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番外2 作者:漱玉泠然(晋江高积分vip2013-12-17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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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懿勉强笑道:“巴福晋才过世,想必启祥宫琐事也多,你是她跟前的大宫女,此时该去照应大局才好啊!”
莹珠长睫如扇,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她哽咽道:“娘娘说的是正理,只是若不是没有办法,奴婢也不会漏夜来惊扰娘娘!”
淑懿知道慈宁宫里训诫出来的宫女,不比别处,个个机变有眼色,莹珠夜访承乾宫必有极重大的事,于是挪动酸软的双腿,向白酸枝圈椅上一坐,淡淡道:“就算巴福晋的宫里没有主位,但启祥宫属西六宫,真出了什么事,似乎应该找翊坤宫的贵妃娘娘才是啊!”
莹珠面上闪过一丝惧色,却很快镇定了神气道:“娘娘还不知道吧,巴福晋生下的大阿哥,已经被抱到翊坤宫,记名在贵妃娘娘名下了。”
“记名?”饶是淑懿对今日可能发生的诸多变故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颤,巴福晋已逝,大阿哥当然是要交给高位嫔妃抚养的,可记名不同于一般的抚养,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贵妃就是大阿哥唯一的生母了。
淑懿眉心渐渐紧蹙,又渐渐地晕开,贵妃所做之事,虽然旁人看来有些迅雷不及掩耳,细细一想却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只是想不到她会这样迫不及待地去母留子。
淑懿看了一眼犹在抽抽答答的莹珠,淡淡地笑道:“皇子给谁抚养,是太后说了算的,你来找本宫,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莹珠也不绕弯子,向冷硬的金砖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奴婢是来求贤妃娘娘救命的,娘娘若救奴婢,是奴婢的造化,若娘娘为了自保不求奴婢,我也毫无怨言,只求这宫里还有人知道我的冤屈就是了!”
淑懿听出这话中大有蹊跷,因听着莹珠嗓音都沙哑了,向云珠递个眼色,云珠立时从淡黄素面琉璃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叫她喝了润润喉,淑懿拣了粉彩蝶纹盘中的的一枚桂圆慢慢吃了,说道:“别着急,慢慢说!”
莹珠举起青瓷茶碗,如得了甘露一般,把一碗茶水都灌了进去,喘了几口气,才道:“我们巴福晋,是被人害死的!”
皎月和云珠听了,忍不住“呀”的一声,淑懿摆摆手,示意她们噤声,莹珠才继续说下去,“今晚给巴福晋接生的是太医院的孟定邦太医,奴婢早就听说他受贵妃娘娘的恩惠,他说巴福晋是早产,要保得阿哥平安,就要想法子催产,可是孟太医已经给巴福晋喝下了催产的药了,又要拿出金针,给她施针灸催产,奴婢虽不懂医术,可在家时,奴婢的嫂嫂难产,医生曾说过催产汤药和针灸不能同时用,否则易伤产妇性命,奴婢想孟太医的医术自然在民间郎中之上,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所以……”
“所以你就断定孟太医是有意为之。”淑懿喝了一口冰糖百合汤,不惶不急道。
莹珠点点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淑懿看着印在绡纱上的一树淡影,说道,“或许是孟太医医术高超,可以拿捏其中的分寸,所以才两种方法兼用呢?”
莹珠镇定地摇摇头,道:“奴婢也不想冤枉好人,所以在孟太医把大阿哥抱给翊坤宫的银珠姐姐时,奴婢悄悄地跟了去,奴婢只听他对银珠姐姐说了一句话,‘娘娘吩咐的事臣已办到了’。银珠姐姐还给了孟太医一个荷包,想必是打赏他的。”
淑懿眼皮一跳,与云珠对视一眼,心想,这个极容易确定,只消叫云珠到银珠那里询问一声便可,当下对莹珠所说的话不由信了大半。
淑懿支腮一想,又道:“那么你求本宫救命,又是何意?难道孟太医发现你跟踪他了?”
莹珠轻轻摇头,道:“奴婢很小心,孟太医应该不会发现,但是今晚孟太医接生之时,只有奴婢一人在侧,贵妃又素来是个缜密的人,奴婢怕她为了斩草除根,加害奴婢!”
这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淑懿暗暗地想,贵妃作事向来阴狠毒辣,抚养大阿哥之事,关系到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一定不容有失!
云珠在慈宁宫时,就与莹珠交好,当下也帮着劝淑懿,道:“娘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孟太医果真是贵妃的人,那莹珠就是贵妃害死巴福晋的唯一人证了!”
淑懿抬眸看了看云珠,云珠说的话,不是不能打动她,只是此时她若在莹珠一事上插手,反而欲盖弥彰,只怕会加紧贵妃对莹珠下手。
淑懿披衣起坐,踌躇地在殿内踯躅,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对莹珠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只能答应帮你保命,别的,恐怕就帮不上你了!”
能保命莹珠已是感激不已,她连磕几个头道:“娘娘若能保奴婢一命,大恩大德,奴婢没齿不忘?”
