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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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半天都不可以,法兰德司失望至极,叹了口气,说:“人生短暂,你从早到晚,工作之外还是工作,岂不是虚度人生了?”
娜塔夏笑了,说:“这要看是什么工作,只要能照亮别人的生命,也值得了。”
法兰德司问:“那你自己的生命呢?”
娜塔夏说:“我的生命就像昙花一样,不是很美吗?”
法兰德司福至心灵,问:“你想不想看昙花?”
娜塔夏说:“昙花一现即逝,哪能想看就看得到?”
“我说看得到,保证没问题。”法兰德司信心满满。
娜塔夏笑得很甜:“我对虚拟的没有兴趣。”
“当然是真的,由发苞到收蕊,全程一个多小时。”
娜塔夏眼中露出欣羡的光芒:“随时可以看到?”
法兰德司得意地说:“我有个朋友专养昙花,现在就有。”
娜塔夏说:“真的?”
法兰德司知道可以收线了:“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那位朋友的昙花是用温度和光照特别培养的,花大而肥,从开花到凋谢都能精确地控制。因为法兰德司的关系,他们独享一个小小的花园。柔和的灯光,幽雅的音乐,法兰德司撒下了情网,也付出了心灵的纯真。
那一两个小时的细节杏娃不甚了了,总之,法兰德司这段感情也是昙花一现。自后,他再也没有找过娜塔夏,他没有结婚,有数不清的情妇。同时,他不再介入动画事业,反倒开始大量收集文物珠宝,尤其是与俄国沙皇有关的,最后成为知名的收藏家。
衣红一直闭目聆听,一听完,她就拟好了战略,对杏娃说:“你总懂得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吧?”
杏娃说:“懂,我只能算是第十二个懂的人。”
衣红说:“时间是主观的,你能将法兰德司的时间延长吧?”
“可以,在运动中时间会变慢,我会加快他的思想速度。”
“对了,越快越好。”
“你是说现在开始,一直拖到一个小时以后?”
“不,那是欺骗,我们要让他心服口服,所以在他需要的时候才开始。”
杏娃不解:“需要的时候?”
衣红解释道:“你要知道,钓客最大的乐趣,只在鱼儿咬住钓饵的那一刹。”
杏娃还是不解:“为什么?”
衣红说:“那就是一种赌性,因为不知道鱼儿会不会逃脱。”
“逃脱了也没关系,买一条就是。”
“赌性就是赌那一刹,我要你把那一刹延长。”
“我懂了,让他停留在那个时间的边缘上。”
“对了,那一刹正是他所追求的。”
“追求什么呢?有什么那样重要?”
“这与重要不重要不相干,赌徒就是为了一口气拼命的。”
“那多傻!”
“你不是要了解人性吗?不要先作主观评断!”
杏娃改口说:“拼得好!拼得好!”
衣红说:“我要放饵了,注意,将他的主观时间完全冻结!我一握拳,就让他过去,松手时,就让他醒来。”
杏娃说:“准备好了!”
衣红说:“通知文哥,到法兰德司心服口服时,就过来做证。”
杏娃说:“好!”
衣红睁开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法兰德司,我知道是什么了。”
法兰德司见衣红一直没有动静,凭着赌徒的直觉,他知道对方不是弱手,就像钓鱼的浮标,在水面一动都不动的当儿,经常是最紧要的关头。
他仔细观察猎物,人虽然端坐着,右手手指却不停的抖动。那表示她全神贯注,正在策划什么。这个厉害的角色,居然能在这种关头潜思默想,一点声色都不露。所幸自己是此道高手,就这么一点手指的动作,已泄漏了天机。
凭她怎么可能猜到呢?不论答案是什么,自己都握有否决权。不过,她会猜什么呢?总要赌一下吧!万一她猜罗曼诺夫王朝那些器物呢?不是别的,光以面积比来说,谁看不出它的重要性?好,就赌一下,看她猜不猜得到!就算猜到自己也不会承认!再如果连这点边都摸不着,当然自己更理直气壮了。
当衣红一睁眼,法兰德司心想,时机到了。
衣红说:“我知道,绝对不是那几张贝叶经卷。”
法兰德司笑了:“没关系,可以用这种穷举法。不过,我好心警告你,我这里的文物有四万种,两百六十多万件。”
“所以你要我在大海里捞针。”
“是你自己愿意应战的。”
“我也是个赌徒。”
“你赢过什么?”
“真正的赌徒,是每赌必输的。”
“你说的是绝大多数的赌客,不是真正的赌徒。”
“不输还有什么好赌的呢?”
