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毛毛 作者:[德] 米切尔·恩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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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加快速度,汽车越前进不了。灰先生一发现这种情况,就立即骂骂咧咧地从汽车上跳下来,想徒步追赶毛毛。这时候,他们恰好能够远远地看见她。他们咬牙切齿地向前猛跑,当他们精疲力竭。不得不停下来时发现自己不过刚刚向前跑了十米左右,而毛毛却在远处雪白的房屋之间消失了。
“完了。”灰先生中的一个说道,“完了,全完了!现在,我们再也抓不住她了。”
“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先前那个灰先生说,“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们是否能争取把汽车失灵这件事作为减刑的条件而使我们得到宽恕。”
“您的意思是我们将会受到审判,是吗?”
“不错,我们肯定不会受到嘉奖。”
所有参加追捕的灰先生都把脑袋耷拉下来,有的坐在汽车的水箱上,有的坐在保险杠上。他们觉得,事已如此,着急也没有用了。
毛毛跟在乌龟后面,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她也不知道曲曲折折走过了多少空旷、雪白的街道和广场。因为他们走得十分缓慢,所以,她感到街道仿佛在他们脚下滑行,楼房好像从他们身边飞过。乌龟又拐进一个路口,毛毛在后面紧紧地跟随——忽然,她吃惊地站住了。这条街上的景象又是别具一格,与她刚才看到的更加不同了。
这实在是一条再窄不过的小巷,左右两边那些相互紧挨着的房屋,看起来就像小巧玲珑的宫殿,有漂亮的小钟楼,凸出的小窗户和小阳台,仿佛它们从不可思议的年代起就立在海底,现在突然上升并从海藻和海带中间冒了出来似的,还带着贝壳和珊瑚。整个小城如同珍珠贝那样闪着五颜六色的柔和的光。
小巷的尽头横着一幢楼房,楼房正中有一个青铜大门,大门上装饰着一些十分精美的人物雕像。
毛毛一抬头,刚好看见墙上的路牌。那是一块白色的大理石,上面刻着三个金字:
从没巷
毛毛只顾看路牌和那上面的字,稍微耽搁了片刻,乌龟却已经爬了很远,几乎已经到了小巷尽头的那幢楼房跟前。
“等等我,小乌龟!”毛毛大声喊道,可是,她感到奇怪的是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相反,乌龟却好像听见了似的,因为它已经停了下来,在向周围观看。毛毛想追上乌龟,可是,当她走进“从没巷”的时候,突然感到像在水里逆着一股强大的急流游泳似的,或者说,像顶着一阵猛烈却又感觉不到的、简直要把她吹回去的飓风前进似的。她侧着身子抵挡着那种神秘的压力,同时用手扒着墙上凸出的石头,后来她甚至不得不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我过不去!”最后,她向蹲在小巷尽头的乌龟大喊道,“帮帮我呀!”
乌龟慢慢地返回来。当它终于爬到毛毛跟前时,龟甲上显示出这样几个字:“退着走!”
