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蚂蚁革命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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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青春躁动的少女遇到心事时还会跑去找他倾诉。而他也把这种心腹密友的角色演得淋漓尽致。
今天上课的主要内容是“暴动”。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两个富于魔力的字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生活中最容易做到的就是说‘是’。‘是’能让我们完全融入这个社会。合应别人的请求,别人才会愿意接纳你。然而,会有一段时间说‘是’是行不通的,这就是青春期。在这一时期我们要学会说‘不’。”
他又一次深深打动了学生们的心。
“‘不’至少和‘是’具有相等的魅力。说‘不’就是独立思考的自由,说‘不’能让人显示他的特质。说‘不’能让说‘是’的人感到害怕。”
这位哲学老师不喜欢老是站在讲台上讲课,他更喜欢在教室里大步流星地来回走。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坐在某张课桌的边缘上,对那位学生责备一通。他接着说道:
“但和‘是’一样,‘不’也有它的局限性。要是对所有的人都说‘不’的话,你们就会发现自己被孤立,找不到摆脱困境的办法。青春期是向成年过渡的时期,这时我们要学会灵活地应用‘是’和‘不’,而再也不要一成不变地答应一切,也不要拒绝一切。不要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投入这社会,也不要将它全盘否定?选择‘是’与‘不’时要考虑到两条准则:1)对可能产生的后果进行远期分析;2)最初的直觉。恰当地去运用‘是’与‘不’与其说是一门科学倒不如说是一种艺术。那些能够娴熟地去运用‘是’与‘不’的人最后不仅能驾驭他周围的人,也能驾驭他自己。”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们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们更加关心的是他浑厚的男声而不是他所说的内容。哲学老师把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坐到了佐埃的课桌上。
“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古老谚语可以用来对我刚才所说的做个总结:‘到了20岁还不是无政府主义者是愚蠢的,但是……年过30还是无政府主义者的话那就更加愚蠢’。”
他走到黑板前写下了这句话。
课堂里,一些钢笔在纸上疾行,发出沙沙的响声,想要把老师说的全部记下来。有的学生默念着那句话,以备在高考口试中被问到时也好对答如流。
“老师,您多大了?”朱丽问道
哲学老师转过身来。
“我30了。”他说着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
说着他朝朱丽这边走来。
“也就是说我这个无政府主义者还有个把年头可做。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加以利用啊。”
“做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含义是什么?”弗朗西娜问道。
“就是说既没有上帝也没有主人,做一个自由的人。我就觉得我是一个自由的人,而且我要教你们也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既没有上帝也没有主人。说得倒轻巧,”佐埃插嘴道,“就因为你是我们的老师,我们才不得不坐在这听你上课。”
还没等老师回答,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校长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跑到了讲台上。
“大家都坐着别动,”他对学生们说,“我有一件重大消息要向你们宣布。在我们学校里有一个纵火狂在四处游荡。几天前垃圾箱那里发生了一场火灾。看门人还在学校后门那发现了一只燃烧瓶。尽管学校的建筑物大多是水泥造的,但还是有不少用玻璃棉和塑料做的吊顶,很容易着火的,这些物质一经燃烧就会释放出毒性极强的浓烟。所以我决定在学校里安装一套更为有效的防火系统。从现在起我们就有8只装备有消防水龙的消防拴了。这些消防水龙能在几秒钟内发挥作用,而且能照顾到学校的任何一个角落。”
外面警铃大作,析校长仍在以同样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另外,我让人给学校后门装上铁板,这样就不会着火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的学校固若金汤。至于你们听到的警铃声,就是表示某处着火而发出的警报。今后,你们一旦听到警铃声,就立刻排好队,不要拥挤,迅速离开教室到大门那集合。好,现在让我们来演试一下。”
警铃声吵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学生们很高兴搞这样的撤离演习,正好散散心。在楼下,消防队员向他们演示了怎样打开消防栓、取出消防水管、调整接头,还教了他们一些救生手段,比方说在门的四周裹上浸湿的床单,起火时趴下以避开半空中的烟雾等等。
在嘈杂的人群中,校长找到姬雄对他说:“那个音乐会你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别忘了音乐会就在后天。”
