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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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非洲野生动物区。
铁块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牵着小恩,却任由她拖着不知道在走什么的他。
狮群群聚,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特别慵懒,只有尾巴聊赖地挥赶苍蝇。
一只正在假寐的雄狮被顽皮的小狮子给吵醒,不悦地仰天咆哮。
「那你跟狮子打起来呢?」小恩随口问:「就刚刚叫的那只。」
「我会赢。」
小恩瞪大眼睛,铁块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
「真的?跟狮子?」小恩呼吸加速。
「我打过。」铁块喝水。
你该听听,当时小恩的尖叫声。
58
小恩准备了一把刀。
韩国黑帮电影「朋友」里,曾介绍如何用刀杀人。
戏中,黑社会老大极力推荐新进小弟最好上手的杀人凶器,是生鱼片刀。
生鱼片刀钢质强度够,不容易断折。
前端尖口锋利异常,一般人光是拿着,就想赶紧放下。
除了记忆中的黑帮电影,小恩恶补的犯罪资料里,也有很多关于刀的行凶。
直劈,是一般人用刀的直觉。
但你不是行家,直劈很难劈断敌人的骨头,也很伤刀。刀子伤了不打紧,如果刀子卡在敌人的骨肉里一时拔不出来,敌人又不只一个,你就倒大霉。
所以刀要横砍,才能砍断一大片肌肉,一口气破坏纵向连结的神经组织,如果对方侥幸没死,送了医院也是终生半残。横砍,也才能将动脉整个割破,让敌人来不及送医就因失血过多而死。
然而比起劈,比起砍,真正要人命的杀法,是刺。
只要是身体柔软的地方,刀刺进去,搅破内脏,都可能致命。
心脏当然是常识里最明显的致命处,但胸前肋骨会挡住刀,很可能不是刺不进去,就是把刀折断掉。
将尖刀刺进腹部,与肋骨下方这两处,都是直达监狱特快车的好车票。
但不管是劈砍,或刺,只是要用刀子杀人,失败的机率太高了。
要暗杀,当然是从敌人的背后慢慢接近,再突如其来干他一刀。
可惜从人的背后突然砍下一刀,通常都不会致死,若有厚一点的衣服缓冲,纤维拉扯,更不容易砍出大量失血的伤口深度。
当然,多砍几刀总会死的。
问题是,小恩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对付把打架火并当喝水的黑社会份子,只有出其不意那么一刀的机会。
尤其是在鬼道盟接连死了两个成员后,所有跟黄鸡与火山哥相熟的人,都会对看起来有敌意的人留上一份心。
要接近,要给上这么一刀,谈何容易?何况是他妈的好几刀。
但刀毕竟是小恩唯一找得到的凶器。
有了宰杀黄鸡跟火山哥的经验,对于用刀杀人,小恩还是很害怕。
不用药,快速的、一刀致命这种事,小恩打从心里觉得自己一定做不好。
「我一定会失手的。」小恩呆呆看着被割了好几刀的树干。
手抖个不停。
比起暴起杀人,乔装爱上洨鳖,慢慢从当他的女人、为他卖淫赚钱开始,再寻求下药杀死洨鳖这么安全却漫长的过程,成功率高太多了。
但小恩想也不想。
她快到极限了。
报仇这种事她已无法从长计议,她随时都会崩溃。
一刀就解决了对方。
不然……
「杀不中,就闭着眼睛见铁块吧!」
59
过度的思念,在小恩的脸上凿出一圈又一圈的黑眼圈。
这次动手前,小恩写了一封新的信,又去了邮局一趟。
邮政信箱里的两封信还在,打开旧报纸,先前的五十万元也在。
小恩将新的信放在两封旧信上面,然后将从火山哥的提款卡里盗领出来的八万元放在原封不动的五十万元里面,现在一共是五十八万元。
妥善地用新的报纸包好。
关上,双掌合十。
依旧向幻想出来的女神祈祷。
「最少,还得再杀两个人。」
60
夜店「未爆弹NO。99」如醉去的那一万个夜,烟雾缭绕。
一吨重的电子音乐砸得连地板都隐隐跳动,头皮发麻。
霓虹雷射拼命在众人随意晃动的舞步间制造出速度的假象。
五颜六色的调酒在刁着香烟的指尖上迅速传递,烟臭,荷尔蒙弥漫的味道。
今晚是淑女之夜,穿比基尼进场的女人可以免费获得三杯烈到发骚的调酒。
是,进场的女人是比平常多了一倍,男人看得上眼的女人却没有增加。
总是这样的。
「操他妈的,你看了火山哥的尸体没?」
「看了,神经病干的嘛!」
「我被叫去帮忙的时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看他死成那个样子,靠,我第一眼还以为是开玩笑!」
