘额前碎发,“我本打算现下就带了你回去,但后来一想你也定是不会同意,我就说半月不曾见你,来看看你好与不好,我不带你走,但你得答应我,若有不对,一定得护好自己。”
方锦娘看着文祁,文祁说得很认真,微蹙着的剑眉甚是好看,虽那张脸不是他的,可看着那种熟悉之气方锦娘还是识得的,况且文祁身上带着香,这香方锦娘闻不出是什么,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她也只从文祁身上闻到过,很浅很淡,只是靠近时才能闻到的特殊的香。
她似是被这香蛊惑般乱了心神,只点了头像是让文祁放心。文祁看她今儿甚是给面子,也甚是高兴,眉头一舒便也笑开了。
方锦娘傻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文祁依旧看着自己没有动,也有些羞恼起来,却也做足了样子,红了脸道:“文祁,你可记得我们来这王宫前的那场火?”
“我记得你当时说军中定是出了细作。”文祁看着方锦娘,见方锦娘与自己谈起了正事也就没有再如先前那般直白地看着方锦娘了,“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方锦娘点了点头,带着文祁走到假山之后,轻声道:“是查了一些东西,但我不能确定,三月之后文祁一定得带兵出战,讨伐了宇文长,这几日,宇文长当是与朝廷之人有所勾结,我会利用这几日将能调查的都查出来。这幕后之人,怕是很难查出来,但军中细作之事,待三月之后我回来便也能知晓一二了。”
文祁听着没有说话,方锦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奈何他像是着了魔般不甚理会,只到后来方锦娘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回过来看着方锦娘:“我刚刚说什么了来着?”
方锦娘“咦”了一声,没能明白过来文祁所说之话何意时,文祁就大跨一步来到方锦娘的跟前,方锦娘没能反应忙后退一步,文祁哪里能允许方锦娘的逃跑,左手一伸直揽住了方锦娘的腰,方锦娘吓了一跳,不明白文祁是何意图,就只听得文祁气急败坏地嚷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在这方拿到宇文长的把柄,然后回到军中请君入瓮,你打的可是好主意呀!”
方锦娘现下明了了文祁为何会这般生气了,想来也是因了她的只身犯险。
文祁虽是恼方锦娘,但他也是知晓方锦娘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军中事物,当下也不好发火,只拽紧了方锦娘的腰身,方锦娘觉着自己的腰都快被文祁掐断了的时候,文祁方才放开了她。
“我会在这三个月里抽一些时间混进来看看你,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说罢转转身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没有回头一直大步地往前走。
方锦娘看着文祁离开的背影,眼角有些涨痛。文祁的脚因还未完全康复走路有些跛,她想象不到,要做到怎样才能以了将士的头衔只身来到敌营,只为了看一个生命堪近的女人过得是否还好。方锦娘不是感受不到文祁对她的那种不同的感情,那是一种将她捧于手心害怕失却的谨慎,是舍不得丢弃的魂魄。
直至漫天黄沙掩了文祁的身影,这时方锦娘才轻轻开口:“谢谢姐姐为文祁做的掩护。”
胡倩从另一方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拉过方锦娘:“你既叫我姐姐,他又是我恩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