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之三世情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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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午饭,众人便收拾行李,动身前往振远镖局。
自从听说振远镖局可能有大援之后,群雄振奋不少,言谈之间,又多了些原先的豪情壮志。
还滞留在南宫府的艺高胆大些的青年人也有好些随了他们一并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南宫踏雪。
素来低调的南宫踏雪见父亲已无大碍,不顾众人反对,也提剑跃上了青骊马,紧紧随了方岩。
小嫣身体极弱,方岩半扶半抱,方才将她送入马车之中,自己也跃身上去,让她静静倚在自己身上躺着。
马车后,还跟了一匹没人骑的红马,却是小嫣的紫骝马,也不知谁放开了它,它认主地随在了小嫣的马车后面。
一众人马,足有四五十人,倒也壮观,一路之上,很是惹眼。
但因小嫣伤重的缘故,众人也不敢快行,从南宫府所在的西郊,到振远镖局所在的东城,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远远到振远镖局翘起的屋檐。
天已傍晚,沉如铅色的夕阳,似年迈的老人,再无一丝热力,无力睁着眼,混浊,茫然。云霞满天,云层如铁,瑰丽,却妖异。
〃扑蔌蔌〃,一群晚鸦忽然在前方飞起,飞高。
方岩忽然间背心抽紧。一种危险的信号飞快传递到他的脑中。
走镖多年,加之天性的机警,对于危险,他也有了老江湖那种警觉的敏感。
田笑风、林如龙等人蓦然顿足。
晚鸦还在飞高,飞远,飞往天际。
天际,传来了马蹄声,渐近,渐近,战意和杀气,扑面而来。
片刻,数骑已至面前。
数骑而已。
但武功低微些的江湖侠士已经开始禁不住要退却的念头。
只为其中一个蓝衣的少年,和紫衣的少妇。
蓝衣少年,负手端坐一匹上好的白马上,沉默而优雅,眼眸如水,浸透了无奈和悲伤。
腰间,懒懒别了一把宝剑,金色的鞘,鞘上,隐隐见一个〃情〃字,随了剑穗幽幽摆动。
金情剑。
一笑人间世,机动早惊鸥。
叶惊鸥,终于来了。
紫衣少妇长得不算得很美,但眉目温婉,秀雅动人。
但她的眸光却极是凌厉,凌厉得跟他温婉的容貌好生不般配。
她的剑不别在腰间,却捏在手中。
剑鞘平平凡凡,只在柄上镶了一粒不大的红宝石。
但剑在紫衣少妇手中尚未出鞘,便隐隐有异声传来,似被困多时的猛虎,正发出低沉愤怒的呼嚎。
数骑散开,恰将所有的前路堵死,只剩了叶惊鸥和紫衣少妇,驱马,向前,直面着青州群雄。
田笑风挺步向上,正待开口,紫衣少妇已举起宝剑,大声断喝:〃谁是舒景嫣?出来!〃众人气一滞,竟无法回答,只将头转向马车。
帘幕拉起,小嫣扶着方岩,缓缓而出,对着马上的紫衣少妇淡淡一笑,又对叶惊鸥点了点头,便如清晨起来,开门见到了邻家的朋友打个招呼一般。
叶惊鸥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居然也点了点头,也如清晨起来,向邻家的朋友回了个礼。
紫衣少妇似也料不到出来的居然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绝色少女,一时怔了怔,道:〃你就是舒景嫣?便是你伤了我夫君?〃众人才知紫衣少妇竟是天巽堂堂主高飞的夫人,看她的气势,修为分明也已极高,但天巽堂有这么一号高手,却是青州众杰从未想到的。
小嫣眸光转到高夫人的剑上,叹道:〃原来夫人便是展家的独女,无怪高飞竟有落霞剑。〃高夫人冷冷看着小嫣,道:〃既见落霞剑,你还敢重伤于他?〃小嫣推开方岩扶着的手,一理胸前秀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武场,剑不由心。我若留情,只怕南宫府已是我舒景嫣的葬身之地。所以即便他是落霞居士的女婿,我也只得出最狠最厉的招式,绝、不、容、情!便、如、此、刻!〃小嫣吐出最后一字,人已飞起,旋身,拔剑,刺出。
白石剑毫无光泽,却挟着秋天最冷的风,以席卷万钧之势,奔雷般裹向高夫人。
高夫人跃下马,亮剑,狠劈。
天地在一瞬间掉入了漆黑的夜,只因这方圆数丈内的景物,突然被映得亮如白昼,刺痛得睁不开眼。
秋水,极亮的秋水,淹没了一切。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水宝剑出世。
长天剑法复出。
小嫣绝无丝毫退却之意,用笨重的石剑击向秋水。
方岩摒住了呼吸,眼中似有物涌出。
片刻之前娇弱得站也站不起来的小嫣,正迎向那秋水,天底下最亮最深最不可测的秋水。
方岩跃身而起,天泪剑法出手!
