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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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录用。
这一招,直接打死。
等闲读书人,穷经皓首,所为不过“功名”二字。若被拉了黑名单,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被公文张榜出去,天下皆知,更无颜回去面对江东父老。
物质jīng神双重打击,等于宣布了死刑。
好狠!
李逸风立刻想到很可能是太子那边的手脚,买通了某些科举无望的士子,插赃嫁祸,泼污水。
如此手段,卑鄙而有效。一不小心中招的话,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可怎么办?
李逸风和黄元启面面相觑,露出担忧的神sè——叶君生这一趟乡试,可真是多灾多难。
他们倒很想过去看,无奈检查进场,有官兵维持秩序,闲杂人根本无法靠近。莽撞行事,不但帮不上忙,己身都会被抓起来,关进大牢。
科举威严,不可冒犯。
接下来的一刻钟,是两老最难熬的一刻钟。
一刻钟后,执事官员已将叶君生全身上下搜寻个遍,重点在于腰带部分,更是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次,一无所获。
毫无疑问,叶君生是清白的。
执事官员忙道:“叶公子,多有冒犯,现在,你可以进场了。”
其实就算没有检举,该做的检查同样会做。只是出现了这一插曲,加上他知道叶君生身份非同小可,所以才彬彬有礼。
请叶君生进去后,官员双目一瞪,喝道:“左右,将此子拿下。你这士子,枉读圣贤书,血口喷人。暂且打入大牢,rì后审讯后再做发落。”
检查叶君生的时候,那士子双眼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当看到搜到腰带之时,更是血液加快,兴奋不已。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完全偏离了预期,那本来应该会被搜出的纸张,居然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塞进到叶君生腰带里的,期间也不见叶君生察觉,丢弃。
惊诧之后,便是不可抑止的恐慌。
如此一来,自己便成为诬告者,会被关进大牢。再说,事情没有办成,那回头怎么向人交代?
他年过半百,考了六届乡试,届届名落孙山。不用说,今年这一次,十有仈jiǔ,也是空手而归。
仕途无望,黯然**,不曾想却被人找上门来,许以重金,还有一顶九品乌纱帽,要他嫁祸叶君生。
左右衡量,他答应下来了。
此前一直顺顺利利,最为关键的塞纸条成功,可谓成功了一大半,只等收网。哪里想到,那写满了圣贤注疏的纸条,居然不翼而飞,没有从叶君生身上搜出来。
难道说,掉到地上了?
他赶紧去找寻。
两名甲卫,一左一右,将他卡住,架起便走。
士子大声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只是任他叫破喉咙,也是无用。
被押送至大牢后,他犹自不甘心,大声吼叫着。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腹如刀绞。
哇!
一口黑sè的鲜血吐出来,溅在地上,触目惊心。
毒!
我什么时候中了毒?
士子死不瞑目。
第两百八十六章:开卷
本书科举制度与历史有所不同,请勿对号入座!)
科举院,别名“贡院”,占地相当大。里面早布置好了格局,一排排的。每一排都相差无几,当中一条过道,左右两边则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号舍。
根据统计,这号舍总数量达到了千间之多。
后面还有各种其他用房上百间,连绵成一大片,形成辉煌的建筑群。就算在京师,都蔚然可观,属于地标般的存在。
号舍门楣上,挂有相对应考生的名牌,士子们入场后,就得对号入座,端坐进狭小的号舍之中。
乡试,为期三天。
在这三天内,任何考生都不得离开号舍,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以说,这科举考试,考得不仅仅是士子的才华,还有非同一般的耐心。
不过天下读书人,能冲锋陷阵杀进乡试这一关的,哪一个不身经百考?诸多阵仗都见得多了。对于乡试的环境,也一早适应,并无不妥。
叶君生应该是个例外,但他身为术士,静坐三天也不算啥。只是觉得,这古代的读书人,委实太狠了。
都说青灯古佛,寂寞无限。读书人在未取得功名之前,所忍受的那一份孤寂未必就差了,甚至胜之。
又联想到“悬梁刺股”之类的历史典故,诚不欺我也。
也正因为如此,刻苦能使人心静,心静而致远。
