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流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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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御医赶来,诊脉,细查,折开赵荥棠颈上的布,擦净了血,竟找不到伤口。
“恭喜娘娘,殿下大安。”首席太医叩头道。
摸着儿子光滑无痕的后颈,丽妃连声称赞国师仙术了得。
……
尹方宇没有飞身回天雪峰,她慢慢地走出了皇宫,游荡在皇城的街巷中。秦风一直跟在后面。尹方宇此时气力虚浮,并没有注意。
“刚出炉的包子~客官,您要买一个吗?”店伙计见这穿着黑斗蓬的人,站在面前,就小心的问。
“……”尹方宇伸手从蒸笼上拿了一个。
“两文钱~”伙计说。
摸了摸口袋,没带钱,尹方宇扯下斗蓬上的金扣,放在桌上。
“这~”这伙计搓着手,歪头看着这金灿灿的雕花扣子,他不敢拿,不敢贪这便宜。凭着平时看人的眼力劲,他觉得面前这位,定是位人物。“客官~这东西太贵重,小人不敢收。要不,您回头再给也成。”
“……”尹方宇没有收回金扣,而是走到旁边,坐到台阶上。拉下蓬帽,端详着这个白白的包子。指尖是热热的,这个温度,平常人会觉得烫手,可尹方宇不觉得。
清早的大街上,人很少。
店伙计探头一看,愣了愣,然后拿着金扣,来到尹方宇身旁。“公子,这包子算是小人孝敬您的,金子您收回去吧。”
“呵~”尹方宇笑了,却不接这递过来的扣子。店伙计脸一红,把金扣小心翼翼地放在尹方宇脚边,居然不走开,就傻站在那儿了。
“人呢?到哪儿偷懒去了!”店老板下楼没见着伙计,就叫起来。伙计这才回神,应声道:“没偷懒,就在这里呢!”说完,又看了尹方宇一眼,马上回去了。
房顶上趴着的秦风,见尹方宇把包子放到嘴边。暗想,他吃包子!他要吃包子了?不是说成仙后就不用吃食了吗?难道这回他仙力消耗太大了,所以……
尹方宇没有咬,而是象个爱玩孩子一样,一会儿闻闻,一会儿亲亲,一会儿揉捏包子。她是在怀念,她很久没吃包子了。
秦风看得傻了眼,身形不稳,滑了一下。这下子尹方宇察觉了,正要走,就听:“怎么少了一个,是不是你偷吃啦!”
“没有,我没有~”
“秦风~出来付钱!”尹方宇声音不大,笑道。
秦风一个旋身,落在了包子铺的门口。接着,一锭银子擦着店老板的脸,镶进了铺子的墙里。
“侠士~”店老板吓到了,缩着脑袋,对秦风连连哈腰。
“老板,是十两!”店伙计说,还用手去抠墙里的银子。
“别愣着,快去包啊~这几笼,可不够呢~”尹方宇靠着门,一脸柔风对店老板说。
看着此刻的国师,秦风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好~好。”老板忙答应着,然后要伙计快动手。
“要你来!”尹方宇眯起眼说。
“是!小人这就去包~”
……
秦风背上背着的,两手提着的,这三大袋里都是包子。
尹方宇走在前面,手上仍是最开始那只包子,包子还是热的。
“这不是去天雪峰的路。”秦风说。
第67章周而复始
“放下吧~”尹方宇说着,停了下来,她径自朝前看,并没有回头。
手指紧了紧,秦风将东西轻轻搁在地上,然后又站直了。
两人无语了片刻。尹方宇才道:“秦风~”
“嗯?”
