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1·风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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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铮嘿嘿笑了声道:“孩儿只是个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
楚名棠正色道:“不然。这些天来为父觉得你熟知兵法;对战事大局把握得当;绝不像是初次涉及用兵之事。”楚名棠看着楚铮;摇了摇头道:“这正是为父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楚铮被父亲看得发毛;干笑道:“那大概是孩儿自幼熟读兵书;对古往今来各类战事比较感兴趣之故吧。”
楚名棠道:“这个为父知道;为父书房中那《孙子兵法》、《尉僚子》等几本兵书都快让你翻烂了;但若论熟读兵书;那当年赵括纸上谈兵何尝不是令众人折服;却导致长平之败。但铮儿你用兵却不拘于形;挥洒自如;其中原因……”楚名棠对着楚铮冷笑一声;“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铮寒毛直竖;暗自后悔这几天太得意忘形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也不想想自己这老爸是什么人物;岂能不生疑?
但现在再藏拙恐怕不行了;不过眼前这毕竟是老爸;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只不过以后要费心思编故事了。
咳嗽一声;楚铮弹了弹手中纸;转移话题道:“孩儿亦觉得此事可行。原因有三;其一;据此密报上所言;南齐在水师大营不过六万余人;都是从各地到来的援军;彼此配合自然生疏;其二;南齐水师大营船只已几乎全部被毁;无法威胁我江面船只;我军当可进退自如;其三;那江边的防御工事在我军离开时已被彻底捣毁;想要修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军此次进攻;伤亡不会太大。而且经此一战;孩儿发现南齐可以说全无帅才;拘泥不化、冥顽不灵的倒大有人在;哪及父亲用兵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楚铮把刚刚楚名棠称赞他的言语稍加改动;如数奉还给楚名棠;“前些时日父亲担忧李永德麾下未曾经历实战;将来未必可堪大用;如今正可将其作为主力;黑骑军和刘启善部从两翼攻击;南齐大都为步兵;各部又不甚熟悉;必将阵脚大乱;我军便可趁机取胜。”
楚名棠沉吟半晌突然道:“那给上京的战报折子是何时送的?”
楚铮想了想:“是从江南回来后第二天送出去的;但所用的并不是三百里特快加急。”
“唔;还来得及;等此仗打完两份战报可同时到京城。铮儿;今晚起你可要忙了。”
第五章 功成名就(4)
楚铮一惊:“什么;今晚就要攻打南齐?孩儿在黑骑军那里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楚名棠说道:“今晚黑骑军只用来押阵;此战以五万骁骑军步兵为主;刘启善部和李永德部为辅。
楚铮奇道:“父亲;为何还要用步兵?”
楚名棠拍拍他头道:“铮儿;你毕竟还年轻;对用兵之道偏重于奇;说得好则是善用奇兵;说得不好就是投机取巧。需知奇诡之道通常是弱者不得已而为之手段;但亦不可常用;上苍不会总眷顾于你;一旦奇兵为敌所察而将计就计;那必将伤亡惨重;还需奇正相辅;方是王者之道。”
楚铮听得心悦诚服;觉得父亲还是比自己老辣得多。这几天来他一直顺风顺水;有些飘飘然;认为古代战争不过如此;此刻才觉得这只不过是南齐将帅无能;若是对上自己老爸;还是输的层面较多。
“今晚打的是一场正式的攻防战;南齐军毕竟还有六万人在营中;不可小觑;但我军兵力较南齐远为强盛;况且由黑骑军坐镇军中;此战我大赵有胜无败。”
上京城的深夜比平原郡冷得多。郭怀捶了捶膝盖;虽然底下有个火炉;仍觉得酸痛难挡。这病是在北疆时落下的;但逢雨雪天便会发作;更受不得寒。宫中御医为他诊治过多次也毫无办法;只得叮嘱要多保暖;注意休息。郭怀苦笑;他哪休息得了;赵明帝把所有重担几乎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最近西疆和南线两边战事更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郭怀有时在想;自己可能未必适合在朝中做官;他时常怀念在北疆大营的日子;即使苦;也是苦得有滋有味;与手下的将士们在一起;亲如兄弟;没有利益之争;没有勾心斗角;只要听到号角声响起;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奋勇杀敌;那是何等地惬意爽快。如今在这庙堂之上;酒池肉林;莺歌燕舞;推杯换盏;却连对面那人的真面目也未必能看清。
“大人;有战报到。”
郭怀从沉思中惊醒;揉揉眉心;问道:“是哪里来的?”
