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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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说他们是优质的爱花人。喜爱向日葵。不爱小菊花。嗯。没别的。”
“哈?”宋亦柏不知是醉酒引起的头疼还是哪里不舒服,皱了皱眉,看顾念古怪的表情,他猜测这是一种不太好的隐喻,八成是烟花巷的黑话,但此刻没有脑力去多加分析。
“嗯,我想他们都是喜爱向日葵的爱花人。只可惜花儿不爱他们,因为他们扒拉花盘的棍子太细。”
宋亦柏越听越糊涂,收了手按揉鼻梁,“这点嘴仗就把人得罪了?”
顾念无语,“纯洁孩子就别学坏了。”
宋亦柏了然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偏了头,又闭上了眼。
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直到马车驶进了古店街。顾念才爬向车门,让车夫停在巷口就行,她步行进去,他们主仆也省得再绕路回家。
车夫照顾念意思。稳稳地在巷口停下,宋亦柏醒过来,顾念跟他道了再见,回家睡觉。
第二天在医学堂,顾念向杨益怀打听那几位贱嘴公子的背景,结果又不得不把昨晚的事学舌一遍,庆幸杨益怀也听不懂她的黑话。
杨益怀简单地跟顾念讲了一点,叫她不要太在乎那些人,维持表面上的礼貌就可以了,反正一年到头,见面机会屈指可数。
顾念记在心里,等她上完课回到家里,却故意去跟前面各家妓院的杂役仆妇打招呼聊天,把这事说了一遍。半天工夫,这事就传得南巷内外都知道了,当中就有消息反馈回来,那几人光顾过南巷,由别人请客,大体上仍是医药圈子里的那些事。
顾念在家里暗笑,她知道医药圈子里的有些事永远没个尽头,竞争激烈,生意难做,只要是供货商,自然要尽力拍医家的马屁,拉拢受器重的弟子,增加自己的生意。
妓院是顶好的情报基地。顾念由衷相信。
三四天后,宋二公子转交顾念一张新的请柬,看清里面写的宴会主题,腿肚子哆嗦了一下。
这次是药家的行业会餐。
柳家一定会参加。
宋亦柏都要出席的酒宴,柳家派出的代表身份必然也要对等,不是大伯就是那大堂兄,不论来的是柳家哪位,都有可能认出她来。
没有时间找人商量应对之策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缺席,缺席的最好理由是生病,而且必须得真病。
于是顾念在这将近腊月的天气里,三更半夜的,脱了棉袄,只着贴身内衣,开着窗坐在卧房里,还不烧火盆,就那么干扛,直坐到身子都发木发麻,才抖得筛糠一样,泡了脚爬进被窝,侧躺着蜷起身子,把汤婆子揽在怀里取暖。
迷迷糊糊睡着,早上起来后,果不其然身上不舒服,头晕目眩腿打晃。
勉强坚持着来到学堂上课,她那病态把杨益怀给吓了一跳,问清缘由,气得给了顾念三个爆栗,才开了药方,打发她回家歇病假,大公子那边的酒宴他会请二公子回家转告。
千辛万苦回家后更不舒服了,浑身发冷,把哑姑和万宝宝都吓着了,万宝宝拿了顾念的药方去给她买药,回来后哑姑负责煎药,但药汤送进房时,万宝宝跟进来了,把顾念从头到脚骂了个够。
顾念被骂得哑口无言,她这招对自己太狠,默默喝了药躺下睡觉,哑姑把还没停嘴的万宝宝给拽了出去。
宋亦柏当晚在家听了弟弟的转告,以为顾念是上次酒宴后回家着凉的缘故,觉得这家伙体质真差,有机会都抓不到。没奈何,只好带两个堂弟去赴宴。
顾念这次把自己害得够呛,整整在家歇了三天,喝了三天的药,杨益怀担心她出事,特意在休沐日过来看她,街坊们听闻顾大夫的老师来了,不少人涌了过来看热闹。
三天的汤药,症状是下去了,但还是没好利索,总是容易疲倦,杨益怀来时,她戴着口罩,穿着医生白袍,坐在诊室里给人看病,听诊器在一位同样得了伤风的男人身上移来移去。
见老师来了,顾念赶忙起身问安行礼,再接着看病。
杨益怀在旁边看着,对听诊器表现出浓厚兴趣。
病人没有炎症,就是一点咳嗽和流涕,顾念开了个简单的方子。
病人走后,候诊室暂时没有新的病人,但有胆大的街坊围住杨益怀,问些身体调养方面的问题。杨益怀耐心地解答他们的问题,顾念在旁边仔细地听,记下可能有用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有新病人进来,街坊们这才散了。
给这病人开了药,顾念摘了听诊器,请杨益怀到上房休息。
在书房里,杨益怀把了一把顾念的脉搏,问了问这几日的症状,给了她一个新方子,让她继续吃三天,吃完了大概就彻底没事了。
顾念狗腿又讨好地道谢,小心翼翼地收好药方,杨益怀看她这副可怜模样,又气又怜,既气她不顾自己身子乱来,又怜她要小心保护自己秘密不容易。
两人相坐吃了半盏茶,顾念跟老师介绍了这一带的环境,提到了京货庄口,杨益怀对这个颇有耳闻,有了兴趣,顾念拍着胸脯承诺,等今年的年货大集市开张,她替老师选几样好的,她不宜上门拜年,以此权当晚辈的一点心意。
正轻松地闲话家常,有病人来换药,两人又转移到了诊室。
杨益怀上手帮忙,给病人解下纱布绷带,顾念在角落里洗手,拿药品器械,做换药的准备。
这里正按部就班,外面院里又来了客人,叫了一声顾念的名字,顾念随口大声地应了,然后才跟杨益怀一块反应过来,貌似来的是少东家?
