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红2花屋大厦byranana(未来背景,科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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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一只眼睛,看不清路噢。”
四十四
兰德心想,这变态家伙,这么几百年没见,依旧那么不要脸。那副斯文败类的面孔,那双藏在玻璃镜片下锐利的眼,还有那张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不时尖酸刻薄的嘴,几百年来还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这种陈旧感却丝毫没让他觉得亲切或是有旧友重逢的喜悦,兰德并不是在避讳曾经在政府中工作的那段时光,只是,唐蒙这个人,不管他在生化病毒上的造诣有多高,为多少生化武器的研发作出了多少贡献,他的初衷实在让兰德反胃。这个自以为超然物外,自以为自己是造物者的家伙,时时以一种睥睨之姿看待人类。人命如草芥,对他来说,可谓千真万确。兰德已经想不起他处理过多少由唐蒙引起的“生化病毒泄漏”的案件了。每次他都会气定神闲地待在他的实验室等到最后一刻,他在城市里每个角落装上监控,只为病毒爆发时能观察到由人到丧尸的每个细微的转化过程。他看他们屠杀,做详尽的分析报告,罗列数据,监视幸存者,期待他们在绝望中的一举一动。他曾对向他抱怨明明他身上有病毒疫苗,为什么不给逃到实验室的幸存者注射的兰德说,“小兰德,要是给了他们疫苗,我怎么办,再说了,这样我就不能看到他们的精彩表演了,你知道吗,人类啊,在最最危机自己生命的时候,本性毕露。采集他们的本性,那可是非常有趣和有意义的事情噢。”
。
兰德也不想去弄明白这些意义何在,这世界上就是有些家伙,能为自己的恶行做出极为巧妙的诡辩。这种人,他见过太多太多。
兰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沙漠中,他抬眼望这一片漫无边际的土黄,有扭曲地漂浮而上的焦灼感沿着与天相接的边际蔓延到了灰蓝色的天上,他朝着某个方向定定看,似乎这灰蓝色与大片的黄色相融,幻化出了沙地中鲜见的幽绿。
“你不会觉得太热?”唐蒙上上下下打量默不作声地兰德,“还是你有些怕阳光了?”
“还有多久才到?”有风沙在远处聚集,小小的漩涡状。兰德挠了挠有眼罩,不知是不是有好事的沙子钻进了眼罩里,右眼眶些微的痒。
“快了,别担心,我们赶不上那个沙尘暴。”唐蒙扶了扶眼镜,“经过我精密的计算,沙暴会在我们走近实验室那一刻席卷这里。”唐蒙甩开手臂,划出一个范围来。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计算出来。”兰德撇嘴笑,“人心难算,不是吗?”
“小兰德,你是不是被你那个什么中国情人给刺激了,难道他离你而去了?”唐蒙闻言,拍拍兰德的脑袋,“没关系,他要是不要你了,我要你。”
“你八不得我现在就留在这破地方,好整天给你体检抽血,是不是?”兰德皱眉。
“哈哈哈哈,谁叫你这么特别,啧啧,可惜现在少了只眼睛。”唐蒙侧过脸注视兰德漆黑的眼罩,摸着下巴,道:“以前你那两只金色的眼睛,真是漂亮,像是太阳一样。”
“两个太阳岂不是会死很多人,一个太阳多好。”兰德指指自己的左眼,“够用不就行了。”
“你的眼睛,兰德,”唐蒙忽然朗声笑了,“就像是这个地球的宿命一样。”
说话间,兰德看到不远处的沙地里有一小角白色若隐若显,他用胳膊肘拱了拱正要接下地球宿命这个话题的唐蒙,“喂,是不是那里阿,那个白色的房子。”
“对,对,那里是入口。”唐蒙看一眼渐渐靠近,并不断壮大中的沙暴漩涡,加快了脚步,“以我的计算,要是我们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是可以在沙暴…………”
兰德眉毛一跳,“你刚才可没这么说。”
“哎呀,谁叫和你好久没见,一时有太多话想和你说,你也不常联系我,所以,我就………”唐蒙话音未落,已被兰德拽沙包一样拽起,快速朝白屋跑去。两人身后沙粒之间的摩擦声渐响,伴着哀号似地风声,乍一听,竟然有些悲怆。
这场恰好被两人抵挡在门外的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兰德站在窗边看,不消五分钟,沙暴便停下,方才还遮天蔽日的沙尘一下全都松散下来,重回沙漠之中。唐蒙招呼兰德进电梯,电梯在…39层停下,薄门唰地开启,唐蒙清清嗓子,颇为自豪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微笑,“欢迎光临这个地球上,噢,不,是整个宇宙上最完美,设备最齐全的生化实验室。”
兰德迈出电梯,环视实验室一周,“在这里能看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卫星定位?”