“是南线大营楚大人送来的。”
听到是楚名棠送来的;郭怀清醒了。自从他拨调了一万黑骑到南线大营;这个儿时好友甚少给他来信;如同南线战事从未有发生过似的。他又不好发函主动去问;这着实让他有些不快。
挑开封口的火漆;取出战报;郭怀看了一眼;腾地站了起来。
“微臣楚名棠叩首顿拜;托大赵鸿运、皇上之福;我南线大营屡战屡胜;歼敌十万余人;彻底摧毁南齐水师大营……”
郭怀喃喃念道;突然向一旁人说道:“快更衣;老夫要进宫拜见皇上。”
郭怀快马赶到宫内;忽然想起此时皇上已经歇息;但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径直向皇上寝宫奔去。
宫内连总管站在寝宫门外;见郭怀匆匆赶来;连忙上前拦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说道:“皇上刚刚睡下;郭大人有事明日再报吧。”
郭怀摇头道:“连总管;此事紧急;一定要禀报皇上。”
连总管正待再行劝说;赵明帝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是郭怀吗;让他进来吧。”
郭怀推开连总管;疾步向内走去;口中叫道:“皇上大喜!”
赵明帝身上披了件袍子;见郭怀如此兴奋;不由得说道:“郭卿;喜从何来?是不是西秦退兵了?”
郭怀一愣;说道:“西秦还未曾退兵;是南线大营有捷报。”
赵明帝有些失望:“是楚名棠来的?朕只让他守好南线大营;他有什么可报捷的。”
郭怀笑道:“名棠不只是守好了南线大营;还主动出击;克敌十万;全歼南齐水师。这是我朝自太祖以来;对南齐之战最大的一个胜仗。”
赵明帝一震;连忙从郭怀手中拿过战报;匆匆看了一遍;面露喜色。可想了一会儿;又有几分狐疑道:“郭卿;你看这份战报是真是假?”
郭怀一惊;道:“皇上;名棠断然不会做这种欺君罔上之事。”
赵明帝冷笑道:“何以见得?”
郭怀心中一寒;他没想到赵明帝对楚名棠的顾忌已如此之深;急忙道:“皇上;战报可以谎报;但上面所说的擒敌六万名棠万万不敢说谎;这都是有据可察的。即便只是抓六万南齐百姓;也绝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赵明帝又看了看手中战报;哼了一声;“克敌十万;居然能擒敌六万;郭卿你说楚名棠是如何做到的?你能不能做到?”
第五章 功成名就(5)
郭怀迟疑道:“臣在北疆时;对阵的是塞外的胡蛮;和南齐不好相提并论。名棠此番指挥的又是水仗;恕微臣不好妄加评论。臣只知道名棠精通兵法;但其中详情;这个微臣也不知;恐怕只有等详细战报送来后方可知晓。”
赵明帝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郭怀看着赵明帝;小声道:“皇上;那此份战报明日早朝是否照例通告众大臣?”
赵明帝长叹一声道:“能不告知众大臣吗?楚名棠既然已将战报送到朕的手里;那楚天放的手中恐怕早就有了。”
郭怀不敢再做声;悄然退了下去。
赵明帝缓缓睁开眼;轻声自语道:“楚名棠;朕真没想到你居然还精通兵法;打了个这么大的胜仗;将朕逼得无路可退了。”
楚亭棠茫然看着朝殿上的大臣们;耳中嗡嗡作响;一些大臣不断冲他指指点点;那御史唐大人更是口沫飞溅;满脸怒色;手指都要戳到楚亭棠脸上来了。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早朝之前这位唐大人还亲热地与他打哈哈。可皇上一来;他就第一个出列弹劾楚亭棠贪赃枉法、霸占田地、御下不严;要求皇上将楚亭棠革职查办。未等皇上开口;平素与楚亭棠交好的大臣们就一个个走出来;一一数说他的罪状。
赵明帝被吵得头晕脑胀;虽然他对楚亭棠也颇有不满;但毕竟顾忌楚天放;不敢对他如何。没想到今日竟有那么多人同时弹劾楚亭棠;其中还有许多属于楚系的官员。他看了看站在众官之首的相国方令信;道:“方卿;你认为该如何?”
方令信也正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此事与楚天放那老家伙无关他是绝对不信的。能让朝中楚系官员同时弹劾一人;除了这只老狐狸是无人能做到的;但他为什么要弹劾自己儿子呢?
听皇上询问于他;方令信不敢不答;虽然他还没想清楚;但直觉告诉他不可附众议罢免楚亭棠;于是说道:“皇上;楚尚书任刑部尚书一职已有近十年;虽然能力平平;但也兢兢业业;未曾出什么大错。如今只凭唐御史一面之辞就免去尚书的官位;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唐御史冷笑一声:“相国大人说下官是一面之辞;就是说下官空口无凭了?来人;把凭证抬上来。”
两个御史丞官将一个箱子抬到大殿上。
唐御史指那箱子对方令信说道:“相国大人请看。”
方令信将箱中之物翻了翻;退后沉默不语。箱中全是楚亭棠收礼的一些记录;还有一些在京城郊外霸占田地的状纸。官员收些财物、占几亩良田原本是相当正常的事;但拿到早朝上来说;这足以定罪。况且唐御史既然敢把这些搬上来;必然是有根有据;容不得楚亭棠抵赖。方令信与楚亭棠并无深交;反而素有嫌隙;如今要他极力为楚亭棠担保;方令信也并不情愿。
赵明帝将呈上来的证据看了看;道:“既然如此;方卿认为该如何处置?”
