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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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当是谁,竟能惹得佐佐木以武士身份相迎——当世间能有如此惊人的刀法的,还不只有‘刀奇’尹鹰琢!”
白衣人没有理会突然出现之人,只是定定地瞧向刚才发出惊呼的角落,神色喜疑难辨。
“数年不见,尹兄别来无恙?”
白衣人还是默不作声,继续盯着那处阴暗,身形欲动还止,似乎想去,又甚是犹豫。
来人见他如此冷对,有些动气,冷声道:“尹兄的刀法虽然精妙胜昔,却未必便成了天下第一……”
还未说完,随着几下叮当的兵器相击声,两条人影一前一后自那拐角处疾窜出来,前者奔到两者之间某房下,一个纵身,站到了房顶,似乎显得两不相帮;后者却放缓脚步,走到了白衣人对面那人处,阴沉笑道:“你是错看了尹兄弟,人家是放心不下一旁佳人,神思不属而已。”
白衣人在两人出现时身躯一颤后,两目死死盯着房上那名女子,再无一丝动作,神情迷茫复杂,仿佛呆了。
那女子缓缓转过脸来,狐目粉面,艳色含冰,却正是“九尾狐”冷艳,向白衣人瞟了意义极其复杂的一眼,她板着的脸又扭到别处。
“原来是冷妹!”先前出现在白衣人面前之人惊叫,眼珠一转,续道:“……本来我们这些旧识能在多年后重聚,是该好好庆祝一下的,但时机与地点有些差池,如若换作他时他地,小弟必将拿出珍藏美酒,款待尹兄与冷妹——可惜此处主人请了我等作客,实在不能不顾些礼义……”
“林圣劫!不用拉亲攀故,冷妹冷妹的,谁不认得你这‘黑尾毒蛇’的品性?我可没有这等福分!”
尹鹰琢听得冷艳说话,这才一震,眼神回复清明,看向对面两人,淡淡笑道:“原来竟是‘单峰驼’与‘黑尾龙’。想不到我重入江湖不久,便再遇‘四圣’故人——却不知此地主人有何神通,竟可以请动两位?”
“嘿嘿……”冯冬凝干笑几声,悠悠地道,“能引动两位相携结伴共游来此,这才是此人真正的神通……”
冷艳忽然怒道:“疯婆子,他是他,我是我!谁跟他相携结伴?”
冯冬凝面上一寒,冷冷地道:“鬼丫头的嘴还是和以前一样刁!别以为你那两下子能在我手下讨得了好!老身管你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林圣劫看到尹鹰琢黯然却未否认的神色,心下正起了一番计较,忽然感觉气流有异,本能地旁移了开去,眼前寒芒倏闪,定睛一瞧,正是“九尾狐”成名兵器——牵月。其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单峰驼”。
“疯婆子!你嘴里放干净点,什么不清不楚!”
冯冬凝冷笑一声,手中铁拐一顿一搓,卷起阵阵阴风,引偏了来袭的气劲。那鞭鞘的刃环却仿佛可随风而变,打了个转儿,逆着气流激滑而来。冯冬凝却似早知会有如此变化,铁拐扭横相向,“当”声将之击开。
她原来的龙头拐已被傅俊杰所毁,这新铸的兵器坚质虽有所差,样式重量却也与原来无二。
冷艳黛眉一凝,手腕轻抖,喝了声:“天龙戏水!”长鞭猛然掀起重重狂波,隐隐夹带风雷,如游龙惊舞,打着玄妙弧线绕轰而去。
林圣劫目中异彩一掠,移撤一下位置,正好立在了“牵月”攻击范围边缘,差点点没有触到身体。
“呔——”冯冬凝花白长发无风自舞,一举铁拐,杵向前空虚无,眼见并无实物,却传出“嘭”声闷响,气流似被戳破般四溅裂飞,激得牵月似一下子失了活力,软弹开去。
“好!”林圣劫在旁喝彩,“没想到冬凝师姐的‘幽冥狱拐’竟已练到以气贯外,气通幽玄的境界!这些日子倒是小弟失了眼睛了。”
“哼……”冯冬凝面露些许得色,知道自己自败于神秘女子后,痛定思痛,武功又进一步。
冷艳自知同是驾御风气的武功,牵月的攻击力毕竟稍逊一筹,远攻虽然得力,依旧难破对方守势,若不使出绝学,实在难以片刻间压倒这与己齐名之人。
旁边的林圣劫这时又道:“若是他人宵小擅闯此地,小弟我不必费神,随手打发也就罢了,可是既是两位,仗着多年相交的友情,就要问上一问,不知两位此来何意?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小弟尚可尽力。”
尹鹰琢还未答话,冷艳已尖声道:“不用假生生装好人了,我来只为一件事——还不把你们抓来的人放了!”
尹鹰琢双目电芒一闪,抬头盯向对面“二兽”。
林圣劫眨眨眼睛,道:“我不明白冷妹的意思。”
“少给我打马虎眼,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你们私底下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你们不该把主意打到我们‘双狐’头上!你们以为趁我不在,绑了浪哥去,嫁祸给崆峒,就能使弄我作你们野心的工具吗?做梦!”