“当然不能,这两个区域是不一样的,我怎么会把他们混在一起。”唐蒙摆出一副科学家的严谨态度来,义正严词地反驳兰德。
“你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实验室有什么用,我对这些器材没有任何兴趣,对你的那些变态实验品和防腐箱子里的成品也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有没有能看到F19区其他地方的玩意。”兰德拨了拨头发,强调道。
“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你找过爱丽丝了吗,怎么她也没办法看到?不过也对,我说的这个卫星系统啊,是我自己搞上去的。”唐蒙炫耀似地,“就算是爱丽丝也入侵不到那个系统里。”
“我会将这句话转达给她。”兰德礼貌地微笑。
“那好吧,那我就带你去看看。”唐蒙耸肩,“你想清楚,真的不想看一眼这个实验室?说不定会发现些好玩的东西呢。”
兰德站到了电梯里,匆匆看一眼这个亮白色的巨大实验室,精密的仪器发出冷冷的金属光泽,陈列着奇形怪状生物的防腐水箱进挨着两侧墙壁静静排着。他再次拒绝了唐蒙的邀请,“这么好的地方,还是留个你自己慢慢欣赏吧。”
“那好吧,我们去最底层。”唐蒙耸肩,也走进了电梯里。
在底层的监视系统上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他们便找到了易墨微进入F19区的影像。他们确实是三个人,也确实是易墨微,慕容锦和易非梦。兰德正在看这三人往哪里而去时,坐在转椅上的唐蒙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兰德,你知道吗,自从那天我在实验室里看到你的眼睛变成了金色,我就一直想要造出那样一双眼睛来,我说你的眼睛是这个地球的宿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德无心顾及他的问题,敷衍地:“不知道。”
“你漂亮的蓝眼睛就像这颗星球曾经的模样一样,然后,在某个瞬间,它会被金色的绚彩所毁灭。”唐蒙越说越激动,说到“毁灭”这个词的时候,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想要创造出那样的眼睛,可以看到事物毁灭,一切尽头的眼睛。”
“那就努力吧,希望你能成功。”兰德依旧敷衍地。画面上的一行三人行还是在漫漫沙漠上行走,由慕容锦领头。
“可惜,失败了,最成功的一个试验品也不过是拥有了一颗银色的瞳孔。”唐蒙的话有不甘,见到兰德回过头来的诧异眼神又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这让兰德觉得不舒服,他按下暂停键,正视唐蒙,少年的脸上显现出了少见的严肃,“你不会在正常人身上作实验了吧?”
“要不然呢?有金色眼睛的动物那么多…………”
“你拿你自己去作什么变态的实验就算了,你到底凭什么去夺走别人的生活??”兰德一把揪住唐蒙的衣领,气愤道,“唐蒙,你就不能克制一下你那些变态想法吗?”
“我在自己身上作的变态实验也成功了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和你们一样长生不死了吗?你看我的样貌,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而且我也是经过他们同意才开始试验。”唐蒙被他这么恶狠狠地看着也不紧张,一番辩解说得轻松,或者根本算不上是辩解,只不过是毫不曲折的陈述罢了。
“兰德,你什么时候这么同情心过剩,在部门里工作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还少吗?那些宗教,那些习俗,不是更残忍?他们可不会问你的意见,他们要你的命,要你去作祭祀便会不择手段来夺走你的生命。”唐蒙接着又说道:“你以为你真的知道五百年前第一次丧尸事件的真相?”