已有对敌高飞的经验,他绝不敢以自己手中的凡铁一块,与那夺天地造化的绝美秋水宝剑一争高下,只能避过正面的绝亮锋芒,从侧路急攻高夫人要害。
高夫人冷冷笑,身形一转,已消失在剑光之中,方岩高妙的剑法,正把一把平凡的铁剑卷入可怕的绝美的白光之中。
方岩撤招,护着小嫣,再出剑!
田笑天等立刻也出手,欲袭向高夫人。
叶惊鸥苦笑一声,道:〃你们,还是莫插手罢!我近来不想杀人。〃许多事找不到结果之前,他的确不想杀人。
但的确也有许多事是由不得心意的。
田笑风带着一众豪杰还是向前冲去,包括那一身白衣的南宫踏雪,无怨无悔。
叶惊鸥叹气。金情剑出鞘。
金光顿时也展了开来,与秋火剑的白光相映,美得无限,风华绝代,剑光的晃动辉映中,连凡夫俗子的身影也变得绮丽无限起来。
凡夫俗子的身畔更有红光闪动,更显得像一幅美丽得不真实的天外幻境。
美丽。
美丽的血光。
美丽的死亡。
方岩在咬牙苦撑。所有的招式,不是石沉大海,便是顾忌着绝世宝剑一剑会毁去他的凡剑,他所能做到的,名振天下的北极的武功所能做到的,竟只是勉强牵制住高夫人部分精力,而且代价是,不断被高夫人的剑气所伤,数处伤口甚至已经颇深,鲜血,正一串串从胸口、肩上、腹中,滴落,连同他本来就未曾恢复的体力。
小嫣也好不了多少,她一身红衣,根本看不出伤在哪里,但剑势依旧凌厉,死了的白石剑无畏无惧,疯狂地奔向那绚烂的白光。
一招,一招,又一招。
高夫人剑光密布,长天剑法席卷长空。
小嫣、方岩如满天暴雨中飞行的小鸟,挣扎着,挣扎着,却怎么也飞不出这天,这雨,这无边无际的压抑和疼痛。
远远,某处的屋顶,出现了一个人,黑色衣袍,手执长剑,眺望着这场恶斗,茫然,黯然。
他持剑的手很稳,但他的身子却微微颤抖。
另一个黑衣的女子出现,从后面抱住了他,哽咽。
黑袍剑客一回身抱住那女子,颤声道:〃是小嫣,我的小嫣,还有小岩,还有,还有……〃金情剑下,青州众杰伤亡已过半,剩余的田笑风等人,大多带伤而战,所做的,看来只能是拖延片刻死亡而已。
金情剑,叶金鸥,果然名下无虚,年纪轻轻,一身修为,显然不在高飞、高夫人之下。
剑光之中,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白影,衣袂翻飞,如云般在剑势下游走。
美丽的南宫踏雪,苍白的面容被映得异彩纷呈,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攻击力或许不是一流,但她的防守绝对是一流的。
