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关-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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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感恩是个很重要的事儿啊,就算没求人家帮忙,人家帮了,那也得道谢,不然以后谁肯帮你啊?
观止一喜,立马扭头喊了一声:“主子?”
轿子里没个回应,空气凝固了片刻。片刻之后,殷戈止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响起:“与我无关的事,有什么好谢的。观止,走。”
啥?观止一脸错愕,看了看轿子,又回头看了看风月,挥手就示意轿夫先走。然后站在原地小声问风月:“姑娘与主子吵架了?”
吵架么?摸了摸下巴,风月道:“不算吵架吧,大概只是他生我的气。”
生气的原因也莫名其妙,就因为在他眼里她不是完璧跟的他。啧,御女无数的殷大殿下,也好意思生这种事的气?
那气就气吧。气死活该!她贞操观念本就淡薄,被儒学大家们知道了,可能还要口诛笔伐的那种。他当真介意,那去找个完璧之身好了呀,跟她较什么劲?
翻了个白眼,风月也转身就走,脸上的络腮胡子一翘一翘的,瞧着有点可爱。可惜没人看见,她很快隐入人群,消失得没了影。
殷戈止掀开轿帘,半垂着眼看了看外头,不悦地喊了一声:“观止。”
“主子。”几步追上去,观止低头:“属下在。”
轻哼了一声,殷戈止没说话,微微抬着下巴,像是想问什么。
观止立马会意:“风月姑娘已经走了,没说什么话,只说主子在生她的气。”
知道他生气。也不多说几句?殷戈止嗤笑,放了帘子冷漠地想,当真是他对她太好了,所以她觉得不用在意他?等着吧,总有要求他的时候!
赵旭一死,朝中虽然表面上一片赞扬,实则众人也畏惧魏文帝的喜怒无常,纷纷谨慎起来。
作为第一个对赵旭之事上奏本的人,封明被魏文帝叫去了御书房谈话,之后就卸了宫门守卫的职务,享将军俸禄,赋闲在家,等待征战。
此事一出,朝中更会是人人自危,镇国侯府上客人络绎不绝,都是来问情况的,然而封明一个都没接见,倒是只身跑去了大杂院。对着风月直摇头。
“咱们陛下真是阴晴不定。”
递了茶杯给他,风月皱眉:“连累你了。”
“不算连累,反正守宫门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当初回澧都,皇帝给我这职务,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将我手里的兵权拿回去。”封明摆手。满不在乎地道:“倒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
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风月眯眼:“将军,要是没记错,这是后宫嫔妃们该说的话,您说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皇帝的心思太多了,实在难猜!”封明摇头叹息:“本来我以为上阵杀敌精忠报国就能施展抱负,然而一场仗回来,听着皇帝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话,我才发现魏国的将军当得真没意思,出去要跟敌人打,回来还要被皇帝打。”
怨不得殷戈止情愿去吴国为质了,现在想想,还是不当将军最舒坦。
风月笑而不语,拿了绿豆糕嚼着,看封明继续说。
比起殷戈止的沉默,封明就活泼多了。哪怕她不说话,这人也能自己说上许久:“如今这朝野之中,官风也不正,要说有风骨的,可能就杭大学士和石丞相两人了,当初关家的案子,满朝官员跟着赵旭上书,只他们称病避谈。如今风雨将起,也是他们在陛下面前劝谏,让陛下不要偏听偏信。”
杭翰义和石鸿唯吗?风月耸肩,他对这两人了解不多,毕竟除了短暂的休假。她都是跟着关老头子征战在外的。
不过……想起个人,风月眯眼,转身去看了看尹将军他们搜集来的消息整合册,一翻就翻到个名字。
石有信。
此人乃魏国廷尉,当年关家一案的主审,用两天的时间。不问罪,不查证,直接定了案。
赵旭是煽动皇帝的人,而石有信,才是真正冤死关苍海的人。
眯了眯眼,风月合上册子。扭头出去就问封明:“你认识石有信吗?”
石有信?封明点头:“当朝廷尉大人,听父亲说,是石丞相的远房侄子,但与石丞相不太亲近,素日上下朝都不说话的,风骨也是大不相同。”
竟然当真是一家的?风月唏嘘。原来一家里头的人,也能如此泾渭分明。
“你问他,是想去了解当初关家的案子吗?”封明道:“这个人不好见,先别说他总是忙碌,就算空闲下来,也是不愿意见客的。”
风月笑了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也不是,他好像常去文林街一家书院,那书院叫什么我不知道,也是听人无意间提过一句。”
文林街?风月点头,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结果就见灵殊蹦蹦跳跳地进来道:“主子,秋夫人来了。”
伸手塞给她一块绿豆糕让她去玩,风月抬头就看见神色古怪的秋夫人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手里捏着封信,秋夫人有些戒备地看了封明一眼。
寻常知道看眼色的人都会回避一下,然而,封大将军并不喜欢看人眼色,皱眉就道:“连我都防着?我命都是她的,你怕个什么?”
