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日常重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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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摇还在懊恼,握拳狠狠的锤着床板,恨声自责道:“都是我没用。”
涂灵簪想了想,嘴巴几度张合,终是干巴巴道:“你别担心,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真的?”
李扶摇微微好受了些,指着自己流血不已的后背,有气无力道:“李淮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你不要信他。你瞧,我背后这一箭还是他亲手射伤的!他见得不到你,便暗箭伤人,还好我反应快,否则伤到的就是你了。”
涂灵簪大惊:“有这事?我竟不记得了。”说罢,又心疼的瞅了眼李扶摇的后背,“一定很疼吧?”
“疼,疼死了。”李扶摇委屈:“但我的心更疼,我吃醋了。”
“抱歉,我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涂灵簪有些内疚,“李淮现在在哪?应该让他来谢罪。”
李扶摇不屑的哼了一声:“算了,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涂灵簪坐了会儿,忍不住道:“你的伤好像很严重,要叫人重新包扎么?”
“不用,”李扶摇将半边脸埋在绣枕中,柔软的黑发缎子似的洒在肩头。他亮晶晶的望着涂灵簪,笑道:“阿簪亲亲我,就不疼了。”
“这……”涂灵簪有些无措,又有些为难。
她恍惚记得有谁跟自己说过:没事多抱抱他,多夸他两句,扶摇一定会很开心。
李扶摇见她呆呆的样子,叹了口气。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他又重整心情,故作轻松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我本就是开……”
话还没说完,只见涂灵簪忽的俯下身,避开他的伤口,轻轻的拥抱了他。
“……玩笑的。”他愣愣的把后半句补充完。
半响,他回过神来,微红着耳尖蹭了蹭她的脖颈,深情而认真道:“阿簪,你要记得你的名字,叫涂灵簪。”
“……好。”
“涂氏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姓氏,你的爹和娘相识于灵山,定情物是一支铜雀簪,故而你的名字是涂灵簪,记住啦,绝对不要忘记!”
“嗯,我叫涂灵簪,记住了。”
李扶摇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喃喃道:“比起你忘了我,我更害怕你忘了自己是涂灵簪……因为这具身体,本不是你的啊。”
☆、第49章
更漏声声,夜半无人,涂灵簪忽的从梦中惊醒。
毫无征兆的,她又想起了曾经的许多事情。她记得自己是重生归来的涂灵簪,有亲人,有部将,还有一个爱人,叫李扶疏。
同时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服下李淮的‘忘川’之毒后,记忆重启,一片空白。虽然偶尔会想起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但用不了几个时辰,又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想再反反复复的失忆了,她不忍再看到李扶摇失望和伤心的眼神。
想到此,涂灵簪随手披了件单薄的外袍,下榻寻来了笔墨纸砚。趁着现在记忆短暂清醒的时候,把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事都写下来罢。这样,哪怕她天亮后再次失忆,也该记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就像,她刻在自己胸口的那行字一样。
往事历历在目,融入浓墨,化作缱绻相思。昏暗的油灯下,涂灵簪笔走龙蛇,仿佛在跟时间赛跑般,不知疲倦的记录着点滴往事。酸涩微甜的故事落笔,上等的宣纸翻了一页又一页,寂静的夜,唯听见鼠须笔摩挲宣纸的窸窣声。
一个时辰后,涂灵簪的房间从书案到地板,到处铺满了墨迹未干的纸张,宛如漫天飞雪般几乎将她埋没,越写到最后,笔迹越是张狂。
最后一笔落下,涂灵簪搁笔,揉搓着冻得通红僵硬的指尖,满足的哈了一口气。
将满屋子的纸张收拢,按照顺序叠好放在案几上,想了想,她似是不放心似的,又将那一叠满是回忆的纸放在了显眼的床榻上。
这样,哪怕她下一刻再失忆,也能一眼看到这承载着点滴过往的信笺。
漫长的冬季,昼短夜长,窗外的天还是一片深沉的黑蓝色。涂灵簪抻了个懒腰,趁着自己还没失忆,她想去看看李扶摇。
穿戴整齐,涂灵簪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天亮前最是寒冷,她打了个颤,这才凭记忆摸索到李扶摇的房前,轻轻推开了门。
李扶摇依旧保持的老习惯,睡着了也要点一盏油灯,似是料定她会回来似的。他背上有伤,只能趴在榻上浅睡,暖黄的灯光扑打在他俊朗的脸庞上,如同镀上一层金粉,暖得心尖都要融化了。
涂灵簪无声的走到他榻前,敛裙坐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自己最爱的师弟,用温柔的目光描摹他的轮廓,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
或是感觉到了冷意,李扶摇露在被褥外的肩头为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涂灵簪敏锐的察觉到了,忙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
李扶摇立刻就醒来了。
榻边的炭火盆劈啪作响,李扶摇迷迷糊糊的与她对视一眼,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下一刻,他猛地撑起身子欣喜道:“师姐,你、你想起来了?”
