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 作者:欣欣向荣(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0-08正文完结)-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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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方进来道:“大公子,裴先生在外头呢,说有话要跟大公子说。”
凤娣挑了挑眉,刚才就听见裴文远跟许贵儿说话了,只不过就想晾一晾他:“让他进来。”
裴文远这个憋屈就别提了,说到底,这院子是他买下的吧,怎么凤娣一来就成她的了,自己反倒成了客,而且,不管灶房的厨娘,还是昨儿来的那俩婆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茬儿,虽说三餐茶饭一顿没少,可这口气实在难平。
越想越生气,索性来寻凤娣,来了就给许贵儿马方挡在外头,说要通报,裴文远气道:“我是她姐夫。”
马方不说什么许贵儿可不管那一套,再说,马方来的晚,不知道裴文远的底细,自己可从头看到尾,当日跟着小王爷去庆福堂总号的时候,裴文远那个穷劲儿,饭都有上顿没下顿,身上的衣裳破的补丁摞补丁,也就比街上要饭的强点儿有限,要不是大公子动了善心,这会儿不定早饿死了。
巴望上了余家这门亲,才算一脑袋扎进进银子堆了,按说,吃余家,喝余家,花余家的,怎么也得心存感激,想着知恩图报吧,这位倒好,哪儿还没到哪儿呢,就端起姐夫架子来了,不说现在还娶大姑娘,就算真娶了,在大公子跟前也端不着架子,就他们家小王爷跟大公子在一块儿,还得由着大公子的性儿来呢,你个穷酸的裴文远,算个屁啊,这也就是在这儿,要是在王府里,他贵大爷一脚就给他踹出二里地去,什么东西啊。
想到此,许贵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说裴先生,莫说您跟大姑娘还没成亲呢,就算成了亲,我们大公子的屋子,您也不能没头没脑的乱闯吧,您好歹是读书人,这点儿规矩都不明白?”说着哼了一声:“在这儿候着吧您。”
裴文远气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可是没法儿,这些奴才跟他们主子一样狗眼看人低,等自己有天出人头地,先把这些奴才给收拾了。
裴文远气哼哼的进来,见凤娣在炕上坐着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更气了,凤娣看了他一眼不凉不热的道:“读书人不都是起五更,睡半夜,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攻读吗,怎么裴先生这么闲,还有空来我这儿串门子?”
凤娣这句话险些把裴文远想说的噎回去,略定了定神道:“先不说身为女子当三从四德,就你昨儿半夜出去,天亮才回来,像什么样儿 ,我跟你姐姐虽没成亲,却也定下了,若不知道还罢了,知道了不管,却又是我的不是了。”
凤娣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怎么着,你还想管我?”
裴文远昨个就想了,你不让我痛快,我也得给你添添堵,所以昨儿想了半宿,琢磨今儿一早来发难,哪知凤娣一睡就睡到了晌午,这番话可是裴文远昨儿想了半宿才想出来的,自觉合情合理,却不想凤娣听了笑成这样,裴文远脸色有些难看:“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凤娣点点头:“先生说的对,合情合理,可那是别人,我是谁,先生莫非忘了,我是余家的二姑娘,可也是庆福堂的大公子,从我顶着大哥哥的名儿出来管事那天起,三从四德在我眼里就是狗屁,莫说你还不是我姐夫,就算你是,也管不到我头上,还是回去念你的书去是正经,咱丑话可撂在前头,裴先生若是名落孙山,可别怪我不认你这门亲。”
裴文远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她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应下亲事,就是看中我能金榜题名不成。”
凤娣笑了:“先生这话说的,你是读书人,除了金榜题名熬个官当当,还能干什么,若名落孙山,你一个一文不名的寒门子弟,如何配得上我余家的门第,这些事儿,想你自己比我清楚得多,不正是拿准了这些,才把我姐姐的赤金镯当了吗。”
裴文远不想她竟知道这个,讪讪的道:“那,那个,我要赎回来的。”
“赎?倒要问先生,你拿什么赎?”
“我,我,等我金榜题名,难道还缺这区区二百两银子不成?”