二人双双抬头望向门口,果不其然,走进来的正是宋亦柏,手里还提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纸包。
“咦,杨老师也在?”看到杨益怀,宋亦柏有些意外,随即就又笑了。
“大公子今日也是来逛街?”
“哪那么好命。”宋亦柏走到窗边,把纸包放在窗台上,“你们先忙。”
“大公子你自便。”顾念简单地欠了欠身,左手拿起装烈酒的小瓶子,右手拿着镊子夹着一块纱布。
杨益怀弯下腰,轻轻托起病人受伤的胳臂,推高衣袖,等待清洁伤口。
第99章
诊室里正忙着,突然又哭着跑进来一个小孩子,说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要娘亲安慰,张着双臂就往人群扑过去,哑姑赶紧用身子挡住孩子,顾念这会儿正往伤口上倒药粉,谁都腾不出手来暂时照顾一下这小鬼。
宋亦柏几步赶了过来,双手穿在孩子腋下一把举起,安稳地安置在他的左臂上,右手轻拍孩子背部,轻声哄了几下,就把吵闹不休的小鬼头给安抚住了,脸上虽还挂着泪,但总算是不出声了。
顾念他们大松口气,赶紧换完药,病人连声道谢,牵了孩子的手走了。
众人轮流洗手,在等顾念的时候,宋亦柏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听诊器,好奇地拿在手上把玩,杨益怀凑过去,教大公子戴好,然后把另一头放在自己心脏上。
乍一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吓了宋亦柏一跳,定下神再听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了趣味的笑容,献宝一样摘下来让杨益怀听,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玩听诊器玩得不亦乐乎。
顾念洗完手,回身看到这一幕,好笑着摇头,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的游戏,请他们回正房客厅休息。
宋亦柏却说不坐了,苦命的少东家替人跑腿顺道过来拐个弯,他取来窗台上的纸包递给顾念,说是捎给他的礼物,别人送的。
顾念受宠若惊地收下,连声道谢。
宋亦柏摸摸顾念的脑袋,嘱咐一番好好养病,后面还有很多应酬等着他。愉悦地看着顾念变了一张苦脸,走了。
顾念与杨益怀回到上房,拆了纸包。里面是一大包不同小包装的薰衣香料,分别写着什么什么香味。但闻着都没什么味道,香料的包装纸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杨益怀倒是发现了线索,包装的背面下方印有一行小字写着店名和地址。
“咦?永洛府?”
“啊?”顾念随便抓了两包,包装背面同样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店名店址,清楚地写着上安郡永洛府老字号沉香阁。
“永洛府?难道是跟上次说的中和堂的事有关?古剑心去永洛府了?”
“上次说起那事到现在,路程上算,来回是够了。船上两晚,下船转陆路两天一晚,到城里买药歇一晚两晚。再花同样的时间返程。差不多需要这些时日。”
“聚兴顺会大剌剌地派自己人去永洛府买药?谁不知道聚兴顺的药品供应商是和安堂?他们的人在外地买别家的药,在千百人眼里有千百种解读。尤其还是抱着查案的心态去的,这不给自己找麻烦么。”
“不一定是他们自己人去的药铺,可以托永洛府的江湖朋友代买。他们的镖师再带回来。这就不引人注意了。”
顾念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些香料。“古剑心会送东西给我?”
“这不奇怪,以古少侠和大公子的交情,他们看上了你的医术很正常。送你点小礼物,拉拢一下交情,交个朋友,很寻常的交际来往。你别多想,心态平和些,他们肯定没别的用意。”
“嗯。我知道了。老师有看中的不,带几包回去试试?大老远从永洛府带回来的。这老字号肯定很有名。”
杨益怀挑了两三包中意的,顾念又留他吃午饭,亲自下厨做了个红烧鱼块。
酒足饭饱,杨益怀告辞回家,顾念带他到街上雇了马车,然后赶去药铺照新药方抓了三副药。
晚饭营业前,包寄桃带了一瓮文火慢炖的老汤来看她,两人简单地聊了聊。
正好哑姑拿着那些香料来问顾念,挑一包今晚试试看。
包寄桃自然看到,得知是从永洛府来的礼物,好奇之下不免问了几句,顾念没敢多说,只说是宋大公子送来做人情,她没问是谁送的。
包寄桃虽然很久不在江湖上露面,但她仍然有门路得到江湖上的消息,上安郡永洛府中和堂上市一味新药一阳丹的消息她耳闻过。本不当回事,可这会儿见到这来自永洛府的礼物,不免心里就有些怪怪的,打趣笑道。
“怎么这么巧,前些日子街上才听外地客人说,永洛府中和堂出了一味救命仙丹一阳丹,卖得很好,该不会是和安堂派了什么人去永洛府摸情报吧?”
