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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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理事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呢?
“如果许首领一定要两千支的话,”陆昱帆终于下了决心,他慢吞吞地说道:“那么一支枪就不能卖二十两了。”
“你要多少?”
“五十两。”
“五十两!”牛金星叫道:“五十两一支火铳?!”
陆昱帆垂下头在心里又算了算,抬起头来道“而且我要先拿到一成的定金。”
陆昱帆盯着许平缓缓地说道:“是不是一个月内能送来一千支我无法保证,什么时候能送来也不能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现在是不可能给诸位首领一个准信的。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这枪我不卖了。”
牛金星和宋献策都把目光投向李自成,而李自成则看着许平:“许兄弟,这火铳真的值十万两银子么?”
“有这批枪的话,就有机会打败新军。”
李自成看着陆昱帆,沉声吩咐道:“取一万两银子与他。”
“我这就快马加鞭去福建。”陆昱帆临走前冲着牛金星歉然一笑:“首领,刚才咱们说的犁和土豆,您就得去找其他人了。”
……
随着新年将近,其他顺军将领都准备好好娱乐一番,庆祝洛阳这场空前的胜利,只有许平每日都忙于部署军务。大炮还是一门能用的都没有,许平想要的是能够跟随部队作战的野战炮,但是重量合格的大炮质量没有过关的,而质量过关的重量统统不合格,闯营其他部队也有需要。但经过许平连淘带修,楞是折腾出三百余支火绳枪来,这几天许平正忙着第五编洛阳全城大搜,指望再找到些漏网的火器。
新军的规矩是“对命令不服尽管大声说,但最后还是得喊那声遵命。”,许平觉得不够,他采用各种奖励办法鼓励部下质疑他仓促制定出来——准确地说就是抄袭自新军的军规条例。因为许平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更没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每一条反对意见的合理性,所以假如质疑的人达到一定数量而自己并没有对这个条例有什么深刻理解的话,许平就会将这个条例暂停执行。许平的手下多是些老实人,虽然有各种奖励措施,但许平相信如果一个条例不是太让他们感到难以适应,还是不会鼓起勇气来提意见的。
“上哪里去找一些,精通军务,而且敢于给我提意见的人呢?”许平对此非常头疼,他没有分身之术,无法洞察全军,可手下这批人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是绝对不会小心翼翼地指出错误的,现在,许平开始有些理解镇东侯为何重视反对者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天,许平收到了他订做的军旗,这让他很满意,总算赶在新年前拿到了。
又在忙着测试火铳的时候,有卫兵跑来报告,说是有几个自称许平旧部的人——也就是前新军军官求见。
见到进来的两个人后,许平不禁动容:“余兄弟,周兄弟,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许将军!”余深河的一声呼唤,唤起许平很多回忆:“卑职决心追随将军,向金家父子讨还血债。”
许平曲指成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什么血债?”
“许将军你不用再装了!”余深河向周洞天叫道:“把信拿给许将军看。”
原来,新军山东一仗溃败之后,余深河、周洞天等侥幸逃得活命,他们回到后方整理张承业的遗物时,从一个公文袋里看到几封信。张承业当时匆匆率军出发,一些没写完的东西尚未来得及派人送出。
周洞天绷着脸走上前来,把一只新军的公文袋递到许平面前。许平接过它,默默凝视着那熟识的颜色、花纹、纸质,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他随即飞快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有两封信。第一封信刚扫过两行,许平的手就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有一团火烧得他脸颊上肌肉抽搐。他粗暴地把第一封翻过,看起第二封信来。
这一封信是张承业生前写给黄石的。一开头,张承业写道,他担心有些话可能会让黄石不快,所以才要写一封信而不是当面说,希望黄石能够耐心地把信看完。张承业首先介绍了第一封信的来历,也就是他如何发现这封黄子君写给许平的情书的经过,他希望贵为侯爵的黄石仍能一如既往地不重门第,给许平这个出身贫寒的年轻人一个机会。
张承业的信许平没有能够看完,仅仅读到一半他就心痛如搅,许平闭上眼,缓缓地轻声问道:“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知道,除了长青营的几个参谋。”余深河答道:“这封信是周参谋在整理故张将军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当天晚上周参谋做了一个推演,是关于我们在山东惨败的复盘,嗯,是从金求德的角度推演。”
余深河的眼光里射出熊熊的怒火:“金求德显而易见是故意的,他是在陷害许将军您。”
“我知道。”
“我义弟……”余深河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义弟是我父母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啊。”
“还有那么多同袍……”周洞天的声音。
许平慢慢问道:“你们向上峰报告了么?”