凤娣点点头:“那先生还等什么,赶紧回屋刻苦攻读才是,眼面前可就这一条路了。”
裴文远咬咬牙:“我一定会高中。”
凤娣道:“那就好,我这儿先恭喜先生了。”
凤娣后来想想,或许是自己那些日子的挤兑,真把裴文远给刺激到了,所以,这小子为了争这口气,临阵磨枪了一把,就管用了,也真让她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后头的事儿才好办,也不枉她在京城跟他耗了这一个多月。
放榜的那天一早就有礼部的来送喜报,虽未中一甲头三名,二甲第十名也算不差了,殿试过后,赐了进士出身,就候着吏部的安排,一般二甲多是外放到地方,从七品知县开始往上熬,这裴文远得中以后,本来想在凤娣跟前显摆显摆,可从他考完那天,凤娣就回冀州了,到放了榜也没见回来。
裴文远这口气还没出来呢,就开始想着,怎么谋个有油水的肥官儿,可他一没门路,二没银子,有心找凤娣帮她疏通,可连人都见不着,怎么说话这些,眼瞅着同榜的一个个都外放了出去,就他这儿没音没信的,裴文远急了一嘴泡。
孙继祖这天来辞行,孙继祖是二甲十七名,外放到登州府外的安平县任知县,为了谢裴文远过去的收留照顾之情,在八珍楼定了席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继祖道:“安县虽是个穷县,好歹我算外放了一方的父母官,熬上三年,若得造化,说不得能换个好点儿的地方,裴兄这儿总耽搁着可不是事儿,若是日子久了,说不准吏部都把这档子事儿忘了,裴兄也不是我,无依无靠的,只能听天由命,裴兄未过门的妻族是做大买卖的,手里又不缺银子,上下疏通疏通,放个好地方,比什么不强。”
裴文远心里的难处,着实说不出口,只得应着送着孙继祖走了,从八珍楼回来一路上就跟狗宝商:“狗宝你心灵儿主意多,你说你家公子该怎么着妥当?”
狗宝道:“要小的说,公子也不用愁,您如今中了进士,这龙门就算跳上去了,富贵荣华还远吗,不定吏部的大人们是想着给您安置个好地儿,所以才落在那些人后头。”
狗宝几句话说的裴文远心情略好了些,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就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瞧着甚是体面,裴文远下了马,就见车上下来一个四十上下的婆子,瞧穿着打扮却像媒婆。
裴文远刚这么想,那婆子已经上前来一福:“婆子给进士老爷道喜了,您大喜啊。”
裴文远一楞,忙问:“不知喜从何来?”
那婆子道:“也不瞒您,我这儿给您说亲来了,说的不是别家,正是吏部尚书府的三小姐,您说这算不算大喜呢……”
☆、第64章
“尚书府的三小姐?”裴文远愣了愣;狗宝忙堆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可不是喜事吗;大喜事;咱里头说,里头说;老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呢。”说着七手八脚把媒婆拽了进去;迎到堂屋里奉上香茶,再一瞅裴文远还立在院门外呢;那脸上痴愣愣;不知道是喜是忧。
狗宝目光闪了闪,忙出来道:“公子怎么不进去?”
裴文远道:“狗宝;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们家大姑娘早定过亲了。”
狗宝嘿嘿一笑道:“我说公子唉;这当口您怎么犯傻了,往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去啊,吏部尚书府啊,先不管吏部尚书多大的官儿,就说公子您的前程,可捏人手里呢,这亲事你不应成啊,你就预备着坐一辈子冷板凳吧,小的可听说,上届科考二甲的进士们,还有在家等着外放的呢,您要是舍得下这顶乌纱帽,小的也不劝您什么了,再说,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捡着高枝儿攀啊,您跟大姑娘一没成亲,二没过礼,说到头也不是夫妻,您另选高门,退了这门亲事,谁乐意说让她说去,以后您是吏部尚书府里的女婿,您这仕途就好比乘船遇上顺头风,一路这么顺下去了。”
裴文远道:“要不,把我娘接来商议商议。”
狗宝道:“成咧,小的明儿一早就动身回去接老太太。”
裴文远进去跟媒婆说:“婚姻大事当遵循父母之命,奈何我母亲尚在冀州府老家,明儿一早就让家下小厮去接,等母亲一来,必然给府上回音,您看这样可好?”
那媒婆笑道;“那您可快着些,不是我们大人瞧上公子的相貌人品,这尚书府的女婿,可轮不上您呢,得了,我先去了,你好好思量思量吧。”
没等到第二日狗宝动身,天一擦黑,裴家老太太就来了,裴文远真是惊喜交加,暗道,莫非这真是自己的命数,和该着的造化。
迎着母亲下车,本想说这事儿,却瞧见送他母亲过来的牛黄,便道:“是大公子让你送老太太来京的?”
牛黄忙点头:“小的这儿先给姑老爷道喜了,家里头接着信儿欢喜的不行呢,大公子就说,想必姑老爷还要等吏部的指派,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老太太这心里头惦记着,就让小的送老太太过来了。”
裴文远道:“大公子怎么没来?”
