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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秾李夭桃-第30部分

小说: 秾李夭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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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吴大人这是为国事献了身哪,不光查出了实情,袁大人还捉到了刺客的同党,梁国的卑鄙行为令袁大帅激愤无比,可恶那梁国,竟以如此这般的小人手段,刺杀我朝廷重臣、国之栋梁,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怒的袁大人将刺客同党交给严大人审问,自己袖扎孝布,带着满营人马,轰轰烈烈的拔营而起,号称要杀入梁国、灭了梁国,为吴大人报仇!

严大人连急带吓,几乎一夜白了头,本来就不大精明,这回几乎半傻了,府衙里一边放着吴大人的尸首,一边押着袁大帅送过来的刺客同党,那边不敢动,这边自然也不敢审?吴钦差的几个幕僚商量了一夜,又是一通飞鸽传书,又是一通写折子,府衙里,严大人如今只顾着痛哭不已的给吴大人守灵,守灵这活最好干,至少不会出错,幕僚们则忙着各抒已见、争论不休,各自抒发着自己的万全大计,至于这买棺材、换衣、含饭、装殓此类小事,哪里顾得上,只好麻烦宋师爷了,就这样,满郑城最忙的,就是宋师爷了,几乎没有合眼的功夫,憔悴的眼里全是血丝,片刻不闲的忙着吴大人停灵、将刺客同党交给护卫不放心,衙役看着更不放心,正乱成一团间,袁大帅竟然又捉到了刺客,一路呼啸着遣人押进了郑城,大街小巷游了一圈,几乎是当着满城人的面,将个半死不活的刺客甩给了严大人。

李小幺看的眼花缭乱,对这个袁大帅钦佩之至,怪不得能带着兵安安稳稳的在这郑城驻了这大半年,这手翻云覆雨、指鹿为马的本事,令人佩服啊佩服,跟这袁大帅一比,她那点小伎俩,实在不够看,他这么干脆直接的嫁祸给梁国!什么东坊的箭,统统小的不够看,这祸嫁的,辨无可辨!姜还是老的辣!又狠又辣,可这个袁大帅有如此手段,若是个不肯吃亏的,若是再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的……自己在他手里,可不够看!

李小幺把这丝忧虑暂时压了下去,如今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战已起,这种非常时候,笔架东西山须得日夜警惕,稍有不慎,他们就成了第二个孙大当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拿这种暂时还不确定的危险去烦大哥和水生哥了。

李宗梁和魏水生统管各处,李二槐领着众人练功,李宗贵接下了魏水生手里的帐,李小幺仍管着郑城和山上和联络,偶尔让姜顺才打听些乱七八糟的信儿,孙大娘子和张铁木,领了从后山寻条退路的差使,正巧东山有个叫钱启来的,落草前是这笔架山上的猎户,知道一条道,引着孙大娘子和张铁木,从西山山洞中的那条秘道出来,一路披荆斩棘,砍了七八天,竟真砍出了一条通路,通往笔架山深处的一个山谷中。

李小幺听说有个湖,忙扔下那个让人烦心的袁大帅,跟着魏水生奔过去查看。

果然是处好地方,两面峭壁,一面峭壁上瀑布飞注而下,下面一个半圆的湖,清澈却不见底,里面细长的白麟鱼悠然游动,一点也不怕人,大概年青一点的鱼,还没见过人呢。周围树木繁盛、灌木丛生,若是春夏,野花盛开,这里必定美不胜收。

魏水生顾不得观风赏景,和张铁木等人用枪拍打挑动着各处,小心翼翼的探着周围的吉凶,花木繁盛的地方,毒虫猛兽也多。几个人探了大半天,舒了口气,这里看起来还好,没有豺狼虎豹在此安家,看来,真到了万一时候,这里倒是能躲一躲。有了这处地方,李宗梁等人稍稍舒了口气,打不过,至少有个逃命的退路。

孙掌柜忧心忡忡,自然要天天找宋师爷打听战况,宋师爷一样忧心,自然也很能体会孙掌柜的忧心,这战况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战况,经由孙七弟和张大壮,又传到李小幺手里。袁大帅避祸栽脏上头的本事是炉火纯青,可打仗上似乎不大行,大军开往吴梁边地,几场仗下来,竟然一触即溃,节节败退,被梁军一路追打,边败边退,竟然一天天往郑城逼压过来。

笔架山下逃难的人群一天比一天多,最早一拨,是吴钦差的那些护卫幕僚们,早早就护着装在棺木中钦差,奔太平府回去求太平去了,跟在后头的,就是严府尹的家眷,悄悄出了郑城,也奔回太平府了,郑城的富人士子,坐车骑马,各奔安稳处,过没两天,但凡还逃得起的,拖家带口都逃出也郑城,笔架山下逃难的百姓络绎不绝。

吕丰是迎面穿过山下成群结队的逃难百姓,回到的笔架山。

第四十九章投契

李小幺得了禀报,到半山接了吕丰,见他神清气爽,连衣服都干干净净的,也不多问,引着他一边上山,一边将如今郑城的情形几句话说了,吕丰狠狠‘呸’了一口:“这帮狗东西,钻营巴接,诬陷栽脏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真上了战场,一个个全是怂货!”