几个穿着叮叮当当的二十几岁男子横七竖八地坐在长沙发上抬杠,烟灰缸里挤满了黄白色的烟尸,眼神不住飘来飘去。全是鬼道盟的混混。
一个人时什么也不敢做,非得一堆人聚在一起才敢嚣张。这就是所谓的黑道。
在这样的黑道世界里想出人头地,最普遍可见几种做法。
帮大哥背黑锅蹲苦牢、在枪林弹雨时帮大哥挡子弹、冲进敌对帮派的阵营里大杀一票,但这三种都太麻烦了,不符合大家进黑帮的初衷。
所以也有几种简便的方法提供给成不了事的别三,例如定期定额孝敬大哥、将自己的女人捐给大哥使用几天、帮大哥卖点害人害己的小东西……之类的,不伤身体、却伤荷包就对了。
洨鳖跟他的狐群狗党就是这一类的黑道。
嫌暴力讨债太花力气,干脆靠纵容易控制的女人赚钱,就连别的黑道也看不起他,但又那怎样?他们的老大才不会嫌他们的钱脏。除了提供女人给干,他们晚上常窝在这种夜店,随机兜售让人神志不清却爽得要命的药丸。
当然了,也顺便物色物色下一个可以帮他们赚钱的女人。
「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不舒服,你看,寒毛都竖起来了!」一个昨天刚在手臂上刺青的小混混皱眉,掀起衣袖展示他的鸡皮疙瘩。
「总之二当家叫我们最近小心点,有个杀手在针对我们,下一个不知道要轮到谁……」在光溜溜后脑勺上刺了「杀无赦」三个字的矮小混混,抽着快烧到嘴唇的烟。
「条子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头绪。」一个大刺刺在桌上切粉的白烂嘀咕着。
「头绪个屌,靠条子逮人,还不如我们自己来……哎呦!」光头混混手中的烟终于烫到了嘴,忿忿地将烟直接踩在脚底下。
「听说是个女的,干,最好就是个女的,要是让我们给逮到了,大家先干她一轮再说,干完了就再干,干完了就关起来多干起天,干到穴都烂掉后就把她全身都给拆了,卖给器官贩子……再赚她一次钱。」洨鳖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台客染,随口就说出恶毒的语言。
他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在夜店里钻来钻去。
「还是洨鳖哥英明啊!」七、八个小混混异口同声赞叹。
这就不是拍马屁了,洨鳖的确能把女人压榨出每一分利用价值。
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孩杂在人群中在舞池中摇头跳舞,但大多数旁边都有几只苍蝇在顾。唯独那个女的……那个戴着绿色假发、舞步有点颠颠晃晃的,嗯,明显喝多得太多。
漂亮的女人,洨鳖不顶有兴趣。
喝醉的漂亮女人,洨鳖,不,所有的男人就都很有兴趣了。
「洨鳖哥,那女的……」一个色胚手下摸着肿胀的下体。
「他妈的还要你来提醒吗?」洨鳖嘿嘿嘿,嘴角大幅上扬。
光洨鳖亲眼看到的,那疯女孩今天晚上就喝了七瓶可乐娜,还乱干了两杯别人请的调酒。大概是刚失恋了吧?一副欠人干的贱样。
「洨鳖哥,要不要去请她过来喝一杯?」光头手下摸着烫伤的嘴唇。
「他妈的还要我提醒你吗?」洨鳖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绿发女孩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在跳舞的人群之中。
几乎,那就是没有。
好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像是在抢头香一样,争着将绿发女孩扶起。两个假嘻哈垮裤男子掺扶着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的她,慢慢走位于走廊深处的厕所。
「靠。」洨鳖呸。
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十分钟后,那两个垮裤男子从走廊出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像默契十足的换手,立刻又有三个走路摆摆荡荡的、看似大学生模样的大男孩晃向走廊尽头的厕所。途中故意有说有笑,但眼神可不是这么回事。
几分钟后他们若无其事回到舞池,其中一个的拉炼还忘了拉。
「靠咧,才慢一步,就变成大锅炒啦?」洨鳖啐。
「那还炒不炒啊?」刚刺青的小弟晃着手中酒瓶。
「这种便宜不去占,会有报应的!」洨鳖拍拍裤裆。
洨鳖正想多观察一下状况,立刻看到几个高大的黑人虎视眈眈地看向厕所。
……排在那些黑人后面的话,靠,那不就松得要命!
