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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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定下了,那也得回去商量商量!”苏子诚皱了皱眉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还有武举的事,正好把新科进士们一起带过来。”李小幺听着苏子诚的话,懊悔的咬着舌尖,自己又多话了,他要赶回去,自然是有非回去不可的缘由,这缘由哪是自己能知道的?还好,他没翻脸,还这么寻了个看武举、带新科进士的理由敷衍自己,唉,侍候这么个位高权重的爷一路回去,得多吃力费劲!本来轻轻松松的行程……
李小幺一下子没了精神,焉焉巴巴的也没了胃口,苏子诚见她神情萎顿的只顾喝茶,忙抬手示意暖阁外候着的婆子丫头们进来收了碗碟,换了茶水点心上来,李小幺瞄着茶水点心,忙掩嘴夸张的打着呵欠致谢道:“多谢王爷厚爱,王爷公务繁多,不敢耽误王爷歇息……”李小幺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曲着膝,苏子诚怜惜的看着满脸疲倦的李小幺,跟着站起来说道:“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
“不敢烦劳王爷,我……”
“正好顺路!”苏子诚打断了李小幺的话,李小幺轻轻吸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苏子诚却停住步子,示意李小幺先走:“天黑,你走前面。”李小幺只好低眉垂手,顺从的先下了暖阁台阶,台阶下,南宁伸长胳膊,将一只明亮的琉璃盏递到李小幺面前,李小幺恨恨的错着牙,伸手接过琉璃盏,微微侧着身子,用琉璃盏照亮着自己和苏子诚前面的青石路,跟着前面七八步外的一串灯笼转个弯,下了台阶,继续往前走。
李小幺提着琉璃盏,一会瞄着远处的那串灯笼,一会看着脚下的青石路,磕磕绊绊、专心的走着自己的路,苏子诚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摇着折扇,眼睛也不知道看着哪里,慢慢吞吞的挪着步子,李小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一串灯笼停下,李小幺长长舒了口气,掂着脚尖往前雀跃了两步,笑颜如花的谢道:“好了,我到了,多谢你!”苏子诚的目光随着李小幺的雀跃跳出无数喜悦,被她的笑容带的笑容满面,李小幺将琉璃盏塞还给南宁笑道:“还给你,好好侍候你们王爷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南宁瞄着只管盯着李小幺笑容满面的苏子诚,微微躬了躬身子,接过了琉璃盏,李小幺还了灯盏,拎着裙子旋过来,冲着苏子诚曲了曲膝,转身跳上台阶,几步跳进了院子,苏子诚怔了怔,失笑出声,拎着裙子行福礼,这是什么礼数?倒是好看的很!
海棠和落雁相互拖着,一路跌撞着跟在最后,眼看着李小幺跳进了院子,两人急忙提着裙子就往前追,离苏子诚七八步远,就侧着身子绕过丛花树,一路溜边到了院子门口,一边不停的曲着膝,一边从南宁等人身后溜上台阶,闪进院门,提起裙子奔跑着追李小幺去了。
苏子诚带着满脸笑容,背着手站了半晌,才转身往来路返回去,南宁等人急忙上前两步,提着灯笼在前面引着。
李小幺进了屋,一头仰倒在南窗下的矮榻上,淡月正在收拾箱笼里的衣物,忙住了手,一边泡了杯茶端过来,一边看着紧跟进来的海棠和落雁笑道:“赶紧去吃饭吧,该饿坏了!”
“我也饿坏了,让人送到这里来,咱们一起吃!”李小幺一下子坐起来叫道,海棠忙转身出去看着人收拾饭菜去了,淡月笑道:“二爷给姑娘洗尘难道不是吃饭?怎么还饿坏了?”
“这样的宴请哪是吃饭,明明是受罪!我统共就喝了半碗汤,吃了碟羊脚子,说是一碟,其实只有半只!最多半只!倒把我累得不轻!”李小幺又摊开手脚倒下去,落雁拉了拉淡月,冲着李小幺努了努嘴低声说道:“她当着王爷的面,啃羊脚子啃的一手汁水,看的我汗都出来了!”淡月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仿佛满身烦恼的李小幺,冲着落雁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还有件要紧的事得跟姑娘说,到现在也没见长远打发人过来安排咱们回开平府的车辆人手,这明天……”
“明天一早启程,跟王爷一起回去,王爷也要回开平府!”李小幺有气无力的说道,落雁和淡月惊讶的相互看了看,正要再问详情,海棠带着两个婆子,各提着了个大食盒进来,淡月和落雁忙上前摆了饭菜,侍候着李小幺净了手,李小幺盛了碗碧粳饭,也不用别的,只就着咸瓜鸡丁吃了大半碗,又喝了碗火腿鸭子汤,这才放下碗,满足的叹了口气。
落雁和海棠吃了饭,李小幺闭着眼睛在榻上躺了一刻多钟,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来,闷闷不乐的往内室晃进去了,淡月和海棠忙跟进去侍候着李小幺洗漱换了衣服,又通了头发,看着她躺下了,层层放下帷幔帐子退出来带上门,退到外间,招手叫过落雁,低低的耳语道:“刚才,出什么事了?姑娘好象不高兴的很。”海棠皱着眉头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落雁眼珠转了几转,看着淡月迟疑的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要跟着王爷一起回开平府?”淡月听的皱起了眉头,落雁边想边说道:“我觉得是这个,没别的事了,你想想是不是?”
