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番外2 作者:漱玉泠然(晋江高积分vip2013-12-17完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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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娘颁了趟赏赐,还没得着这么多……”
淑懿一使眼色,吴良辅忙住了口,淑懿道:“你心里明白就成了,皇后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该好好伺候,就得好好伺候!”
吴良辅何等精明的人,当下便唯唯地答应着,自此以后,对贤妃的事更是上心了,此是后话。
过了端午节,天气便一日热似一日了。正午时分,承乾宫也只有檐下,尚存一段窄窄的阴凉,严丝合缝的青砖地像就要出锅的菠菜蒸鸡蛋,绿森森,软绵绵的。
不过淑懿只要不出屋,却是半分不必领受这酷暑的折磨。从北地运来的寒冰,除去慈宁宫与养心殿两处,每日都会源源不断地送进承乾宫,淑懿自个儿用不了,便赏给承乾宫当差的太监宫女,奴才们算沾了恩惠,几位掌事宫女的屋里,日日都供着冰山,就是才进来当差的小宫女,也是日日冰碗不离口,算起来竟比不得宠的小主,还要舒服。
承乾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自然知道这都是沾了自家娘娘得宠的光,哪个还敢不好生服侍?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调出承乾宫去,失了这份美差。
这一日淑懿正坐在寝殿里,闲理丝桐,只见院子里风移影动,竟是有客人来了。淑懿正纳闷这样热的天,是谁愿意在大太阳底下晒出一身汗来,却见海蓉正带着锦珠,含着笑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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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疑窦丛生
海蓉只穿了件乳云纱的轻薄宫装,犹自热汗淋漓;那鬓边的乱发蜿蜒地贴在脸上;如一条条蚯蚓。
淑懿忙叫云珠去端解暑的东西来,一面拿起手中的绢子;亲手给海蓉拭汗;笑道:“你也真会挑时候,这样大太阳底下,你不怕热;也要仔细热着了腹中的小阿哥!”
海蓉温文笑道:“可也怪不得妹妹挑这么个时候,皇上日日都到姐姐这儿来;也就是用了午膳歇晌的这会子工夫,皇上要回养心殿去的;妹妹若不在这时来;若冲撞了姐姐与皇上怎么办?”
淑懿眼神一凝,旋即笑道:“看你说的,难道皇上来了承乾宫,就不许妹妹来了,妹妹来了更好呢,多一个人陪皇上说话!”
说话之间,云珠已捧了许多解暑的东西进来,西瓜汁,果子露,杏仁饮,每样之中都有一半加了冰的,一半未加冰的。淑懿一过目,不由暗赞云珠果然心思细密,海蓉怀着身孕,固然是不宜吃生冷之物,但她的侍女锦珠,抱了一堆东西进来,热得头顶上几乎要冒出白汽来,自然也要给她吃些冰的,消消暑。
淑懿殷勤让了海蓉放量去吃,又去让锦珠,锦珠见了这些如得了甘露一般,一口气灌了好几碗。
海蓉笑嗔道:“这样馋嘴猫儿似的,还跟在咱们储秀宫一样,也不怕叫人家笑话!”
淑懿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谁还笑话谁呢?回头云珠去了你那里,也难保不做惹人笑话的事!”
锦珠赶紧咽下最后一口冰镇西瓜汁,娇声道:“娘娘也怨不得奴婢,奴婢背着这样沉的包袱走了半日,衣裳都湿透了!”
淑懿这才指着锦珠放在案几上的那个烟白薄绡包袱,问道:“装得什么东西?看样子怪沉的!”
锦珠忙不迭地诉苦道:“娘娘好眼力,我家娘娘叫奴婢捧着这几本书,本本都如砖头似的,可沉重得很呢!”
淑懿迷惑道:“书?”
海蓉忙站起来,施了一礼,笑道:“妹妹今儿是特地来拜师傅的。姐姐也知道,妹妹读书不多,若是只做嫔妃倒也无妨,可若是日后有了小阿哥,不能教他念书可怎么好?妹妹那日见了姐姐写的字,就羡慕得不得了,想要日后闲来无事,随姐姐念书识字,可好么?”
淑懿谦逊笑道:“瞧你说得,快教我无地自容了,我能念过几本书,就敢给妹妹做起师傅来了!”
海蓉仍是低眉笑道:“姐姐不答应,可是嫌弃妹妹的意思了!”
淑懿忙摇手道:“岂敢?妹妹若不嫌弃姐姐鄙陋,我就教妹妹读几篇诗文,临两幅碑帖也成!”
海蓉立时撑着腰,勉力行下礼去,笑道:“今日怕姐姐不收我,故而不敢带拜师的礼物来,回头一定补上!”
淑懿便解开包袱,看见里面果然有《四书》《五经》之类,海蓉道:“姐姐看这些书可读得?”