牛黄道:“姑老爷有所不知,冀州府的铺子里出了些事儿,大公子哪儿脱不开身子呢,让我跟姑老爷说,莫着急,过不了一两日,大公子就来京了,到时候再商量,老太太既送到了,小的还得连夜折回去,这就跟姑老爷告退了。”
裴文远巴不得他赶紧走呢,挥挥手道:“去吧。”
等牛黄一走,扶着他娘进了屋,把吏部尚书府三小姐的亲事告诉了他娘,他娘一听指着他道:“娘白养活你这么大,到如今连高低贵贱都不分了,这还用想什么,守着吏部尚书府的姑娘不要,却她一个商户家的庶出丫头不成,这事不用商量,明儿就把那媒婆请来,先应下这门亲事再说。”
裴文远道:“若应下这里,余家的亲事怎么好?临走可都定下了。”
他娘道:“莫说定下了,就是成了亲,这会儿有尚书府的姑娘,你也得给我写休书。”
狗宝在旁边瞅着这老太太这咬牙切齿的样儿,不禁暗道,这母子俩可真是活生生的白眼狼儿,就不想想当初什么样儿,不是余家周济着,这老太婆早都病死了,这倒好,眼瞅着有高枝了,把过去的救命之恩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裴老太太见裴文远仍有些犹豫,一拍桌子道:“你莫不是心里头还惦记着余家丫头呢?”
裴文远吱吱呜呜的道:“也并非如此?”“那是什么?我是你娘。有什么话儿还不能跟我说不成?”
裴文远这才道:“去年九月间,儿子送大姑娘去兖州府的时候,跟大公子提了亲事,给大公子立下了一纸字据。”
裴老太太一愣:“什么字据?”裴文远吱吱呜呜的道:“若不娶大姑娘,当还给余家千金。”老太太道:“什么千金?一千两金子?”
裴文远点点头,裴老太太脸都白了,指着他:“你糊涂啊,怎能立下这样的字据。”
裴文远低着头呐呐不言,当时他哪里能想到会有今日的机缘呢,若知道,又怎会提亲,裴老太太沉吟半晌道:“娘打早就说,这余家是处处算计的奸商,果真,连他们家大姑娘的亲事都算计在里头了,咱也不怕,如今你中了进士,就是朝廷命官,若她敢拿着这一纸字据要挟,就是讹诈。”
裴文远道:“若余家拿着字据告上衙门该如何?”
裴老太太冷笑一声道:“你都快是尚书府的女婿了,哪个衙门的官二敢判这样的官司,难道不怕摘了他头上的乌纱帽吗?怎么着;你还舍不得?”
裴文远道:“怎么说,当初也是得了余府的资助,这样岂不是忘恩负义。”
裴老太太哼一声道:“什么忘恩负义,我不信,若太子殿下瞧上了她余家的大姑娘,她还会嫁给你,谁不捡着高枝儿呢,当初她看上你,不也是指望着你高中以后,好当官太太吗。”
裴文远忽想起,前头凤娣挤兑他的那些话,不免恨上来,点点头:“如此,我这就写退亲文书,让狗宝明儿一早动身送回冀州府。”
裴老太太道:“快写。”站起来屋里屋外的溜达了一圈道:“这院子虽齐整,终归小了些。”又瞧了瞧那边儿正屋子道:“怎不住在正屋?”
裴文远道:“大公子前一个月住在这里。”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这倒是谁的院子,她倒成了主,狗宝,把那屋的锁给我撬开,今儿晚上我住进去。”宝忙应一声去了。
狗宝一早拿着退亲文书走了,至掌灯时候,娘倆的晚上饭刚摆在桌儿上,就听院门哐当一声响,娘来唬了一跳,急忙出来瞧,裴文远一看见余凤娣不免有些怵,他娘却往前一站:“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公子,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莫非要打家劫舍不成?”
凤娣笑了:“打家劫舍?”老太太,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真当你儿子住在这儿,这院子就是你裴家的不成。“说着越过娘俩进了正屋,见八仙桌上摆着饭,哼了一声:“来人,把这些给我扔出去喂狗。”
裴文远脸色一变道:“你这是怎么说话?”
怎么说话?凤娣冷笑一声:“我余家的饭就算喂了狗 ,狗还得冲我摇摇尾巴叫两声呢,好过给你们这等狼心狗肺的人吃。”
裴老太太气的抖着手道:“你别仗着你余家有钱,就在这里撒野,当我们娘俩好欺负,文远如今可是进士,朝廷命官,你这样就不怕吃官司吗。”
凤娣乐了:“老太太,别说你儿子还没当官儿,就是当上一品大员,也得讲理不是,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裴文远,既然你都写了退亲文书,那咱们今儿就得好好算一算账了,马方算账。”
马方脆生生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小算盘往桌上一搁,牛黄在后头拿着账本子,一笔一笔的大声念了出来,从裴文远辞了余府的差事起,每个月往裴家送的柴米油盐,家用银子,一分一厘都记得清清楚楚。
牛黄越念,裴家娘俩的脸色越难看,何曾想她会连这些都记着,不一会儿算完,马方道:“公子,一共五十三两二钱五厘银子。”
凤娣点点头看向裴文远:“怎么样,裴大人还钱吧。”
裴文远哼一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