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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秾李夭桃-第47部分

小说: 秾李夭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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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都头添了添嘴唇,闷笑了几声,抬脚踢了程旺一脚:“娘的少废话!快走!”

“唉!”程旺利落的答应着,引着众人沿着已经没有路的山坡,连滚带跑的一路往下,离山脚没多远了,滚在最前面的小头目一错眼间,竟然寻不到程旺了,小头目楞头楞脑的转着脑袋四下找了半天,忙爬到朱都头面前叫道:“都头都头,那个老汉,那汉子不见了!”

朱都头半张着嘴,眨着眼睛傻楞了片刻,推着小头目训斥道:“找不到正好!爷还省了一百两银子呢!赶紧!快走!”小头目急忙连滚带爬的往前奔去。一群人没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冲到山脚下,你冲我、我撞你的打了半天转,好不容易寻着方向,散兵游勇般往准备往东山上爬。

长青得了禀报,兴奋的搓着手,还真下山了,想回去,那可是回不去了!黄泉路就一条,有去无回!忙命各处暗哨先潜过去截住这帮山匪的退路,急纵过去禀报了苏子诚,苏子诚慢慢呼了口气,咬着牙也不说话,只抬起手,用力压下去!长明抽出刀,带着众亲卫,往笔架山下猛冲过去。

吕丰伏在不远处的一棵高树上,听着山脚下一片哭爹喊娘,悄悄溜下树,往吴军大营方向悄悄疾行而去。吕丰疾奔到吴军大营外,离了两百多步,冲着辕门口红通通明亮的灯笼下笔直树着的当值官兵大声叫道:“朱都头在笔架山下被北平军偷袭了!我是朱都头的朋友,特来传信!”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那枚朱都头的腰牌用力抛向辕门处,一边往后疾射而退。片刻功夫,辕门里就冲出队装束齐整的骑兵,四散搜了一两里,没找到人,只好拣了腰牌回来,没多大会儿,两支百人骑兵小队就疾奔而出,奔往笔架山下疾驰而去。

吕丰远远看着吴军骑兵奔着笔架山去了,忙往离唐县不远的小山奔去寻李小幺了。

李小幺得了信,舞着手臂,得意的转了几个圈,跳起来用力抱了抱吕丰夸奖道:“你真是厉害!要是没有你这么穿针引线,这事可成不了!走!咱们去唐县,再加把料!非把那帮北平人赶出去不可!”

吕丰被李小幺抱得全身僵硬,一张脸呆的连眼珠也不会动了,李宗贵笑着捅了捅他,才算把他捅活过来,活过来的吕丰深吸了口气,再呼出来,片刻间脸上竟涨得通红,也不敢看李小幺,手忙脚乱的往后退了两步,被山石绊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小幺没看到吕丰的狼狈,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挥着手:“赶紧赶紧,去唐县!咱们赶着头一个进城!”

第七十七章连环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到笔架山最高的那一处,也照着山上升起的那股浓浓黑烟,苏子诚上身笔直的端坐在马上,远远看着那缕随风微微飘摇的黑烟,心底突然升起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好象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了?

远远的,吴军营地方向,不对带着骑兵疾奔带起的尘嚣,向着笔架山飞速靠近,苏子诚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心里微微有些明悟,却又不敢相信,一帮小山匪,竟能算计到他头上?!

文将军从吴军骑兵中纵马跃出,压抑着满心的愤怒,铁青着脸,冲着苏子诚拱了拱手:“这大清早的,王爷好雅兴,是什么好东西引得王爷贵脚踏到了这一处?!”

苏子诚随意的拱了拱手,心情愉快的打着呵呵:“哪里哪里,这夏末秋初,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听说这笔架山上野兽极多,文将军来的正好,陪本王好好猎几只野兽!”

文将军勒马横在苏子诚马前,死死的盯着苏子诚,斩钉截铁的说道:“王爷若要与在下会猎与此,在下必以死奉陪!决不后退半步!”

“噢?会猎?文将军言重了,本王闲暇无事,不过想打几只野兽聊以解闷,本王猎几只野兽罢了,文将军竟要以死相陪,这是这山上野兽的荣幸!”苏子诚似笑非笑的睥睨着文将军,懒懒的接着说道:“本王若要会猎,也得去寻你家皇上,至不济,也要寻你家大皇子,至于将军……哈!”

文将军满脸铁青中透着难堪,紧盯着苏子诚,脸上的固执丝毫不减,咬着牙正要说话,苏子诚满脸无趣的打了个呵欠,抬了抬手吩咐道:“本王也没有兴致,收队回营。”说着,勒转马头,就要带人回去。

文将军急忙勒马往前冲了两步,又拦在苏子诚面前,伸出手臂愤怒的叫道:“且慢,王爷没猎到野兽,人可猎了不少!还请王爷给在下一个交待!”

苏子诚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长明,一脸迷惑不解的问道:“咱们猎到人了?猎到谁了?”

“回爷,正好碰到一帮山匪,小的们就顺手替文将军清剿了。”长明恭敬的答道,文将军气的连喘了几口粗气:“王爷的亲卫,竟连山匪和我吴军都分不清了么?!这眼睛不要也罢!”