尹鹰琢这才知冷艳是为“火狐”浪涛而来,听得“浪哥”二字,面上泛起莫名的苦笑。
“冷妹子,你的心好痛,是吗?”冯冬凝忽然用十分温柔的语气缓缓诉道,“浪哥无故失踪,生死不名,你的心好乱,好痛……不过,他是不会死的,他不会抛你而去……唉,虽然不死,也不知在何处受何等苦楚,可怜啊,如果可以,你愿意代他身受,是吗?你应该代他的,你们应该同生共死的……”
冷艳娇躯一震之后,狐目射出迷茫神色,到后来已是喃喃自语,不觉已经把手放下。
就在冯冬凝暗自欣喜,刚想继续使动催眠术蛊惑,忽听旁边林圣劫叫道:“小心!”立感一股澎湃如海的杀劲怒涛般狂涌过来,心神大震下,连忙边急步后撤边使出全力舞起铁拐,划出疾风裂刃,劲到浓处,拐头所指,整个空间立刻塌陷碎裂,无风的深谷没来由聚起黑雾密云,轰隆作响!
却见尹鹰琢怒发狂飞,劲气暴扬,神情却凄厉含悲,手中大刀幻化黑白两气,龙腾蟒舞般交缠激跃,风云虽变,奈何气神包揽天地,如挟天威,轰得碎空泥牛入海,再无异动。
正是伤情刀法威力极大的“爱恨交缠”。
冯冬凝面色大变,拐法中虽有绝技却来不及变招,更心怯得自觉根本无招可以抗衡,身形步伐已是催速到极致,看来仍不及相避,心头大恨下只得盘结全身真气于前身,欲用数十年功力强顶一击。
眼看其将伤于此霸道异常的刀招之下,一条人影疾飞而进,狂喝声中,手中物泛起两爪黑芒,硬生生撕开半匹双色劲气!但此招毕竟威力太大,与冯冬凝同受一招后,两人皆是闷哼暴退。
“好刀法!真是好刀法!”林圣劫吐出胸中郁气,晃了晃套在手上的黑钢龙爪,道,“没想到一别数年,尹兄武艺竟是精进如斯!”
尹鹰琢默然不答,大刀前挺,遥指两人,气机锁定,刀意竟如附体寒冰,令两人根本再做不出半点动作。
林圣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浮白半生,碌碌争名,我们也有些累了,真不如尹兄淡泊世情,说放就放,但毕竟俗名难舍,尘缘难了,只好依仗早年些许薄名,向人讨些孝敬,过些安享的日子——尹兄自去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岂不是好,何苦来为难我等……”
尹鹰琢问道:“浪涛在这里?”
“是。”冯冬凝坦白地道。
“放了他!”冷艳知道刚才一时不慎中了蛊惑,心头忿恨,目光满含杀意。
冯冬凝也是如此般望着她,冷冷地道:“即便老身可以做主放他,你们也肯定走不出这里。”
尹鹰琢面色如亘,再问:“天风大师在这里?”
对面两人都有些惊讶,林圣劫目光闪动,反问道:“你是为天风而来?”
尹鹰琢不答默认,刀意加紧,迫得两人直觉呼吸困难。
依两人修为,本不致如此,乃是被刚才威势惊人的一招夺了心志后,又为尹鹰琢强大的精神力压迫,处处被动,这才一直处于下风。
倏地,尹鹰琢注意到冯冬凝目中异芒一闪,心下正自警惕,冷艳那道娇小身影已自身旁穿过,牵月俯贴地皮,梢头刃环巧力旋转,发出“呜呜”轻鸣,以加倍的穿透力,直向冯冬凝旋去。
气机被引,刀意顿时一窒,对面两人抓住机会,各挟兵器腾身杀来。
尹鹰琢暗叹一声,刀光内敛,化虚为实,刀刀涩滞,招招慢缓,无巧无花,朴实古拙,刀意吞吐,斗气伸缩,有头无尾,又似无始有终,正是“欲断难断”。看来冷涩笨拙的刀招,竟接下了冯冬凝、林圣劫两大高手联袂一击!
那边冷艳操纵牵月,时近时远,尽皆自诡异莫测的角度杀出,灵活多变的怪招层出不穷,虽然攻击力不比三人,其间隐含的无比杀机却绝不可小窥。
然而,林冯两人毕竟成名已久,深厚功力虽已比不上隐遁潜修的“刀奇”,却并不差之太远,甚至高过以轻功卓世的“双狐”,加上两人似有联手默契,而尹鹰琢怕伤及冷艳,不敢再用威力过强杀招,这一战开,竟丝毫不落下风。
阴风嚣鸣,击音阵阵。
眼看将成缠斗之局,为来救人的两人皆感心烦意躁,而对如此惊动,竟再无旁人寻来也是疑虑不已,没有发觉林冯二人渐渐将战场引至一座大殿之前。
忽然,一声长笑自殿门传来,笑音到处,屋瓦片片惊簌,缠斗四人皆是一震而分。
尹鹰琢注目而视,不由大惊色变。
“你……‘麒麟皇’?!”