淑懿笑道:“无妨!如今圣上虽然对前朝典籍查察得严,但这《四书》《五经》讲得是忠义孝悌,自然无碍!”
海蓉便与淑懿商定隔日用了午膳,到承乾宫来向淑懿学书识字,又与淑懿说了会子闲话,便带着锦珠走了。
淑懿看着海蓉纤弱的身影,转过朱漆铜钉门去了,她目不转睛地问云珠:“你看海蓉这个人……”
云珠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妨人之心不可无’,奴婢方才端着果汁进来时,听见宁嫔说起皇上的行踪,竟然知道的分毫不差,一个人若没有争宠之心,怎么会在这些事上做这么多功夫!还有上次那件寝衣的事,虽然不能确定就是宁嫔做的,可毕竟是她拿给娘娘的,嫌疑最大!”
淑懿点点头,道:“日后她有了时常来承乾宫走动的理由,自然免不了地要碰上皇上,再怎么着,她腹中总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与未落地的孩子亲近多了,日后自然也要比其它的皇子更得皇上看重些!”
云珠阴沉道:“这是一件,还有一件,她看着娘娘读书识字,也要赶着来学,足见其与人一较高下的心思不浅,娘娘还须小心。”
淑懿拿过海蓉放在这儿的书,一本一本查看,并附上去轻轻嗅着味道,最后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才放心地叫云珠收起来。
这里海蓉才走了不大一会儿,只见一位身量苗条的医女,提着两副药,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云珠仔细辩认,却不是采苓,又见她是穿着正九品实习医女的服色,便知是新近入太医院的,那医女走到水晶帘子之前,行礼道:“医女采若求见贤妃娘娘。”
云珠与淑懿相视一眼,淑懿扬扬脸,云珠便向门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采若方掀帘子进来,因是头一回来,先向淑懿行了大礼,才回禀道:“采苓姐姐叫奴婢给娘娘送些清火的安胎药来。”
云珠知道淑懿对采苓始终无法全然信任,便不动声色地接了药道:“难为你大热天的跑一趟,采苓呢?”
采若恭恭敬敬答道:“孟太医病了,需要新鲜的冬虫夏草配药,可这个季节,宫里主子用的冬虫夏草,尚且是旧年的,采苓便向院正告了一个月的假,去江南寻新鲜药材去了!”
采若浑当平常事一般说出来,可纵然是云珠也是一惊,江南的产药之地,多是瘴疠横行,虫蛇遍野的地方,就算采苓与孟太医师徒情份深,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淑懿惊奇道:“孟太医病得很厉害吗?”
采若老老实实地答道:“孟太医这病,也是多年的顽疾了,听太医院的姐姐们说,每到夏天总要犯一犯,听说他有个独门的方子,若发了病了时,煎上一剂药吃,也就无碍了,只是免不了要在家中歇上两个月的工,后来采苓姐姐不知从哪儿得了个海上方儿,说是服了能除根儿的,就想方设法的,非要把那药配齐了才行。”
淑懿使个眼色,云珠取来两块碎银子,赏给采若,采若才入宫来,还怯生生的,只是推托着不敢收,淑懿笑道:“这样热的天还要烦你走一趟,这些银子只当请你喝茶了。等采苓回来,替本宫给她道句辛苦。”
采若接了银子,喜气洋洋地谢恩走了。
云珠急不可耐地问淑懿道:“娘娘,你看这……”
淑懿摇摇手,道:“孟太医是皇后的人,这一点没有错,至于采苓,她是真不知道孟太医的身份,还是假作不知,本宫也不去管她了,你把这两包药拿去扔了吧!”
那以后,海蓉果然时常来向淑懿学书识字,她倒也是个天资聪明的,不过几日,书法就颇有进益了,当初拿来的书,学完了,又换了几本新的来。淑懿打趣道:“瞧你这费心劳神的,不像是要教儿子,倒像是要考状元了!”
海蓉只谦虚道:“妹妹只求生出来的皇子,果然能饱读诗书,成为国之栋梁,也就心愿足矣了。”
二人只顾说话,却不想海蓉手一松,漆黑的墨汁子就染在了手背上。海蓉学书过于用心,常常练完书法之后,两手沾上些墨汁子,少不得又要宫人们端水来净手。
淑懿对海蓉拿来的新书,仍是一本本细细地察看,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搁在自己的几案之上,待她来时再学。
整日呆在承乾宫里,淑懿也觉得闷滞滞的,横竖她如今不必晨省,每日清晨,便要扶着皎月或云珠到御园走上一圈。
御花园里晨起静谧,长得繁茂葳蕤的花树,在初阳澄澈下蒸腾出一派馨香气息。
淑懿扶着云珠的手,慢慢走着,远远的看见密密层层的蔷薇花丛中,隐约有个人影,淑懿走进几步一看,竟是孔四贞!