“跟王爷一路回去,有什么不高兴的?”海棠满脸的不赞同,落雁弹了下她的额头,低低的笑着说道:“五爷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最要自在的人,咱们自己一路回去,万事由着她的性子,多好!跟着王爷一路回去,那个王爷,跟石头刻出来的一样,这自在两个字肯定没了,五爷当然不高兴了!”海棠满脸不服的正要反驳,淡月拉了拉她,轻轻叹了口气:“落雁说的有理儿,跟着二爷一路回去,不自在先不说,姑娘肯定又不得闲了,好了,咱们路上多用心侍候好姑娘吧,今晚上我值夜,你们两个好好歇歇,海棠明天起个早,熬钵核桃酪给姑娘喝,我差点忘了,明珠明大爷让人捎话给你,”淡月转头看着落雁笑道:“金环十天前就到了,他打发人直接把她送进开平府柳树胡同,交给紫藤姐姐了,跟你说一声,让你放心。”
落雁眉开眼笑,忙曲膝谢道:“多谢你多谢你,我牵挂了一路子,怕惹五爷烦,没敢开口问。”
“谢我做什么?我不过递个话,要谢明天谢姑娘去,好了,赶紧回去吧歇下吧,明天一早启程,咱们四更就得起来收拾东西,再不赶紧就睡不了几个时辰了。”淡月推着两人出去,关了门,取了被褥蹑手蹑脚铺在帷幔外睡下。
第二天天刚黎明,李小幺就睁开了眼睛,也不赖床,起来洗漱后换了身银灰衣裙,海棠端了碗核桃酪进来,李小幺端起核桃酪,想了想,看着海棠问道:“这核桃酪还有没有?”
“有!我熬了一钵子呢,够姑娘喝的!”海棠忙笑道,李小幺挑了挑眉梢吩咐道:“给王爷送一碗过去,他若问起我,就说我昨天酒喝多了,半夜起头痛,这会儿虽说起来了,头还是痛得厉害,正嚷嚷着要赶紧上车睡觉呢,快去!”海棠听的连眨了几下眼睛,答应着退出来,寻了只紫砂炖盅盛了核桃酪,鼓足勇气出了院门,寻个婆子引路,一径往苏子诚的院子送核桃酪去了。
李小幺下巴枕在手上,趴在南窗台上,一边看着淡月和落雁指挥着婆子抬箱笼,一边瞄着穿堂,等着海棠回来,也就一刻多钟,海棠脚步轻快的急步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匆匆曲了曲膝,就奔到李小幺面前,双手捧着只足有五两重的笔锭如意赤金锞子兴奋道:“姑娘快看!这是王爷赏的!王爷和气的很,说姑娘有心了,还说这就让人去做八珍醒酒汤给姑娘送过来……”李小幺不等海棠说完就从榻上跳起来,一边胡乱套着鞋子,一边挥着手吩咐道:“你们在这看着收拾东西,我头痛,先上车躺着了,回头,随你们谁,到我车上去一个侍候着,行了,我先上车去!”李小幺一路跳着提着鞋,直跳到门口才算穿好了鞋子,穿过院子直奔出去,淡月忙吩咐着海棠:“快去侍候着,这里有我们!”海棠答应一声,奔出两步,又转身奔回来,将手里的金锞子塞到淡月怀里,提着裙子急追出去。
第二百十四章行路间
李小幺窝在车上闷头装睡,装没多大会儿,还真睡着了,一觉醒来,车子已经晃晃悠悠行在路上了。李小幺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放眼望去,车外满眼浓绿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和间隔整齐、散的极远的黑甲骑兵,逼人的春色中,那些肃杀的黑甲仿佛温和了许多,李小幺吩咐海棠高高卷起车窗帘子,透过绡纱窗吹着带着青草味儿的凉风,远眺着生机勃勃的原野和原野中那些马步随意轻捷的黑甲骑兵们。
海棠小心的盛了碗八珍醒酒汤递过来笑道:“姑娘尝尝这个,这醒酒汤做的比八宝甜汤还精致!”李小幺接过抿了几口喝了,将碗递给海棠笑道:“你也醒醒酒,这汤酸甜可口,很爽口,这大余连甜汤也做的这么好,这几天若得空,你跟着大余学学厨艺,回头我跟王爷说一声。”
“嗯!”海棠忙点头答应,两人正说话间,南宁从前面直冲过来,快到李小幺车前,一只手抱着只锦袋,一手勒住马,利落的跳下马,海棠忙掀起车帘,南宁满脸笑容的冲着车里的李小幺躬了躬身子,先将锦袋递给海棠,纵身跳到车夫旁边坐下,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爷打发小的过来看看姑娘好些了没有,要不要请大夫过来诊诊脉?”
