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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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嗟余听鼓应官去~
这的确是个难题,“喜爱”两字已难定义,更何况法兰德司兼任裁判,只要他不同意,他就赢了。
衣红说:“什么时候开始?”
法兰德司惊异地问:“你还有赢的机会吗?”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赢你。”
“那奇怪了,赌博不为输赢,还有什么目的?”
“我是应你的要求,作一场公平的赌赛。”
“你明知这场比赛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在于规则的执行。虽然我不赞成,但是规则就是规则。”
“你知道我的规则吧?”
“我知道,要赢你是不可能的。”
“那不是开玩笑吗?”
“不!我的目的是要你心服口服。”
法兰德司更不懂了,说:“那不是更难吗?”
衣红点头道:“没错,你不是普通人,你不服我,那是正常的。”
这下法兰德司懂了,这些毛头小子想要降伏他!哼!输给电脑那是不得已,要“赢”得心服口服,天下没有这种事!
法兰德司主意打定,便说:“现在是十六点三十五分。开始!”这次电脑不再刁难,“开始”一词脱口而出。
衣红非常清楚,解决问题的前提是要知道问题的根源。一般人看到杂草便除草,看到害虫便杀虫,往往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依一己的成见大动干戈。往往把事情弄得错综复杂,难以为继。
今天的问题在哪里呢?是法兰德司难舍既得的利益,要他放弃就是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只是表面现象,他为什么想保有这些既得利益?以当今的时代特质来看,他所有的宝藏,都可以在虚拟实境中自我满足,甚至犹有过之。
因此,问题不在这些宝物本身的价值与欣赏,而是所有权的占有。这是个心理问题,所有权代表了他过去光荣的记忆。他恋恋不舍的,一定是过去各种光辉的虚荣。
这些虚荣也不难由幻境中获得满足,但是他是个赌徒,赌徒的特性不在于胜利成果的享受,而在于得失时那一刹的感受。
赌徒的故事太多了,据说在巴西里亚--巴西的首都,有一个银行大亨的独子,他嗜赌如命,曾在一个晚上输了十万张股票。老子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家门,他居然在自家门口绝食了半个月。老子以为儿子洗心革面了,便原谅他,只是再也不让他接触股票。
不料赌徒就是赌徒,骨头上已经烙了火印。这次他把家中土地权状偷出去,又输了。老子气得不得了,专机把他送到一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再也不愿见到他。没想到他沿途乞讨,又回家了。房子已经赎回来,儿子又在家门口绝食了一个月。
这次儿子发了狠誓,并住院治疗多时,最后由心理医师具结,认定他的“嗜赌情结”已经化除,并且建议让他结婚,做个正常人。一个石油界钜子的千金入了家门,赌徒这才发觉人生乐趣无穷。如此这般,一家人过了一年多幸福美满的日子。
有一天,夫妻突然大打出手,真相才被揭穿。原来那位千金也是个赌徒,两个人一起赌,赌得天昏地暗。到后来能掏的都掏空了,偷得到的也都偷光了,两人已经没有筹码,最后只好相互以对方的肉体作赌注。
丈夫输了,妻子陪客;妻子输了,丈夫上阵。不幸丈夫的行情低,反而使得妻子的信用破产,千金当然不满。
这件事闹开以后,变成社会新闻,两家不胜其扰,便悬赏百万美金,给任何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当然其间的过程一定精采非凡,但是传言太多,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总之,最后的结局却非常无聊,由于这是件真实故事,要是在巴西里亚向人问起,总会有人反问:“嗄!你问这件事呀?可是,你问的是谁呢?”
“我问的是那两个赌徒呀!”
“两个赌徒?世人谁又不是呢?”
原来,领得赏金的是一位非洲巫师,他采用两百万年前最有效的方法,将两人剁成肉泥,晒成肉灰,洒在巴西里亚的大地上。
果然,这家人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巴西人却对那位巫师恨之入骨。因为巴西里亚这地方专出政客,而政客都被这种“赌毒”污染了,开始拿国家资源、人民福祉作赌注。
赌徒能戴上桂冠,必非泛泛。盖输赢只是赌饵,上钩的鱼不论大小,仍旧是饵。所以,人只要好赌,那便是八期肺结核、九期癌症、十期爱滋,不可救药了。
衣红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同学间盛行看A片。有个同学用电子书在网上下载了一本《色狼心理》,大家传阅得津津有味。
由于每个人立场不同,字里行间所见也大异其趣。衣红看了以后,对“色狼”一直抱着厌恶的心理。书中有一句话说:“男性是狩猎者,都有暴力倾向,他们追逐猎物,到手便吃得精光。女性是被猎者,生具怀疑的本能,采取若即若离、莫得莫失的手段。而暴力与怀疑是赌性的一体两面,所以人性本就带有赌性。千万注意,赌注与赔率成反比!成功的女性不可为男性捕获,因为在男人的赌性中,是得到的不香,香的得不到;可得的无趣,难得的宝贵;没有希望才是希望!”
