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星志-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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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克里斯简直就是一只被人拧着触须四处乱甩的可怜蟑螂。
　　死的蟑螂总比活的好！克里斯的存在再一次被无情地彻底忽视，就在视若无睹的一众没良心（这是克里斯的看法）面前，克里斯惨叫着被拖走了。
　　耳根清静后，众人开始继续思索关于为何飞云把所有以前的同伴都丢到丽奈这里。
　　“很简单的问题嘛！不就是背妻偷香罗！不支开老婆，怎么迎接新欢到来？唉！上帝就是不公平，为什么飞云就能堂堂正正地做坏事，而我就不可以呢？至今后宫数目依然无法大于一啊！”遥远的天边，仿佛有一颗流星闪过。一个平底锅以好似接近光速的极速飞来，准确地命中了满口胡言乱语的路加。下一秒钟，一个类似小蓝的“清洁工”飞奔而来，把路加这件人形垃圾扫走了。
　　“让我们全部人都跟着丽奈，真是不可理喻啊！”只有爱娜这种正常的发言，才能得到众人爽快的点头认可。
　　“男疯子和女疯子组成的最佳组合，做出的决定不可能有人能理解吧！”这句话埋在众人的心中，但谁都没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被人当作是无聊的抱怨。
　　没什么好抱怨的，连续的胜利就像芳醇的美酒，足以使大部分人陷入一种兴奋的迷醉当中，随便说丽奈坏话，很可能惨遭被丽奈部下修理。
　　但真的有人被修理了。
　　正在众人准备展开下一轮热烈讨论之时，突然间所有人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望着舰桥的门口。
　　“残阳……你碰上女色狼了吗？”
　　“你该不会大逆不道地在丽奈的旗舰上大喊‘打倒奈尔特’吧？”
　　“你礼让女孩子我们可以理解，但也不用让成这样子啊！”
　　望着衣衫褴褛、战斗盔甲破烂不堪、全身上下至少三十处剑痕的残阳，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候着残阳。
　　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问候，残阳欲哭无泪，恨不得立刻打开舰桥旁的紧急逃生舱门，让真空把自己吸到宇宙中去。
　　你叫他怎么说？本来丽奈叫他去切磋武艺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武人之间单纯的较量。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不停喊着“我要飞云”，然后拿着剑狂追着他猛砍的女恶魔时，他彻底崩溃了。
　　你叫他怎么打？好歹她都是半个女主人呀！莫非，把她打成猪头，然后提着她到飞云面前，告诉飞云这是技术性失误吗？
　　“我技不如人……”好不容易，红着脸的残阳才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老实的他也只能找出这种烂理由。
　　没有人笑他，只是众人都在为他默哀。不知为何，大家总觉得，前途真是一片黑暗啊！
　　他们并不知道，正数千光年外，有人持着完全相反的论调。
　　“克萨斯前途真是一片光明啊！”一个留着一头棕色垂肩长卷发的美男子，在通讯中对着他的僚友如此说。
　　“噢？卡洛斯，你这么确定？”说话的是神圣银河王国一级上将菲特列，而他口中的卡洛斯，自然就是银河系四大元帅之一的卡洛斯了。
　　“很简单的道理嘛！帅哥和美女永远都是胜利的保证。”
　　菲特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种想把昨天的晚餐都吐出来的晓心感。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无法适应的，比方说某元帅的极度自恋。外人绝对无法想像，这个叱吒风云、常常身穿一件古代武士黄金锁子甲的元帅大人，在闪光灯照不到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只穿着健身裤和白色披风四处晃来晃去的自恋狂。
　　“健美的身段就是人世间最漂亮完美的衣服。”这就是卡洛斯的口头禅。很可惜，对于一个有严重自裸倾向的家伙来说，这只是美丽的藉口。
　　看见同僚一副吃了臭鱼的表情，卡洛斯一挺雪白但健壮无比的胸肌，自豪地道：“很简单嘛！如果我是命运之神，我也会支援美女元帅，而把戴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毒妇彻底抛弃。呃，尽管那位美女小姐已经嫁人了，只值半价。”
　　忍耐！忍耐！我一定要忍耐。菲特列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虽然他从来都不喜欢卡洛斯说话的口气和做法，但他很清楚，等卡洛斯这家伙自吹自擂够了，就会吐出真正的想法了。
　　果然……
　　“我说小菲菲啊！你真是越来越有耐性，算啦！不打哈哈了。我说出我的想法吧！”卡洛斯爽朗地大笑着，会心的笑意一直从他宽阔的下巴延伸到脸颊上。
　　他棕色的瞳孔，更是一闪一闪地放射着睿智的星光。
