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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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四个人沿着海边粗陋的青石路,往大船靠的近了些,大船前头,一辆摆渡小船正忙碌的装着大小不一的坛子和竹篓,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站在岸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划拉着吩咐个不停:“……那坛子小心!那是爷的桂花酒,晃走了味可不行!你!那个得放正,里头是汤水,都是汤水,要是漏了,爷还怎么吃?唉哟,那只篓子不能压!……”
李小幺看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示意海棠:“那是吕二爷的小厮落玉,过去问问他,怎么在这里,二爷呢。”海棠往前跑了两步,也不靠近,隔了十来步扬声叫道:“那个落玉!你家二爷呢?”没等落玉答话,远处那艘豪华大船的甲板上传来一声怪叫,吕丰从摇椅上一窜而起,如猴子般上窜下跳着乱叫不已:“小五!是小五?怎么是你?是我!是我啊!你吕二哥!快!船呢?快放船!快!”
岸上的四个人大睁着眼睛,看着跳起又落下,落下又跳起的吕丰,落雁最先前仰后合的哈哈大笑起来,淡月和海棠捂着嘴咯咯闷笑,李小幺双手抱拳胸前,被吕丰全无风度的跳脚跳的胸口痛。
摆渡小船离岸边还有两三丈远,吕丰从船头一跃而起,纵身跳往岸边,直踩的小小的摆渡船摇的如狂风中的树叶,差点翻进水里,吕丰两步跃到李小幺身边,伸手撩起李小幺头上的帷帽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不是回信阳了么?怎么在这里?”李小幺不答吕丰的话反问道,淡月瞄着吕丰湿了一半的鞋子,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吕丰的鞋子示意落玉,落玉忙赶紧让人送干净鞋子衣服过来。
“我去元丰城找你辞行,谁知道你根本没在那里,问那姓苏的,他死活不说,问水石头,他也不知道……”
“水石头是谁?”李小幺打断吕丰的话问道,
“就是水岩水二爷。”吕丰随口解释道,海棠看着有些怔神的李小幺,忙上前半步低声解释道:“二爷小名石头,都多少年没人叫了!”海棠一边嘀咕,一边白了吕丰一眼,吕丰眼里根本没别人,只管拉着李小幺诉苦:“你说好好的你不见了,死活不知!”
“呸呸呸!你才死活不知!”李小幺连声吐着晦气,吕丰嘿嘿笑着:“我不是那意思,是活不见人了!姓苏的一张死人脸,跟他说什么都一幅半死不活相,还不让你多说话,我一问你哪去了,他就翻脸,还动手!真当我打不过他!”
“你打过他了?”
“没!不提这个,后来我只好走了!”
“被他赶走的?”李小幺斜着吕丰问道,吕丰咳咳了几声:“他那张死人脸我也看腻了,后来我从郑城又偷偷溜回开平府,还是没找到你,见了水生,水生说你没事,我放了一点点心,又从开平府出来,从淮阳入吴,本来打算坐船回去,不过现在不用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在太平府。”
“咦?太平府……噢!事情办好了?”吕丰从愕然到明白过来不过转眼间,李小幺弯眼笑着夸奖道:“聪明多了,好了!正准备回去开平府。”
“姓苏的真不是东西,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到太平府这样的狼潭虎穴去!”吕丰恨恨的咬牙骂道,李小幺干脆取下帷帽,转头看着他笑问道:“那是因为我厉害,别人去没我做的好不是!”说话间,落玉已经取了干净鞋子过来,吕丰抬着脚,由着落玉换了鞋袜,舒服的跺了跺脚,看着李小幺问道:“你住在哪里?到鹿港干什么来了?”
“就在镇上,来这里还能干什么?看海,看船,吃炒蟹,还有炝蛤蜊。”李小幺眯着眼睛看着大海,海风吹来,裙袂飞扬,笑盈盈的说道,吕丰蹙着眉头看着她狐疑道:“这哪是吃海物的地方!鹿港的海又浑又黄,有什么好看的?你想坐船回去?”
“坐船能到北平?泊在哪个港?”李小幺白了吕丰一眼问道,吕丰嘿嘿笑着:“津门港,再南下回去,也就是多绕一千多里路。”
“两千多里,海路过来,陆路回来,一来一回呢!”李小幺纠正道:“你什么时候启程?”
“不启程了,我本来打算回趟家,跟母亲说一声就出来找你,现在找到你了,就不回去了,让落玉回去趟,捎个话给母亲就行了。”吕丰挥着手,随意的说道,李小幺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趟回去不是要定亲的?落玉捎个话就行了?你不去看看人?”