“我们的时间很紧。”
校长想了一会,然后又说:“那好吧,鉴于这一特殊情况,我允许你们这几天不上课。一节也不用上。但你们可别辜负我的一片期望哟。”
警报声终于停止了。朱丽和“七个小矮人”赶快跑到他们的工作室。黎个下午,他们都在编写新歌。他们现在有三天而不是两天时间来搞创作了。他们任百科全书里寻找歌词,然后配上与歌词同样出色的音乐。
69、百科全书:战斗本能
去爱你的敌人,这是让他们心烦意乱的最佳办法。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70、再见了,大橡树
“你们得走了。”
胡蜂蜂后的一只触角不耐烦地轻击着老蚂蚁的脑壳,另一只指向遥远的地平线。这是一种大家都能理解的语言。它用这种触角语言再三告诉蚂蚁们,它们得离开胡蜂巢了。
在贝洛岗,那些老保育蚁经常这样说:“每一个生命都应该经历一次变化。如果它没有经过这一过程的话,那它就只活了一半而已。”
103号现在开始了它生命的第二部分。它打算好好利用这额外多出的12个年头。
现在103号长出了生殖器官,变成了一位公主。它知道一旦它遇一只雄蚁,它就能繁殖后代了。
那12只兵蚁问它们的新公主该朝哪个方向走。地面上仍然到处挤满了蝗虫。103号认为最好还是和来时一样,沿着树枝从上面走。它们要朝东南方前进。
兵蚁们同意了。
它们沿着大橡树巨大的树下往下爬,然后朝一根长长的树枝拐了过去。它们就这样逐枝逐叶地前进着,时不时地跳起来攀住高处,或者像空中杂技演员一样倒挂起来,然后一个摆动跃到远处另一片树叶上。它们走了很长时间后,才再也闻不到蝗虫那辛辣的气味了。
蚂蚁小队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棵无花果树爬到地面上。103号一直走在最前面。在离它们十多米远的地方就是那张一望无际的“蝗虫地毯”。
5号建议大家朝相反的方向悄悄溜走。但这种谨慎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所有的蝗虫一下子全都飞到了空中,好像是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似的。
“死亡的云团”起飞了。
这景象真是蔚为壮观。蝗虫大腿上的肌肉要比蚂蚁的发达1000倍。它们能跳到比自身高度高20倍的地方。等跳到高处时,它们就尽量展开翅膀,快速鼓动起来,顺着气流飞到更远的地方。如此之多的翅膀一起扇动。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声响。无数的蝗虫攒聚在一起,相互碰撞着。在那团乌云中,有些蝗虫被它们的同类挤成了肉饼。
在蚂蚁周围,仍有蝗虫在没完没了地朝天空飞去。它们吃光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在它们身后只留下一片荒芜之原。只剩几棵连皮都啃光了的树木还挺立在那,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片叶子、一枚果实。
“有时候,生命会因极度的自我膨胀而毁灭。”15号目送蝗虫远去,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可是一名习惯于杀戮的战士所进行的反思。
同样注视着这一切的103号却想不通大自然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创造出像蝗虫这种生物的。会不会是让它们与荒漠联合起来,消灭一切动物和植物,而只留下矿物形式的生命?它们所过之处,所有的动植物都消失了,而荒漠则随之扩张。
103号转过身去,不忍再看那番惨景。在它的头顶上方,一阵阵劲风使蝗虫之云看上去像一张朝各个方向延伸的鬼脸,那张鬼脸渐渐向北方飘去。
现在该思考一下“手指”的三大特性了:幽默、爱情、艺术。13号猜破了103号的心思,走过来对它说既然现在103号的记忆能力和分析能力已经十分发达了,它完全可以建立一个费尔蒙记忆包。有了费尔蒙记忆包,10号就能把103号告诉它的信息都贮存起来。它从地上捡起一只昆虫卵壳,打算用来存储含有费尔蒙的分泌液。
103号同意了。
以前它也想过搞这么一个东西,但一路上颠沛流离,它把装满粹种信息的费尔蒙记忆包给弄丢了。它很高兴10号能接替这一工作。
蚂蚁们朝着东南方、朝着故乡贝洛岗前进。
71、从过去回到虚无
明天就是音乐会举行的日子了。一大清早朱丽还在南柯乡中流连忘返:她梦到自己站在麦克风前,喉咙里一点声音也挤不出来,就连麦克风也在嘲笑她。她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的嘴不翼而飞了。在原本应该张着嘴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只光榴溜的大下巴。她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叫喊,也不能唱歌了。她只能扬扬眉毛或者眨眨眼睛来表达意思了。麦克风大笑不已。她为没有了嘴巴而伤心哭泣。在梳妆台上她看到一把剃刀,真恨不得拿起来在脸上开个新嘴巴,但她实在下不了手。她想出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用口红在脸上画了一张嘴。伤心的泪掉了下来,流过那幅美丽的画……
这时朱丽的妈妈狠狠地把门给打开了。
“9点了,朱丽。我知道你没睡着。起来我们得谈一谈。”
朱丽用肘支撑着抬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本能地摸了摸嘴巴。那两片湿润的唇还在那。总算还好!她又用手住里摸了摸,看着自己的牙齿和舌头还在不在。
她母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神情好像是在问自己这次是不是去看心理医生都已经没用了。
“快,快起床。”
“噢不!妈咪!我不起床,现在还早呢!”