　　被看穿了？！菲特列心中一惊，羞红的色素迅速在脖子上蔓延。
　　“让奈丽，不！丽奈出来单打独斗，其实其中包含着双份的英明。”
　　“双份？”
　　“首先在心理上，同样的辉煌，如果由一人独创，那么这人就会被视作英雄。但若是由两个人共同完成，哪怕付出的代价仅仅为前面那人的十分之一，也会被视为勉强。让丽奈一个人独创辉煌，本身就是对外界宣示克萨斯游刃有余。”
　　“噢！”菲特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飞云率领大军镇兵边境，表面看来声势浩大，其实，这也是游刃有余的一种表现。简直就是向全宇宙宣布，我只派我老婆都可以收拾卡邦尼。”
　　“哈哈！若是卡邦尼人真的攻来，恐怕他会马上告诉卡邦尼人，兔子逃跑是什么样子吧！”
　　听到菲特列的话，卡洛斯满意地微笑着，他露出一口闪亮的洁白皓齿，笑道：“没错，就是这样，你真不愧是神圣银河第二帅哥，果然只有你才能猜到我那比上帝还要准确的判断。哈哈哈哈！”
　　“……”菲特列开始有想哭的冲动。
　　“说回来铁诺老伯也真是了不起啊！居然敢如此重用飞云，不过也好，有这臭小子镇住克萨斯的主力部队，就不必担心他们吃了‘保家卫国’这种兴奋剂后，胡乱找卡邦尼人拚命了。这时候如果少了克萨斯这个一级人肉盾牌可不妙啊！不错不错，铁诺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样，拥有我一半的英明。”
　　“……”
　　“听说芮尼雅准备对付丽奈那个小魔女了，你是不是担心她呀？”
　　你怎么知道？菲特列对卡洛斯的洞察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确担心丽奈太张扬，会中了卡邦尼人的计。
　　“我就知道你在担心飞云的老婆。哎呀！人家都已经嫁人了……这样吧！你必须把太过关心别人的老婆这种坏习惯戒掉。好啦好啦！我努力一下，抓到芮尼雅或者米利亚给你当压寨夫人好了。”
　　晕！你想哪里去了？菲特列突然可悲地发现，每次面对卡洛斯，他总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除非他自己说完了。
　　“怎么？还不放心？没问题！丽奈就是奈尔特啊！比奥沙和比特那两个老番薯强多了。她可是现今世界上唯一拥有仅次于我的美少女战士啊——”
　　卡洛斯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萤幕上一片空白，零点五秒之后，传来重物坠地声。
　　“菲特列大人又中暑晕倒啦！”对面模糊地传来一阵惊呼声。
　　“菲特列这家伙体质怎么这么弱，每次跟我谈话后都中暑？”卡洛斯非常奇怪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哈啾——”几千光年之外，坐在风雷二号舰长室沙发上的丽奈，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她立刻咆哮起来：“哪个混蛋在诅咒我！”
　　“不是我。”俏丽的红发女副官玲玲迅速惊恐，连忙澄清。
　　“不是说你们，这种大魔鬼级别的诅咒，岂是你们这种小恶魔做得到的？”
　　“……”
　　丽奈倏然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然后开始来回踱步。不单是玲玲，其他丽奈的老部下也发现丽奈最近变了许多，不再像个军人，也完全不像一个嫁了人的女子。
　　怎么说呢？总之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今天，丽奈就穿着一件贴身的彩色健身衣走来走去。玲玲知道，这是丽奈烦躁的表现，丽奈穿得少，证明她想凉快点，便于冷静自己。
　　“大人……姐……那个运输队，难道我们就不去看看？”玲玲小声问着，她的声音是这么小，连她自己都怀疑声音是否听起来像老鼠的吱吱叫。
　　“小玲——下会吧！你跟我去商场购物多少年了？这个道理还不懂？表面精美的赠品，如果价值很高的话，那就证明这当中绝对有诈。要嘛是修理费高昂，要嘛就是别的。总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那我怎么跟下面的人说不去打补给队呀？”
　　“这都要问我？就说本小姐心情不好就是啦！”
　　“……”
　　看见玲玲在命令与情理的矛盾中挣扎，丽奈有点不忍了，口气一软，柔声道：“好啦好啦！就说收到本国总部，不，就说是飞云传来秘密通讯，说那个是陷阱，卡邦尼人准备了大量违禁武器等我们。”为了安慰担心自己声誉的好姐妹，丽奈胡认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算是安慰那些心中郁闷的部下。
　　“谢谢姐！”玲玲眯着笑眼，欢快地退出去了。
　　“这丫头，即使得罪部下，那人也是我不是她呀！她高兴个什么？”嘟囔了一句，丽奈重新把头转向那片漆暗幽深的星海。
　　房间里的灯光，是那么的明亮，过窗户透入这片无尽的深邃里，比萤火还要单薄，空泛而无力——就像此刻的她。
　　“谁叫你是我老婆？”飞云临别时说的话，依然不停在丽奈的脑海中响起，声音是如此真切，宛如飞云此时就站在她的身边。
　　“死人，你可真会拜托人啊！”发出一阵不知是感叹还是苦笑的低喃，丽奈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左肩。飞云大手手印的炽热，似乎仍在温暖着自己的身体。