“那是大哥的主意,要定让他去定!”吕丰急忙解释道,李小幺转头看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天晚了,我得回去,你……”
“我跟你一起回去,镇上有家王记牡蛎煎,味道极好!你吃过没有?粤海楼做的鱼露、烩蟹糊味道也很不错,咱们去粤海楼,让王记送碟煎牡蛎过去,对了,你吃过海胆面没有?比蟹面味道好!”吕丰兴致勃勃,落玉面不改色,也不多问,急忙转身回去叫人收拾吕丰的东西去了,他家爷与众人不同,一向是这样,想到哪出是哪出,
第二百七章劝回
吕丰跟着李小幺回到脚店没多大会儿,落玉带着小厮长随,也拖着行李赶到了,南宁只好又寻掌柜包了间院子将吕丰安顿下,李小幺换了衣服,出来和吕丰一起去了粤海楼。吕丰的兴奋劲儿半分没褪,李小幺只好不许他吃酒,怕他喝了酒生出事来。
两人吃了饭,又买了份生炒海瓜子,回到客栈,在院子里坐了,李小幺抱着盛着海瓜子的大碗,慢慢品着那点鲜味,吕丰摊着手脚、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和李小幺说着闲话,李小幺思量了一会儿,慢慢将话题往自己想说的地方转过去:“……你这趟回去,你大哥怎么说的?”
“让我回去定了亲就赶回开平府,他得赶紧赶回家,其实父亲好多年前就不大管家里的琐事了,都是大哥操心,大哥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要管那么多事,也难怪天天板个脸。”吕丰话语里透出无数同情来,李小幺有些无语的转头看着他:“你既然知道大哥不容易,这么心疼大哥,怎么还净跟他拧着来?”吕丰忙顾左右而言它:“茶有点凉了,这不一样,两回事,他是他,我是我,我也不容易啊!”
“那倒是,你确实挺不容易,每个月都得算好了,那银子多支了不行,少支了不够用,勾栏瓦肆里的小姐们太多,看来看去排不过来,要玩要乐要吃,一天也就那么点时候,到底有限,要看这个,要陪那个,也忙的排不过来……”李小幺吐着瓜子壳认真的叹着气:“你大哥吧,忙的没空花钱,你吧,忙得没银子用!都不容易!”吕丰瞥了李小幺一眼,不接她的话,跟小五打嘴仗,那是找不自在,还是聪明点,别提这个,吕丰忙岔着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启程?你准备怎么回去?从淮阳?郑城?要不坐船吧,也就两千里,津门港出产极好的海胆,这儿的海胆根本没法比,咱们也不急,一路慢慢走,走上两个来月,到津门港正好赶上海胆最好的时候,吃完海胆,再慢慢往回赶。”吕丰兴致勃勃的建议道,李小幺吸着只海瓜子,歪头看着吕丰,憋了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主意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过几年吧,等我再攒几件功劳,乞了骸骨,你要是还有这个兴致,再这么慢慢一路游过去吧,我明天就启程,你跟我一起回开平府,怎么跟你大哥交待?”吕丰窒了窒,烦恼的挥着手说道:“到时候再说!”
“我记的听你说过,你大哥到开平府前,家里已经帮你看好人家姑娘了?”李小幺看着吕丰问道,吕丰烦躁的直起上身又靠回去,挥着手叫道:“不管她!谁看的谁娶去!你别理这些事,我谁也不娶,你……”
“你别急,听我说,我不是让你回去娶谁去。”李小幺语气和缓的安抚着吕丰,吕丰仿佛松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堵回了他的话:“你先听我说!”吕丰‘嗯’了一声,看着李小幺,等她说话,李小幺吸了两只海瓜子,吐了壳,才接着说道:“你大哥春节前就到开平府了,从信阳到开平府,听说他走了三个月,这么算算,你家里给你看好人家姑娘,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你要是再耽误耽误,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你听我说完!”李小幺看着直着脖子又要叫出来的吕丰,抢先将他的话堵回去,吕丰闷气的‘哼’了一声,瞥着李小幺等她再往下说。
“你无所谓,十六岁成亲,人家说你少年老成,六十岁成亲,人家说你老当益壮,可姑娘家不行啊,这姑娘家说亲嫁人,也就那么一两年,一耽误过了,就成老姑娘了,再想嫁个象样的好人家就难了,我告诉你,你就这么不回去一直拖着,拖到最后,这姑娘就只能非你不嫁了。”李小幺用筷子点着吕丰,极其认真的说道,吕丰大睁着眼睛,满眼不服气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接着训斥道:“你自己怎么过日子都行,这是你自己的事,可你不能害了别人,对吧?天师家也讲究不伤天害理吧?”
“这怎么成伤……”
“闭嘴!不是告诉你先听我说完吗!?”李小幺果断堵回吕丰的申辩:“你这么不哼不哈的一路拖到底,末了把人家拖成黄花菜了,再甩一句,我不娶你,这不是伤天害理是什么?你说说,是什么?”