“……保重。”尹方宇依然背对着秦风。
“你~”
莫名其妙的,气氛开始沉重起来。秦风有些不安地向前走了几步,此时,尹方宇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象是要倒下,不过,还是站稳了。秦风忙赶到尹方宇面前,这下看清了。“怎么会这样!士初~你怎么了~”
“无妨……因果业报,法尔如是,惟吾自召,与人无关。”尹方宇虽然说得淡然,可她脸色极是可怖,能让人清晰的看出肌肤下透出地网状脉络,血液正在里面快速地流动。
“士初~”秦风伸手要去碰尹方宇的脸。
尹方宇向后退了一步,周围白雾腾起,没等秦风反应过来,眨眼间尹方宇就没了踪影,只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走了~”
秦风转着身子,四下寻视,那个人不见了,连着三大袋包子也不见了。明明没什么,不就是飞身走了嘛,可是不知为何,秦风心里升起一抹悲伤,好象再也见不到此人了。
……
百里之外,尹方宇踩白云,从天而降,此时她已面色如常。
下面百余流民、乞丐们见了此等情景,立即骚动起来。
尹方宇面带笑容,一挥手,众人面前多了三个大袋子,里面的包子还是热的,新出炉的一般,其实这是尹方宇内息失控,热量外泄所致。
“一个个来,别抢~”
众人倒是听话,非常有序,没有敢造次的,领了之后,还给尹方宇作揖。
“神仙哥哥~”有个小乞儿见尹方宇面善,就贴过来。她的母亲忙拉住孩子,向尹方宇告罪:“仙人在上,娃儿不懂事,冲撞了仙……”尹方宇却摇着头,眼睛看向远方。
数日后,秦风听了坊间传言,说是有上仙济困救苦,还道那神仙如何驾着云朵而来,袖子一挥,变出几百个包子。
国师走了,真的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出了皇宫,去向何方,最后一个见着国师的,是秦风。
……
半年了。
皇宫中。
“秦风啊~说来你跟国师相识已久,想帮着他瞒朕,也是情有可原。”话虽这么说,可是恒帝脸上却是阴沉沉的。
“主子明鉴,臣是真的不知,那日他只说走了,臣当他是回了天雪峰,谁知他就此失了行踪……”秦风伏地回禀。
“以后就一点消息也没了吗!!你这暗卫头领是怎么当的!”重重地砸了一下扶手,恒帝站了起来。
秦风抬起头,看着赵懿忻在殿内踱步,他斟酌一番,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猜想,“臣以为国师仙缘已尽,怕是不会回来了。”
赵懿忻闻言,眉头一提,急道:“你说什么!不回来了?快讲得仔细些!”
“那日,救下十殿下后,他已是疲惫不堪,臣跟踪他至城中一家包子铺……城外小林,臣见他面色大异……之后,微臣查得,他在百里外……据当时的流民说……所以臣推测……”
秦风说完,恒帝赵懿忻大喜,但他还不敢掉以轻心,唯恐又中了国师的什么计。他生怕跟过去几回较量一样,自以为抓到了对方的破绽,可最后呢,非但没成事,还被这尹大国师找着借口,又打压、盘剥了一通。
……
天雪峰上,门人聚集。
群龙无首,赵懿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国师门下,有的人想趁乱夺权,有的人六神无主,有的人失望欲走。不过,好在有傅远山、俞小云、尹明羽、以及一干忠诚门生的帮助,赵懿徽把握住了尹方宇留下的势力。
白天赵懿徽泰然处之,可到了晚上。
“不会~他不会丢下我的~,临走的时候他还担心我,怕人家算计我呢~不会的~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耽搁了。是的,一定是的,他会回来的。”赵懿徽抱着白毛团子说。白狐耷拉着脑袋,对每晚这堂必修课很是无奈。
一年又一年。相信国师会回来的人越来越少。
这天赵懿徽生辰,玉寒宫里热热闹闹,恒帝说是来贺寿,其实已经跃跃欲试,等了快三年,他终于忍不住要动手拔除这股威胁皇权的势力。表面风光的寿宴之下,暗潮涌动。
深夜,客人纷纷散去,赵懿徽的情绪特别低落,他一个人走在天雪峰上,到了山崖边上,低头看下去,那沉邃深崖似乎在招唤他,只要再向前踏一步,就解脱了。
“别做傻事~”一直偷跟在后面的陈平文大呼。
“你怕我死了,没处讨生计吗!”赵懿徽侧过脸,嘲讽着,不等陈平文回应,又道:“放心吧,赵懿忻那个混帐是不会难为你的。你不象我,对他没有威胁,也没有仇怨。为了显得仁慈,他是最会做面子功夫的,我是留不得的,你!他一定会善待。怎么说,你也跟过方宇一场。他赵懿忻不想背着赶尽杀绝的名声,一定会……”
“别说了!”
“我就要说,怎么了,不爱听,不爱听你滚啊!”