她还有一身很好的轻功,看来并不像寂心师太的峨嵋绝学,却让她在最险的时候能巧妙的化险为夷。
昨夜一战,她竟未受一丝伤害。
如果她的对手不是叶惊鸥,只怕她也不容易受到伤害。
可惜她的对手偏是叶惊鸥。
一笑人间世,机动早惊鸥。
似已洞透一切天机的叶惊鸥,与众人的周旋之中,还能轻易看到她防守的破绽,出剑,伤人,再出剑伤人。
南宫踏雪已受了两处伤,肩部、后背,绽开了两朵鲜红的牡丹花,映着白衣,艳得无以伦比,而叶惊鸥的剑,还在向她刺去,看来很快会落下第三处伤。
小嫣明知众人无力支撑,却自身难保,一时分心,只怕立时身首异处。
可惜即便她不顾他人,身畔又有方岩在相助,还是冲不破高夫人层层剑网。
情势已万分危急,她扬起剑,剑指高夫人。
龙吟声响起,一如南宫府花园中她与高飞一战。
众人动容。
叶惊鸥也放缓攻势,留心这与〃龙翔九天〃一脉而出的〃七龙夺魄〃。
小嫣剑势成,击向高夫人。
高夫人一声怒叫,秋水宝剑如刷白的瀑布,闪电迎向白石剑。
甫这时,小嫣忽然喷出一道血箭,剑,脱手飞出。
小嫣讲过,〃七龙夺魄〃,极耗体力,她修习未成,运用一次,已是筋疲力尽,随即强用第二次,除了失败,还会有什么结果?
秋水宝剑,白色恶梦般缠向小嫣,铺天盖地。
方岩已来不及惊,来不及怒,全力一招〃大禹治水〃绞向那白色剑光。
一阵疯狂的爆裂声,方岩的剑,已化作一片铁屑!
高夫人断了方岩的剑,去势稍滞,继续毫不容情,刺向方岩。
方岩无暇多想,飞快将掩到小嫣身前,护住小嫣,一掌击向高夫人!
方岩所擅的,无非剑法,内力并不深厚,掌上又能有多大力道?
高夫人左手一拂,击向方岩手掌,右手宝剑,直刺下去!
这一剑的狠厉,足以贯穿方岩的胸部,连小嫣一并刺死!
叶惊鸥几乎也忘了自己的打斗了,他的心头忽然一阵疼痛。
这徘徊在月夜花园的美丽的精灵,便会这般夭折了么?
但他也相信高夫人的这一剑,没有人躲得开,也没有人解得开。
秋水,本是天下最难缠的剑,何况持剑的伊人,这般的痴意缠绵。
这时是哪里传来的轻轻叹息?
哪里来的淡淡寒光?
秋水宝剑亮如白昼的光芒,竟突然收敛了。
像一个在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一下子被置身荒野的深山,被震惊得脾气再大也发作不出来。
高夫人倒吸一个凉气,眯起了眼,方才看见,一柄平凡的长剑,挡住了自己的秋水宝剑。
那剑真的很平凡,光泽甚是黯淡,剑锋也不特别锋利,剑柄是很旧的分不出质地的木头做的,三流的镖师用的剑只怕还比这剑好一些。
便是普普通通的宝剑,居然挡住了天下闻名的秋水宝剑!
