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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决不饶恕第01集(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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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黄叔叔很计较的,别让他挑咱们的毛病。”我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让我弟弟发现这边的情况,连忙关上了门。金高已经捂着我弟弟的眼睛走到了门口,我弟弟像瞎子那样摸着门往外走:“终于还是咱们赢了,我哥哥是王子了。”我想回去把那把水果刀拿走,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知道这一次我是躲不过去了,人为的消除证据只会对自己不利。借着月光,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什么也没有,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血迹呢?低头看了看身上,我的白衬衣上也没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没有给他捅进去?我的心头猛然一抽,转身回了黄胡子躺的地方,灯还在亮着,我掀开了他的T恤,奇怪,没有伤口!我分明看见他用双手抓着肚子在往下弯腰,而且当时我的力量很大……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赫然发现他的腰带上有一条火柴棍长短的划痕,很不明显,显然是水果刀擦过的痕迹。我站起来,大口地喘了一阵气,脑子逐渐清晰,这件事情还有转机,那就是我的责任不大,不管是抓没抓住松井,首先致命伤不是我造成的,其次是我在正当防卫,何况我有黄胡子敲诈我的证据。
  两道门我都没有关,就那样昂着头走到了街上。月光如水,我几乎以为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村里的街道没有路灯,几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子杵在荒凉的街道两侧,看上去像是一些没有挂旗的旗杆。枪响的声音好像惊动了几条野狗,不时有尖利的吠声划破夜空。金高站在车旁喊我:“别往前走了,在这儿。”我迈着机械的脚步走了过去,我弟弟探出头来冲我打哈欠:“我哥哥真厉害,终于赢了……这次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了。”说着话就趴在车窗上睡着了。
  一路无话。车开进我家胡同的时候,一个黑影站在我家院墙外的黑影里撒尿,是花子,我让老七停车,探出头去喊了他一声。花子提着裤子跑了过来:“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家里不用你担心吗?有我呢。”我问他,今天有没有别的情况?花子说没有。我估计这几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了,黄胡子完蛋了,孙朝阳也许就在今晚完蛋。我点了点头:“花子,谢谢你,我已经把二子救回来了,你帮金高把他背回家就走吧,有什么事情我再跟你联系。”
  花子背上了我弟弟,我嘱咐金高对我爹说我在他家睡一觉,因为事情很多,让他别担心。金高说声放心,跟在花子后面进了院子。从我家里呼啦一下涌出了不少人,大家唧唧喳喳地说着我弟弟的事情,我害怕大家看见我再跟我啰嗦,直接拐进了旁边的胡同。不一会儿,金高追上来说:“二子很乖,直接睡了,老爷子没怀疑。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的口气不容置否:“投案。”
  金高一下子愣住了:“你疯了?”
  我没有回头:“没疯,你也必须去。”
  金高不走:“你他妈的没疯才怪!要去你去,我不能陪你去死。”
  我站住了,用一种沉稳的语气对他说:“大金,首先我要告诉你,咱们这不是去送死,这是去保命。让我给你分析一下,如果咱们两个人跑了,会出现什么情况?通缉!为什么?李俊海的那几个人都知道咱们两个在第一现场,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黄胡子是被谁打死的,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投案了,咱们两个只要一跑警察就会通缉咱们,在没抓到松井之前,你和我是最大的嫌疑犯。刚才我犯糊涂了,我应该拉着大家一起去投案的,因为杀人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我们没有必要慌张。其次,是黄胡子首先绑架了我弟弟,而且他还要敲诈我,三十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以说这是一起很大的敲诈勒索案。我们干了什么?我们无非是想办法找到了黄胡子绑架我弟弟的窝点,找到了就应该去救人,在救人期间发生了无法预测的事情……这一点咱们三个当事人,不,应该是四个,还有黄三,也许黄三现在也在公安局里……咱们四个人可以互相印证,那就是你和我被黄胡子和黄三绑起来了,而且黄胡子要拿刀扎我的手,在这种情况下我奋起反击,踹了他一脚……注意,我没拿刀捅他,刚才我回去看了,那一刀是捅在皮带上的,根本就没扎进去。刚踹了他一脚,松井就从窗外跳进来了,咱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黄胡子就倒下了,然后咱们救了我弟弟就跑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大金,你千万别犯糊涂,即便是咱们在这件事情上有过错,那也没你什么事儿,责任全在我,你不过是出于朋友感情陪我去走了一遭。还有,咱们有黄胡子敲诈我的证据,录音机录下的声音还在你家的桌子上。”
  “蝴蝶,我听说录音是不可以当作证据的。”金高依然忐忑。
  “我也听说不能当绝对证据,但是可以参考的,警察和法官不会听不出来黄胡子的声音。”
  “算了,你我都不懂法,要不去找找胡四再说?”