“报告了。”余深河擦去眼角的泪花,转头指着周洞天:“周参谋遭到吴忠的痛斥,还扬言要把他交给军法官处置。符天俊他们几个都跟着吴忠一起诬陷过许将军,吴忠不许任何人把这件事说出去。”
“只有长青营参谋队知道么?”
“还有几个人也知道了。”
周洞天说完就退后几步,撩开许平的帐门,一群人鱼贯而入。许平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其中两个人是许平指挥东森营时的旧部,被许平保举进入教导队受训升为军官,也是后来许平在长青营时的部下,一人名叫沈云冲,是步兵把总,还有那个名叫顾留梦的炮兵把总,三个人是长青营的参谋。其他几个虽然不是德州旧识,却也都是张承业的亲信、许平曾经带过的人,许平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投奔自己。
沈云冲抱拳道:“许将军,卑职不能与陷害张大人、还有同袍的人共事。”
顾留梦大声道:“我也不能。”
“我们也不能。”周洞天和另外三个参谋、还有其他人同声叫道。
“周参谋发现这封信的时候,许将军已经反出京师了。”与周洞天等三个参谋不同,余深河和另外几个军官都是之前长青营哗变军官中的一员,被杨致远好言安抚下去之时,他们还幻想着许平有朝一日能平反昭雪道:“没过几天德州那边的消息传来,我们几个一合计,连夜反出新军,来这里找许将军。”
“金求德,乃是镇东侯的左膀右臂,我选择了一条凶多吉少的道路。”许平道。
余深河立刻答道:“复仇的路上本来就是艰难困苦,我不怕。”
许平的目光又一次从其他人脸上扫过,沈云冲首先叫起来:“许将军既是肯来闯营主持,那必是胸有成竹,张大人和那么多兄弟和血债,我们一定要向金家父子讨还。”
所有的人都肃然点头。
许平垂首把信收回信函中,把两封信一起放在火上点燃,丢在地上看着它们烧成一团灰烬。许平抬起头,挺直胸膛对面前的这群人道:“诸君,请助我许平一臂之力。”
“卑职遵命,大人!”面前的人齐声大喊道。
许平把桌面上崭新的旗帜慢慢举起,展示给他的部下们看,上面的徽标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银鹰:“我们的第一个营叫近卫营,明天,会是它的生日。”!~!
..
第八节 纷争
福建
“蔡老板,才三百支,这实在太少了。wWW!”因为没有外人,陆昱帆无所顾忌的大声抱怨着。
“陆老板,我不是说过了吗?每隔十天就要把货解运去福宁镇,新军的人就睡在我厂子里……”
蔡云楠的话没有说完,陆昱帆就不耐烦地说道:“我记得,但是五个月才能给三百支,蔡老板你还想不想发财?我答应你不去找其他人,就是信了蔡老板会给我货。”
“五个月出一次事,已经很夸张了,要是再多,新军那里就该起疑了,”蔡云楠争辩道:“陆老板你可不能去找别家啊,要是我这里走水,他们那里遭雷,一、两个月毁了上千条枪,新军一定会下来人严查。”
“那这枪怎么办?”
“陆老板莫急,我有个妻弟在广东,姓冯,也是开厂子的,我把样件发给他,再给他两个工匠……”
陆昱帆皱眉头听着,突然插话道:“不就是您的大舅冯老板嘛,我记得是做草鞋和皮货买卖的,最旺的时候手下都没几个人,十年来破产过三次了,前次也欠着我的银子,也是您给还的,我能认识蔡老板您就是因为那次的交情啊。”
“哦,对。”蔡云楠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我大舅他又卷土重来了,还是用的老字号:冯氏皮革行。”
“广东太远了吧?”其实陆昱帆是对冯老板不放心。
“福宁镇盯的紧啊,肇庆镇那里就松快多了,而且没人接到火枪的单子,新军也不注意。”
“既然如此,冯老板什么时候能开工?”
蔡云楠在心里算算:“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大舅爷,再打发几个得力的人过去,嗯,大概两、三个月吧,每月想来能给陆老板一百支。”
陆昱帆虽然不满,但聊胜于无,这时蔡云楠又道:“今晚等新军的那人睡了,我就把枪给陆老板,然后把仓库烧了报个走水,要说那也是千两银子啊,我就不和陆老板算了。”
“什么千多两银子,蔡老板那库,用的了一百两吗?”