毛毛试着转过身,退着走。果然,她成功了,没有任何困难便又继续前进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与此同时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她在往回走的同时,也在往回思索、往回呼吸并感到自己越来越小了,总之——她的生命也正在往回倒退。
终于,她的后背碰到坚硬的东西。她转身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小巷尽头那幢楼房跟前。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因为那个雕有人像的青铜大门从近处看去突然显得巨大无比。
“我要不要爬上去?”毛毛疑虑重重地想。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两扇沉重的大门已经自动地打开了。毛毛仍然站着没动,因为她发现门上有一个宽大的牌子。一只白色的独角兽驮着那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三个字:
无处楼
由于毛毛读得很慢,所以当她读完这几个字时,那两扇大门都快要慢慢地重新合上了。
她一闪身飞快地钻了进去,紧接着,沉重的大门就在她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隆声。
现在,她站在一个高高的长廊上。左右两边各立着一排裸体的男女雕像,它们之间的距离完全相同,看起来,好像是它们在扛着屋顶似的。刚才那股神秘的逆流在这里已经觉察不到了。
毛毛跟着小乌龟走过长廊。在长廊的尽头,乌龟停在一个很小的门口,毛毛要弯下腰才能勉强通过。
“我们到了。”几个字出现在龟甲上。
毛毛蹲下来,看见自己正好面对着小门上的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塞昆杜斯·米努土司·侯拉师傅
毛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然后按了一下小铃。
小门打开了,她听见里面传来各种各样音乐般的答声和叮当声。毛毛跟着乌龟走了进去,小门在她身后也自动地关了。
《毛毛》作者:米切尔·恩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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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假如恶魔能把坏事变成最好的事
在无数大街小巷里,时间储蓄银行代理人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匆匆忙忙地来回走着,他们激动地私下议论着一个最新的消息:董事会的全体成员正在举行一次特别会议!这个消息只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有些灰先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不,这个消息只能意味着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获得时间的可能性。另一些灰先生则得出相反的结论。
此刻,董事会的灰先生们正坐在大会议室里开会。他们紧挨着坐在几乎望不到头的长会议桌两旁,个个都像从前一样,随身带着一个铅灰色的公文包,抽着一支细长的雪茄。现在,他们都把硬邦邦的圆礼帽摘下来,所以可以看到他们的脑袋一个个都像电灯泡似的明亮。
如果说那些灰先生们当中存在某种气氛的话,那么,这就是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氛。
董事长从长桌的一头站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立刻止住,两排灰色的面孔一下子都向他转了过去。
“先生们。”他开始说道,“我们的形势十分严峻,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刻不容缓地把这个令人痛苦却又无法改变的事实真相告诉大家。
“在追捕小姑娘毛毛的过程中,我们几乎出动了现在的所有代理人。这次追捕整整持续了六小时十三分零八秒。这期间,所有的参加者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生活目的,即储蓄时间。这个损失还应该加上我们的代理人在追捕过程中失去的时间。这两方面失去的时间加在一起,数目就更加可观。根据精确的计算,这个数目是三十七亿三千八百二十五万九千一百一十四秒。
“先生们,这个数目大大地超过了一个人一生的时间!我无须加以说明,这些时间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停顿了片刻,举起手指着大厅正面墙上那个用好几道对号安全锁锁住的钢铁大门。
“我们的时间库,先生们。”他提高了嗓门说,“不是取之不竭的!如果这次追捕能够成功就好啦!别的姑且不说,单是追捕本身就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啊!可是,那个小姑娘毛毛竟然从我们眼前逃脱了。
“先生们,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许发生了。我将坚决地反对任何这类耗费巨大的行动。先生们,我们必须节省,而不是挥霍浪费!因此,我请你们从这一点出发制定我们的一切计划。我的话完了。谢谢!”
他坐下,口中吐出一团浓密的烟雾。桌子两旁响起一阵激动的窃窃私语声。
这时候,第二个演说者从长桌的另一头站起来,于是所有的面孔又都向他转了过去
。
“先生们,”他说,“我们大家都十分关切时间储蓄银行的福利。我认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更不必把它看成了场灾难。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众所周知,我们的时间库里储存的时间绰绰有余,即使再失去比刚才那些多几倍的时间,也不至于给我们带来危险。对我们来说,一个人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呢?那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我的看法和董事长的看法仍然有一致之处,就是说这类事情不应该再发生了。在小姑娘毛毛身上发生的事情纯属偶然。类似的情况至今尚未发生。看起来,这样的情况好像不会再发生了。