约莫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士子考生都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号舍,坐了进去。
这一坐,立刻鸦雀无声,偌大的考场一片静谧。
很快,有各sè官员上场。主考、监事、巡察、提调执事等。一个个,身形昂藏。面sè郑重,非常严肃。
官员们各就各位,先有人照本宣科地念读条例纪律,念完之后,又有太监出场,宣读圣旨。
这圣旨,是圣上特地写的。主题自是勉励各位考生士子,要认真写文章,发挥出水平云云。
听完圣旨,一众士子无比慷慨激昂。士气振奋。
前面各种流程走完,到正式开卷的时间,主考官便取出考题来。
这考题。盖了朱印封条,严严实实密封好。此刻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开封取题。
很快,四书义三道题目公布出来了。
紧接着,是五经义四道的题目。
两者一起。共要写七篇文章,一起组成了乡试第一天第一场的考试项目内容。
七篇文章,每一篇最低字数三百,一般控制在千字以内,加起来,最低也得三四千字上下。并不算少。
这年代的字jīng贵得很,加上用毛笔来写,更增加难度。绝不同后世。键盘敲动,莫说几千字,某些抽风手,一天两三万都毫无压力。
题目公布,正式开始计时。
不约而同地。所有的考生都开始对着题目冥思起来。
先构思,后落笔。还会打一篇草稿,仔细推敲过没有问题后,才进行工工整整的抄写。在抄写过程中,书法要端正清晰,必须用楷书体,容不得半点含糊,如果笔尖抖了,溅出墨汁。毫无疑问,这一篇作废,需要重新抄过。
如此,耗费的jīng力功夫相当折磨人,时间更是紧迫。
第一天第一场,七篇文章,只要有一篇发挥失常,那么也就意味着出局,不可能再扳得回来了。
取长补短之类的事情,在科举中几乎没有可能发生。
考生们眉头紧锁,各具情态。负责巡察监督的官员则时不时在过道上走一趟,目光锐利地巡视着。
“嗯?”
这官员忽而看到一名考生居然没有动笔,而是径直躺在号舍的小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好家伙,这是什么来头?”
其监考多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考生都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大早进入号舍,竟然睡起觉来。
难道,是一个自暴自弃的家伙?
可不对,即使毫无把握的考生,都会作答一番,碰碰运气,绝不可能一开考就自动放弃了的。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进场呢。
又或者,此子倒霉生病了?
大有可能。
考生背负压力太大,经常会熬夜挑灯苦读,熬出病来的例子常有发生。
病分大小轻重,普通伤风感冒,只能干耗着。如果实在支撑不住,可叫人送出去医治——当然,这一出去,就无法再回来继续考试的了。
所以说这考试,真是如同“烧烤”,无论身体心理,皆备受煎熬。
“叶君生,挺熟悉的名字。”
官员看过号舍上的名讳,脑海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叶君生,不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嘛。
真没想到,此子刚进场就倒在床上睡觉,这是啥节奏?
狂生?
对了,他在扬州得了第一,却不来面圣,领取奖励牌匾。当其时就被不少人视为狂生,受到许多苛责。眼下一见,果然如此。
所谓“狂生”,自古有之。行为癫狂张扬,愤世嫉俗,总会做出某些不被人理解的行径。
比如,现在叶君生在考场上睡觉。
或为自信,或为对抗,或为表现叛逆,不一而足。
官员眉头一皱,不予理会,迈着步子离开,继续巡视。
考生在号舍里睡觉,属于他们的zì yóu。只要不鼻鼾,不干扰到别的考生,那么监考官员便无权干涉。
爱咋滴咋滴,反正最后结果如何,也只有考生自己承担。
叶君生确实在睡觉,不过与狂生无关。他的jīng神状态,真是疲倦不堪。
——被人设伏,动了手脚。导致南柯一梦,梦里经历无数,对于jīng神上的耗损相当不菲。换了普通人,只怕早瘫软如泥,连科举院都爬不来了。
叶君生坚持入场,记录了七道考题。但他明白不宜此刻动笔,免得各种纰漏,反而yù速则不达。于是干脆和衣躺下来,先睡一觉,养jīng蓄锐再说。
这一睡,便是一个多时辰。
已是中午时分,考场有人挨个号舍送饭。
声音把叶君生惊醒,他坐起身来,先领取了饭食。却粗陋得很,一罐清水,两张干烙饼。
这般配送,亦有预防作弊的因素。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吃一口饼,喝一口水,不用多久,便对付了一顿。
叶君生吐一口气,神态端正起来,磨墨、执笔、开卷!