她正孑然立在碧绿花墙之下,着了一套樱草色绣折枝杜鹃的宫装,未施粉黛,更显得娇俏动人。
淑懿自从端午家宴之后,也看过她两次,四贞只推说身子不爽,也没大招待她。后来青缡悄悄地告诉云珠,说家宴之后,太后对四贞公主一直冷冷淡淡的,叫淑懿日后少来走动。淑懿也知道,四贞是怕因为她的缘故连累自己,心里更是感动四贞的的侠义心肠,虽不常去,也时常遣云珠去问候。
这时淑懿竟与她在御花园不期而遇,心里自是万分高兴,隔着几重宠柳娇花便叫道:“四贞公主!”
四贞看到是她,也欣然而笑,只是那笑意底下总压着一层无奈与忧伤。
淑懿走过去,握住四贞的手,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公主,公主还好么!”
四贞也笑道:“该是我问你养胎养得好不好才是——唉,理应常去瞧你的,只是我如今这情形,多走几趟承乾宫,只怕又要给你添麻烦!”
淑懿眉尖若蹙,问道:“怎么?太后还是对纳妃的事耿耿于怀?”
四贞轻轻叹了口气,道:“自从端午节之后,太后就不大见我,说是同在慈宁宫住着,不必闹这些虚礼,隔个三五日见上一回时,又总说乏了,也懒怠说话,就支我出去了。”淑懿知道往日太后一日不见四贞,都要遣人去问一声,更是日日要叫四贞陪着说话,倒比顺治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亲上三分,如今对她冷淡下来,自然是生气了。
四贞又道:“这倒也罢了,这都有七八日了罢,太后忽然把我叫到跟前,询问我跟博果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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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欲静不止
淑懿一惊;道:“哦?竟有这事?那公主怎么说的?”其实四贞不说;淑懿也知道;依着四贞的性子,一定会直言不讳地把她跟博果尔的事合盘托出。
果然四贞凛然道:“我就把话都说到明面儿上了,省得太后暗地里去找博果尔的麻烦!”
淑懿赞道:“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有义气;有担当!”
四贞又摇头道:“太后却也是跟我半点弯子不绕!说先帝当初封的五个主位中;有三位都是醮夫再嫁的;我与博果尔这点子事,更算不得什么;只要我愿意,立时便叫皇上下旨封我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淑懿心中一震;孝庄对四贞宠爱,即便是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了,如果四贞不是汉将之女,只怕做六宫之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淑懿细长的手指捻揉着一片薄而绿的叶子,那叶子却坚韧得很,碧绿的汁子都沁出来了,仍旧是完整的一片,淑懿问道:“那公主怎么说的?”
四贞坚决道:“我就跟太后说,我与博果尔之心,如蒲苇磐石,他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他,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别说太后封我为皇贵妃,就算让我做中宫皇后,我也不能从命!”
淑懿钦佩道:“公主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襄亲王今生能得公主爱慕,实是万幸!只是……公主这样说,太后恐怕要生气了!”
四贞抚着衣缘上殷红的杜鹃,道:“太后就说,襄亲王天潢贵胄,多少世家女子都愿与之结亲,于情于理,他是绝不可能娶一个汉将之女为嫡福晋的,若我入襄亲王府,至多为侧福晋,还不及宫中的嫔位来得荣耀。我就说,荣耀浮华不过是过眼云烟,别说是做侧福晋,就是侍妾,我也毫不在意。”
正说着,只见青缡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来,淑懿这才想起方才四贞怎么一人立在花间,因问道:“青缡做什么去了?怎么留公主一人在这儿!”
四贞按了按额角,沉郁道:“我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昏昏沉沉,饭也懒得吃,兴许是天太热,中了暑气!方才出来走了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恶心,青缡给我回去拿薄荷膏了!”
淑懿知道因着博果尔的缘故,四贞从不把薄荷膏戴在身上的,这会子青缡必是回去翻箱倒柜地找去了。
说话的工夫,青缡已经走到孔四贞跟前,柔声道:“咱们的薄荷膏好久没用,都凝成硬块,没法用了,这是我借的苏嬷嬷的。”
四贞好像很疲累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青缡便打开暗蓝圆钵,用小指挑了一点出来,替四贞在额角上轻轻揉着,薄荷膏的味道很冲,凉凉的味道直凉到淑懿的心底,身上如被了冰雪一般,四贞如明月般饱满的脸儿,也如冰雪般苍白。
云珠见青缡一打开那圆钵,忙退到了四五步之外的地方,青缡诧异地瞧瞧她,淑懿笑道:“没什么事,云珠跟襄亲王一样的病根,闻不得薄荷,所以要躲得远远的。”
四贞面容恬静,本是由着青缡为她揉搓的,听了这话,不禁笑起来,道:“我还以为就博果尔有这病根儿……”一语未了,又按着心口皱眉欲呕。
淑懿关心道:“公主的脸色不大好,还是请太医来瞧瞧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