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2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俞世北没料想刘远思连王天逸仗义照顾古日扬遗孤的事情也了然于胸,此刻红光满面,料想事情成了八成,一边告辞一边叫手下把礼物抬进来。
“俞统领,我以‘水利万物而不争’为铭,做事但求无愧长乐帮、帮主和自心。从不收礼!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到俞世北要送礼,刘远思地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俞世北一愣。又笑道:“这是我兄弟的一点心意,一点薄礼而已,万望笑纳。”
“情我领!礼拿走!”刘远思斩钉截铁。
在带着礼物出来的路上,俞世北又回头看了看这备森严但又异常破陋的宅子,挠了挠头皮叹道:“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果然是长乐帮最迂腐地家伙,不过倒真让人佩服!”
第二天,在霍长风地大堂里,所有闲杂人等都已遣走,霍长风闭眼坐在太师椅上,两手伸开,神情淡然,不怒自威;背后站着他近卫队头目——尹星翔,永远的那么面无表情;前面坐着恭恭敬敬的刘远思,他正回报情况,永远的那么谦恭谨慎。
“……由于昆仑派知道江湖礼节。我们的难度就少了很多,寿州的事情将解释为少帮主神威破敌,只是由于华山高手尽出、昆仑悍然参战,敌人集结在一起,数量超过我帮几倍。但由于少帮主智勇无敌,仍然大破他们,不过碍于先礼后兵的江湖礼节,少帮主自己退出战局。事后,昆仑华山碍于少帮主的威名,自己将匪首乐和首级送上,俯首称臣,再也不敢冒犯长乐帮神威,可谓以威名便可曲人之兵,以侠义曲人之兵,此为江湖之最高境界。
至于我们高手的人员损失,当是因为战场指挥官王天逸指挥失当导致,他从侦察敌军开始到我军徐徐撒退为止,犯下无数弥天大罪,导致我们打赢打服了敌人,却还白白损失了如此多精锐人手…………”刘远思娓娓道来,大厅里弥漫着大胜的味道。
听完回报,霍长风先叹了口气,又徐徐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开口问了句:“那暗组地小子如何处理为好?他实则有功,此时又为那小混蛋顶罪,更是一功,你看怎么办好?”
刘远思颔首道:“此人有功不假,但此事事关少帮主荣誉,就是关乎长乐帮荣誉,乃是重要无比的大事;至于他,江湖高手千千万,我们长乐帮断不会在意少了此人!为了稳妥,应该灭口!”
“很好。”霍长风一笑,长身而起,说道:“我要去钓鱼了,此事你和星翔一起办妥。”
王天逸很好办,他洋洋洒洒抄了几十页了寿州大战地详细经过,又背得滚瓜烂熟,到帮内高层联合会查的时候,练出一笔好字的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罪魁祸首了。
寿州大战,大胜小败,而败的责任全是因为这个王天逸!
等到再也用不到王天逸口干舌燥的向帮内高层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却不会因为不用再重复那些“小人该死”的话感到庆幸,心里反而忐忑不安到极点,每天在小院子里,在那些密密麻麻地看守自己的高手面前,发了疯的踱圈,从太阳初升一直转到夜色上柳梢,晚上翻来覆去,连被子都被他蹬破了,他心里清楚:现在是谈论他惩罚的时候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是生还是死?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脸清矍的刘远思,他看着战战兢兢地自己不停的在叹气,眼里全是悲伤。
俞睿站在刘远思身后,对搏杀无数的他而言,从生到死绝非是让人动容的事,所以他大声而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地王天逸道:“王天逸,你身为长乐帮将领,本应奋勇杀敌报效长乐帮于你的厚恩,但你却在紧要关头,大意失察在在先,畏敌而溃在后,导致大败。…………”
俞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仿佛高手在刺出致命一剑前那瞬间的停顿,自信而冷静;
刘远思则闭上了眼睛,好似看破红尘的老僧,慈悲而顺其自然;
王天逸却如待宰的鸡鸭,猛可里伸长了脖子,汗水流过突出眼眶的红色眼睛,嘴已微开翕张不定,“我冤啊!”和“谢帮主开恩!”两句话正在里面厮打在一起,因为有一个,只有一个才能出来。而且将会如黄河绝口一般飞冲出来!
俞睿接着说道:“按照帮规,处死王天逸!”
“什么!”王天逸一声低叫。如果他地眼睛是两颗水晶雕成地。那么此刻的他们肯定会如唐博手里的透骨钉一般飞射出来,虽然早有准备,但谁到了此刻却都受不了!
看着俞睿面无表情的脸,“我冤啊!”那句话瞬时飞到九霄之外,脑子里剩下的只有希望全无的恨,王天逸只想咬牙切齿的大叫:“你骗我!”
