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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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不想醉死当场的顾念连忙站起来,半个桌子的人跟着起身挪了一下位子,酒量好的换到外侧,酒量差的坐到里侧。顾念换到了最里面,背靠栏杆,两边桌的都抓不到她喝酒。
宋亦柏又塞给顾念一个小药瓶,交待里面装的是解酒丸,要是感觉吃不消了,就舌下含服一粒。
顾念感激地道了谢,安稳地到里侧坐下,宋亦柏继续去别桌例行公事。
端着大盘子的店小二们流水样儿地送菜送酒,盏茶工夫,所有桌子才都上齐了四凉四热一个汤。
这时候,宋心鸿等行会方面的几位大佬,轮流举杯起身。走到栏杆处,对着楼下和楼上的同仁敬祝酒辞和开场白。
每一人讲完,都获得全场的掌声和喝彩。
主人的开场白说完了,还有代表们的发言,等所有人都讲完了,大家才动手开吃,热菜都微凉了。
在那些祝酒辞之间,众人免不了都要吃几杯,烘托宴席上的气氛。这是礼仪,顾念深知躲不掉。豪爽地跟着大家一杯一杯地干。
空腹饮酒的结果,试出了各人酒量深浅的水平,顾念那一桌,就她一人红了脸,其他人都没事。再看别桌,也都好好的。
同桌的大夫们指着顾念的红脸哈哈大笑,招呼他赶紧吃菜。别弄得宴席才刚开始,就先醉倒一个。
酒席开始了,店小二们又开始走动起来,给各桌上新菜新酒。撤掉吃空的盘子。
顾念一面使劲往肚子里塞各种菜肴,一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那碗解酒药派上了用场,不然照她的酒量,这会儿,她早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楼下传来了起哄的声音,顾念嘴里嚼着一块刚上桌的梅菜鸭肉,侧身透过栏杆往下瞅,见是楼下已经开始了各桌敬酒,正闹得厉害。
分号掌柜发话了,让大家都斟满杯,跟楼下的同仁敬酒。楼下的同仁都是小人物。楼上坐的客人则是各医馆当家人和首席大夫,这些身份尊贵的贵客们自然由东家招呼。
楼下本来喝酒的气氛就热烈,楼上的人再凑一脚。好家伙,楼下都有人喊店小二拿酒坛拿海碗了。
跟楼下敬了几轮酒。掌柜们离桌开始跟贵客们敬酒,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酒楼还在继续上菜。
顾念深感有些吃不消了,摸出药瓶含了两粒,比绿豆大点,一入口,清凉的薄荷味从鼻腔窜进脑内,已然有些模糊的神智一下被冲醒了,翻搅的胃部也跟着重新驯服了。顾念小心地把药瓶收回袖中,留着,这十天的晚饭兴许能派上用场。
掌柜们敬了一圈酒回来,轮到小辈们出去再走一圈,顾念硬着头皮跟在人群里,幸好这时候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有人一口闷也行,浅嘬也可,倒是没有非得干杯不可的劝酒习俗。
一圈转回来,顾念手上还有半盏酒。
到这时酒楼的菜终于上完了,最后的主食和甜羹都上桌了,回到座位,顾念给同桌们都盛了半碗甜羹,解解酒。
吃罢甜食,酒席也将散场,宋心鸿等人站出来又是一番寄语和动员,将气氛推向了最后的**,然后,结束。
虽是结束了,却不能抬脚就走,还得继续应酬,先前来时没能寒暄到的人,这会儿都得一一照拂到,从二楼到一楼,走得还算顺利,但从一楼的楼梯处,走到大门口,愣是花了一刻多钟。
门外,各家的马车已经排成了长龙,先前在里面被人群一番冲挤,顾念已经跟和安堂的人走散了,于是她自顾自地一边跟人道别,一边往来时的方向步行,想走到跟自己车夫约定的见面地点去。
步行的行人混在速度不一的马车里,其实挺危险的,马车又都是启动加速的状态,一辆辆嗖嗖地驶过去,顾念都走出酒楼老远了,也没能穿过马车阵,到街对面去。
好在这时候,救人的天使又出现了,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顾念面前,车窗帘子打起,露出宋亦柏的脸。
“顾念,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马车呢?”
