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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游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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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顾念回到厨房守着她灶上的东西,却发现外面天色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地暗了下来,天边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想到可能是雷阵雨即将光临,顾念赶忙把晾晒着的药材和衣服都收下来,当她抱着几件半干的衣服跑到正房廊下时,轰隆一声,暴雨倾盆而下,憋了几天的闷热之气一扫而空。

这场突然袭击的大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顾念在厨房的正事都干完,雨也正好停了,太阳重新露出脸来,抓紧这日落前的最后一点阳光,该晾晒的继续晾晒。

当晚顾念去街上买了点卤味的耳朵肚片,回来在厨房下了一碗米粉,凑合着吃了一个晚饭,心里还很欣慰,今天她总算不是在外面解决三餐了。

第二天在家里太太平平地休息了一整天,铁匠那边的工具还要再等些日子,泥工师傅要明天才来干活,顾念除了早上到早市上买了点菜之外,全天都在家里收拾卫生晾晒药材清洗切药刀药碾子药钵子等制药工具。

下午收夜香的妇人来问服务质量如何,顾念同意花钱买服务,然后顺便在外面跟邻居们聊了聊天,大妈大婶们告诉她,万宝宝这两天搽着新香粉很得意地在她的小姐妹们面前炫耀,她们提醒顾念要小心宝丫头受了气回来要他孝敬更好的东西,她那些小姐妹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有各种办法从男人兜里掏钱花自个儿身上。

“小顾大夫,你是个老实人,街坊们不忍心看你受这等欺负,但住在这一带的女孩子,但凡长得好一点的,还真没几个让人省心的,你就念在宝丫头身世可怜的份上,多包涵包涵吧。”

顾念抿着嘴巴没说话,她可以包涵万宝宝身世可怜,也不介意给她上贡换自己一个清静,但她要是索取无度的话,那也只能不顾万大夫的脸面,好好教一教万宝宝分寸二字该怎么写了。

与大婶们又聊了聊,话题并未在万宝宝身上停留很久,很快就转移到别的八卦琐事上去了,顾念顺便也就了解了一些前面各楼坊里的姑娘和客人之间的那点恩怨情仇。

很少会有男人对这些事感兴趣,激起了妇人们强烈的八卦之心,把以前重复讲过很多次的老故事都翻出来讲给顾念听,大家一起聊干了口,看看天色差不多该做晚饭了,这才散场各回各家。

次日一大早,顾念刚从街上买菜回来没多久,泥工师傅带着帮手和材料来干活了,一整天那间屋子里都是叮叮咚咚,眼看着地面被挖开铺砖,进门处留高两寸,其余地面皆矮两寸,而且向着排水孔的位置地面有肉眼不可察的略微倾斜,都是为了好排水。铺两色的地砖,墙上打两个排水孔,一个孔前砌半人高的热汤池,另一个照顾念的要求空置,那里她要用做淋浴和洗头的场所,还被师傅们调侃打趣说她生活讲究不愧是有洁癖的大夫。

顾念搓着手嘻嘻哈哈地干笑着,心里觉得洁癖真是个好词,掩盖了多少不便道与外人的真相。

中午顾念包了一顿午饭,拿出柳依依的厨艺烧了几个家常菜和一大盆豆腐粉丝烧鱼头,味道她觉得还过得去,师傅们倒是说好吃,通通吃得精光,一点鱼汤都没留下。

暮鼓时分,今天的活完工,还差小半截,明天半天就能全面完成,不过要正式使用还要再等两天,泥水完全风干才行。

顾念把中午的剩饭热了热,又蒸了个水蒸蛋,将就着解决了晚饭,趁着天色还亮,把堆在浴室门口的废土也一并打扫了。

第二天工程继续,果然不到中午就全部结束了,师傅不但贴心地给砌了个杂物架放些澡巾澡豆一类的物品,还给了顾念一个塞子用于塞住池底排水孔,大小还挺合适,顾念当场试验,倒了几桶水下去,外面出水口一点水都没有。塞子上有根细麻绳,另一头挂在墙上的一个铁钩子上,钩子是钝头的,除了挂塞子,更重要的作用是起身时借力的扶手,高度安置得居然挺科学的。

站在门口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浴室,顾念笑得合不拢嘴。

把浴室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结算了工钱,那师傅看顾念是个豪爽主雇,向她推荐了一家铺子,那里有价廉物美的沐浴用品,还能买到做工精细的竹屏风,放在浴室里防风又不怕潮。

顾念前脚送走了工匠师傅,后脚她就奔那铺子去了,叫了个板车,帮她拉回了一盏竹屏风和一大包澡巾澡豆发油干花木屐等浴室用品。

急不可待又跃跃欲试地等了两天,确定浴室里的泥水都干透了,当晚,顾念锁了院门,吃了晚饭,等天色都黑透了,她烧了两大锅热水,美美地洗去身上多日的泥垢,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舒服地泡到睡着了,直到水冷下来了她才醒过来,擦干水穿好衣服回卧室继续睡。