……
从军以来的生活是秦德冬有生以来最古怪的一段日子。每天早上醒了以后不许起床,必要等传令兵下令后才能下床。同样,吃饭也要听命令,睡觉也要听命令,只要那声就寝令不下,大家就只能在床边站着。万一你上床后想撒尿,也只能躺在床上大声请示,得到同意后才可以下地。这日子和秦德冬想像或是听说过的军营生活太不一样了。饭食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顿顿都能吃饱不说,大将军还给天天给他们吃肉——如果平日就这样,那过年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营帐里,许平正和余深河等人讨论新兵的训练,余深河大声地发出他的感慨:“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好带的兵,大人的办法真不错,他们已经习惯服从命令“敢又听话的士兵,真到了战场他们敢杀人么?”
“新军一直用军棍来让新兵学会听话,可是闯营不同,这些人都是流民,我不能一上来就棍棒相加,这样他们非逃光了不可。所以,我一开始就刻意招募这些胆小听话的人。勇敢,也并非不能练出来。让他们吃饱,人吃饱了,就要开始惹事了。”
为了尽快看到新式军队的战斗力和效果,对许平的要求,李自成总是竭力满足,不过许平一提出要给士兵们每人每天一斤肉,大家都觉得太过分了。最后几经讨价还价,牛金星同意每天提供两千斤肉给许平,这样一个月就是七千两银子,三千五百个人,每月军费总计一万两千两。靠着大量的肉类补充,许平的部下可以进行高强度的训炼,每天数个小时的运动也没有导致士兵们体重下降。
二月,久违的陆昱帆又一次来到闯营,许平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晚了一个月。”
“许将军哪里知道我们商人的辛苦。”许平的事件已经出现在福建布政司的邸报上,陆昱帆也看到了。他指挥闯营士兵卸下大车上的货物:“这里是三百支枪,还有刺刀。许将军别嫌少,别人还拿不到这么多呢。”
第一次见到燧发步枪,余深河和沈云冲都很震撼,尤其是那柄一米长的枪刺,不但是很好的短剑,而且装到枪上就可以成为两米多的长枪。根据在新军时养成的习惯,许平的军中并没有编制刀斧手,除去火铳就是长矛。
燧发火枪的重量远远低于新军使用的火铳,士兵们也能更轻松地使用它们。簇新的火枪被优先发给那些许平心目中的老实人,许平给他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每天都要擦枪,不得有误。
……
“我的葫芦……”高成仓伤心地说道:“我的葫芦丢了。”
今天出操前大伙把葫芦、饭包等物品放在边上,解散后高成仓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葫芦了,秦德冬指着高成仓手中的一个葫芦问道:“那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是谁的,没有我的葫芦好,”高成仓显得更伤心了:“有人拿走了我的好葫芦。”
秦德冬同情地看着他,挠挠头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门:“高老弟,我果里有个岳兄弟,能掐会算,绝对是半仙。”
“真的?”高成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带我去。”
岳牧盘着腿、闭着眼,右手煞有介事地掐算着,摇头晃脑地琢磨了一会儿后,睁开眼得意地扫了眼前这群神色紧张的人一圈,对高成仓大声说道:“高兄,出门往西,走一百步,就是那个人偷了你的葫芦。”
“多谢岳兄弟了。”高成仓满脸喜色,向岳牧匆匆抱拳一礼,急吼吼地出门找葫芦去了,秦德冬等几个人跟着他的身后准备围观热闹。
向西走出了差不多一百步,高成仓迎头撞上了张兴培,他左右看看更无他人,便一把揪住张兴培,喝到:“姓张的,你为何偷了我的葫芦,快快还来?”
高成仓背后的秦德冬等人也跟着一起嚷嚷。
张兴培莫名其妙看着这些家伙,把营里发给他的葫芦从腰间掏出来,自己先看了看,然后一直举到高成仓的鼻子底下:“这是你的葫芦吗?明明就是我的。看!”,葫芦底下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笔画:“上面这还有个呢,认得么?这是字!是字!这字叫张!是我们队长给我刻的。”
碰了一鼻子灰的高成仓又回去找岳半仙,岳牧将信将疑地重新盘腿坐好,再次闭上眼掐算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哎呀,果然是错了,是向东一百步,那帐篷里的人拿了你的葫芦。”
“哎呀,哎呀。”高成仓又一头冲了出去。
向东急跑了不到一百步,高成仓的脚步慢了下来,前来助拳的秦德冬们也止住脚步,许平大营外的卫兵盯着这些不停在帐边打转的家伙,喝问道:“你们这几个厮在大将军营外打转,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