“他会回来的。”
“啊!……你说什么?”赵懿徽的气势马上低了,小心地问。
“我说他会回来的。”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快告诉我。”赵懿徽猛得转身冲过来,抓着陈平文的肩膀。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陈平文说着仰起头,看着满天繁星,微笑着叹说:“都说天上一日,尘世一载。我等了他一次……不知这次,还能不能等得。”
……
陈平文没等到,二十后,他带着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年,傅远山的父亲也是这样,没有等到那个人。
不得不说,尹方宇是自私的,她不是圣人,在责任和感情的重压下,她最终选择了逃避。当年,她离开了圣祖皇帝和那群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军兄弟,后来又离开了词朋诗友和指望着她的傅清舟父子。她搅乱了一潭湖水,然后倦了厌了,就走了。空留他人悲叹。
那天她答应去救赵荥棠,同时也下了决心,尹方宇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得到的越多,责任也越大,她只能辜负了,她真是担不下了,过去她不行,现在她还是不行。本以为站在了顶峰会不一样,其实,还是一回事,她永远做不到无所顾忌,永远做不到任意妄为。
她因为不甘寂寞,所以踏入纷争,因为疲倦烦劳,所以又回归平凡。
赵懿忻终于胜过了赵懿徽,国师余下的势力土崩瓦解,天雪峰变得荒芜萧瑟,只有高高矗立的玉寒宫还残留着当年那份荣耀。
赵懿徽下狱,之后云兆就再没有出过什么国师了。一切与尹方宇有关的事,都被抹杀、篡改。恒帝终是了一桩心事,狂喜之后,却印证了乐极生悲这话,当夜恒帝卒死。十皇子赵荥棠继位,不知是记得当年的恩情,还是生怕害了赵懿徽就会象恒帝一样遭报应,所以没几天赵懿徽就被放出来了,还被好好的供在了皇宫里,享受‘太上皇’级别的待遇。看来,二王爷这辈子就是命好。难怪儿时,高僧给他相面,说此皇子一生都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
正所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就说那阿香,原是海边孤女,谁知一番机遇,成了朝中一品大员王红山的儿媳,记得她抱着自己跟王剑平的孩子,重回故里,好不神气。过去的情敌阿珠姑娘成了寡妇,阿香开始追着、求着、想嫁的人,早已葬身大海。阿香这回倒是宽容了,都说人只有自己幸福了,才能宽待别人。她非但没有刁难阿珠,还送阿珠银两。那阿珠和丈夫原本一直是看不起这阿香的,却不曾料到她阿香还发达了。阿珠很想表现的有骨气,不要这银子,可是现实摆在那里,一个女人,要养活几个孩子,不易啊~……不过有福也有祸,有甜还有苦,国师这座大靠山失踪后,王家就不怎么待见阿香了,原来说她天真活泼,如今成了没有体统。王剑平一个王家庶子过去是出名的惧内,现在也会打老婆了。所以说,女人家还得嫁个贴己的,真心的。要不,就得自己有本事。
各人都有自己的路,路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天。阿香也好,王剑平也好,连两人的孩子也好,都有归西的时候,可有的人,虽然也会死,却活得特别长。这活得长了,就容易被神化,被说得悬乎。比如二王爷到了两百岁还没死,就连他养的白狐,人家都说是狐仙。其实,赵懿徽长寿,那是因为他身上有尹方宇的血,而那白狐也成仙了就是瞎扯,不明实情的人光瞧着赵懿徽手里总抱着只雪白的狐狸,却不知赵懿徽深宫无聊,就帮白毛团子配对,繁殖出一窝的白狐狸来。白毛团子有许多子子孙孙可以让赵懿徽手里不断货,不闲着。
赵懿徽被尹方宇输血救治时,年纪也不轻了,所以他活了两百三十岁。
赵荥棠被尹方宇救下时,年岁小,因而他比伯父赵懿徽还多活了五十岁,是云兆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把他的孙子,曾孙子都熬灭了,他还好好的,咬豆子都不崩牙。虽说他没什么功绩,大权旁落在周家人手里,不过,周卓云翘了辫子,他赵荥棠还活着,那时候他对周卓云的感情早被无情的现实,多次的欺骗利用给消磨掉了。所幸,他跟赵懿徽两人长寿,活了一大把年纪,就算手上没实权,可理法、人伦,还是要敬‘老’的不是。不过,说他们‘老’其实也不够准确,因为这两位直到仙逝,仍无老态,那是青春永驻。
可是,人就是活足了,活到顶了,也就是二百八十。不象有的物件,能更长久地存于世间。比如玉寒宫外插着的那一刀一剑。早年赵荥棠继位,为了讨好周卓云,砸了放刀剑的石头,硬把那两件宝器给取了出来,此事不但引起了江湖人士的不满,连着刚出狱的赵懿徽也很不高兴。不过,机缘几度,周卓云死了,周家败了,赵王朝没了,这‘幽冥鬼刀’最后被尹明羽的后人所得。绝世好剑有一天重回尹方宇身边,不过,这已经是一千多年后的事了。此时,剑已经失去了本身的使用价值,成了记载历史的古董。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从冷兵器时代转变成枪械、炸弾的时代。时代变了,可依旧有战事,依旧有纷争。
极北苦寒,贫瘠干枯之地,有个酒馆,酒馆的老板成天披着黑色斗蓬,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里的酒好,非常好,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除了混在这里的土匪帮,能活着走出这地方的人不多,若真的出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只能一辈子记得,有个地方的酒好。别人没尝过,只会说当时活得太苦,所以白水也是好的。可那地方,连白水也没,都不知道这酒馆怎么能酿这等好酒,又是从何处得了制酒的材料。凭空飞来的吗?差不多,虽然不是凭空,可是有的人不用翻筋斗云也能十万八千里。
“好酒好菜的上喽!”一个大汉进门就喊,他后面跟着十来个兄弟。
“只收银元,不收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