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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中国文明的阶梯--历史上最有影响的33部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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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是什么?《老子》说有一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它先于天地而存在,是天下万物的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把它叫做“道”,勉强再给它起个名叫作“大”。“道”是无限广大的,它运行到辽远的地方,似乎消逝了,但它又从遥远处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间有四大,而人居其一。人以地为法则,地以天为法则,天以道为法则,道以它自己的样子为法则。“道”是那样的深远暗昧,看不见它,听不到它,摸不着它。它上面并不显得光明,它下面也不显得阴暗,渺茫得难以形容,是没有形状的形状,不见形体的形象。迎着它看不到它的前头,跟着它看不见它的背后,所以又叫“惚恍”。

  “道”从一个方面看就是“无”,“无”是指“无名”、“无形”,而不是一无所有的“零”。凡是有固定形象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具体的,有名的东西只能生出具体的有名的东西,如马只能生马,豆只能生豆,它们不能产生万物。天下万物生于看得见的具体事物(有),而具体事物(有)则是由看不见的“无”产生的,“无”比“有”更根本。譬如有了车毂中间的空间,方有车的作用;有了器皿中间的空虚之处,才有器皿的作用;有了门窗四壁间的空隙,才有房屋的作用。这些空虚部分看似空无一物,但它是使车子、器皿、房子发挥具体作用的关键,没有它就不成其为车子、器皿、房子。

  “道”虽然无声无形,完全是人的感官不能感触到的虚无飘渺的东西,但它是无处不在的。它像泛滥的河水一样周流在左右。它最根本、最原始,是宇宙万物的宗主,没有别的产生它的东西了。它自己就是老祖宗,其他东西包括天、地、人,甚至上帝都是从“道”产生出来的。“道”产生万物的过程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道”产生统一的事物,统一的事物分裂为对立的两个方面,对立的两个方面产生新生的第三者,新生的第三者产生千差万别的东西)。“道”又是无时不在的,是超时空的绝对。

  它不停地循环进行,却又独立而永远不会改变。一切具体的事物包括天地都不是永久的,都会消灭,只有“道”永恒存在,静止不变。

  这个神秘的“道”是构成宇宙世界的最原始的材料,它比上帝更有权威,因而突破了上帝创造万物的传统宗教观念,它又避免了以往唯物主义者用具体的某一种元素(如水、火、木、金、土)解释普遍存在的局限,因而标志着我国春秋时期人们认识世界的抽象思维能力的进一步提高。但由于《老子》过分强调“道”

  不同于日常生活中任何具体事物的特点,把“道”和具体事物割裂、对立起来,“道”的涵义又虚无飘渺,玄乎含混,对它既可给予唯物主义的解释,也有以唯心主义解释的可能,这就形成了后来《老子》哲学朝相反的两个方面发展的契机。

  从战国时开始对“道”的理解,就有唯物、唯心两大支派,前者包括韩非、《淮南子》、荀子以及东汉王充等,后者以庄子、三国时期王弼等为代表。《老子》提出的“道”遂成了我国古代唯物、唯心两大哲学阵营或分野的焦点。

  柔弱之道人们对《老子》最津津乐道的是它丰富的辩证法思想。

  在《老子》那里,“道”是浑然一体的,不包含任何差别和矛盾,但“道”所派生的万物却无一例外地包含着差别和矛盾。《老子》第一次从世界观的高度揭示出矛盾的对立统一。如美丑、难易、长短、高下、前后、有无、损益、刚柔、强弱、祸福、荣辱、智愚、巧拙、大小、生死、胜败、攻守、进退、静躁、轻重等等,都是相互依存的,一方不存在,对方也就不存在。而且事物都朝着它相反的方向转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常的随时可变为反常,善良的随时可变为妖孽。向相反的方向变化,这就是“道”的运动规律。老聃从这一原则出发,决定了他认识世界、对待生活的态度是:主张柔弱,反对刚强。

  书中多次指出,植物的幼苗虽然柔弱,但它能从柔弱中壮大;相反,等到壮大了,反而离死亡也不远了。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弱的,死后身体却变得僵硬;草木活着的时候枝干柔软,死后却变得枯槁;军队强大了就会破灭;树木强大了就会摧折;强暴的人往往不得好死。因此坚强的人总是处于劣势,而柔弱的人总是处于优势;对待敌人就应创造条件,将它推上极端,促使它向相反的方向转化。如将要削弱它,必先暂时增强它;将要废毁它,必须暂时让它兴起;将要夺取它,必先暂时给予它。这是克敌制胜的一个微妙策略。《老子》说,水是最柔弱的,但它可以冲决一切比它坚硬的东西,这就是柔弱必定能战胜刚强的道理。