风月黑了脸:“将军,您的命什么时候是我的了?”
讶然回头,封明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忘记了?”
“啥?”
“你十五岁那年,我不是说跟你打一架,你输了便是我的人吗?”
望了望苍天,风月好像想起这回事了,彼时的封小世子。此话一出就被她暴揍一顿,半躺在地上口齿不清地道:“哇呼了,哇是泥的赢了。”
这句话说的是什么当时的关清越并没有在意,只冷哼了一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现在想起来,风月抹了把脸,干笑:“将军记性真是好。”
封明一脸认真:“同你有关的事情,我向来记得清楚。”
秋夫人打了个寒颤,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信塞到风月手里,愤恨地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欺负我守寡多年。现在的年轻人说话真是不庄重……”
不庄重的年轻人眼神灼灼地盯着风月,后者定了定神,打开了手里的信。
竟然是廉恒写的,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秋夫人,信上就一个意思,他想赎罪,请她往澧都以东的照影山下一会,有关于将军的要事告知。
关于将军的要事?风月一脸冷漠地想了一会儿,眼神陡然炙热,二话不说,立马追出去喊了一声:“秋夫人!”
“啊?”秋夫人停住了步子回头。
胸口起伏得有点厉害,风月颤抖着声音道:“请写信的人即刻前往照影山,我在那边等他!”
第142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这个时辰?秋夫人看了看天色:“少主,这会儿过去,怕是要天黑了。”
“给我一匹马就成。”
封明跟出来道:“我骑了马来的,我带你去。”
“有劳。”嘴里有礼地说着,手上却是直接一把拽过人家的袖子往外扯。
难得看她这么急躁,封明也不敢怠慢,搂着她上马,一路就往东城门飞奔。
殷戈止面无表情地从文林街的济天书院出来,就差点被这飞驰的马给撞着。一个侧身躲过,看着上头两个影子,皱了皱眉。
“主子,那好像是风月姑娘。”观止瞧了一会儿道。
“我不瞎。”眯了眯眼,殷戈止冷漠地道:“是她又如何?”
观止垂头,心想不如何就不如何吧,虽然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还跟封将军一起,但主子不在意的话……
“把马牵过来。”殷戈止冷声道。
观止:“……”
马蹄声声,直奔照影山。一说这地方。风月难免就想起了殷戈止第一回挖坑给她跳的时候,问的就是去照影山看看如何。
照影山在魏国很是有名,因为早些年有人说在上头看见过神仙,故而此山就成了风水宝地,无数人赶着要来这儿安坟,坟包错落。很是壮观。
当初关苍海在牢里“畏罪自尽”,听闻是廉恒奉旨收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埋在了哪儿。所以一收到那信,风月就猜到了廉恒说的要事是什么,连忙赶来。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
封明皱眉,侧头道:“你是不是太急切了些,万一是有人诈你的呢?”
“当初我逃出来,被尹将军带出了澧都,想着总有一日要回来复仇,便写了很多密信,邀与父亲关系甚好的人共谋此事。接到信没来的,只有廉恒一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大杂院里的人,只有廉恒知道我还活着。”
想起此事,封明沉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些人之中有人怀不善之心,将你还活着的事捅出去怎么办?”
“不会。”风月摇头:“父亲信任过的人,定是正直良善,嫉恶如仇之辈。知道父亲含冤,就算不愿意与我谋事,也断然不会出卖我。”
她猜得没错,廉恒虽然不知为何没来,但三年过去了,魏国也没有半点抓捕她的风声。
沉默了片刻,封明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写给我?我也可以帮你啊!”
嘴角抽了抽,风月道:“封将军,您是堂堂镇国侯府的世子,我要是将您一起拐走了,岂不等于惊动了整个澧都?”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封明心里舒坦了,咧嘴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正想再说,就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人回头,便见廉恒策马而来,一看见风月,眼神灼灼,下马便行礼:“少将!”