长明转过头,傲气的瞥了文将军一眼,挥了挥手吩咐道:“押两个过来给文将军瞧瞧!”话声刚落,后面的黑衣亲卫就提了两个人,利落的扔到了文将军马前,文将军一眼看去,微微怔了怔,低头再仔细看了第二眼,才认出两人身上那古怪的衣着是翻穿的军衣,只气的指着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片刻,文将军双手抱拳,上身躬了躬,冲着苏子诚拱手陪礼道:“是在下治军不谨,部下衣着不整就出营夜巡,在下回去必严惩不怠!”

长明看着苏子诚,等他吩咐,苏子诚嘴角带着丝冷笑,抬了抬手指,长明急忙冲后面的黑衣亲卫挥了挥手,后面的亲卫整齐的闪开,让出地上那一堆歪七扭八,或死或活的官兵,个个翻穿着军衣。苏子诚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文将军讥讽道:“怪不得我的将军们不肯和吴军并肩为伍,连军衣都穿不好,旁的就更不用说了,哼!既是你的部下,你带回去好好管教就是,就此别过!”苏子诚扬了扬马鞭,示意众亲卫放了那群‘山匪’,不等文将军答话,抖动缰绳纵马而去。

文将军呆坐马上,紧盯着苏子诚,直看到那团如乌云般的黑骑消失在远处,才转过头,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那两个歪在马前、翻穿军衣的官兵身上。

黎明的曙光叫醒了唐县,沉重的城门缓缓推开,李小幺、吕丰和李宗贵三人慌乱无比的乱叫着冲过城门,冲进了城,三人分成两路,吕丰直奔万花楼,把门拍得震天响,叫开门,直冲进玉莲花院里,跳脚大叫,让她收拾东西,赶紧跟自己逃命,北平军昨天偷袭了吴军,朱都头已经战死,北平军一会儿就打进来了!万花楼一片混乱,吕丰从万花楼奔出来,直奔到衙门寻到万师爷报了信,万师爷腿抖的几乎站不住,忙奔进去寻知县大人报信去了。

李小幺和李宗贵找到张狗子,拉着张狗子奔出来,三个人惊慌失措的仿佛没头苍蝇般在街上到处乱窜,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冲,见人就恐慌大叫:“北平军要打进来了,打进来就要屠城了!”

县衙里出来探消息的衙役没走到城门口就折回了县衙,大家都这么说,这事肯定假不了!万师爷懊悔的恨不能一头碰死,他昨天就得了信儿,竟没往心里去!银子!金子!赶紧!收拾东西逃命为上!万师爷拎着长衫,也顾不上东家知县大人了,一路狂奔到家,抱上金银细软,上了车往南城门狂奔而逃,出城得赶紧,一会儿人多车多,都挤在城里,可就跑出不去了!知县大人呆傻了半晌,晕头鹅般转着圈,竟然学着万师爷,抱了金银细软,带着家眷,也上车夺门逃出了唐县!

李小幺站在离南门不远的一间分茶铺子二楼窗户边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仓惶而逃的万师爷,紧接着又看到了狼狈逃窜的知县大人,愕然的半天合不拢嘴,就这么一阵流言,就把这知县大人,堂堂的知县大人吓跑了?!他开黑市的胆子哪儿去了?他的脑子哪儿去了?李小幺抬手揉着额头,哭笑不得。

唐县已经乱成一团,而且越来越乱,知县跑了,师爷跑了,衙役们傻了眼,大人们都跑了,看来这事假不了!赶紧的,跟着跑吧,衙役呼亲唤友,你叫我,我叫你,没过多长时候,满城的百姓,哭喊乱叫着,奔着南门、东门,洪水般涌逃而出!

苏子诚纵马跑了十几里,勒了缰绳停下马,转头看着长青冷冷的吩咐道:“你和长远一起,给我查清楚这事!狠狠的查!要快!”长青答应一声,带了几个人,勒马离了队伍,往郑城方向去了。

苏子诚回到营地,梁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了,对梁国的战事结束的比预想的早,和吴国的那些协议得调整,这事要和爷商量了,得了章程才行。

没等两人商量妥当,帐篷外头,长青和长远就禀报了进来,两人一起长揖见了礼,长青看了长远一眼,示意他说,长远躬了躬身子,恭声禀道:“回爷,小的们先审了姓朱的都头,他说昨天傍晚在唐县万花楼遇到了一个叫程旺的泼皮,程旺诱他说笔架东山上有一库金子,说要带他去取这笔横财,一路上,姓朱的被这程旺骗着翻穿了军衣,引着他们在山上转了两个多时辰,转到了笔架东山山脚下。”长远稍顿了下,接着说道:“姓朱的说,那程旺让他跟指挥使说,在唐县听人说北平军要偷袭吴国,以此为由请的夜巡差使。”长远说着,抬头小心的看了眼苏子诚一眼。

苏子诚面无表情,抬手示意长远继续说,长远垂着眼皮,接着说道:“军中暗桩说,寅正左右,有人到吴军辕门口高喊说,朱都头在笔架山下被北平军偷袭,还扔了朱都头的腰牌进辕门,文将军这才带人赶到笔架山下。”

苏子诚缓缓呼了口气,半闭着眼睛仔细思量了片刻,轻声赞叹道:“好心计,好算计!先放风说要趁黑弃山而逃,诱爷到山下守着,再用金子诱那姓朱的蠢货上当……”苏子诚的话突然顿住,姓朱的蠢货上了当,自己不也上了当,苏子诚一口气闷在胸口,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的颤抖不停,梁先生直直的看着苏子诚的手指,愕然呆怔,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爷这是气极了!