一提到袁大帅,又触动了李小幺的心事,李小幺垂着头,仿佛没听到吕丰的话,吕丰转头看着忧心忡忡的李小幺,沉默了片刻,笑着问道:“担心姓袁的?”

“嗯,袁大帅栽脏梁国,必是为了自保,你看他这手段,唉!我担心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事,若是暗中查起来……唉!”李小幺愁闷的连声叹着气:“你看看,都是为了帮你才惹了这样的麻烦,一千两黄金真是咸菜也不如的价,我算是亏死了。”

“别担心,袁大帅现在顾不上这事,他要是丢了郑城,这个大帅就不用做了,放心吧,他这仗打成这样,可比你忧心多了,等他顾得上的时候再说吧,嘿嘿,看这样子,他往后也没机会顾上了。”吕丰嘿嘿笑着,安慰开解着李小幺,李小幺歪着头看着浑然不在乎的吕丰,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两人进了寨门,穿过那片大小不一的院子,进了正院。

院子里,李二槐正背着手,满脸严肃的看着众人练功,吕丰从进了寨门就是一路行一路好奇,这会儿看到有人练功,干脆停下来,双手抱胸,站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起来,李小幺歪头看着他问道:“这有什么好看了?跟你们上清门没法比是不是?”

“那倒是,咳,也不是,倒也不是,这么练法好,很好,非常好!”吕丰双手放下,背到了背后,双脚挪动替换着身体的重心,这小丫头话里处处是陷阱,下次得听清楚、想好了再答话,吕丰冲着场中众人抬了抬下巴:“这练法最好,你看,谁都能练,强身健体,军中都是用这种法子,最好!”

“你们上清的功夫,难道不是谁都能练的?要挑人的?”李小幺好奇的问道,

“嗯,算是吧,其实哪种功夫都挑人,不光我们上清门,要是想练外家功夫的,先天体魄好,自然最佳,象那位兄弟,”吕丰示意着李二槐:“就适合以力取胜的功法,我们门里,先从练气起,又是一种挑法,这个说起来话太长,象这种,讲究起来算不上功夫,不过是些强身健身的法子,军中招了新军,都是照这个法子先练出体魄,然后走阵练进退,本来就不是让他们练功夫的,练功这事,哪那么容易的?一练起来那是三年五年十数年,不是容易事。”吕丰耐心解释道。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儿,从边上绕进了正厅,李宗梁没在屋里,出去巡查去了,魏水生正和李宗贵对着帐薄算帐,见李小幺引着吕丰进来,忙收了帐薄,李宗贵上前介绍了,吕丰微微有些意外的打量着魏水生,抱拳见礼寒喧起来,这一拨山匪,让他意外之处甚多,李小幺就不说了,这小丫头就是个妖,李宗贵话不多,好脾气的根本不象个黑道之人,面前的魏水生,文质彬彬,言谈举止间谦和客气,仿若刚进学的书生。

不大会儿,李宗梁回来,吕丰和魏水生正相谈甚欢,李宗梁和吕丰见了礼,李二槐看着众人练完了功,也进了屋,五个人寒暄来寒暄去,寒暄到了功夫上,话就多起来,竟越说越投机,不光说,还时不时的站起来比划几下,从屋里比划到了外头。

李小幺听了一会儿,对于功夫,她半分兴趣也没有,只听的呵欠连天,干脆站起来,从厨房找了只红泥小炉过来,他们聊功夫,她给他们泡茶,调七宝擂茶,调椒盐擂茶。

不知不觉,夜幕垂落,李小幺去厨房和张石坎商量着做了几个菜,又让人抬了坛酒进来,算是给吕丰接风。

张大姐走后,厨房就由张石坎接管了,张石坎的爹做过厨子,平时村里有个什么红白喜事,都是请他过来掌勺,就带着张石坎跟过去打下手,也好让这个独子混顿好吃的,这么算,张石坎勉强算学过厨,至少见识过,再说他腿断过,虽说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可到底不比常人,李小幺带走张大姐的时候,就让他接过了厨房。

李小幺不在山上这一阵子,张石坎这厨艺……山上没人挑剔,没挑剔就没长进,李小幺回来头一天,吃了一口,就端着碗到厨房,从脏乱不堪的厨房开始挑剔起,把张石坎挑得一无是处,张石坎点着火把,带着王木墩直擦洗了一夜,没过关,第二天又擦了一天……连擦了四五天,那厨房才让李小幺勉强点了下头。

擦干净厨房,再洗干净张石坎和王木墩,李小幺从早上的粥盯起,粥要慢火细熬,中间不能搅动,厚薄要适中,配粥的咸菜该切丁不能切丝,丁要小要均,丝要细要长,要放糖提鲜……张石坎的厨艺在李小幺苛刻的要求下,长进极快,半个月功夫,就被山上诸人一致尊为张大厨。