但他来不及说出口。
背后的高手早有准备,俞睿的最后那个字一脱口。一个绳套就唰的一声套上了王天逸地脖子,瞬间就勒紧了,王天逸只剩下伸脖子瞪眼猛蹬腿的份,
“撩直他!”俞睿冷冷地下了命令。
勒住王天逸脖子的高手手一抬,绳套的一端嗖的一声就飞过了树叉,那边早等着的两个人接住绳子猛地一拉,王天逸马上就被撩直了,直挺挺的挂在了树上。
脚离了地,就像鱼离开了水。王天逸的脚无力地在空中踢踏着,眼睛朦胧了,下面微笑的俞睿和低头拭泪的刘远思变成了乱飞的光点,眼球上好似一层层的血涂了上来。
鼻子呼不上气,脖子好像要断掉了。胸膛则好像要炸裂开来,意识开始模糊了,父母亲人、恩人易月、那些朋友甚至那些不想想起的熟人走马灯似的在头前面飞舞开来。
但很快,父母的镜像模糊了、易老的景象模糊了、胡不斩、燕小乙这些朋友地镜像也模糊了……
那血一层一层的码上来,最后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的黑暗。
王天逸感到自己好像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身边只有“我要死了!”这句话和它层层叠叠地回声相伴。
然后好像地面的黑暗融化开了,一只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王天逸被朝下拖了过去,速度并不快。
===============================
就在这时,整个黑暗猛地震动了一下,大手松开了一下,王天逸只感到自己又飘了回来!
接着一阵突然的疼痛打散了黑暗,眼里的血褪去了,胸膛里好像干涸河床猛力吸吮起了那水…………
吊住王天逸脖子的绳子被猛地砍断了!
“啊!”王天逸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才有气无力的发出一声惨叫。
“你!”刘远思收起戚容,长身而起,满脸惊愕的朝那飞刀来方向看去。
俞睿和他一样吃惊的合不拢嘴巴。
因为斩断绳索的却是霍长风的心腹护卫——尹星翔!
尹星翔对两个张着嘴的同僚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走到王天逸面前,扶起了他,对着他的眼睛,尹星翔说道:“你得救了。救你的人不是我。”
王天逸则和刘远思他们一样的惊愕,一样的合不拢嘴,在和尹星翔对视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后,王天逸突然一跤跪倒,好像迷路的小孩见到父母一般,靠在了尹星翔腿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的却是:“我冤啊!”
俞睿几个人走了,而王天逸再次留在了院子里,他可以活着把他这几天用脚踩出来的圆圈踩的更深了。
“这是为什么?!”俞睿走进马车之后第一个事情就是问刘远思,惊讶的都忘了用敬语。
刘远思从车窗里看了看那小小的院子,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出身清白,谁的人都不是,能力又异常卓著,对少帮主还忠勇非常,此刻身陷大难。走投无路。只要给点吃的,就会誓死效力吧?真是一条无主的良犬啊……而且异常年轻,可以用很多年,到帮主老了的时候他还能咬人,留给儿子倒是不错啊…………”
“您说什么?!”俞睿一惊,想了片刻,才叫道:“是帮主要留下他的命?怪不得处置他父母地事情交给了尹星翔而不让我一次料理干净!”
转而好像想通了一般,俞睿大声叫了起来:“那我们定他死罪,他根本不管?!现在又来刀下留人!这他妈地在耍我们吗!”
“住口!”刘远思猛地一声大喝,甚至盖过了俞睿这武林高手的声音。他凶狠的盯着俞睿的眼睛,低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帮、主、就、算、耍、你、也、是、看、得、起、你!”
三天后,俞睿在向刘远思诉苦:“唉,如果以降职抵罪的话,以他的罪,降到头也不够啊,长乐帮里上至帮主下至看门的顶多才八级!”