第两百八十七章:帷幕
(祝各位书友七夕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七道题目,早了然于胸,略略在心中打好腹稿,便笔走龙蛇地写起来,毫无阻滞之感。◎文學館 Ww.XgUAN.O◎
前身书痴之才,基础踏实,穿越之后,成为术士,但也没有放下文章功课。一路以来,皆勤读诗书,jīng工细雕。
百千用功,检验成败,尽在此刻。
聚jīng会神,脑海澄明一片,不生杂念,全副状态,尽皆凝聚在笔尖之下。
一行行标准到仿佛用尺子量过的字体出现,串联成句、成段落、成篇幅。
当成文章时,叶君生只觉得心旷神怡,隐隐有气息在体内流转,竟像是涓涓细流,所到之处,无一处不舒坦。
别的士子考生,绞尽脑汁,写出文章,整个人都会萎缩,jīng气神减弱。而叶君生不然,反而像得到了滋补,魂神茁壮。
他与其他人,果然是不同的。
稍稍停顿,吹干墨汁,放在一边,开始写下一篇文章。
时间在笔尖流淌中悄无声息地掠过,到了傍晚时分,天sè昏暗下来。
这个时候,号舍内便要点灯起来了。
晚饭送到,和中午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张饼,清水,换成了一碗面汤。
吃过晚饭,叶君生没有即时做题,而是盘坐着,闭目养神。至于其他的考生,大多抓紧时间,完成文章。
……
夜幕下的京师,万家灯火,繁花似锦。远远看上去,颇具几分现代大都市的规模景象。
紫禁城,更是璀璨无比,成为京城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
皇宫。养心殿。
当今圣上身穿一袭宽大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手捧一卷书,正看得入神。
华明帝。
他年约六旬,面皮淡黄,双眼凹了下去,显得有几分苍老之sè——毫无疑问,经过前些时候的那一场大病,即使吃下丹药。圣体康复过来,但在jīng神上,始终留下了难以平息的创伤。
是药三分毒,纵然出自三十三天,也没有起死回生。长生不死的神丹妙药。有的话,术士们早吃了,何必苦苦去做那神仙,依靠民心民意,香火念力来增加修为?
而一国之君,身系天下气运,更加讲究。
读了几行书。心绪不宁,华明帝把书卷放下,沉声道:“来人。”
当即有太监进来,跪倒在地听命。
“去峨眉殿。请小公主过来。”
“是。”
太监得令,赶紧出去了。
峨眉殿,早早挑起了灯火。
一身白衣的赵峨眉站在院中,举首眺望。沉吟不语。
她刚沐浴过,长发随意地用一根黄绸布束起。身上衣袍不依宫制,依然是道门装束,腰带一匝,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身形妖娆。
双目微微眯着,有玄奥的光芒流转。
在她眼中,可见满城苍生,可视漫天血气、又有文气锦绣。
视线扭转,落在紫禁城中,就见到一条龙气盘桓不定。然而这道龙气,现在萎靡不振,颇有rì落西山之意。
“父皇,时rì无多矣。”
赵峨眉黯然一叹。
她自幼上峨眉山学道,超然身外,不过血脉之情,如何能泯灭,不闻不问?
“九公主,圣上有请。”
那太监来到后,赶紧施礼参拜,态度恭敬。
皇帝之下,权势最为炙热的首推太子。但赵峨眉身份特殊,却不容小视。在紫禁城内,从文武百官,到皇后妃嫔,都不敢给她脸sè看。
赵峨眉随着太监,来到养心殿,面见圣上。
“见过父皇。”
华明帝笑呵呵道:“媚儿不必多礼。”
赵峨眉,rǔ名“媚儿”。然她觉得此名太过娇气,后来才改名“峨眉”。
“不知父皇召唤孩儿来,有甚吩咐?”
华明帝目光灼灼:“媚儿,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话,从不称孩儿。好,真好。”
赵峨眉怔了怔,垂首不语。
华明帝又道:“你选择留下来,朕极为欣慰。你是朕最为宠爱的孩子,真不愿彼此相隔,不得相见。”
赵峨眉幽幽一叹:“我迟早还是会走的。”
华明帝笑道:“那有如何?到那时候,恐怕我已化作一坏黄土了。”
赵峨眉面sè一变。
华明帝淡然道:“生死有命,我早看开了。所放不下的,只是这个江山而已,要交给最适当的人打理。”
赵峨眉道:“国之气运,犹在。”
华明帝摆一摆手:“所谓气运,皆人为。朕纵横一生,南征北战,有些东西,岂能左右这个天下?”
赵峨眉道:“既然父皇早已有预见,为何不痛下决心?”
“哪里这么容易……我只希望,天下太平,昌盛荣华,多出对社稷有用的人才。比如,这一届的乡试。”
赵峨眉道:“圣贤有曰: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