「还不走!」洨鳖霍然站起,大家吆喝着起来。
舞池里拥挤的色胚立刻让出一道空隙,不管再怎么性冲动,谁也不敢不让这些摆明了就是黑道的混混先干。
几个混混守在走廊外瞎抬杠,恭请洨鳖一个人先进去开炮。
事实上,洨鳖有点不爽。
这种大锅炒通常都是自己第一个上,怎么今天晚上会轮到第五……还是第六名咧?操他妈的真的很度烂。这间夜店可是鬼道盟在罩的,如果等一下干完后还看到那几个爽完的混蛋,一定要狠狠踹几脚泄恨。
打开男生厕所门,绿发女孩就瘫坐在马桶上,两脚打开,内裤被褪至膝盖。
几个爽过的保险套随意扔在马桶里,但没看错的话,一股白浊液体从绿发女孩的两腿间慢慢流下,像唾沫一样涎滴在地板上。
「干是怎样?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不知道有没有病,也敢这样硬上!」
洨鳖很傻眼,现在的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卫生习惯都得重新教育。
但这种画面让洨鳖一下子就硬了。
很硬。
他解开了皮带,将裤子随便乱折放在卫生纸台上,拿了枚保险套戴上。
绿发女孩昏昏沉沉地半睁开眼。
「……」她呆呆看着眼前这个高举自己双脚的男人。
洨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个躺在马桶上被大锅炒的漂亮女孩只是回光返照,不知道是嗑了什么烂药把自己搞得这么烂。
烂,就是活该。
「喜欢吗?爸爸搞妳!」洨鳖很贱地笑,下体忽地挺进。
绿发女孩像个尚保有温度的尸体,任凭洨鳖胡乱往自己体内冲刺,一点抵抗也没有。她下垂摇晃的双手,自然而然往马桶后放摸索。
洨鳖的身体紧紧贴着女孩,让硬到快炸掉的老二自动带领他的抽插。
不久,当洨鳖干得两眼发红,全身僵硬的瞬间……
醉到任人轮奸的绿发女孩终于撕开黏在马桶后的胶带。
61
未免太久了。
下面原本肿得快冲破裤子,现在又扁了下去。
几个刚跟洨鳖不久的混混连站都懒得站,全都蹲在地上抽烟。
重度音爆的舞池里,殷殷盼盼的几个色胚也等得很不耐烦,不住往这里张望。
「老大怎么搞那么久?」光头混混抱怨。
「一定是爱面子啦,就算干完了也会在里面抽根烟再出来啊。」一个混混反复欣赏着自己刚刚在手臂上刺好的老虎图腾,烟都快抽完了。
「你死定了,我要跟老大说!」
「靠……」
几个混混打打闹闹的,这中间还拦了几个真的想去纾解一下的客人。
直到都快过一个小时了,不知是谁先大起胆子走向厕所,所有人都跟了。
「老大穿裤子啦,我们要进来啦!」光头混混在厕所外大声嚷嚷。
没有回应。
大家面面相觑,依稀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慢吞吞一走进去,立刻就看见唯一打开门的厕间……
一个光着屁股的男人跪在马桶前,双手下垂,头脸浸在马桶里。
腰际给刺得血肉模糊,黑黑浊浊的血滚了一地。
凶器没有被带走,就这么留在男人的肚子上。
「……那女的?」
什么那女的?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只有地上一顶绿色假发。
一个被打破的气窗,吹进隔墙外巷子的风。
62
第五次到木栅动物园。
天气好热,两只老虎意兴阑珊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假的。
小恩勾着铁块的手,朝卖饮料的园区铺子走去。
「想不想喝可乐?」
「不想。」
「那,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喝可乐?」
「可以。」
两人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一起喝着重量杯可乐。
小恩的脚踢着铁块的影子。
「铁块啊,我发现你讲话很酷。」
「……」
「很酷,是很有男子气忾啦,但偶而不那么酷的话,也很可爱喔。」
「……」
「你注意到我们两个人讲话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
「对,你看,你又很酷了。」
「我话少。」
「不是啦,是你的话到最后,都没有翘起来。」
「?」
「就是啊,你不会说啊、啦、呢、喔、咧、耶……这些会翘起来的字你都不说,所以有一种很严肃的感觉。没啦,我不是在说你不好,只是如果你跟我说话的方法跟和别人说话的方法都一样的话,那……那我会有点伤心。」
「那怎么办?」
「要不要你试试看,从现在开始,你讲话都在后面加上啊,就啊,好不好!」
小恩有点兴奋地抓着铁块的手。
铁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铁块,可乐会不会太冰了?」小恩睁大眼睛,歪着头。
「不会……啊。」铁块僵硬地说。
「那,今天晚上我们去吃吉野家好不好?」
「也好……啊。」铁块的表情,比被开了一枪还难受。
小恩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打开门,听见蓝雨落下的声音。
她有一点高兴。
63
小恩将关于自己的新闻都剪了下来,在铁块那本剪贴簿后面接着贴。
媒体给了她很多耸动的标题,也帮她找了很多动机。合理的,不合理的。
「疯狂女子行只影单,决战鬼道盟二十万人众」这是苹果下的标。
最扯,却意外最贴近事实。
殷殷盼盼的蝉堡始终没有送达,她有点失望。但也还好。
自己毕竟没有铁块那么特别。
话说,像她这么一个烂烂的平凡女孩怎么会暴起杀人?
动手的时候她没有时间困惑,事后却感到害怕。
如果尖刀刺出的时候正巧被发现了,那男人应该会抓住她的手吧?
要不是碰巧男人正达射精的酥麻瞬间,就算中了第一刀,也会立刻抽身而起、将刀夺下反过来把她刺死吧?
如果那男人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挤在厕所里嘻嘻哈哈轮暴她而不是单一个人上,那又该怎么办?自己真的有勇气在那种不预期的状况下,依旧抄起预先藏好的刀子刺进去吗?
将时间往回倒,假如那色胆包天的男人昨晚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