高夫人抬起头,盯向来人。
来人身着黑袍,黑衣蒙面,只有一双清亮明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无奈,伤怀。
高夫人惊讶看着她,怒道:〃你是谁?莫要妨碍我给夫君雪恨!〃叶惊鸥眸光沉了沉,舍了尚未倒下的十几个的青州群杰,飞快站到高夫人一旁,冷冷看着黑袍剑客。
方岩得脱大难,早知来者是谁,又惊又喜又有一丝后悔,叫了声:〃大哥!你来了!〃黑袍剑客看着他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和伏在地上咳血的小嫣,黯然一笑,道:〃是哦,我来了,好象来得晚了一些!〃他又看了看青州一众人等。
除了田笑风、林如龙,能站起来的人只剩了一个南宫踏雪。
南宫踏雪正惊疑地看着他,一时目光与他对视,顿时笑了,却无限凄凉。
黑袍剑客触着她的目光,低了头,叹了口气。
高夫人秋水宝剑直指黑袍剑客,喝道:〃你是什么人?休得管我闲事!〃黑袍剑客摇了摇头,道:〃听说,落霞居士家教甚严,女儿虽也习武,却从来不出闺门半步,不想,夫人竟出手欲害一位受伤的小姑娘,传扬出去,不怕他人耻笑么?也不怕令尊责备么?〃高夫人怒道:〃她重伤了我夫君,我岂能饶她!便是父亲日后责怪,我也顾不得了!你究竟是谁?〃黑袍剑客叹道:〃你何必管我是谁?你只须记得,今日有人用一把普通铁剑,挡了你无坚不摧秋水宝剑,也就是了。现在么……〃他沉静扫视了天正教一干人,淡淡道:〃你们该走了吗!〃高夫人正要发作,叶惊鸥陡然道:〃在下叶惊鸥,想领教阁下无坚不摧的神奇剑法!〃黑袍剑客抬头望着天际依稀的几个星辰,似自语,又似回答:〃真要出手么?〃叶惊鸥微微一笑,道:〃不管是谁,让我见了这般好剑法,我都会领教领教的。我现在只恨找不着月神来一试剑术尔!〃黑袍剑客摇了摇头,道:〃真是年轻!〃他居然收起了剑,转过身,欲去查看正倒在地上的小嫣。
方岩正将她轻轻扶起。
她的伤势显然不轻,但眼眸却极亮,一霎不霎盯着黑袍剑客,似极力在辨认什么。
第十七章 画角声残叶惊鸥淡淡道:〃阁下,接招!〃但他的剑方才出鞘,另一段白虹已在他之前,飞向黑袍剑客。
高夫人已在他之前出手。
叶惊鸥并没有退下,他也出了手。
以一柄凡剑与便能与高夫人的秋水宝剑对敌,那样的人,显然不是高夫人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的。
两名天正教的一等一的高手,联手杀向黑袍剑客。
黑袍剑客身形一飘,已晃出丈余之外,远离了小嫣及青州众人,显是怕众人会给那凌厉的剑气误伤。
高夫人、叶惊鸥的目标已经换成了他,夺目的金光与炫烂的白光,交织而成,如一段扑面的锦锻,飘向黑袍剑客,温柔得像十八岁的少女,弄着发,蓦地回眸,绚然一笑。可温柔之中,是无穷无尽的杀气,寒光,和死亡的诅咒。
黑袍剑客,似很无奈地挥出一剑,一出手,众人立刻认出,是天泪剑法!
这人,果然是方岩的授艺之人!
同样的天泪剑法,在黑袍剑客手中使来,如风流云散、云照月开,再自在不过,看来甚至没没方岩所用得那般威力巨大,且显得有些散淡,有些漫不经心,明明是惊天动地的招式,他却信手拈来,仿佛是夏夜习习的凉风,轻轻飘过,吹得湖面微起涟意,吹得白荷在月光下悠然舞蹈。
但偏偏是这看来懒懒散散的招式,却让高夫人和叶惊鸥一身剑术无从发挥!
威力再大的招式,一遇这和煦悲悯般的剑风,立时觉得凝重得凝滞,绮丽得庸俗,繁复得无聊!
洗尽铅华,精纯简洁!
方岩只觉得透不过气来,铅华尽处是天真,繁华流散红尘梦!天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