顾念摸着自己仍在发烫的脸,含糊不清地回答,“在前面等我。”
窗帘子里突然挤进半张年轻的脸来,比宋亦柏年纪小,看着有些眼熟,但忘了是哪家医馆的少东家。
“要不要捎你一段?喝了酒还独自走路,可别出事。你们家少东家的马车可舒服了,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顾念可不敢跟着这小公子玩笑,她眼巴巴地望着宋亦柏。
宋亦柏也没反对,“上来吧。”
顾念连忙道谢,“我坐外面就好,一会儿好下车。”
说罢,她撩起衣摆,坐在了车夫旁边。
马车重新出发,隔着车帘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顾念酒劲上来,但又不想再吃药,晕乎地到达了下车地点,道了谢,小心地过了马路,上了已经等在街对面的自己的马车。
坐进车厢,顾念就再熬不住了,闭上眼睛就靠了下去,等再醒来。已经到了自家门前,车夫打着帘子一声声地响她的名字,伸着手要扶她下车。外面哑姑正在车下接着,付了车钱,将顾念搀进院中。
睡了这一会儿。清醒了很多,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又睡下了。
次日在晨钟声中醒来,精神正好,梳洗打扮,吃饭更衣。四个工具箱都检查完毕,没有遗漏物品。然后闩上挂锁。给唐嫂子布置了今天的任务,她预订的马车也准时来到了她的街门外。
车夫特意带了扁担和麻绳,先把箱子各自绑好,再挑到车厢后面的行李架上。这种马车是走长途的大车,车架沉重结实,内部空间很宽敞,外面的行李架大到能放下衣箱,四个工具箱正好放平,再用绳子加固紧实,倒也不怕路途颠簸掉下来。
街坊们都在边上看热闹。说些鼓励的话,顾念叮嘱了哑姑照顾门户,谢过邻居的好意。爬进马车出发了。
和安堂总号在城东南角的上塘街,同一条街上有好几家武馆。周围是居民区和商业街,还有一个香火鼎盛的庙宇,市井繁华,也是个不愁病源的好地段,不过最好的邻居是南边下塘街东头的聚兴顺镖局。
因这镖局的关系,这附近的街市上,连小偷小摸都少有,更不会有帮派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拿刀互殴。治安好,就什么都好,这周边地段的地价,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
上下塘街都是宽阔的大街,比玉府街差不多,古店街则要小一些,所以很容易交通堵塞。
这大清早的,街上车流还不算多,顾念一路上比较顺利地来到了和安堂总号。
门口早有迎客的小厮奔上前来,打起帘子,扶了顾念下车,问清了姓名,领进屋去交给里面的小厮,再唤了杂役出来搬工具箱。
外面车夫跟小厮打听清楚了晚上来接的时间,驾车走了。
顾念尚在这医馆大厅里跟已到的同仁问早安和寒暄,两个杂役挑着她的工具箱径直穿过大厅,进了后面院子,放到安排给她休息用的寮屋里。
金疡大夫都是自备工具,但像顾念这样挑进来四个工具箱的却不多见,于是就有人跟顾念打听。弄得顾念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只能打着哈哈带过去。
几个服饰讲究的年轻人从后面跑出来,请顾念等一干大夫们到后头休息,屋里已备好了消暑的茶水果品和打发时间的娱乐玩具。
辰正是医馆开门营业的时间,时间表上要求所有参赛大夫都要在辰初二刻前到达,过时则当弃权处理。这样大夫们一波一波地到达后,马上就被迎进后院,也免得妨碍前面大夫们的正常工作。
走了两进院子,来到第三进,围绕着中间小院,四周一圈都是寮屋,简简单单的两人间,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纤尘不染,床上铺的垫的盖的都带有阳光的味道。
顾念房间在东边顶头的角落里,窗外植物环绕,很安静雅致,她的工具箱安静地放置在干燥的墙边,靠着一张床的床脚,一字排开。
顾念自动默认那张床是自己的了。
门旁的窗户下是休息的桌椅,顾念还在欣赏屋内摆设,外面就已有小厮进来送茶水果品。
顾念道了谢,问起比武开始的仪式几时举行,小厮说辰初二刻后,等清点了名单,就会开始了。
还有点时间,反正闲来无事,顾念就到院里溜达,跟其他大夫寒暄闲聊。
外地来的大夫们只当顾念是和安堂的人,而和安堂自己的大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外人的面戳穿她的身份,一伙人就这么天南地北地瞎聊。
走进这小院的参赛选手越来越多,当中还有和安堂派出的三位金疡大夫,顾念自然跟他们会合到了一块。
辰初一刻时,宋亦柏为首的打杂小分队走进院子,细致周到地询问大夫们对这样的生活安排满不满意,有特殊要求的都可以提,作为东道主,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要求。
离二刻时分还有盏茶时间时,两个杂役挑进来一面大锣,就摆在院门旁边,接着,金刃伤比武裁判组一行七人走了进来,当中顾念只认得一名是医学堂的先生。在裁判的身后,跟着一位抱着签桶的小厮,居然是宋亦柏的贴身小厮。
宋心鸿三兄弟都不在,听身边的人说,分别都在别的比武现场当裁判,而他们眼前的这七人,都算得上是全郡有名的金疡大夫。