  “来不及了,说不定警察正在到处抓咱们,咱们必须在他们没抓到咱们之前先去投案,不然性质就变了。”
  “那……”金高还在犹豫,“家里这一大摊子事儿怎么办,全丢下?”
  “不丢也没有办法了,”我拉起他就走,“马上走,就到前面这个派出所,严盾就是这里的所长,先投了案再说。”

  第二十九章 李俊海失手

  刚走了两步,金高悄没声息地站住了:“蝴蝶,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了。”
  我的脑子又乱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为警察一辈子都抓不着你吗?”
  金高倚在墙根上,喃喃地说:“我的枪还放在刘各庄,这叫私藏枪支……”
  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对,不能让警察发现我们是带着枪去的!怎么办?回去拿肯定是不行了,只有最后一条办法,让金高出去躲着,只要暂时抓不到他,我完全可以把落在院子里的那把枪赖到黄胡子和黄三的头上,兴许将来有了转机,金高会没事儿的,只要金高还在外面,我的生意就可以支撑下去,那样即便是我被判了几年也不怕,出来以后我还有机会重新来。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别回刘各庄,现在刘各庄一定被警察包围了,你马上回市场打开我的保险柜把那把枪藏起来,那里面还有三万块钱,你带上钱和枪远走高飞,我这面你就不用管了,我不会出事儿的……好了,不啰嗦了,马上走!”金高迟疑着:“我应该回刘各庄,那把枪不好解释,上面有我的指纹。”我急了,猛地踹了他一脚:“想死你就回去,听我的,快走!”金高转身跑了两步,又猛然折了回来,一把抱住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挣脱开他,大步走进了胡同深处,金高终于喊出声来:“蝴蝶,你多保重!”
  我站在胡同里最黑暗的地方,看着他壮硕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胡同尽头,蹲下身子把绑在脚腕子上的枪解下来,一把插进了旁边的一堆垃圾里。站起来拍打了两下手,拽出大哥大,快速地拨通了胡四的电话,胡四好像是在喝酒,我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胡四啊了一声,高声喊:“你想得很对,马上投案!后面的事情有我,快去!”我挂了电话,刚想给李俊海打电话问他事情怎么样了,如果还没开始的话就放弃,大哥大就响了,正是李俊海的号码,我直接接了起来,李俊海在那边气喘吁吁地说:“蝴蝶,失手了……孙朝阳受了伤,是刘三开的枪……他跑了,汤勇突然出现了,把春明的腿打伤了,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现在跟春明和天顺还有五子在一起,怎么办?”
  我站不住了,溜着墙根坐在了地上:“别慌张,你不能在济南给春明看病,去别的地方。让五子送你们。”
  李俊海几乎哭了:“杨远,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麻烦……春明,坚持住。”
  我瞪着眼睛看天,天依旧那么明亮,大片的星星连在一起让我想起了五子歌厅门口挂的满天星彩灯。
  “远哥,我是春明,”春明的声音很沉稳,“真他妈想不到……”
  “还能坚持吗?能坚持就再跑个远一点儿的地方。”
  “让蝴蝶别乱叨叨了,”是五子的声音,“让他放心,这儿有我。”
  “杨远,你估计这事儿……”李俊海的嗓子在颤抖,可是我没有听出来慌乱,“你估计这事儿能有什么后果?”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孙朝阳就这么点好处,他不敢报案,你先稳住,回来再说。”
  李俊海的嗓子还在颤抖:“我很担心……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我不能再跟他啰嗦了,该死该活先这样吧:“俊海,我这边也出麻烦了。”
  李俊海似乎不相信:“不会吧?'口子'不是很正吗?”
  “是很正,”我突然有了想要“化验”他一下的意思,“有人开枪把黄胡子打死了。”
  “真的?”李俊海的声音又带了哭声,这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谁开的枪?你带别的兄弟去了吗?”
  “没有,”我根本听不出来李俊海有什么异常,只是在潜意识里感觉他并不紧张,“是松井干的。”
  “他妈的,这不是惹了大麻烦了嘛!他在哪里?我他妈回去就劈了他!”