现在面对一个赌徒,不由得让她想起这段话来。如果这个说法正确,那一定要让法兰德司没有希望,才是令他心服口服唯一的希望。
于是,她用指语对杏娃说:“查一下法兰德司过去的资料,看看有没有让他完全丧失希望的事情。”
杏娃问:“什么叫完全丧失希望的事情?”
衣红说:“就是想得而得不到的人、事、物!”
法兰德司见衣红若无事然,催促道:“过了五分钟了。”
衣红向他笑笑,说:“不急,慢慢来。”
杏娃说:“我查到几件事,他曾想当官,没有当成。他输过钱,遗失过钻戒,被黑道勒索,写过几本书,不畅销,还有……”
衣红问:“有没有恋爱史?”
杏娃说:“他有十几个情人,未婚,但有四个私生子女,没有长时间的恋爱史。”
衣红说:“那短的呢?”
杏娃问:“半天算不算?”
衣红大喜说:“就是它!”
杏娃说:“她叫娜塔夏,俄国人,历史经济学家……”
衣红说:“快告诉我细节!”
那是在二○一二年,法兰德司在股票市场上大有斩获,在一个月内,将两支多媒体公司的股票炒得上涨了四百倍,净赚几十亿美金。
其中一家公司又投资了一家未上市的动画公司,这家公司拥有一种技术,能在一年之内,制作上千部高水准的立体身历境剧情片。这种成绩相当于二十世纪六○年代,美国电影制片量的总和。
股票赚了钱,法兰德司并不满意,他看准了当时人人需要娱乐,知道那个动画公司才是下金蛋的母鸡。他并不想拥有该公司,他只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控制。他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那家公司接纳他的建议,他就赢了,便进军娱乐市场。如果被拒绝了,他就放自己一个月假,什么生意都不许做。
至于建议什么呢?法兰德司要当场决定,这也要赌一赌。
当时该公司正在摄制一系列有关俄国罗曼诺夫王朝的故事,计划在一个月内,拍摄一百集。法兰德司灵机一动,他看到另一个商机,二○一七年就是俄国革命一百周年,用这套影集做卖点,一定有数百亿美金的市场。
他相信十亿美金就可以成交,却由一亿元开始叫价。公司负责人亨利黄是个书呆子,听了价钱并不激动,一直加到十五亿了,他还是低头说“不”。
法兰德司势在必得,他已经看中这块娱乐市场的大饼,他甚至决定要把这家公司买下来。想想看,一个?就有上百亿的生意,远比炒股票赚得快。再加上周边的纪念品、饰物、商标等等,进一步还可以走向传播业、通讯业、网络业,垄断一切!
他开价到二十亿,亨利黄的小眼睛亮了一下,搓着双手,仍然说:“我说过,不是价钱的问题。”
“天下没有什么不是价钱的问题,二十五亿!”法兰德司感觉自己要去渡假了,这笔旅费还真高!
“何必呢?二十五亿不是小数目,你未必赚得回来!”
“你说,卖不卖?”
“我说过,真的不是价钱的问题。”
“三十亿!”
亨利黄几乎要昏过去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摇摇头。法兰德司喉咙里喊着五十亿,虽然那只是个数字,却是他全部财产的四分之一!他已赌红了眼,一百亿他也要赌!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投降了!”亨利黄喊道。
“三十亿?说定了!”法兰德司爽然若失,还没到一百亿的边缘,张力不够。
“不是!我不卖!”
张力一下子又回升了,显然价码不够力道!
法兰德司站起来,说:“五十亿!”
“天哪!”亨利黄绝望地叫着,他也站了起来,痛苦地说:“我没有权利卖!”
“没有权利?”法兰德司不懂。
“我已经把它卖掉了!”
“卖掉了?多少钱?”
“一千万!”难怪亨利黄那副表情,他后悔了!
“奇怪!你可以出高价再买回来呀!”
“不可以,这是信用问题。”
“一千美金该讲信用,三十亿就与信用不相干了。”
“还有感情的问题。”
“三十亿可以买三十打感情!”