这一下好睡,连晨钟声都没听见,等她梳洗完毕跑到街上,只赶到了早市的尾巴,好多菜贩子都收摊了,没啥好买的,好在食摊子全天候都有,顾念喂饱了饥饿的肠胃,提着篮子掉头就去了铁匠铺子,她定做的工具差不多该交货了。

在铁匠那里,她看到定制的工具如数不少地在桌上一字排开,依她要求,同样的工具都做了黄白两样的颜色,大到剪刀钳子小到镊子弯针都是如此,数量是平均分配。

铁匠闹不懂干嘛要两样颜色,顾念也不解释,她付清了尾款,把工具包好,铁匠还拿来了特意开的模子,顾念要的工具太不常见了,模子铁匠留着无用,既然客人已经付过开模的钱了,索性做个人情,把模子一并给了,日后要再做新的,直接拿着模子来就是了。

铸铁的模子重得要死,顾念不得不叫了街上的力工用担子给她一起挑回家去,顺路还买了一车柴禾。

到家后,顾念一门心思忙于清洗消毒这些新工具,外面传来大力的拍门声,她开门一看,是万宝宝和四个姑娘,看年岁都差不多,都一样的盘条靓顺,虽都是短褐,但起码衣料的颜色都是原样的,不像万宝宝的都洗白了,不过她们四人却画着与年纪不相衬的浓妆,应该就是街坊大婶们口中的不省心的小姐妹们。

那几个陌生的姑娘上下打量了顾念几眼,掩嘴偷笑,窃窃私语,看她们表情也能猜到讲的不是什么好话。

万宝宝倒是一脸得色,毫不在意她的姐妹们如此反应,反而大声地告诉她们这是她的乖孙子。

“给姑奶奶请安。”顾念顺势就给万宝宝行晚辈的大礼,马屁拍得香香的。

顾念这一说,那几位姑娘立马大笑起来,边上的妇人们看在眼里都暗暗摇头,不知道这老实可欺的小顾大夫又要出多少血才能哄住这帮小妖精。

“哟,还真是乖孙子呢,叫得一点都不害臊。”女孩子们的取笑一点都不避人。

“他是我的乖孙子,有啥好害臊的,人家可孝敬我了。”万宝宝的鼻孔都要冲天上了。

“那是,晚辈能在本地长住下去,还要仰赖姑奶奶的照顾呢。”

“看见没,多自觉,你们有吗?”

“前阵子在六郎布铺看到有上好的京货夏料,正好晚辈也要扯几块布做几身夏衣,姑奶奶要是不嫌弃那铺子的话,有看中的只管跟晚辈说,晚辈顺路一并捎回来就是。”

“六郎布铺专做京货衣料生意,在这一带也算个叫得响的牌子,乖孙子有心了。”万宝宝脸上得意的表情越来越大,刺激得她的小姐妹们个个脸色没有了先前的愉悦。

“姑奶奶不嫌弃就好。”顾念保持着谦逊谄媚的态度。

“那行,等我哪天看上了再来告诉你,你忙你的去吧,听说你快要开张了?”

“有劳姑奶奶挂心,准备都差不多做好了,再有几日就可以开张了,到时遇到难事还要有劳前辈指点,还请姑奶奶给美言几句,别把晚辈拒之门外。”

“这你放心,我爷爷是个好说话的,也好为个人师,你要碰到不会解的难事,只管找我,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那就先谢谢姑奶奶了。”

“好了好了,就你礼数多,真是迂死了,去忙你的吧,开张后还不知道哪天才有病人呢,别把钱全部花光,结果先把自己饿死了。”

“是是是,姑奶奶提点的是,晚辈记下了。晚辈告辞,姑奶奶请自便。”顾念陪着笑,退回门后,关上了院门,顶上了闩子。

但她没走,而是轻轻靠着门板,从门缝里偷听外面的动静,意料之中的听到了女孩们冷嘲热讽互相打击的对话,此刻万宝宝明显占有上风,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大,没准儿这几天她被她的小姐妹们给打击得很惨,才在今天跑来找平衡。

顾念摇摇头,转身回厨房干活。

接下来的两三天,顾念过得很太平,补充了一些用得着的零碎物品,把该做的准备都弄好了,那让人头疼的万宝宝和她的小姐妹都没再出现,顾念请街坊大妈给翻了翻历书,找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打算正式开张。

第14章

三月的最后一天,顾念从早市上买了菜回来,正掏钥匙开锁,巷南头飞快跑来两个男人,唰地冲到顾念面前,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小顾大夫?”

见对方一副急火火的样子,顾念也不浪费时间,干脆地点头,“我是。有事?”

“带上药箱,跟我们走一趟,等你救命呢。”

“什么人受伤?”