“不赢又能赌什么?”
“赌命呀!那才是真正的赌注!”
他不知道衣红在搞什么鬼,难道还要另开赌局,赌一赌生死?但是看她一副赌性坚强的模样,他提醒道:“现在是十六点五十五分,还有四十分钟。你要是知道就快点说,时间不多了。”
衣红要法兰德司分散注意力的策略成功了,鱼儿还没有咬饵,他已经急着收线了。
衣红说:“四十分钟?昙花快谢了吧?”
法兰德司心中一动,这是碰巧吗?她怎么知道昙花?
钓鱼的人都知道,浮标一动就是时机。这时钓竿一定要放松,静待鱼儿上钩,在水面下,鱼儿也在观察,犹豫难定。这一刹正是猎者与被猎者之间最微妙的互动时刻,猎者如收竿过早,被猎者将见影而逃!再若晚了一秒,鱼儿饱餐之余,除了优游不迫地嘲笑钓客一番外,说不定还要在钓竿上撒泡尿哩!
法兰德司屏住呼吸,慢慢地说:“嗄?你也见过昙花?”
衣红开始收线,说:“昙花甫现,比翼双飞。”
法兰德司呼吸急促了:“你说什么?”
衣红说:“你快看……”她见法兰德司眼睛一张,立刻收掌握拳。
法兰德司整个人突然僵坐不动,好像停顿在某一个时空中。
过了一会,衣红把拳头放松。法兰德司刚要眨眼,她立刻用力收线,说:“你说!我猜对了没有?”
法兰德司好像正在期待什么,见到衣红,百般不耐,忿忿地说:“等一下再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
钓客和鱼易位了,本来法兰德司主掌钓竿,现在反而换衣红坐在岸边。连池水都在她掌控中,大鱼已经上钩了。
衣红忙一握拳,法兰德司又被封冻在时间中。
如此这般,每次衣红把线收紧一点,法兰德司就更显焦躁。这样反覆了几次,他终于发怒了:“死丫头!你识相一点!我正在……”
衣红说:“我们在打赌呀!你是裁判,告诉我对了没有?”
法兰德司想起打赌的事,但另一个赌局事关紧要,他吼道:“等一下!”
衣红说:“还要等多久?只剩十分钟了!”
法兰德司大喊:“住口!”
衣红又曲拳,这次等到剩下二三分钟了,她才松开手掌,说:“法兰德司,快告诉我!我猜对了没有?”
法兰德司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大声斥道:“你急什么?”
衣红说:“急什么?你忘了?”
法兰德司怒道:“我现在有重要的事!不能耽搁!”
衣红说:“你只要告诉我,我猜对了没有!”
法兰德司吼道:“不要打岔!等一会!”
衣红说:“我已经等了一个钟头了,你再不回答,我就不放你走!”
法兰德司浸淫意识控制多年,闻言蓦地惊醒,问:“你不放我走?”
衣红惊觉自己失言了,只好改口说:“时间快到了!回答我!”
法兰德司低头看表,果然已经十七点三十三分多了,他不禁奇怪,怎么一边时间过得特别慢,一边又过得如此快。在他的记忆中,衣红的确已催促多次,但是自己的另一件事正在紧要关头,当年已经错过一次,再错失良机,这辈子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法兰德司心急如火,跟衣红打赌算什么呢?时间到了,她还没猜到,如此而已,她是不可能猜到的。可是另外一件事正等着他,那是他永生未圆、梦寐以求的良机。现在正是成败关头,不能再耽误了,他急着要回去。
“时间到了也没辙!”如果她真死缠烂打倒也麻烦。可是她说不放自己走呀!难道她控制了自己的意识?
衣红说:“没辙?我告诉你,现在你是度日如年,不相信你看表吧!”说时,她又捏紧拳头。
法兰德司看看表,再看看四周,这才发觉一切都是静止的。他脑筋飞快转动,前半生历历在目,但时间好像没有变化。他不能离开这里,而琼花怒放,迟早就要零落。娜塔夏说过,昙花谢时,她就要走了,唯一能留住她的,就是把时间停在永恒的这一刹。
现在,时间停下来了,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不!因为他的思绪运作如飞,眼下的事物却如同封冻的标本,说静止却又不是,一切慢得出奇。连自己伸出手去,想摸摸娜塔夏的纤纤玉手,都几乎要耗上一辈子!