“谢谢你的好意,还有我私人的问题!”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干脆你把公司卖给我好了!”
“公司更不能卖,那是我的理想!”
法兰德司承认失败了,赌徒永远不知道何时应该认输,但绝对清楚自己不甘雌伏。他开始计划渡假的时间和地点,这个假期将是苦涩不堪。他只好换个赌注,这一个月的假期,究竟自己熬不熬得过去。
“告诉你吧!”亨利黄只好吐实了:“这套影集的价值我当然清楚,十亿是很理想的价码。如果我要做生意,当初不可能卖一千万。”
“你是卖了一千万呀!”
“这里面有个故事,好莱坞拍过一部电影‘真假公主’,你知道吧?”
“知道,是本小说改编的。”
“我遇到了这个故事的续集,娜塔夏说她就是罗曼诺夫王朝的后裔。这并不重要,可是她却是我们能找到的专家中,最称职的一位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抱歉,我有点神智不清了。”
“没关系,你慢慢说,反正我就要去旅行了,时间多得很。”
“在我们的计划中,是每个月推出一套各国历史性的影集,这次轮到俄国。我们的制作方式,是先要找到学者专家,准备各种文献资料,再请会说故事的人分别撰写动人的内容,这些前置作业往往在一两年前就要动工。”
“你们不是一个月就可以拍一百部吗?”
“那只是动画摄制部分,并不包括前期制作。总之,娜塔夏对俄国宫廷史,简直是如数家珍。听她谈起沙皇尼可拉二世悲惨的遭遇,公司里人人动容。就为了她,我们改变计划,专门为她拍摄一部罗曼诺夫王朝的故事。”
“我懂了,你只收她一千万?”
“也不是,她没有钱,我们决定把影集先给她,赚了钱她再付我们一千万!”
“真的?能不能把她介绍给我?”法兰德司的假期很短,他认为这还不算输,毕竟还不到图穷匕现,他拍拍亨利黄的肩膀,说:“当然,我们还有很多生意可以做。”
法兰德司一见到娜塔夏,他就决定开价两千万。面前这个纤弱瘦小的女人,如果摆到舞台上让聚光灯一照,可能就化为蒸气了。那种感觉是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虚虚无无的,难怪亨利黄付出了惨重的同情代价。
问题不那么简单,当法兰德司侃侃谈及他野心勃勃的计划时,她安安静静的听着。等他一提到生意时,娜塔夏只一句话就挡回去了:“请不要跟我提钱!这是我的身家性命,我就是为了这部片子而生存的。”
“我能让你生存得有尊严!”
“不可能,你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先皇脚边的一块砖。”娜塔夏眼中泛着光辉,那不是人世间的金银财宝、功名利禄所能掩盖的。
“可是,你总需要发行、经营吧!一套片子,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处理的。”
“当然,先生您不必费心,先朝的亡臣后裔,不下数十万之众,各行各业都有。他们早就组织好了,我只负责制作,其他的都不必过问。”
法兰德司发觉他只能渡假去了,也好,赌输了也不是坏事。他平日在金钱堆里打滚,所见所闻早让他乏味恶心。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脑袋里装得下的金银财宝,远比他帐簿上进进出出的价值还要高。因为谈起珠宝,娜塔夏比他在行太多了;谈起经济,娜塔夏可以从工业革命说起,所有的经济理论与社会发展的关系,无不头头是道。再要谈到音乐、艺术、文化,她流露出来的,是天上的仙曲,是人世的绝响。
她娓娓道来,一种无可比拟的气质与风度,在空气中散发出幽兰的清香。她的声音有如枝头的黄莺,她的态度便是春日的和风。她轻轻一笑,法兰德司的心就跳到胸口,她静静的沉思,焕发出一道圣洁的光辉,贯通宇宙。
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但是法兰德司觉得自己更渺小了。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此行的目的,唯一没有忘怀的,是他那赌徒的本性。他要赌一下,她会爱上自己,其实,还没有开赌,赌注已经投下了,那就是他全部的感情,这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想邀她去渡假,费尽了口舌,她始终摇头说不。只可惜她的“不”说得太含蓄、太优雅了,让法兰德司觉得希望无穷,更难割舍。他巧妙地把时间缩短了,一个星期是没有指望了,三天呢?一天可不可以?
连半天都不可以,法兰德司失望至极,叹了口气,说:“人生短暂,你从早到晚,工作之外还是工作,岂不是虚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