“多谢王爷,好多了,不过醉酒,哪用得着诊脉。”李小幺忙直起上身谢道,南宁指着锦袋接着说道:“爷说这里头的东西都不急,姑娘得空再看,俞远山等人联名的那个折子,水家已经附议了。”南宁看着凝神听着的李小幺,顿了顿话头,语气轻松随意的接着说道:“爷就交待了这些,说起这俞远山,东平刚才说了个笑话儿,俞远山他们几个是梁地土著,在元丰城那一阵子,东平常找他们问些事儿,一来二去就熟了,东平下了值常和俞远山他们喝酒说话儿,这俞远山只要喝了酒,就不住口的夸五爷英明睿智,就是男子中能及得上的也没几个,他们得了五爷点化之恩,从那天起就打心底把五爷当恩师看待了,姑娘说这笑话儿有意思不?”
李小幺脸上带着笑,眼神凝重的看着南宁,陪着笑了两声:“有意思!这笑话真有意思!替我谢谢东平,难得听到这么好听的笑话儿。”
“姑娘真客气,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爷吩咐过了,中午在洛河驿歇脚吃饭,东平已经带着大余等人赶过去准备饭菜了,下午得赶一赶脚程,爷把姑娘的马也带过来了,姑娘若嫌车上气闷,也好骑马走一段。”南宁拱了拱手笑道,李小幺怔了怔,她哪有什么马?想问却又咽了回去,算了,他说哪匹马是她的,那就是她的。
南宁告了辞,跳下车骑马往前奔回去,李小幺示意海棠放下车帘,往后挪了挪,在靠枕上靠舒服了,抽开锦袋,先择了俞远山的名字挑了那份折子出来,先看了署名,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两遍,手指在‘不论男女’四个字上轻轻划过,这俞远山真聪明到猜出自己的去向了?还是……有人指点暗示了他?东平的笑话儿……李小幺垂着眼帘,一时想出了神,水家附议了,水家的意思,也是苏氏兄弟的意思,扣去‘不论男女’四个字,俞远山等人这张折子写的极好,有理有据,苏氏兄弟要成就大业,就得如此收拢天下士子之心,这俞远山务实,聪明,有心计而擅捉时机,还胸怀大志,这样的大才,自己这口小池塘可养不下!他这会儿无根无基,摆出恩师弟子这样的姿态寻找机会,可自己若真敢不自量力做了这师父,也不过早晚,自己这师父只怕就得成了这弟子的盘中餐!还是彼此客客气气、远远敬着的好!李小幺翻开折子,又细细从头看了一遍,心里打定了主意,将折子放到一边,一件件翻看起锦袋里的其它折子文书来。
车队在洛河驿停下时,李小幺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折子文书,收进锦袋里,提下来交给跟上来的淡月,吩咐看好,海棠早下车寻大余学手艺去了。
洛河驿极小,三间正屋,两间厨房,连个院子都没有,这会儿早就收拾打扫的整齐干净,李小幺进了正屋,午饭还是她陪着苏子诚用的,苏子诚本就讲究食不语,李小幺也不多话,这一顿饭吃的静悄而快,一会儿饭毕,淡月和落雁泡了茶奉上来,苏子诚端起茶喝了两口,看着李小幺问道:“头还痛吗?”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李小幺忙笑着谢了,话语顿了顿,接着说道:“正要跟爷说一声,我有个丫头,叫海棠的,也会点厨艺,这回和大余一路回去,也算机会难得,我想让她跟着大余学点厨艺。”
“有大余侍候,还要个丫头学什么厨艺?”苏子诚蹙了蹙眉头说道,李小幺笑答道:“大余是王爷府上的厨子,这几天托王爷的福,可总不能天天如此,王爷的厨子,哪好烦劳的。”苏子诚脸色一下子沉郁下来,看着李小幺一言不发,李小幺眼角瞄着他,笑着转了话题:“俞远山的折子我看了几遍,没想到他文章写的这样好,这个人务实、懂经济,又这样才华出众,是王爷的福气。”
“嗯,”苏子诚气色不善,李小幺瞄着他,接着说道:“这折子上的正是时候,这会儿太平府那边因为林丞相死的不明不白……”李小幺看着苏子诚往上高挑而起的眉梢,接着说着话:“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那么明白,太平府以至吴国的仕宦士子这会儿正是一片人心动荡激愤中,等王爷取了淮南路,这份动荡激愤还会加剧,俞远山这篇文章,说不定能用来安抚拉拢淮南路士子之心。”苏子诚脸上的不豫消散得干干净净,听的全神贯注,李小幺心里渐渐松缓下来,接着说道:“吴地六皇子嗣了帝位,过程却扑簌迷离,主政的又是以美色侍人的吴贵妃,吴地大皇子嫡、长、贤俱全,竟不得不逃亡出太平府,林丞相才德俱全,忠心耿耿,主持中枢十数年,年富力强之际,不明不白乞了骸骨,当天晚上又不明不白送了命,有这三件,吴地的这个新皇帝和吴太后,已经失了人心认可的正统承继,既不是正统承继,士子心目中的‘忠’字就得大大打了折扣,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