  所以在生活中,人们都应学习水的柔弱品质,并且为保全自己要甘心安于现状,防止其向相反的方面转化。如收藏的多,丢失的也必多;为了避免损失,最好不要多藏。强大了会带来死亡,为了避免死亡,最好不要强大。刚强会带来挫折,最好一直安于柔弱。抢先会落到后面,最好始终居后。争荣誉会招致屈辱,最好不要荣誉。委曲反能求全,屈枉反能伸直,卑下反能充盈,破旧反能新奇。圣人没有私心,反而成全了他的私心,这是因为他从不与人争,所以天下无人能争得过他。灾祸没有过于贪得无厌的,所以知道满足,就不会遭到困辱;知道适可而止,就不会遇到危险。退守才算勇敢,收缩才能伸展,不出头抢先,才能走在最前面。这就是说,不但不要过分地暴露了自己的才能、力量和优势,要善于隐藏自己的优势或强大,而且不要去竞赛或争夺那种强大,要“守雌”、“贵柔”、“知足”,这样就能保持住自己,就能持久而有韧性,就能战胜对方而不会被转化掉。

  在老聃以前,中国哲学史上还没有哪一个哲学家能像他那样广泛而深刻地接触到矛盾双方运动变化的规律。《老子》中的一些辩证法警句长期流传在社会上,如“柔弱胜刚强”,“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祸福相倚”、“大智若愚”等,几千年来已成为中国人民的精神财富。《老子》的辩证法用于军事,成为以弱胜强、避实击虚的指导原则。中国的导引术、太极拳也都直接间接地发挥着《老子》的贵柔精神,并收到实效。《老子》推崇柔弱、反对进取、主张退守与知足、安于现状、号召不争等观念,在总结世事经验、开启人生智慧上也起过作用,后世各个层次的统治者、政治家,甚至普通人都从这里学到了不少处世的学问。从“韬晦”、“装蒜”到“以退为进”、

  “以守为攻”;从“不为天下先”,“先让一步然后还手”,到“哀兵必胜”、“宁受胯下之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形成了一整套的政治策略和生活艺术。

  “无为”之道“无为”是“道”的一个基本特征。《老子》说,所谓“无为”就是没有意志,没有目的,没有作为,甚至不要意识到自己的存在。“道”构成了万物的基础。因此,“道”是无所不为的,但“道”又不是有意志有目的地派生世界万物,所以它又是无所作为的。无所不为以无所作为为条件,只有无为才能无不为。“道”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在一切方面顺乎自然,让万物自己生长发展,而从不发号施令,因此,“道”才有了化生万物的巨大力量。

  “无为”的道理运用于社会政治,就是统治者放弃任何管理,什么也不做。

  要做到“无为”有两个原则,一是无私,统治者没有自己固定的意志,以百姓的意志作为他的意志。二是“无执”,即完全听任自然的安排。最好的统治者,人们仅仅晓得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着,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是那样悠闲,从来不发号施令,事情却样样都办妥了,百姓最满意,都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

  因此,治大国须像煎小鱼那样,不要经常拨动它。凡是符合“无为”的行为,就符合了“道”的原则,也就无往而不胜。相反,若有所变革,奋发作为,那肯定会把天下搞坏,甚至丧失天下。因为统治者的有为大多是自私的,他们居住在豪华的宫殿里,穿着绚丽的衣服,佩戴宝剑,大嚼精美食物,占有多余财富,是十足的强盗头子;但农田却荒芜了,百姓铤而走险了。人民之所以陷于饥荒,是由于统治者吞食的租税太多;人民之所以难以统治,是由于统治者喜欢有为;人民之所以敢于用生命去冒险,是由于统治者只顾保养自己的生命,不管百姓死活。

  天下禁令越多,人民越陷于贫穷。民间的武器越多,国家越陷于混乱;人们的技术越巧,奇怪的物品越多;法令越严明,盗贼反而更盛行。因此,治国者无所事事,政治看起来好像昏暗不振,但人民因为安定自由,民风反而日趋淳厚;治国者大有作为,看起来似乎政绩斐然,但人民反而浇薄诈伪。人民并不怕死,为什么用死去吓唬他们?为了避免工作失败,最好不工作;为了避免损失,最好什么也不占有。最好的统治者应当是在人民之上统治而人民不感到有负担;在人民之前领导,而人民不认为有妨碍。只要做到我无为,人民自然顺化;我好静,人民自然端正;我无事,人民自然富足;我无欲,人民自然淳朴。真正贯彻了“无为”的原则,天下自然太平。