“咱家小相公。”

顾念马上扯落挂锁,进屋放下篮子,从诊室里拿了一个红色的新药箱,锁了门,随那两人匆匆走了。

来到玉府街,走进离烟花后巷很近的一条巷子,从后门进入一个小院,再走一进来到有二层楼的小院,一位已经等候多时的小僮领着顾念来到楼上某间屋子。

屋里布置简陋,只有基本家具,墙角的床却大得显眼,此刻床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失去知觉的漂亮少年,上身裸露在外,布满红红紫紫的痕迹,下身盖着薄被,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血腥味。

这副场景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顾念就白活一世了。

顾念把药箱放在床脚凳子上,先伸手去摸病人的颈动脉,看有没有治疗的价值,然后再把腕脉,看他现在的脉象是否能承受手术。

脉搏显示情况都还可以,顾念唤那小僮帮她把病人翻个身,摆成膝胸卧位,也就是跪在床上噘起屁股,痔疮手术和直肠指检时首选的那种姿势,这叫充分暴露手术区。病人已经失血昏迷,只能靠旁人被动摆弄。

小僮听懂了顾念的意思,上前把被子一掀,床单上的大量血迹,顾念不禁想起七步县的那个夜晚,有些难过地撇开了头。

房门吱哑一声,一方手帕从顾念眼角滑过,跟着一股廉价的香风飘来,顾念赶紧让开一边,既是让小僮做事,也是想看看是谁跟自己捣蛋,结果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再厚的粉也遮不住满脸的皱纹,但头发又是黑的,无法猜她到底多大年纪。

“这位是妈妈吧?怎么称呼?”顾念脸上飞快地挂起客气地职业笑容。

“人人都叫我易妈妈。”老鸨显然全部心思都在床上的少年身上,“小顾大夫,你看他还有救吗?”

“还有脉搏,但要抓紧时间,不能再这么流血下去。介意我问问这是怎么弄的吗?”

“哎呦,小顾大夫,我们这**花室都是相公,你一看不就知道了,还问什么呀。”

“咳,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易妈妈,客人有用工具吗?比如假**什么的?”顾念差点让口水呛着,**花在这个社会是这意思咩?

“哦,那没有。小林子是咱这的头牌,人甜功夫好,那阮大爷一向最喜欢得紧,出钱包*,供他随时享乐。结果,今天一大早,也不知道那阮大爷在哪受了气,冲进来把小林子一通折腾,又气冲冲地走了。小僮进去收拾,才发现咱家孩儿已经成这样子,就赶紧把你给找来了。小顾大夫,你可得好好医治,我们小生意,损失不起头牌,你要我们怎么做只管说。”

“提一桶温开水,两个盆,一个水瓢,两块干净的擦手巾,一坛烈酒,拿你们最烈的,越烧喉越好,再多拿几个干净的小碗。”顾念一边听老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边挽袖子,吩咐小僮把桌子拖到近处,打开自己的药箱,把工具和药品铺了一桌。

易妈妈看到桌上那闪亮的黄色金属工具,觉得背心一股寒气,扯着嗓门冲外面喊人拿水拿酒。

窑子这种地方,水和酒永远不缺,东西很快就送了来,屋里除了老鸨执意要留下,顾念没再让其他外人进来看热闹。

顾念让小僮用水瓢舀水帮她洗手,仔仔细细把手擦干了,才回到床前,用帕巾镊夹起一块块纱布蘸着烈酒仔细地擦拭皮肤上的血迹,观察伤口情况,以及为了手术,必须消毒三遍以上。

“易妈妈,你们是不是自己上过药?”出血仍在继续,还有股药味。

“是啊,受伤是难免的,一般都自己用点止血药,可这次实在止不住了,才记起这附近来了个新大夫。没关系吧?”

“啊,也许就是这止血药让他坚持到了我来,不过现在我要全部擦掉。”顾念换了块新纱布蘸上酒液伸进伤处擦拭,带出来的都是血,再换一块,就这么不停地擦,很快脚榻上放着的那个空盆里就扔了一堆的沾血纱布。

老鸨虽然见惯了血,这会儿却多少有些受不了,觉得好像自己的屁股也在疼似的,站得远了一点。

顾念带来的纱布消耗了一半,总算看清了伤口的样子,严重撕裂伤,只能吊肛线,伤口内外还算干净,她刚才那一番清洗消毒都没有带出肠道秽物。

顾念再摸了摸病人的脉搏,还算平稳,应该能经得住接下来的正式治疗。

把这镊子用块干净纱布垫着放到桌子另一边,顾念拿了一根长度适中的弯针,穿上极细的羊肠线。她买缝合线的时候,药铺掌柜打包票说这线不用拆,会自己化掉。那她就买了,贵得要死。

小僮看到那针线抖了个哆嗦,但他没得逃,照顾念的吩咐爬上床,扶稳病人,以免在昏迷中感到疼痛而乱动。

“小顾大夫,还要用针啊?”老鸨的声音也有点发飘,她万万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手帕遮脸,不敢看。

“易妈妈,病人严重撕裂伤,这部位本来就不是那个用处,功夫再好也要注意保养,不然诊金是很贵的,比一般的伤口缝合还要贵得多。老这么受伤,人废得快不说,那个什么大爷给的包*费够不够医药费啊?”

“哎呦,那哪够啊,小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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