“帮主说了。那么就是有。”刘远思非常肯定的回答,就像回答儿子是不是爹妈生出来的一样。
===========================
刘三爷骂骂咧咧地从内堂出来,他是个中年人,却已经被尊称某爷了,裸露的身体上只套着一件长衫,露出地肌肉还算壮实,看得出来以前是练过武功的,但脸上却有些红色的阴损之色,看来有点酒色过度。
这是难免。谁管着一条街,而街上有一家青搂一家赌场三家酒楼,而一些朋友经常来巴结你或者你要巴结他们,这样的人肯定都会有点酒色过度的。
刘三爷就是这样一个人,长乐帮的一个小掌柜。管着上面所说的那条街地所有产业。
以前他也是个高手,出入过杀场,那个时候他除了腰里的剑一无所有,但他不快乐,他觉的快乐应该在那沉甸甸的荷包里,他没有,所以他不快乐的挺剑往前冲,每冲一步离快乐就近一步;
现在他是个酒色过度的家伙,出入欢场,这个时候他有了以前想要的一切,但他却不快乐,他觉的快乐在后面,只有那一无所有时候才有快乐和兴奋,现在的他剩下地只有一身浮虚的皮囊和心里永远的失落。
这样的人不喜欢在可以骂的人面前骂骂咧咧就怪了,更况且下属们是刚刚把他从内堂里那位如花似玉地夫人身上拽出来,换了谁,估计都会骂的。
“什么鸟事?!肯定是商会的老五那货的傻亲戚,鼻涕都可以当饭吃的傻子,没人要的就***的住这里塞,以为我这里是善堂吗?王八羔子!”刘三爷盘腿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抄起酒壶,对嘴灌了一口,接着就骂开了。
他的师爷陪着笑脸说道:“商会五爷估计也有难处吧,他这事和我说了好久了,那人正在门口等着呢。”
“把那要白吃我饭的混蛋叫进来。”刘三爷一给手说道。
那人很快就进来了,刘三爷看着他从穿过第三重院门走到近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下面的七八个的下属有的已经噗哧笑出声来了,大家都想商会五爷真能折腾,居然要把这样的人介绍过来。
那人来到大堂正中,有意随意的鞠了一躬。
刘三爷鼻子都歪了,他怒极反笑,指着那人说道:“老五真有种,你们说他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损的招数,居然介绍了我个瘸子过来当青楼开门!“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那走路一瘸一拐的年轻人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卑职的荐函……”
“你妈的还有荐……荐……荐……荐函!真够贱的!”刘三爷一声喝骂,引来笑声一片。
那人脸上一阴,愣了片刻抱拳道:“卑职姓曾……”
“还卑职呢!”刘三爷打断了他,冷笑道:“你妈的有职位吗?老五那混蛋知道我欠他一个人情,就把你这废物塞进我这里来白吃我的!白拿我的!你知道,青楼的人都是青楼姑娘养着,你这副鬼样子,就算当看门的,你会跑吗?你会笑吗?你会招呼客人吗?妈的,连姑娘的*你都要来白吃,真够贱的!”
说着,气咻咻的抽出荐函,迎风一抖抖开,边看边念:“兹命令曾一净此人前往你处领职青楼看门……”
“哈哈,老五这王八疯了吧……”刘三爷笑的捶桌子,就差没滑到下面在地上打滚了。
“咦!这是什么?呀,看这署名,老五怎么改姓林了?”刘三爷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嘴里难以置信的说道:“林爷?”
他摊开信笺的尾页,越翻越慢,头越来越低,信纸举得越来越高,到了后来眼珠子几乎和那薄薄的纸张粘在一起,很久才回过神来,弯在太师椅上的那条腿已然忘记了放下地来,身体不自觉的朝王天逸伸过来,他凸着眼珠伸着脖子前倾着身子问道:“你……您究竟什么人?”
“卑职曾一净。”
刘三爷再次低头,好似见了鬼一般,那纸上署名的印章一个罗列一个,从头到尾居然是:林谦、俞睿、刘远思、盛若海、黄山石、易月和霍长风。
师爷好奇,想凑近一看。
“最下面还有字。”那曾一净站在下面提醒一句。
刘三爷定睛一看,最后居然是“绝密”二字!
他一把推开师爷,惊魂未定的审视了那人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轻轻的问道:“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没有?”
“我来领职。”
刘三爷点了点头,四面一看却发现大白天根本没有什么蜡烛,按照规矩,当着那曾一净的面把信纸慢慢塞进嘴里,嚼了嚼,一骨碌咽了下去。
直到那人走了,刘三爷还在发呆,好像盘腿长在了那太师椅上。
屏风后一个妖娆的女人半裸酥胸探出身来,香风中檀唇微启:“三郎,奴家等你呢……”
“滚!”刘三爷怒吼起来。
卷七 洪门三叠 第八节 甲等学徒
更新时间:2008…10…26 11:54:23 本章字数:5830
王天逸是跌跌撞撞的迈进的门槛的,刘远思没有点头,就静静的坐在黑暗里等着他。
从刘远思这帮主身边的智囊重臣亲自来找自己的那一刻起,王天逸的心就扑腾着乱跳,把胸口都撞的生疼,一股血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脸上如喝醉酒的人一般红晕满面,连脚下都踉跄起来。
是紧张。
就算孤身面对十个一流高手,王天逸也没如此紧张过。
更要命的是,这紧张尽头还有一丝丝的期望,这期望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