帐篷里静的可怕,门口响起声利落的禀报:“爷,有紧急军报。”

苏子诚抬了抬手,长青急忙上前掀起帘子,帘外,一个汗流浃背的暗谍急步进来,也不敢抬头,走到帐篷中间,冲着上首磕了头,站起来垂手禀报道:“爷,唐县出事了,从昨晚上起,就到处在传,说北平军晚上要偷袭吴军,然后就打进唐县,打下唐县就要屠城,今天早上,唐县知县史万年、师爷、衙役和满城百姓弃城而逃,方大人已经带人去了唐县,安抚劝导唐县百姓,文将军带人去追知县史万年去了。”

梁先生听的目瞪口呆,圆瞪着眼睛愕然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慢慢闭上眼睛,脸上竟露出丝赞赏的笑容,半晌,苏子诚长长的吐了口气,挥手屏退暗谍,转头看着梁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你看看,这一环扣着一环,环环相扣,简直是算无遗策!这样的机心巧智,令人心生仰慕!”

第七十八章打与拉

梁先生眨了两下眼睛,看着苏子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子诚站起来,背着手在帐篷来回走了几趟,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长青和长远吩咐道:“笔架山上的那些人必定还藏在山上某处,明天天亮之前,把他们藏身之处给爷找出来!千万不能惊动他们!”

“是!”长青和长远重重答应,正要垂手退出,苏子诚抬手止住两人,郑重的交待道:“不可轻敌!安排最好的暗哨暗谍过去。”长青和长远连忙答应,见苏子诚挥了挥手,才垂手告退出去。

苏子诚长长的呼了口气,转头看着梁先生,声音里带着丝向往:“这吴地真是藏龙卧虎,令人心生向往,就连这样的穷乡僻壤,也能生出如此人才!”

“爷是想把这些山……人收归麾下?”梁先生放松的往椅背处靠了靠,笑着问道,苏子诚点了点头,坐回椅子,端起杯子看了一眼,忙皱着眉头转过头,抬手紧捂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干呕声,西安急忙上前取过苏子诚手里的杯子,无奈的扫了眼杯子里微黄的茶水,悄悄收下去,用绿胎细瓷杯倒了杯白水奉上来。梁先生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子诚,爷这是怎么了?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等会儿出去偷偷问南宁他们吧,爷今天一天都有点不大对劲。

苏子诚看着清清爽爽的绿胎杯子,眉头总算稍稍舒展了些,端起来连喝几口,放下杯子,转头看着梁先生,带着丝笑意说道:“这群山匪越想越不简单,从这一招后手想,他必是押我现在不会和吴国翻脸,闹出这么大动静,这是要逼我离境!”苏子诚往后靠到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若是碰巧猜到的也就罢了,若是据大势而断,不过一个山匪,所得所知皆极有限,这份见识,令人佩服!”

梁先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爷说的极是,唐县闹出这样大事,从知县到满城百姓弃城而逃,这事瞒不住,说不定已经飞鸽传书报了太平府,咱们的章程,与吴国交好为上,爷看,若是老方和文将军寻过来,非要爷离境不可,这要怎么个章程才最好?”梁先生想着唐县这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头痛不已,这一头痛,又想起另一件曾经也让他头痛不已的事来,梁先生小心的打量着苏子诚脸色,拧着眉头问道:“爷那帕子……那帕子的事,会不会也跟这笔架山有关?”

苏子诚的面色瞬间难堪无比,深吸了两口气,又慢慢呼出来,面色稍稍平静下来,才垂着眼皮说道:“嗯,一样的刁钻恶毒,如出一辙!”话刚落音,忍不住又呕了几声,苏子诚呕完直起身子,闭着眼睛调了一会儿气息,连呼了几口气,才平稳了心绪,转头看着梁先生说道:“他若肯跟着我,这些事,都能……掀过不提!”

梁先生凝神思量着点了点头:“这是爷大度,不过一帮山匪,竟能使出如此手段,几乎要挑出大事来,若能跟了爷,得了爷的指点,日后必能成就大事。”苏子诚背着手看着帐篷外,没有接话,梁先生抖开手里折扇,轻轻摇着,把话又拉回到那件让他头痛的事上:“爷,唐县出了这事,若是老方来催爷离境,咱们怎么个章程好?”

“不用他催,我明天就回去。”苏子诚冷声答道:“至于这借道驻军,既说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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