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紧张地等待着前面的报时,悄悄计算有没有来晚的同仁。
终于,前院传来三声清脆的小钟声,通知后面已到辰初二刻。
前面钟声刚歇,站在大锣前的宋亦柏,抽出锣锤,使劲地敲了三下。锣声幽远绵长震人心魄,让顾念忍不住捂住耳朵。
这三声大锣响过之后,立刻紧闭院门,从这一刹那起,迟到的都算弃权。
两个小厮抬来一张桌子放在裁判们的面前,摆上朱笔,另外签桶也稳稳地放在上面。
宋亦柏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名册,拿起桌上的朱笔,念一个名字,画一个圈。
点名结束后,人数清点完毕,参赛的金疡大夫,三十三人,一人不少。
裁判组长的简短的发言结束后,就是重头戏,参赛的大夫们排队到签桶里摸一个号牌,每人的出场顺序就照着数字顺序来。平摊到每一天,就是三到四人。比赛强度倒是不大。
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院门重新打开,大夫们各自散了,等着有合适的病人送进来。
而在此之前,爱干嘛干嘛去吧,就是回屋再睡个回笼觉都可以。
顾念抽到的是二十一号,得排在好后面,外面日头又大,她百无聊赖地选择进屋休息。
解下裤腰上的钥匙,打开装纱布绷带的工具箱,她带了几本最新刻印出版的小说进来,正好派上用场。
看看书,吃吃东西,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顾念看完几个章节,从书里回过神来,看着仍然安静的房门,不禁觉得奇怪,怎么她没有室友,这不是双人房咩?她都做好和男人同室共寝的心理准备了。
第77章
放下书,顾念到外面走走,顺便找小厮问谷道轮回之所在哪。
小厮领了她去,在院子的一处不起眼的死角,外面被茂盛的植物鲜花包裹,要不说,真不知道里面还别有洞天。
拐进去是一条一人多宽的碎石小道,一两丈的尽头是两间并排的小单间,外面有单扇的门板,糊的白色窗纸。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地上居然还有一口小井,井边有一桶,桶里有一水瓢。
顾念挑了右厕,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顺手一拉,门拉开了。屏着呼吸走进去,没看到马桶,却看到了学校公厕才有的那种蹲坑,试着轻轻呼吸一下,更没有异味,反倒有股水气的清香。
闩了门,走过去再一看,顾念乐了,还真是活水蹲坑厕所,底下源源不断地在水流过,带走了所有的污秽之物。
爽快地释放了膀胱内存,出去打水洗了手,甩着手上的水珠,顾念不由得琢磨起来,这活水是从哪来的,这附近好像没有可以引水的地方。
左厕的门此时从里面打开,人走出来,被仰着脖子四下乱看检查墙根苔藓的顾念吓了一跳。
“你在这找黄金吗?很遗憾,都被水流带走了。”
顾念不知道怎么搭茬,在厕所门口聊黄金,这笑话简直比寒冬腊月天都要冷。
“宋公子,你真没有讲笑话的天赋。”
宋亦柏横了顾念一眼,卷着袖子,边往井边走,蹲身舀了水桶里的水洗手。
顾念摸摸鼻子。探索房屋结构的热情没有了,转身欲走。
“你在这转悠什么呢?”宋亦柏甩着手,站起身,重新抚平袖子。
顾念转身看他,“你们的茅厕结构好特别。挺干净的。”
“那当然,请的能工巧匠精心改建的。引的地下活水。”
“这么多年,地下水都一直在?没有断流过?”
宋亦柏觉得很奇怪,抬腿往外走,顾念跟上。
“怎么会断流?三江又不缺水。带院子的宅子都有水井。你是不是从来没在街上用过茅厕?”
“义庄那边的算不?脏死了。”顾念想到自己因为生理期被逼到街上的公厕,不堵着鼻子都不敢踏进去。而且那里的公厕不分男女。所以更加的脏,地上挖一坑,几天才清理一次。
“那是旱厕,修活水的,要很多钱。那边都是穷人,修不起,也没人想到要修这样的。像我们这外面街上的活水茅厕。都是两边商户凑钱修的,修得更好,周边住户早上都会过来洗马桶。玉府街上也有,你从来没有注意过吗?”
“知道是知道。从来没用过。”她哪里会把街上的公厕当自家厕所,要不是她现在每天有专人收夜香。她也得自己去洗马桶。
“将来你要是赚到足够的钱,你也买一间这样的宅子。”
“肯定很贵。”
宋亦柏挑眉一笑,两人拐出了死角,往院子走去。
“没事别一人老待在屋里,多跟同行聊聊天,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不知道聊什么。又不能一直聊花姑娘。”
宋亦柏叹气,“活该。这些人里,除了你,还有两个黑医,一个本地的。一个外地的。自己找。”
说完,宋亦柏甩袖要走。
顾念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眉开眼笑,“求大公子指点。”
宋亦柏虎了脸。顾念吓得赶紧松手。
宋亦柏重新整了整袖子,目光在院里众人找了一圈,招招手,示意顾念靠近,然后指着站在一棵树下的两个中年男人,“看见那两个人没?就是他们。”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