　　在这寒冷的星夜中，这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
　　轻轻咬了一下唇，丽奈拨开额前的刘海，把额头贴在冷冰冰的落地窗上。真空的世界，黑暗无温，即使隔了三层合金舷窗，也无法完全阻隔那份令人剌麻的冰冷。
　　丽奈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做的行动意味着什么，才想好好地冷却自己的思绪。
　　自己这样做，无疑会在不给他任何时间准备的情况下，把“他”推进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水道，能不能成功游到胜利的彼岸，可以说完全是凭“他”的运气而不是“他”的能力。
　　“我还有别的选择呢？”丽奈苦笑着自问。如果可以，她宁可尝试一百个渺茫的小机会，看能否累积出一个可以不用拿“他”来冒险的大机会。
　　但，答案早确定了——不可以！
　　糟糕透了！
　　没有多少人能看出，表面上春风得意甚至有点嚣张跋扈的丽奈，实际上处境是如此窘迫。
　　卡洛斯绝对是个例外。
　　在轻松地把菲特列恶心死之后，他正一个人极度无聊地用手指头在自己腹部那八块健壮的腹肌上弹琴。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不好啊——”卡洛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另一只手沾着身旁桌子上酒杯里的红酒，慢慢地在桌子上画画。
　　假如有人在此时此地看到卡洛斯画的东西，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卡洛斯仅凭记忆就在桌子上画出一张比电脑图还精密的北银河星系图，比例分毫不差。
　　他望着这张图，默默地发呆。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他没望过去，嘴角轻扬，脸上写着“早就猜到你会来”这句话。
　　“好了卡洛斯，我不管你是否猜到，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才不买上帝的帐，我是信佛的。”卡洛斯嚣张地翘起了嘴巴。
　　“骗人，你昨天还明明……你什么时候……”菲特列气得不行了，指着卡洛斯的阔脸大骂。
　　“在一分钟前，我决定贩依我佛了。”说罢，卡洛斯虔诚地在自己胸口画了个十字。
　　“喂！那好像不是佛教的手势喔！”
　　“呃……”望了望自己的手，卡洛斯面不红心不跳地道：“佛由心生，我相信只要我虔诚，佛祖会原谅我的。”
　　“……”
　　“嘿嘿嘿！”
　　“你绕够圈子没有，你再敷衍我，我就在今天内把所有舰队都投到前线去。”
　　嘴巴上好像是威胁，脸上写着拒绝敷衍的坚毅，眼睛里却是近乎绝望的哀求，无法想像，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居然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混合得如此和谐。
　　看着菲特列，卡洛斯少有地叹气了，很认真地叹气了，再也找不到一分一毫的自吹自擂，剩下的是丝丝脉脉的无奈。
　　“我当然知道你在问我该用多长时间打败菲尔诺。如果在三个月前我会叫你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干掉他，哪怕使用违禁武器，出动刺杀部队也没关系。假如在一个月前，我就会叫你尽可能乾净地消灭他的部队。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在菲特列脑海中，从未见过卡洛斯如此犹豫，拿不定主意这种事情是从来未发生过在卡洛斯身上的。
　　“敌人的所有行动部在我的预料之中，嘿嘿嘿！”每一次他都是得意洋洋地拿着酒杯，下巴朝天嚣张地对所有人这样说。接着他就会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几个将领拉到一旁，故作神秘地说出敌人可能的动态。
　　真的没有被他算漏的敌人！
　　事实上，卡洛斯的不败威名就是建立在那些被他算准行动而命丧宇宙星海的敌人尸体上。
　　现在，听到这位在眼睛里几乎等同于知晓一切的命运之神，居然说出了“我不知道！”这种在领导学中被视为绝对禁语的话，菲特列怎能不震惊？
　　信心的空气仿佛在这妩法想像的瞬间突然被抽到外太空去了，那根把菲特列的灵魂拴在地面上的绳子也不知何时绷断了，空无的感觉充满了菲特列的心胸。
　　“不会吧！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你居然……”菲特列的声音像那些灵媒一样空洞幽幻。
　　“菲特列，你是个好指挥官，也是一个将才。但你脑海中的战争范畴顶多延伸到战略……真正的帅才，应该连政略也考虑进去……”卡洛斯低着头，用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那幅用酒水画成的地图。
　　“政略吗？”
　　“人的大脑里大概有一千亿个神经元，而每对神经元之间大约有一万五千条通路。成年后，这些通路就只剩下一半左右。这一万五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