“我有话对你说。自从你爸死了以后,你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毕竟是你爸爸呀。”
朱丽把头埋在枕头底下,什么也不想听。
“你整天在玩,和一带高中生混在一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昨晚,甚车在外面过夜。听着,朱丽,我们俩必须认真地谈一谈。”
朱丽抬起枕头的一角,瞧了瞧她妈妈,这位未亡人日渐消瘦了。
加斯尔的去世好像让他的夫人找回了往日活力。另外朱丽的母亲也开始了一系列精神分析治疗。她不仅想通过治疗使自己看上上更年轻之外,也想让自己的心理状态更年轻。
朱丽知道她妈妈在一位“精神改变法”心理大夫那里就诊,这可是当今很流行的。在治疗时,大夫不仅能通过心理暗示使病人在精神上回复到孩提时期,以发现并治愈那些暂时被遗忘的内心创伤,甚至还能使他们回复更遥远的胎儿状态。朱丽暗自想像她这位总是注意使衣着与心理年龄相符合的母亲最后发展到穿上婴儿尿布或者蜷戒一团缩进塑料袋中的样子。
她暗自庆幸妈妈没有选择一位“转世法”心理医生,这种“转世法”治疗能让病人的心理状态回复到比胎儿、卵子更遥远的时期,一直回到他们的前生。要是她妈妈真地接受这种治疗的话,朱丽肯定会看到她穿上转世投胎之前穿过的衣服。
“朱丽,来,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起床!”
朱丽蜷希在床头的角落罩,伸出手指堵住耳朵眼。既不想看,也不想听,也不想去感觉,
但她身上盖的被子被一只手揭去了。她看到了妈妈的脸庞。
“朱丽,我是认真的。我们得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就我两个。”
“让我睡觉吧,妈咪。”
母亲犹豫不决,突然瞄到床头柜上摊着一本书。
那是埃德蒙·威尔斯教授写的《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一卷。
“好吧,你可以再睡一个小时,不过在那之后我们得聊聊。”
母亲拿起书走进对房,翻了起来。书里讲的是革命、蚂蚁、对社会的思考、军事战略、人际关系学甚至有制造燃烧弹的方法。
那位心理医生没搞错。他曾打也话来提醒她注意这本毒害她女儿的百科全书。他说得对。这本书极具破坏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
她把百科全书藏到了壁橱最高一层的角落里。
“我的书呢?”
朱丽的妈妈暗自称庆。她已经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把毒品清除干净,吸毒者自然也就没法再吸毒了。她的女儿一直在寻找一位老师,或者说是一位父亲。早先是那位声乐老师,现在是这本神秘的百科全书。她决定把这些纸老虎一个接一个地消灭,让她的女儿最终认识到自己唯一的依靠就是她妈妈。
“我给藏起来了,这都是为你好。将来你肯定会为此感谢我的。”
“把书还给我。”朱丽说。
“你再怎么坚持也没有用。”
朱丽朝壁橱走去,她妈妈总是把什么都藏在那里。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马上把——最——还——给我。”
“书是很危险的,”母亲辩解道。
“是呀,就是因为有了《新约》,才让宗教裁判所存在了500年。你就像是从那出来的。”
朱丽在壁橱里找到了百科全书。这本书需要她就和她需要这本书一样。
她母亲晃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把书抢了回去。
朱丽转身就走,在走廊里她从挂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的雨披,穿在了睡衣外面。雨披一直盖到她的脚踝处。然后她拿起背包,把书塞进包里,跑出了家门。
阿希耶在后面紧跟着她,主人总算明白它更喜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