“另外,董事长先生批评我们放走了毛毛。他的批评是正确的。除了使这个小孩变得对我们无害之外,我们还能干什么呢?如今这一点已经完全实现了!小姑娘失踪了。她逃出了时间王国!她和我们已经毫不相干了。我想,我们可以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那个演讲者得意洋洋地微笑着坐下,同时,从几处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然后,第三个演讲者从长桌的中间站起来。“我想简单说几句。”他郑重其事地宣布,“我认为刚才听到的安慰人心的话是不负责任的。那个孩子决不是一个平常的孩子。大家都知道,她有特异功能,这对于我们以及我们的事业都是极其危险的。虽然这种事迄今只发生过一次,但是,绝对不能保证说这种事情不会重演。警惕性是必要的!在我们尚未真正控制住这个孩子之前,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再受到损害。她既然能够离开时间王国,那她也能随时返回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坐下去,董事会的其他所先生都缩起脑袋,胆怯地坐着,一动不动。
“先生们,”坐在第三个发言者对面的灰先生站起来,开始说道,“请原谅,但是,我必须明确地说,我们是在不断地兜圈子。我们必须正视事实,有一种陌生的力量干预了此事。我已经把各种可能性精确地计算过了。人世间的一个小孩借助自己的力量离开时间王国,其可能性的比率是1:42,000,000,——换句话说,这种可能性实际上已经被排除了。”
两排董事会成员中掠过一阵激动的细语声。
这种唧唧咕咕的说话声静下来之后,第四个演讲者又接着说道:“看来,大家都赞成我的观点,即小姑娘毛毛是在别人的帮助下从我们手中逃脱的。诸位自然明白我指的是谁。那个人就是大家常提起的侯技师傅。”
听了这话,大多数次先生都吓得颤栗起来,好像刚刚挨了打似的,另一些人则跺着脚,歇斯底里地乱喊乱叫起来。
“先生们!我请求你们。”第四个演讲者举起双手大声喊道,“我迫切地请求你们克制住自己。我像你们大家一样知道得很清楚,现在提起这个名字——我们曾经说过——是完全不合时宜的。对我自己来说,也要经过一番斗争,但我们必须擦亮眼睛!如果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帮助了毛毛,那么,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理由。他的理由显然都是针对我们的。简单地说吧,先生们,我们必须好好地计算一下,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决不会随随便便地放那个小姑娘回来的。他将把那个小姑娘武装起来,以便更好地反对我们。到那时候,她对我们将有致命的危险。因此我们不仅必须做好一切准备,第二次牺牲一个人的时间,或者多几倍的时间——不,先生们,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如果必须这样做的话,我再重复一遍,要全力以赴!因为对我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每节省一点时间都要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我想大家都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灰先生们越听越激动,一齐乱哄哄地议论开了。第五个演讲者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疯狂地挥舞着双手。
“安静!安静!”他叫道,“可惜刚才那位先生仅仅指出了一切灾难的可能性,其实他自己也非常清楚,我们应该做什么!他说我们应该准备做出任何牺牲——就算是这样!他说我们应该特别坚定——就算是这样!他说我们不应该太吝惜我们的储备——就算是这样!我说,这一切全是空话!他应当告诉我们,实际上我们究竟能做什么!我们当中谁也不知道那个帮助毛毛的人将用什么来武装那个小姑娘!我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是什么一无所知。这才是应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大厅里的喧嚣声变成了一阵骚动。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人用拳头睡着桌子,另一些人以手掩面,惊慌失措的情绪笼罩着整个大厅。
第六个演讲者费了好大劲,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喂,先生们,”他一再地安慰大家,直到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为止,‘先生们,我请求你们一定要保持清醒的理智。在目前情况下,这是最重要的。让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毛毛——不管她带什么武器——从那个帮助她的人那里回来了,那我们根本不必亲自去和她较量。对此我们并不特别在行——正如我们当中已经化为乌有的BLM/553/C号代理人那样,他的命运太悲惨了。而且这样做也根本没有必要。在世界上,我们有足够的帮手!如果我们能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使他们行动起来,先生们,那我们就能够把那个小姑娘毛毛连同与她相关的危险从世界上消灭掉,而根本不用我们出头露面。也许这样做比较节省,对我们又没有任何危险,无疑也最有效。”
董事会成员中有些人松了一口气。这个建议使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要不是有第七个人要求发言,这个建议可能会立即被大家采纳。
“先生们,”他开始说,“我们一直只考虑如何摆脱小姑娘毛毛。这只能说明我们被恐惧吓慌了手脚。但是,恐惧是一个蹩脚的谋士,先生们,也就是说,我们觉得,我们现在失去了一个很好的、而且是惟一的机会。俗话说:不能战胜他,就和他交朋友。那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把毛毛这个小姑娘拉到我们一边来呢?”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您说得再具体一点儿!”
“这不是很明显吗,”第七个演讲者继续说,“事实上,那个小孩已经找到了通往那个人住所的道路,而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寻找那条路,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小孩肯定会随时重新找到那个地方,她可以给我们带路!然后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和那个人谈判。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战胜他。当我们坐在他的位置上时,以后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一分一秒地收集时间了。不,我们将一下子把全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