“那么……”淑懿一双含水的凤眸,在滟滟烛火下闪动波光,“你愿意为巴福晋殉葬么?”
殿内三人几乎同时低低轻呼,不知道淑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一夜奔走劳碌的不止承乾宫的几个人,还有孟太医的徒弟采苓。采苓早就给淑懿抓好了一副安胎的药,谁知启祥宫那边出了大事,她只能跟着师傅去给巴福晋接生,等孟太医送了大阿哥到翊坤宫,已近三更,今夜恰好轮到她当值,只得胡乱从翊坤宫差了个小宫女,送药到承乾宫去。
云珠听得门外一声通传,只得迎着屋里料峭的微寒穿衣,一面嘟囔道:“是谁这样晚了还要来?闹得咱们承乾宫不消停!”
绿吟手脚麻利,已经赶着去外头看了,云珠预备出门时,只见绿吟已经进来了,笑道:“云珠姐姐不必起身了,是采苓给娘娘开得补药,说早就想给送过来了,因为巴福晋那边的事,给耽搁了。”
淑懿掀开罗帐,从撒花帐子里露出半边芙蓉面来,问道:“可是采苓亲自送来的?”
绿吟道:“采苓姐姐要去当值,是托翊坤宫的小宫女送来的!”
淑懿点头道:“你下去吧!”
绿吟出去,淑懿点手儿招呼云珠过来,道:“明儿把这副药交给王御医看看,查查有什么不妥?”
云珠赞同道:“嗯,经了翊坤宫的手,确是不可信了!采苓也是,明儿送来也罢了,怎么又叫贵妃宫里的人染指?”
淑懿深邃的双眸里引动青湛湛的波光, “就是采苓亲自送来的,本宫如今也不能全信了,她是孟太医的徒弟,孟太医又是贵妃的人……”淑懿说着,双手按着额角,有些沉沉地倦意。
云珠与采苓有金兰之义,皱眉道:“这……采苓她……不会吧……”
淑懿仍旧把头深深埋进云丝锦被里,低低道:“会不会的,本宫也不得不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颗水晶一样透明的玻璃心啊~~~虽然木有鲜花也会努力写下去,但是看着可怜的收藏还是会黯然神伤……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深宫波澜
王御医第二日就给了淑懿答复;说采苓的这副补药虽然补中建胃,然则药性太烈;且有金银花和人参同时入药;只怕阴寒太过,有损胎气;若将金银花的数量减半,倒是一副适宜淑懿体质的良方。
云珠传话回来的时候;一直瞧着淑懿的脸色,生怕她会伤心气恼,有损凤体,一双手不停地绞着辫梢上长长的松花流苏;拖了很久算把话交待清楚。
说罢;云珠犹有不甘,道:“这事……这事依奴婢看来,还不宜一槌定音,采苓的药,已然经了他人之手,再说……再说采苓的医术虽然在医女中算好的,但与王御医相比,尚有差距!”
淑懿却轻轻一笑,道:“你不必这样小心,本宫也不会怪罪于她,但采苓与孟定邦师徒情谊深厚,是人所共知的事,如今已经知道孟定邦是贵妃的人,我们就不得不未雨绸缪,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云珠犹疑许久,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分寸的,但愿以后能有机会,证明采苓的清白!”
淑懿知道云珠是个稳当人,只是年纪尚轻,对宫中的波谲云诡,还不能坦然面对,当下也不再劝她,只教她自己慢慢体味去体味生之艰辛与残酷。
合宫人知道了昨日皇后行的悖逆之事,又有那些耳报神灵验的,把昨夜慈宁宫太后和皇帝的一番争执,也探了只言片语来,人前背后地悄悄议论,只道第二日就要听到废后的诏书了,却想不到废后诏书没下,宫里倒是出了一大一小两件新鲜事。
小的一件是巴福晋的贴身宫女莹珠,因为与小主情谊深厚,在巴福晋去世的当夜,留书自尽。
她遗书里写的是投金水河自尽,可金水河绕紫禁城蜿蜒而行,哪有这么好找的?隔了十几天,才在御沟里捞出来一具穿着宫女衣裳的尸首,春日渐暖,脸孔已烂得辩不清了。依宫里的规矩,宫女自尽是大罪,还要株连家人,可莹珠是以身殉主,自然另当别论了,太后感念其节义,特许以庶妃身份,随巴福晋葬入妃陵。
作为主位嫔妃,淑懿也为巴福晋和莹珠的丧仪拿出了两封银子,以表心意,当启祥宫派去给巴福晋守陵的小太监,接了银子向淑懿谢恩时,她笑微微地望着澄澈的青天,想着紫禁城外,京郊水云庵里,莹珠正等着避过风头之后,随家人移居江南。而躺在妃陵中的那个“莹珠”,只是一个因瘟疫而殁的少女,是淑懿托博果尔悄悄运进宫里来的,
莹珠殉葬的事没能掀起多大波澜,毕竟在宫里,人命的消失如同蝼蚁毙命,可另一件事,就如同巨石投进深深地湖水,击起千层波浪。就在巴福晋生产的当日,皇帝宠幸了升平署一个弹筝的乐工石氏,唤作碧罗的,而且第二天一早,就封了贵人,赐号为恪。