他显然激动到忘了背上有伤,痛呼一声,又无力的跌回被褥中。
涂灵簪又好气又心疼,给他重新盖好被子,这才眉目温和,嘴角含笑道:“嗯,暂时恢复记忆了。”
李扶摇显然很高兴,努力伸着欣长的脖颈,两眼发亮的恳求道:“太好了,我想抱你,想吻你,现在!马上!”
说罢,他又委屈的补充道:“每次你失忆后,就不准我碰你了,让我忍得好苦!”
涂灵簪显然没想到他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个,愣了一会儿,这才干咳一声:“你啊!”
最终还是向前倾了倾身子,迎上了他温暖柔软的唇。
这个时隔多日的吻,如同干柴碰烈火,一触即发。李扶摇下意识的直起身子,结实的双臂紧紧的搂着她娇弱的身躯,滚烫的掌心在她后背游移,点燃一路肌肤的战栗。
他几乎是恶狠狠的吻着她,舔咬逗弄,掠夺一切属于她的气息。
涂灵簪被他吻得头昏脑涨,险些窒息。
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发软,她迟疑的伸出双臂,想要攀上他宽厚的肩膀,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好从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呻…吟:“慢点,你的伤……”
“别说话,抱紧我。”李扶摇重新堵住她的唇,呼吸炙热,声音是蛊惑人心的暗哑:“哪怕弄疼我也没有关系。”
涂灵簪恍如漩涡中挣扎的一叶扁舟,情不自禁伸手紧紧的搂住他劲瘦的腰肢,还不忘避开他背部的箭伤。
油灯劈啪作响,灯芯燃到了尽头,火光颤颤巍巍的摇曳片刻,终是熄灭,四周归于黑暗中。
两人分开时,俱是气喘吁吁,气息凌乱。
深蓝的夜色中,李扶摇的双眸仿佛倒映着漫天的星光,亮的可怕。他缓缓将涂灵簪的双手揣入怀中,虔诚的吻了吻她的指尖,哑声道:“阿簪,你的手好冷。”
说罢,他艰难的往榻里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被褥道:“上来,我给你暖被窝。”
涂灵簪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爱到连眼神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片刻。
她脱了冬靴,合衣爬上床,与李扶摇面对面的看着,目光如丝如线,缱绻万分。
李扶摇又倾身吻了吻她颤抖的睫毛,低笑道:“天还未亮,睡会罢。”
涂灵簪摇摇头,万分不舍道:“让我再多看你几眼。我怕我一觉醒来,又会将你忘记。”
所以你才睁着眼半宿,不肯入眠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漫上心头,李扶摇与她两额相触,十指交缠,低声道:“无碍,睡吧。不管你忘了我多少次,我都会让你再次想起我。”
“这么自信?”
“就有这么自信。”
“扶摇。”涂灵簪倚在他怀里,唤他。
“嗯?”李扶摇如同高贵的猫儿,拖长语调,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我落在李淮手中时,你是真的打算将江山拱手相让么?”她喟叹一声,眼眶酸涩:“玉玺只有一个啊,你怎么舍得。”
“阿簪也只有一个啊。”李扶摇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发顶,笑着回答。
仿佛一片羽毛划过心尖最柔软的地方,涂灵簪简直快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她疲惫的闭上湿润的双眼,嘴角却挂着一抹幸福的笑意,低低的笑骂一声:“昏君。”
李扶摇低头望着怀中的她,心想:嗯,我是昏君,所以才引咎退位了嘛。
而一夜未眠的涂灵簪嘴角含笑,已是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
天亮后,涂灵簪一张眼,便看见了一张熟悉而英俊的睡颜。
视线迷迷糊糊的落在他浓密的剑眉,欣长的睫毛,高挺的鼻,以及淡色的唇瓣,最后他落在敞开的蜜色胸脯上……涂灵簪微窘,忙挣开了他温暖的怀抱,手足无措的穿鞋下榻。
怎么回事,明明昨夜她是睡在自己房中的,怎么一觉醒来,便跑到这个男人的床上来了!
莫非自己有夜游症?
李扶摇的手无意识的在床上摸索一番,没有摸到她柔软的身躯,这才极慢极慢的睁开双眼,朝她露出一个俊朗的笑来,用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道:“早,阿簪。”
见到他这副慵懒餍足的模样,涂灵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将手覆在左胸,点头轻声道:“早。”
“还记得我是谁么?”
“李扶摇。”
李扶摇满意的点点头,在榻上撑着下巴看他,敞开的胸襟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那你可还记得,我们昨晚做了些什么?”
见到他如此暧昧的神情,涂灵簪没由来一阵心慌,视线飘忽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扶摇叹了一口气,故作委屈道:“昨晚半夜过来,强行与我同榻而眠,还说会对我负责的,不记得了?”