方令信躬身答道:“既然证据确凿;当免去楚亭棠尚书之位。念在他在刑部多年;也算勤恳;就下放到幽州任太守吧。”他始终不愿对楚亭棠处罚过重;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赵明帝点点头;道:“楚亭棠……”
楚亭棠不等皇上将话说完;出列道:“楚亭棠罪有应得;甘愿去幽州。”
楚亭棠此刻心灰意冷;他不是一个蠢人;深知今日之事必是自己父亲安排;而他事前竟没得到一丝消息;显然父亲已不将他这儿子放在心上。
赵明帝道;“那好;限你三日离京;赴幽州上任吧。”
楚亭棠将顶帽卸下;放在地上;对赵明帝拜了三拜;退下殿去。
赵明帝突然想起一事;南线捷报尚未告知群臣;清了清嗓子道:“众卿家。南线大营统领楚名棠传来捷报;南线大营与齐国交战数日;歼敌军十万余人;彻底摧毁南齐水师大营……”
朝堂之上突然传来声异响;众臣都向方令信看去;只见他紧握双拳;脸色铁青。方令信知道;他阻止楚名棠入朝的最后一个借口已经不在。
楚亭棠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只见父亲楚天放已在庭院中等着他。
见到父亲;楚亭棠怒气丛生;但话到口中;却又咽了下去。在父亲虎威之下;他实在没有勇气发火;只好恨恨地返身出去。
第五章 功成名就(6)
楚天放沉声道:“回来。”
楚亭棠身子一僵;缓缓回过身来。
楚天放看了他一眼道:“跟我来。”
楚亭棠虽不明其意;却不敢不从;跟着父亲进了前厅。
楚天放指了指厅内一堆行李;道:“这些为父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只不过走之前;为父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楚亭棠看到那些行李;自己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只气得手脚冰凉;再也忍耐不住;连楚天放所说的话也没听清;吼道:“今日早朝之事果然是你捣的鬼;好;好!父亲;我最后叫你一声父亲;此后我去我的苦寒之地幽州;你享你的荣华富贵;父子之情就此恩断义绝!”
说完转身向厅外走去;对门口的两个家人说道:“把行李给我抬出去。”
楚天放在屋内唤道:“把那畜牲给我抓进来。”
两个家人毫不犹豫;四只手如同铁钳一样;将楚亭棠架在半空中抬了进来;扔到楚天放面前。楚亭棠痛得几乎晕过去;跪在那里不敢再反抗。他并不胡涂;明白那些家人平日虽对他毕恭毕敬;但在父亲面前;他的力量实在小得可怜。
楚天放似乎突然老了数年;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沉默良久;说道:“亭儿;为父有多少年没这么叫你了;已经快二十年了吧。本以为你已长大;在京外任职口碑也不错;不用为父再操心了。但是自你当上刑部尚书后;为父越来越失望。你终不是个成大事之人;能力平平;还总以为是楚氏长子;自命不凡;对外仗势欺人;对族亲刻薄寡恩;从不明白楚家百年荣耀;又岂是京城楚府一家的支撑?你叫为父如何将这一切交付与你。”
楚亭棠跪着;一声不吭。
“为父知道你向来对楚名棠心存不满。如果为父还年轻;也宁愿将楚名棠作为一个对手;与名棠这样的人在朝中交锋那才是人生乐事;我想名棠也是会这么想的。所以说方令信那小子永远及不上我们;只知道全力阻止名棠入朝。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反而让名棠在朝野威望大增;到如今不得不恭请名棠入朝。”
“可惜为父已经老了;不得不选择楚名棠;还好名棠心中始终有楚家;虽受当今皇上宠信;但楚家需要他;他马上回归楚家。当然;为父想他肯定考虑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知道无论皇上对他如何;他的根始终在楚家;身上流的是先祖先行公的血。将楚家宗主一位授予他;为父还是比较放心的。”
“你也大可放心;名棠并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只要对他无碍;他不会对你如何的;毕竟你们同属楚氏。但你若在朝中;只意气用事;对楚家不利;名棠是不会手软的;为父同样也不会让你为祸楚家。此番让你离开京城;也许反是好事;你在京城已十几年;只晓得注重眼前蝇头小利;到了幽州;海阔天空;你的眼光也许反而会开阔些。”
楚天放叹了口气;挥挥手。
“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线大营那面;楚铮终于放弃了向楚洛水索取爱马的想法;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但这些天来他仍泡在黑骑军营中;向楚洛水等人讨教马上功夫。楚名棠也不管他;心想儿子既然有这种天赋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这些天也无事。
那晚对南齐水师突袭;再次将南齐打了个措手不及。领兵的鄂亲王虽已下令严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