乐工的地位不及宫女,就算宫女受宠幸,也只能从庶妃熬起,石氏的晋位之高,堪比出身世家的海蓉了,怎能不引得众人侧目,泼醋翻酸。
起初宫人们只以为皇帝是与娜木钟赌气,即便初封石氏时位份高些,也是为了做给皇后看的,不过三两日也就抛在脑后了。可后来隔了几日,慈宁宫已降下废后的诏书,废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降为静妃,改居延禧宫,但皇帝对恪贵人的宠爱似乎有增无减,一时间恪贵人的风头,仅次于淑懿,因为淑懿孕中不能侍寝,所以宫中雨露,竟成了恪贵人最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如煮沸了热汤一般。
承乾宫的杏花开得如火如荼,瓣瓣如薄纱,似轻绡,柔柔地散了一地粉白。密密层层的花树底下,淑懿缓步踱在如丝碧草上,偶尔见着整朵的,叫云珠捡起来,待洗净了,做杏花胭脂。
云珠看着淑懿怡然自乐的样子,满脸的忧急,却又不知怎样劝她,当淑懿再次吩咐她去拣那朵落于回廊朱栏上的杏花时,云珠终于忍不住道:“娘娘看这花朵儿落得多巧,恰好搭在了朱栏上,可若是不及时收进花篮里,这栏杆只有四指宽,风一吹,也就如淡雾散去了!”
淑懿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知她的言外之意,笑道:“你是说帝王的恩宠也如这朵娇花,若不小心翼翼,也是会风吹云散的。”
云珠就是这个意思,却又无法直说,只得支支吾吾道:“这……娘娘圣眷隆重,自然不是寻常嫔妃可比的。”
淑懿勾唇巧笑,道:“既然入宫为妃,就都是一般的命运,不得宠时盼着得宠,得了宠又怕失宠,我又怎能免俗呢?”
云珠只得找补道:“娘娘美貌贤淑,又聪颖多才,皇上……”
淑懿婉然摇头,道:“宫里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亦从来不缺聪慧的女子,本宫能得皇上圣眷,那是因为本宫与其它嫔妃有不同之处!”
云珠好奇道:“什么不同之处?”
淑懿抿唇一笑,道:“皇帝是九五至尊,却也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谁能成为她的知己,谁就可以做到圣宠不衰!人人只当皇上宠幸恪贵人,是做给娜木钟看的,可自始至终,皇帝最恼恨的就不是娜木钟,而是强逼她娶娜木钟的科尔沁和太后!”
云珠恍然道:“那继皇后不是科尔沁的女子么?皇上他……”
淑懿重重颔首,冷笑道:“博尔济吉特柔华做贵妃时,大约还不那么惹皇上生厌,只怕她越是高倨皇后之位,皇上越是会冷淡她!”
云珠拊手笑道:“这也算是报应,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了巴福晋,结果大阿哥没活几日,也夭折了,可见她连抚养别人孩子的这点福分都没有!唉!娘娘这样一说,奴婢倒觉得那个石氏也是个可怜人,无端端地成了别人的工具,她位份又低,又没有世家背景,皇上越是宠她,她的日子就越难过!”
淑懿拈了一朵半开而落的杏花在眼前,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望着天边流云轻浅,道:“她日子难过不难过,皇上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人不在心里,这个人的酸甜苦辣,便一发与自己无干了。”
云珠低眸想了一想,道:“那娘娘还要不要对恪贵人假以辞色呢,我听说各宫娘娘小主虽然私下里净说她的坏话,可当着面,也源源不绝地往启祥宫送赏赐呢!”
淑懿一片一片地剥下杏花纤瓣,静声道:“你去问问贞妃那边,送了多少赏赐下去,咱们也照样给她就是,至于往后是远是近,还得走着瞧!”
云珠深以为然,就依淑懿的吩咐下去办差了。
淑懿自从那日在翊坤宫受了惊吓,顺治就逼她深居承乾宫养胎,其实就算顺治不说,淑懿也无处可去,宫中嫔妃深居简出,长日无聊,除了节庆,也不过每日的晨昏定省,算作一个踏出宫门的机会,可是宫里因为废后的事闹腾了一阵,后来虽然选定小博尔济吉特氏为后,却须等待黄道吉日,因此迟迟未能行册后大典,因此,六宫嫔妃,一时竟至无事可做了。
不过别的嫔妃深宫冷清,淑懿这里却是日日红绡帐暖,软语温存,顺治在承乾宫虽然留宿的少了,但白日呆在这里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
春意渐渐浓重,宠柳娇花的气息,经了风露,氤氲在庭前檐后,空气中多了缕缕清味,丝丝沁入人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