冷艳听他如此惊呼,心下也是一颤,殿前这充满王者霸气的陌生人,难道就是“四兽”中最神秘的人物——“麒麟皇”易翎粼?
相传其与其他“三兽”乃是师徒关系,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其成名之早,声势之盛,尤在当年的老尊之上。奇怪的是,在江湖风光十数年后,却突然不知所踪,距今已近二十年了,没想到竟在这里出现!
不过想起江湖所传,他虽行事有些霸道,却是非分明,刚正不阿——早年“四兽”名为“四圣”,颇具清名,声势大半就是因他而起——两人倒没有如何惧怕。
林圣劫、冯冬凝二人肃立其两旁,神态不仅谦卑,更兼无尽惶恐。
“两位是来找人吗?”
看着这位武林早年最神秘的人物语态平和地问话,冷艳心中极不平静,当年她与浪涛闯下名号时,这“麒麟皇”已不在江湖露面了,对这武林最年轻的传奇,她私底下是极为景仰的。
“前辈难道真的是‘麒麟皇’易翎粼?”
对这位传奇人物,“刀奇”尹鹰琢也不得不以晚辈自居,看到对方含笑点头,他继续道:“那就好了,晚辈听说两位朋友在这里‘做客’,特来相寻,还请前辈成全。”
“呵呵……”易翎粼豪迈地笑道,“我早听圣劫他们谈论过你,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没问题——不知你那两位朋友是谁?”
“少林天风大师,‘火狐’浪涛。”
“哈哈……交给我办了!此地主人尚看我三分薄面,应该不会太难。”易翎粼虎目一扫,神光如炬下每人均是心头暗颤,只听他道,“两位忙了半宿,该有些疲累了吧,不如进客房歇歇,一早我便去,两位只管放心。”
没想到事情如此容易解决,尹鹰琢与冷艳心中皆是欢喜,推脱不掉这前辈名宿的热情相迎,两人只好随之入了两房歇息,静待天明后的好消息。
尹鹰琢独坐房中,静气养神。
他到如今仍不知此地乃剑花会总坛秘地,一直对究竟何等样人竟能请动“四圣”颇为好奇。思忖天明后好好问问易前辈。他虽名列中原十大散家游侠,与这位“麒麟皇”却无从相识,当年少时倒曾暗地里见过其数面,并深深为其气度风采折服。
就在他回想当年,思绪万千之时,忽然感到怀中的舍利子有些异动。心中警号方响,一人已静悄悄立在他面前。
尹鹰琢不由心头大震,以他此刻修为,竟然有人可以潜到他身前才令他有所觉察!还好他养气工夫极为到家,虽然骤对奇变,依旧能镇定如常。思维一转,立刻猜想有此功力的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是否“麒麟皇”来告之有甚变化?
定睛细瞧,却又发觉不是,来者面上蒙着黑布,身型也与方才见到不同。难道是此地主人?他为何要掩去面目?
来者默然站立,隔了一会儿才道:“好,不愧是‘刀奇’!处乱不惊!”
不知为何,尹鹰琢觉得这并不是他真实的声音。
“请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
“你是谁?”
“再留在这里,你会同那‘九尾狐’一样被擒。”
“什么?!”尹鹰琢再保持不了平常心,猛地跃起,伸掌抓来。来者默然不动,并无任何异举,却看尹鹰琢倏地化动为静,定在原地,维持着前抓的姿势,仿似化为石刻,情景极为怪异。
此时的尹鹰琢正是心头大骇,刚才一瞬之间,他眼前之人竟似忽地消失不见?不,不是,他还留在原地,只是尹鹰琢捉摸不到他为“人”的感觉。原本气机锁定,对方任何微小的动作,甚至呼吸、心跳乃至气血流动都会钜细靡遗地呈现在脑海,但刚刚那一刻,气机似乎把握不到任何应该把握的东西,似乎把本来的生命体看作了石头或者木桩般死物,而本能地直接穿透过去,造成了“透明”的假象。
当他发现古怪,再图变化时,忽然灵觉捕捉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似乎已有气劲隐伺周围,只要稍有所动,便会带来无可抵挡的攻势。
那种感觉是极其微妙的,不是他这级的高手根本难以察觉,也是因此,才令他丝毫不敢大意。表面看来,便是他甫一出手,即自动暂停一般。
来者露在外面的眼睛似乎透露出和善的信息,道:“你们被那‘麒麟皇’骗了。”
“你有什么证据!”尹鹰琢感到那危机感已消失不在,松了口气,挺直身躯,喝问道。
在他心目中,易翎粼是他当世最为敬重的人物之一,救人大事也是轻易交托,在蒙面人刚出现被他猜测是“麒麟皇”时,也不曾想象他会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