被这称呼喊得心里一痛,风月抿唇,看着他道:“统领言重了,这哪里还有什么少将。”
廉恒抬头。看着封明也在,愣了愣,不过旋即想起两家的婚事,便没问,只低头道:“卑职有罪,听凭人云亦云。误会了关将军,故而想让秋夫人传话少将,好歹让少将知道将军身葬何处。”
拳头紧了紧又松开,风月笑得疏远:“请统领带路吧。”
廉恒一愣,缓缓起身,眼里满是自责,但看了看风月这表情,也自知无颜多说,便上马引路。
照影山的西面多坟,山顶上有“清官冢”,山腰上多是“贵人墓”,而山脚下,则是“乱葬岗”。
风月跟着廉恒,很想往上多走走,然而,廉恒只穿过一片树林,就在一处地方停下了。
“这……”
小小的土包不知被谁踩过,凌乱的土里混着隐约可见的白骨。廉恒有些惊慌,连忙转头道:“将军的坟还在前头,少将再走两步。”
“是吗?”看了看前头,风月道:“没到的话,您停下来做什么?”
“……”廉恒惯常不会撒谎,快四十岁的大汉,此时被憋得脸色通红,眼神慌张极了,完全没有平日里威震四方的模样。
怪他太急了,怎么就没先来看看便写信给了少将,这样的葬身之地,让她瞧着情何以堪……
风月低笑,轻轻推开他,在那小土包旁边蹲下,看了一会儿,伸手想去挖。
“月儿!”封明皱眉。
“少将!”廉恒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风月磕了三个头:“将军当年获罪而死。实在无法入殓,本是要直接弃于乱葬岗……”
“嗯。”点点头,风月刨着土,将那隐约可见的白骨上头的土都刨开,低声笑道:“统领不必惊慌,晚辈没有责怪的意思。没让父亲的尸骨喂了野兽,晚辈便心存感激。只是晚辈既然还在,便该给他换个地方安身。”
廉恒哑然,苦笑一声,跪着不动。
封明想上去帮忙,可一看风月的表情。还是站着让她自己动手。
土埋得薄,看起来不像个坟,无怪有人在上头踩,踩的人多了,骨头也就露出来了。三年过去,关苍海什么也没剩下,只给她剩下了一副硬骨头。
真是硬骨头啊,以前旁人这么喊他,她听着还只觉得是恭维,现在当真将这些骨头抱在手里,风月失笑,忍不住也喊了他一声:“关硬骨头。”
肉都腐烂了。骨头半黑半黄,她慢慢地挖着,动作轻柔,记得关苍海肩上有伤,挖肩膀部分的时候都是用指腹抹的,记得他腰不好,将骨架都挖出来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地想扶出来。
然而,一受力,那骨架“哗啦”一声散落,惊得风月缩了缩肩膀,睫毛直颤。
封明看得心疼。想上去扶她,风月却飞快地蹲下来,将外裳脱了铺在地上,把关苍海的骨头兜了起来,眼睛亮亮地道:“这样就可以了!”
“少将……”廉恒咬牙:“卑职明日就去找修墓的工匠,给将军修个墓。”
“不用啦。”风月摆手:“晚辈自己来。廉统领是外人,这种事该子女来做。”
廉恒一顿,正觉得心里难受,又听得她道:“不过统领既然管着护城军,可不可以放晚辈带着这些尸骨回去?不然晚辈会被扣在城门口的咧。”
“……好。”廉恒应了,看着她把尸骨包好抱在怀里。犹豫了一番,道:“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少将只管吩咐。”
“统领客气。”风月颔首,抱着一大包骨头,想上马,却半晌都上不去。
封明在她后头。伸手掐着她的腰,一下便将她扶了上去。风月咧嘴,看着他坐在自己身后,便道:“时候不早啦,快些回去吧。”
“好。”
两匹马一路往城门飞驰,旁边的大树后头,殷戈止皱眉看着,翻身上马就从另一条路回去。
封明以为风月会哭,然而她一路竟然都是笑眯眯的,像是抱着了骨头就分外满足,路过一家殡葬铺子,她道:“你们先走吧,我置办点东西再回去。”
封明皱眉:“我陪你。”
“不用不用。”风月摆手:“我想一个人尽孝心,你们谁都不用帮忙,快走吧。”
看了看这殡葬铺子,封明叹息,下马将她抱下来,然后上前去敲门。
天已经黑了,殡葬铺子做生意却是不分时辰的,一看有客人,便将风月接了进去。封明站在外头,不放心地看着那门关上,过了一会儿,才跟廉恒一起继续往前走。
殡葬人引风月去后院。本是问她要买什么,可一看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又看了看她那神色,很是体贴地给她指了指旁边哭灵的位置。
风月颔首,寻了口空棺,将关苍海一点点摆进去,摆成个骑马杀敌的滑稽形状,逗得自己咧嘴笑了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跟下雨似的,第一滴下来,后头的就接连不断。倾盆漫山。
殷戈止无声无息地看着她,本是一脸冷漠,可听她哭着,心头跟着绞痛,忍不住就上去,一把捏住了她的嘴。
“别哭了!”
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