“五百年前你还么这么变态。”兰德松开手,五百年前的丧尸事件经过调查确实是生化病毒的意外泄漏造成。
“你知道吗,将这里的人变成丧尸的不是什么病毒,而是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要说什么大道理?”兰德转身,继续播放。
“不是,这是事实,兰德啊兰德,你还是太嫩。”唐蒙对着兰德的背影暧昧地笑。
“什么意思?”兰德看着画面里在一处隆起的沙丘前,停住脚步的易墨微一行人,咬了咬嘴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古老的力量是不能触及的,就像潘多拉魔匣,只可惜有些匣子的最底层藏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
“我不想在这里听你继续胡扯了。”兰德回头,“你现在肯定在想着自己也要造出这样的魔匣。”
“你真是了解我。”唐蒙哈哈笑了出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已经记下那里的坐标了。”兰德指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你有没有可以定位的东西给我一个。”
“当然有。”唐蒙又说,“我上去拿给你,对了,你确定你不想再看多一眼我的实验室?那真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啊。”
面对唐蒙的挤眉弄眼,兰德回以一个白眼,决绝地:“不用。”
“好吧,那下次再有机会…………”
兰德又打断他,“不会有下次了。”
唐蒙当下也没说什么,直到把智能定位仪交给兰德,将他送到门口时,他才幽幽地望着他渐行渐远地背影说了句,“肯定会有下次,并且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四十三
兰德往那处小土丘的方向走,远远地就看到一双眼睛,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人站在那土丘旁边,只是那人全身上下都缠上了和沙色无异的粗布,以致于让他和这片沙漠融为了一体,唯独他的一双眼睛暴露在沙尘之外。兰德走过去,那是一双深沉的棕色眼睛,他在这双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在对这个陌生且怪异的人微笑。
陌生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兰德,棕色眼睛死气沉沉。微露在外的鼻尖动了动,似乎是在嗅着什么气味。兰德听到他说,“永生之血。”他发出的是低沉的男音,且因为布料的阻隔而有些发闷。
“唔?”兰德抖了抖眉毛,对他努努下巴,“什么意思?”
“跟我来。”男人从纠缠层叠的布料下伸出手,一双爬满皱痕的手,手指干枯瘦长,这倒让兰德吃了一惊,显然,这个男人并不年轻,甚至可以说已接近老年,然而他的眼睛却还是那么年轻,犹如青年人一般,虽缺乏生气却没有老年的混浊,还是明亮的。
男人示意兰德转过身,兰德也不追究缘由,欣然转身,他听到身后传来犹如机关开启的声音,他静心等待。
“好了,转过来吧。”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兰德再次面向那土丘时,一个细小的缝隙呈现在他眼前。那条缝很窄,哪怕是离它咫尺,也依旧觉得它窄,不过却也足够一个人侧身通行。兰德看着男人先走进去,他的身影很快被这窄缝之后的黑色所吞没。
兰德端详这条缝隙,它让他想起了一个中国古代的传说,迷路的人从山间缝隙里穿过,便抵达了与世无争的桃花源。
只可惜,穿过这条缝,兰德所看到的不是什么落英缤纷的绚烂桃花林,而是两侧驾着火把的,将将容得下一人的地道。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始终沉默,对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不做出任何解释,而兰德也接受了他的这种无礼,并且毫不怀疑地跟在他后面,哪怕他对他们即将前往的地点一无所知。这样的过程让他觉得有趣并刺激。
或许是因为刺激和新鲜感的维持,在男人说“我们到了。”的时候,兰德还觉得他们像是刚才入口进来一样。男人又说,“这是我们的村子。”村子的出现并没有让兰德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村子不过是脚下地道的延伸,就连顶部也只是比地道的顶部高出一些而已。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们的两侧不再是含沙的土地,而是篱笆围起,红瓦为顶的砖房,红漆木门,门上贴门神或者鲜红底色,浓黑墨色的对联。道路也变得泥泞,还混杂着枯黄色的稻草。虽说是村子,却没见到有任何人,房门紧闭的屋子里也没有人气传出。跟着男子继续往深处走,所见的范围才渐渐扩大了。
有田地和狗映入眼帘。可,依旧没有人影。兰德刚想要问,男人转身,看穿了他的心思般,说道:“最近村子里不时有人死亡,幸存下来的人都聚集在了村长那里。”
“噢,是吗。”兰德觉得这个地下的村落除了过于诡异的安静之外,还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安定。
“你在这里等,我去告诉村长。”男人在一扇贴着莲花图案的红木门前停下,叮嘱兰德道。
“好。”兰德点头,他站在小路上打量这间所谓的村长的房子比一路上所看到的房子要高了两层,也大了许多,圈起这屋子的篱笆用的也是较好的木材。兰德仰起头向顶楼看去,紧闭的窗户上映出了一个人影,或许是因为玻璃太脏的关系,人影模模糊糊的,分不清是男是女,只依稀看到这段人影倚靠在窗户上。
突然,那怪异的鸣泣声又来了。
在花屋大厦里听到的那声尖锐的婴儿鸣泣的声音再次在兰德耳边响起。
这一次,它却没有稍纵即逝,它似乎是从村长的屋子里穿出来的,一声高过一声在他耳中喧闹。孩子哭得很厉害,哭得兰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