啥……啥?!
涂灵簪简直震惊:对伤患下手,原来我是这么禽兽不如的人么!!
看到她脸红无措的模样,李扶摇心情大佳,趴在榻上呵呵的笑出声来。
涂灵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戏弄自己,忙干咳一声:“我、我回房梳洗。”
说罢,她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不管怎么样,莫名其妙从一个男人的榻上醒来,还是相拥而眠,已经够令人惊悚的了。
涂灵簪跑回自己房中,猛地关上门,又上上下下将自己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衣服都还在。
不过,好像曾经有谁对自己说过:真心爱一个人,是甘愿跟他同榻而眠,再宽衣解带、坦诚相待,是要生小孩的……
想到此,她老脸一红,忙甩了甩脑袋,制止自己在胡思乱想下去。
她叹口气坐在床榻上,正准备更衣梳洗,却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叠写有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字迹还很新,飘着浓郁的墨香味。
她下意识拿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吾涂氏灵簪,因受奸人所害,饮下‘忘川’之毒,记忆全失。今夜忽想起诸多过往,便趁机笔录,盼能助我日后恢复记忆。接下来我所述之事,桩桩重要,件件属实,万望切记,切记……
☆、第50章
李扶摇又在床上养了几日的伤,如今终于能下榻活动了。
长安这几日天气晴朗,半月以来的积雪渐渐消融。天刚擦黑,长安街便隐约传来了热闹的萧鼓声和鞭炮声,五颜六色的烟火宛如天女散花,照亮了长安不夜天。
李扶疏忙着参加宫宴,实在抽不出时间来陪哥哥,便让太监们送了一大堆珍馐佳肴来。李扶摇看着堆满了十来张案几的美食,不禁哑然失笑:那小子,好像他兄长没做过皇帝似的。
菜品太多,除了涂氏姐妹外,李扶摇还请了乌鸦和文焕之一起吃。文焕之前几日还了俗,跟涂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又各自绯红了脸颊调开视线。
李扶摇伤还没好,喝了一碗粥便放下了筷子,望着长安夜空中闪现的烟火发呆,喃喃道:“又到了上元节了。”
坐在一旁的涂灵簪听见了,微微蹙起了眉头,似是在思索什么。
用过晚膳,文焕之便拉着涂缨出去看灯会了。
涂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涂灵簪想了想,终是朝李扶摇靠近了两步,试探的问道:“你的伤,还疼么?”
闻言,李扶摇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道:“不疼了。”
涂灵簪调开视线不敢看他,良久,才微红着脸轻声道:“那……我们去看花灯么?”
李扶摇挑眉:“花灯没有你好看。”
“……”
涂灵簪无语半响,补充道:“还要去吃宫墙下的元宵,你最爱吃的。”
李扶摇眼神一亮,有些意外的样子:“你如何知道我最爱吃那儿的元宵,记忆又恢复了?”
“想起了一些。”涂灵簪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坦诚道:“那日我在自己的床榻上发现了一叠信笺,大概是趁着我清醒时记录下来的,上面提醒我:上元节我要陪你去逛花灯,去吃宫墙下的元宵……”
原来,她怕自己忘了他,悄悄做了这么多么?当她通宵不眠的回忆过往和计划未来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苦涩,甜蜜,亦或是……怅然若失?
李扶摇神情微动,目光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他倾身握住她的指尖,柔软的黑发从耳旁垂落,披散在朱红色的衣襟上。
他柔声问:“还写了什么?”
“写了很多,有四月的那场宫变,有你送的牛角弓、号角,还有那幅藏在密室里的春…宫……”
李扶摇红着脸打断她:“那幅画就不用写进去了啊。”
“我想我以前一定很爱你。”她将手轻轻的覆在左胸,凝视着他的眼眸认真道:“每次醒来,我都会忘了很多事,但唯独没有忘记爱你。你可知为何?”
李扶摇深深的看着她:“为何?”
在李扶摇诧异的目光中,涂灵簪微微扯开衣领,露出左肩一下、胸口以上的部位,只见白皙幼嫩的肌肤上有一行深浅不一的疤痕,像是用什么尖锐的物体刻画而成。
伤口的结痂已经脱落,只留下暗红色的新肉的痕迹,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清那是一行生生刻在皮肉上的字迹。
李扶摇喉结一紧,忙绕到涂灵簪的背后,由上而下俯视她胸口上的那行字,顿时哽咽不能语。
只见上面一笔一划刻着:阿簪最爱李扶摇。
阿簪最爱李扶摇。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不管涂灵簪遗忘他多少次,只要说出‘李扶摇’三个字,她总能第一时间想起来:阿簪最爱李扶摇。
李扶摇从她身后紧紧的拥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涂灵簪感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