  《老子》的“无为”之道具有消极和积极的两重性。一方面,它完全抹煞人的主观能动作用,认为人在自然界和社会面前丝毫无能为力,结果导向了消极的宿命论。以后的庄子在这一方面进一步有所发展,使人们墨守陈规,固步自封,走向颓废消沉,衍化成消极避世的观点。另一方面,它号召遵循自然,揭露统治者的自私自利、为政苛暴,是导致百姓困苦、天下混乱的根源,主张减轻对人民的压迫剥削,则具有积极的进步意义。西汉初年实行黄老之道,轻徭薄赋,清静无为,使社会经济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发展,就为文景之治、武帝富强奠定了基础。

  婴儿状态的天真“道”既是万物的本源,又是事物运动的规律,认识它、获得它是非常重要的。怎样才能获得对“道”的认识呢?《老子》认为,认识一般事物可以通过学习日积月累、增加知识,但如果认识最高原理的道,则必须从耳闻目见的感觉经验中解脱出来,不通过感觉器官,直接用心去观。得道不必通过感官,塞住知识的穴窍,关闭知识的门户,把耳目口鼻都塞住,就可以终身不病。

  反之,如果打开这些知识的穴窍,用感官去观“道”,那就终身不可救药了。得“道”不必通过实践,不出门就能知天下大事,不望窗外就能认识天道,真正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在《老子》那里,求“道”与求学问走的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求学问,知识会一天比一天增加,求“道”却使知识一天比一天减少,直至少到一无所有,才能达到最高境界,才算获得了“道”。这种境界只有浑浑噩噩、不会说不会笑的初生婴儿才具备,人们要想真正得道,就必须抛弃智慧和学问,摒除杂念的干扰,不从事任何活动,使心灵一尘不染,回到无知无欲的浑沌状态,像婴儿那样天真无邪而又愚昧无知。《老子》的这种“无知”之道明显地陷入了唯心主义先验论和反理性的蒙昧主义的泥坑。

  从这种认识论出发,《老子》认为天下要得“道”,就必须对百姓实行愚民政策。善于为“道”的人,不是用“道”来教人民聪明,而是教他们愚昧。人民所以难统治,是由于他们知识太多,用智慧治国是国家的灾害,根绝智慧抛弃知识,才是国家之福。必须不推重有才干的人,免得人民竞争;不重视稀有之货,免得人民偷盗;不让人民看见容易唤起欲望的东西,免得他们的心思骚动。即简化人民的头脑,填饱人民的肚子,削弱人民的志气,强壮人民的筋骨,永远使他们没有知识,没有欲望,使自作聪明的人永远不敢妄作主张,天下从此太平。《老子》这些思想与孔子倡导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完全一致,历代剥削阶级的统治者对这一主张基本是照着办的。

  绝望无奈的理想《老子》认为,天之“道”就像开弓射箭一样,高了就压低一点,低了就抬高一点,过满了就减少一些,不够满就补足一些,它减少有余的用来补给不足,它最公平。但现实生活中的人之“道”正相反,偏要减少不足的,用来供给有余的人,这是多么不合理。《老子》似乎在满怀恐惧和慨叹地总结着历史上的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长治久安”的氏族社会的远古传统正在迅速崩毁,许多邦国在剧烈争夺,有的在争夺中变得强大,然后又很快地失败而覆亡了。金玉满堂,莫之能守,怎么办?《老子》认为,“人道”应向“天道”学习,最理想的社会是“小国寡民”。在这个社会里,国家小,人民少,一切任其自然,人像动物式的生存和生活,浑浑噩噩,无知无欲,没有任何追求和向往。

  人民吃得很香甜,穿得很漂亮,住得很安适,大家都生活得很习惯,用不着冒生命危险迁到别的地方去;国与国挨得很近,鸡鸣犬吠之声都可互相听见,可是人们直到老死也不相往来。这个社会里,虽有各种各样的器物,但不使用它。从不迁徙,所以虽有舟车,无人乘坐;从不打仗,所以虽有刀枪,无处施展。生活也简单朴素,没有使用文字的必要,用古代结绳记事的办法就足够了。这么一个早已不存在的闭塞、落后、愚昧的社会,《老子》却认为是无限美妙的天堂乐土。它把这样一种社会当理想,当然谈不上先进;但我们不应将这种描绘看死了,说成是纯粹的复古反动,而应当看到美化上古,是为了菲薄今世,是老聃出于对现实社会的不合理的愤懑、绝望而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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