“这……”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吕丰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看着李小幺恼怒的点着头,李小幺又吸了只海瓜子,接着说道:“这就叫不负责任!我最恨这种男人了!你不娶,那就回去跟人家说清楚:我不娶你,你赶紧赶紧的,找别人嫁了,这是一,还有!有的男人还要可恶,嘴上说着不想娶人家,可该娶还是娶了,然后娶回来吧,天天一幅棺材脸,什么都是人家姑娘的错,什么我不想娶你啊,我都是被逼的啊,我是无奈啊啊啊,如何如何,最可恶不过,你不想娶谁能逼你?逼急了你上吊抹脖子也不能娶啊!你说是不是?”吕丰听得圆瞪着眼睛,看着李小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小幺伤感的叹了口气:“你听着,这事拖不得,也逃不得,赶紧回去,路上别耽误,再在路上好好想想这事,回去好好看看那姑娘,若真不想娶,明明白白说清楚,好让人家姑娘早点再寻良人,别耽误人家,我又不劝你一定要成亲什么的,就你现在这样,心里只有个‘玩’字,也不适合成家,反正你们家有你大哥呢,也有了小侄子,传宗接代这事早就妥当了,哪天你玩累了,想成家了,再挑个合心意合眼缘的娶回来,好好对人家,安安心心过日子,这年头,做女人不容易,比你们男人难多了。”
吕丰面容渐渐凝重,盯着李小幺看了半晌,突然往后倒在摇椅上,晃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听你的,明天你启程,我也启程,不坐船了,太慢,我走陆路,从苏城经歧国回去,这条路最快,理干净这事,再回开平府找你,最多半年。”
“嗯。”李小幺低着头,就着月光用筷子在碗子拨来拨去,确定海瓜子都挑干净了,将碗放到旁边几上,看着吕丰笑道:“要是有什么难处,记着别光一味胡闹乱来,多动动脑子,想个妥当的办法。”
“你放心!”吕丰爽快的答应道,李小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是听进了自己的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淡月过来收了碗筷,重又泡了壶茶,送了几碟点心上来,李小幺仿佛想起什么,看着吕丰问道:“你们家有船队跑海外?”
“嗯,”吕丰随口答应着,
“有几支船队?都走哪几条线路?去过什么地方?过去带什么东西,回来又带的什么?”
吕丰被李小幺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发晕:“五六支、七八支、八九支吧,听说大哥把生意打理的比父亲那时候好,到底有几支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海上的事复杂得很,我懒得理会!”李小幺看着吕丰,半晌才抚着额头叹了口气,真是问道于盲。
“你回去帮我问问这海上的事,越详细越好,要是有海图,让人描一份带给我就最好不过了。”
“行!”吕丰一口答应,李小幺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上闪烁的星辰,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上清门的功夫外传吧?”
“外传?那当然,上清门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不说了,就是内门弟子,十有八九也不是姓吕的,我们天师家一向人丁单薄,老祖宗说是因为参悟天机太多,祖父是独子,父亲也没有兄弟,母亲生我的时候,祖父高兴的摆了一个月的流水席,散了无数银子出去,要是不收外姓弟子,那上清门早就没人了!”
“哟!没想到你这么宝贝,那你父亲还敢放你出来这么四处浪荡?”李小幺听的笑不可支,吕丰嘿嘿笑着说道:“天师家信奉生死由命,祖父说我是福运之人,诸邪回避,逢凶化吉,出来前父亲还给我卜过一卦,说万事皆吉,就是不利婚姻,父亲就放心放我出来了。”
“不利婚姻还放心?”
“对啊,父亲说,这不利婚姻一样是大吉利,要是利了婚姻,那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我出来,回头我娶一女伎带回去了,天师家的脸面就让我丢尽了。”吕丰认真的解释道,李小幺笑的连连跺着脚,这天师也是个有意思的。
第二百八章各赶行程
“我们上清门这外门、内门其实没大分别,弟子刚拜进山门时,都是外门弟子,蹲蹲马步,吐气纳息,先强身健体,练个三五年,那些天赋悟性好的,就能找内门掌门去闯内门试炼这一关,过了这一关的,就是内门弟子,当了内门弟子就可以专心练功了,除了日常用度由上清门供给,还有银子挣。”
“还能挣银子?怎么挣?当保镖?”李小幺听的兴致十足,
“不是,上清门内门弟子当保镖,请的起的可没几家,教外门弟子功夫,这个几乎所有内门弟子都做过,护门内的船队、商队出行,还有别的活,反正多的很,我懒的管这事,也不大清楚。”吕丰懒散的挥了挥手,李小幺歪头看着他,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上清门有女弟子吗?”
“有,不过极少,说来也怪,这女弟子虽说少,可几乎个个能通过内门试炼,功夫还都不错。”
“这也有道理在,能离家拜到上清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