法兰德司心急如焚,近在眼前的大好良机,却像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他记得还有场赌赛,可是他搜尽枯肠,人生还有更比眼前重要的事情吗?就像一个海钓客,在惊涛骇浪中奋斗了几个小时,鱼线被拽得紧紧的,他已精疲力竭,但是,能放手吗?
他挣扎着,但是时间主宰了一切,他的心念超过了光速,但是空间只限于原子的轨道!难怪!原子分解的钜大能量,正是法兰德司当前的束缚!
衣红放松拳头说:“时间在我掌握之中,我可以还给你,只要你认输!”
不认输行吗?法兰德司刚说“不”,衣红便收紧拳头。
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的回转,真是浮生若梦,有什么好争的?赌不过就赌一口气,如今这口气被无限延长,剖析分解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意思呢?
衣红再放松拳头,问:“还不服气?”
法兰德司长叹一声,说:“我服了,放我回去吧,昙花大概已经谢了!”
衣红问:“心服还是口服?”
法兰德司说:“心服口服。”
衣红说:“既然如此,你放心,昙花还没有开哩!”
文祥立刻接口说:“恭喜堡主,这些都是当局的计谋,只要你心服口服,这些珍宝文物仍旧归你保管,当局还任命你为东南西北四宫博物馆馆主!”
法兰德司却说:“等一下,我把事情办完再说。”
“急什么?那边的时间早就停止了!”
“时间停止了?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只要你看得懂这卷贝叶经。”
“为什么?”
“经上说‘人生如梦幻泡影’,真要做,随时可得。”
法兰德司若有所悟地说:“正是,只是这梦也难醒。”
“这些宝贝多亏有你保护,否则今天也不知流落到何方了。”
“可是冬宫已经炸毁了呀!”
“你看清楚吧!眼前这些宝贝都是复制品,你的四宫无一例外。原品已经被当局没收归库,留下这些只为满足你的虚荣心而已。”
法兰德司犹自不信:“复制?我是考证专家,没那么好骗!”
衣红说:“当局是用分子工程,连碳原子衰减当量都一个不差!”
法兰德司这才恍然大悟,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这才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衣红笑道:“别说瞎话!没有一条上钩的鱼是心服口服的!别再错过了!”
法兰德司又惶惑了:“你是说……”
衣红说:“我是说现在重新开始,昙花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法兰德司不能不佩服这位小姑娘:“只是…你怎么知道昙花的?”
衣红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昙花,每一个人心底,总有那么一朵吧!”
~第四十八回去马兰台类转蓬~
等四人再回到海边餐馆,姜森又吃了一餐螃蟹。一见他们回来,高兴的大叫:“要不是你们的杏娃通知我,我早回美国去了!”
文祥说:“好呀!你一定把我们的螃蟹烤光了!”
姜森苦着脸说:“别再提螃蟹了,它们在我胃里爬来爬去!”
杏娃对大家说:“上城有家中国餐馆,我请客。”
姜森闻言大喜,道:“我还怕你们中国菜吃腻了,不好意思开口呢!”
衣红笑说:“你还没有吃够?”
姜森只好说:“我只是把螃蟹装进胃里,还得喂喂它们吧!”
衣红说:“怪不得人家说你们老美横行霸道,永远吃不饱。”
姜森说:“不能怪我们,中国菜只有味道,没有内容。”
杏娃插口说:“要多少内容?你们美国又没有宰相!”
姜森惊问:“什么?杏娃!你说什么?”
衣红笑说:“杏娃是说只有宰相肚里能撑船!”
姜森说:“怎么?杏娃,你又有进境了?”
杏娃说:“没有哇!你也相信?”
姜森大惊说:“我能不相信吗?你这句话是谦虚,表示有了美德。刚才那句话证明你博学广闻,能反过来活用,已经不简单了。现在你又能反驳和调侃,代表理解与反应能力;最重要的是幽默,那是高层意境!老天!你吃了什么药?”
杏娃说:“最后一句说错了,我没有吃药!”
文祥笑说:“姜森博士,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杏娃说:“别给我时间,时间一多,我就会去钓鱼了。”
姜森诧道:“她在说什么?”
衣红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相对论!”
姜森诧道:“老天,一下午没见,你们全变了。”
左非右笑说:“你要知道我们去过些什么地方,准要昏倒了!”
姜森果真问:“你们去过什么地方?不就是海边吗?”
左非右笑说:“我们到南极去了,那里有个瀑布……”
姜森摇头说:“好了,走吧!我们去吃中国菜吧!”
左非右说:“怎么?你不想听了?”
姜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