  “我让他跑了,”我已经走到了胡同口的亮处,派出所就在西侧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在投案的路上。”
  “别发神经!”李俊海陡然提高了声音,“赶紧跑,去了你就出不来啦……”
  “好了,我看见警车了,”一辆警车正呜呜叫着开出了派出所,“俊海,你那边我帮不上忙了,保重。”
  警车离我将近三十米的时候,我高举着双手跑到了路中间,警车嘎地刹住了,严盾扑通一声跳了下来:“杨远!”我把手从头顶上拿下来,合在一起冲他伸了过去:“严盾,我对不起你。”严盾一拳打了我个趔趄:“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呀!”没等我倒退几步,他猛地蹿上来狠狠地将我摔在地下,“你他妈简直是个畜牲!”他踩着我的后背,三两下把我反铐起来,一把揪起了我,“上车!”
  车开得很快,印象中大概也就是三分钟就停住了,还是那座曾经让我恐惧的黄色大楼市公安局。
  记得在车上严盾一句话都没有说,下车的时候他猛然叹了一口气,像旱天里的一声惊雷。
  严盾没有审问我,他直接把我送到了刑警大队。当天审问的很草率,就像是京剧里的过场戏,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来押我的是两个穿橄榄绿的武警,他们没捏我的胳膊,而是用枪指着我,让我跟在警察的后面出了审讯室。
  我走的依然是上次走过的那段路程,刚拐出这座大楼我就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马厩味道。
  脑海里依稀有电影走过:年少的我被一个胖乎乎的警察押着走过这条路,那个胖警察叫严盾,现在他离开了我。路还是那条路,可是换了一个押送我的人。我清楚地记得,几年前我跟在严盾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走在这条路上,我喊他叔叔,他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喊我严警官吧。现在,严警官不会理睬我了,我伤了他的心……重新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以前严盾对我说过的话是那么的诚挚。如果我听了他的话,我是不会重新踏上这条路的。重新踏上了这条路我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不可救药了……我会失去这个朋友吗?他再也不会理我了吗?他再也不会在我的耳边说那些真心话了吗?我的腿软得几乎要跪下。想哭,又找不出真实的原因,甚至糊涂到不知道自己这是因为什么又来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看守所当班的是白所,我刚一进门,他就咦了一声,弹簧般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是不是杨远?”
  我尴尬地冲他点了点头:“白所,是我,我对不起你……又回来了。”
  白所是个很开通的人,一把拉起了刚刚蹲下的我:“别蹲了别蹲了,又怎么了这是?”
  警察哼了一声:“白所总是那么多心事,先给他登记完了你们再聊。”
  白所忙不迭地摊开花名册,边掏钢笔边说:“就是就是,老李,你说你说。”
  很简单,跟我上次一样,也是走了一下过场。
  警察临走的时候摸了我的胳膊一把:“杨远,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这宝贵的时间,早一天坦白早一天利索。”
  我冲他摊了摊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没犯罪,你可能要失望了。”
  警察反着手朝我挥了挥:“我没有那个癖好,我的职责是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
  白所跟了出去:“老李放心,我了解杨远,人还凑合……唉,这个老李,他总是不喜欢听我说话。”蹒跚走回来问我:“带铺盖来了吗?”我摇了摇头:“这'集'赶得急促,没来得及。”白所回屋给我卸了手铐,从墙上摘下那盘硕大的钥匙,说声“走吧”,摇摇晃晃地走在了前面。他斜着身子往南边走,我知道,我将被分配到南走廊里的大号。
  很奇怪,大家看见我进来了,没有一个说话的,仿佛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好啊,我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半夜,我被一阵尖利的磨牙声吵醒了,循声望去,号老大王千里把一条腿搭在一个伙计的腰上,双手在空中没有目的地抓搔着,脸上大汗淋漓,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怜悯,这个人做噩梦了……他梦见了什么呢?他是不是也跟我刚才一样,梦见了自己的亲人?我清楚地记得,刚才我回了家,我爹和我弟弟坐在灯下下象棋……我爹不抬头看我,他就那么低着头跟我说话,他说,你总是这样可不好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吃饭呢,全家人都为了你一个人饿着肚子。我弟弟说,我哥哥现在是王子了,他喜欢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当了王子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我弟弟突然变小了,他的身体还是像现在这样,可是他的脸竟然变回了童年时代,他大张着嘴巴在唱歌,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传万代……我爹趁他唱歌的时候,偷了一个棋子,掖到屁股底下,我弟弟没有发现,最后输了。我站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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