生活上,能讲究的,李小幺绝对讲究到底。

山上极少有客人来,好不容易有了个施展机会,张大厨兴致高涨,用心做了几样山珍野味,自觉极能拿得出手,可惜吕丰和李宗梁等人谈兴浓烈,根本没留意上的什么菜,品的什么酒。

李小幺顾自去睡了,五个人直谈到半夜,李宗梁又邀了吕丰同住,两人几乎聊到天亮。

第二天,李宗梁照旧早早起来查看各处练功,吕丰却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直睡到午初才起。

吃了午饭,吕丰跟着李宗梁和魏水生东山西山转圈去了,李宗贵愁眉苦脸的继续算他的帐,郑城粮价飞涨,不光粮,什么东西都飞涨,帐上没多少银子了。

孙七弟和张大壮多郑城赶回来,没来得及吃饭,急忙寻了李小幺禀报:“五爷,事情急,孙掌柜就让捎的口信,袁大帅又败回了几十里,如今离郑城也就五十来里路了,听说,袁大帅奋力杀敌,身先士卒,受了重伤。”

李小幺眉头拧了起来:“袁大帅奋力杀敌、身先士卒,受了重伤这话,怎么传过来的?”

“孙掌柜说,袁大帅让人送了封信和一个沾满血的折子给严府尹,说他受了重伤,请严府尹替他转呈折子给皇上,他准备要以身报国了,这什么奋力杀敌的话,城里的人都知道、都在传,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孙七弟困惑的解释道,李小幺错着牙,这个姓袁的混帐,一门子心思都用在了这些歪门斜道上头,看样子他准备逃了,这是给自己备后路呢!

“让顺才赶紧去请大爷他们回来,有急事,你和大壮去吃饭,好好歇歇。”

孙七弟答应了出去,过了一刻来钟,李宗梁等人就匆匆赶了回来,李小幺迎着几人进屋,直截了当的说了孙七弟带回来的信:“……大哥,看这意思,这姓袁的是撑不住了,这信、这折子,再散出这样的谣言来,这是要逃的打算,要么死遁,要么,就闹一出什么本来要死,被人死命拦住的闹剧,好在皇上那脱了大罪,郑城危急,只有五十里,说杀过来就过来了,得赶紧接了张大姐他们回来!”

李宗梁深以为然,正要说话,李二槐冲了起来:“我去!张大姐一个女人家……我去!”

“还是我去吧,郑城我熟。”李宗贵站起来,拉回了李二槐,吕丰跟着站起来:“事不宜迟,我跟宗贵弟一起去,现在就走,天黑前说不定能赶回来。”

“我去推车!”李二槐转身就要往外奔,李宗贵一把拉住他:“不用车,张大姐又不是小幺,走不动路,推车走的慢,也麻烦。”

“好,要去就赶紧启程,快去吧。”李宗梁沉声吩咐道,李宗贵和吕丰答应了,李宗贵取了刀,吕丰借了魏水生的长枪,两个人也不耽误,匆匆下山往郑城奔去。

李小幺跟着姜顺才爬到山顶,远眺着郑城,心里塞满了不安,姓袁的若是弃众而逃,郑城,就是一块肥肉,张大姐一个姑娘家,万一……自己这辈子心里都无法安宁!

山路上树枝摇动,李小幺急忙转过头,一身粗麻孝服的孙大娘子提着根长棍,从山石后走过来,站到李小幺身边,担忧的看着远方的郑城。

两人沉默了半晌,孙大娘子转头看着李小幺,伤感的说道:“二叔最疼我,父亲……二叔最疼我,要是二叔有个好歹……我!”

“你听到什么了?”李小幺转头问道,孙大娘子垂着头:“二槐让铁木带人到山下等着接他姐,铁木就跟我说了,这么急着接人,必是城里出了事。”

第五十章变幻

李小幺也不瞒她,也没全说,只说袁大帅的大军又退了几十里,如今离郑城只有五十来里路了,至于袁大帅做手脚准备弃军而逃的事,这是她的猜测,不算实情,自然不必多说。

孙大娘子舒了口气,两个人在山顶上眺望着郑城,说了一会儿闲话,就下山回去寨子了。

入了夜,寨子里几乎是漆黑一片,李宗梁和魏水生焦急的站在寨楼上,其实远处什么也看不到,天从下午就阴下来了,这会儿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李二槐早就去山下和张铁木一处守着去了,李小幺裹着件棉斗篷,盘坐在火盆旁低矮的圈椅里,就着盏昏黄的灯光,仿佛很专心的看着本书。

门环扣了两下,是孙大娘子低低的声音:“五爷,是我,您睡了没有?”

李小幺跳下椅子,过去开门让孙大娘子进来:“还没有,看书呢,进来吧。”

不等李小幺动手,孙大娘子自己拖了另一把矮圈椅过来,和李小幺一起围坐在火盆旁,心不在焉的伸手烤着火,低声说道:“是该生火盆了。”

“我怕冷,年年火盆都生得早,明天让王木墩给你送一个过去。”李小幺微笑着说道,孙大娘子嘴角动了动,大约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抬手揉了揉眼睛,轻声说道:“往年不等我想起来,二叔就让人生好火盆给我送过去,五爷,怎么还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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