“同行出了新药,自然想要弄几丸来看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永洛府就不说了,就我们城里这些制药的同行,谁敢说从来没有买过别家新药研究一番的?”
“也是,谁家出一味新药都不容易,必然要看看会不会对自己够成威胁。”
“姐姐要不要看看这些香料,带两包回去玩玩。既然人家大老远地带回来,自然是不差的东西。”
“我不要,这男人用的香料,我薰这个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也没那些好衣裳,妹子留着自己慢慢用吧。”包寄桃是识货的,她以前去过永洛府的这家老字号,买过一些作为礼物送人,顾念手上的这些都是上等货,送礼的人好大的手笔,也不知是谁这么大方。
“对了,说起这一阳丹,好像在学堂里听人议论过,柳青泉一家死光,药方遗失,这一年多来没有消息,突然就冒出来中和堂出了新药。”
“嘁,谁说的这些无根无据的话,简直放屁,中和堂什么江湖地位,他们会为了一个乡下大夫的秘方干出这等杀头的事?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吧,谁知道这一阳丹是不是拿以前的什么旧方子做基础,重新组方,当新药上市。要真是什么同行偷偷摸摸买了药来研究,肯定白忙一场。人家的秘方能让你轻轻松松反推出来?”
顾念觉得包寄桃说得很有道理,旧药方换几味药,就是新药方,从成品药下手,找不到什么好结果。到头来古剑心只能得到一个心理安慰。
但站在古剑心的角度,这个心理安慰对他又很重要。承受压力的是他,原配未婚妻死于非命,这在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里,此为不祥,会严重影响男方再订婚约。
而新找的女方家里必然还有一层担心,忌讳自家女儿在别人眼里是续弦身份,逢年过节祭祀时要对原配未婚妻牌位行妾礼,平白无故地矮人一等。
柳家又是本城乡绅,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有什么不尊重柳氏牌位之类的飞短流长传到柳家人耳里,少不了要惹下嫌隙。
而古家积极破案寻找凶手的话,即使忙活了一通没有结果,但这姿态做得够足的话。就能得到柳家的谅解。减轻了心理包袱,他日再订亲,就比较能跟女方家里说好话。
顾念不禁嘟了嘟嘴。看来她是真把古剑心害惨了呢。
但是,她坚决地不后悔。
包寄桃又坐了一会儿才赶着回去做生意,她走后,顾念把那瓮老汤煮了米粉吃,混点中午吃剩的蔬菜,将晚饭打发了。
晚上吃了药准时安歇。次日起来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昨日那种病弱的疲倦感好了一些。觉得今日应该有体力去上课了,吃过早饭后就坐车出发了。
三天没上课,在学堂碰到老师同学,顾念得到了很多人的嘘寒问暖,她戴着口罩感谢大家的关心,又以风寒未愈的理由,小心地与众人保持距离。
在课室里见到小师弟徐文明,顾念给了他一盒点心,逗得小孩子眉开眼笑,甜甜地谢过师兄,小心地放在自己的书箱里,等回了宿舍再跟大家分享。
缺了三天的课,下课后顾念领到一大堆作业,一面往学堂后门走,一面祈祷今天病人别太多,给她留点时间写作业。
回到家里,前脚进屋,后脚哑姑给她一封信,是宋亦柏写来的,让她下午照地址去一家铁匠铺,以她模具做的开刀器械差不多完工了,要她验收。
顾念一面哀号着“今天没时间写作业了”,一面催促哑姑随便给她煮碗汤粉,她吃了就走,路途有点远。
雇了马车,在中午的车流中穿越城市街道,偏偏车夫对目的地不熟悉,一路问着总算没迷路,在午休结束的时间,到达了地头孙记铁铺。
不论师傅的手艺如何,铁匠铺的门面看上去都大同小异,最多就是门脸大小和纵深宽度的差别。顾念报上宋亦柏和自己的姓名,小徒弟早得了吩咐,马上带她穿过店堂,到后面的屋子找老师傅。
双方一番自我介绍,铁铺现在当家的老师傅是这孙记的第五代传人,而宋亦柏会找这家订制手术器械,是因为这家人有绝活,他们是城里最好的针灸针制作师傅,要不是和安堂的名声,别想能提前插队。
顾念兴致勃勃地参观了铺子给别人做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