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危机 作者:周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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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呀,没放下呀。”
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地开抽屉,每个抽屉都让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确实没有。这可怎么办?他知道这事千万不能让淑秀知道,若知道了,他这平静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他额头上的汗又下来了。
“快走,赵主任!”同事小张从后面赶上来说。
“小张,告诉范局一声,我有事不去了!”同事们口语当中都省略那个长字。
“哎,刚才还没事,一会儿就有事了,还是嫂子管得严啊。”小张摇摇头走了。今晚上一个同事结婚说好了去喝喜酒的,庆国又去不了了。
淑秀把女儿和丈夫的衣服按颜色的不同分开,每个口袋,她都摸一遍。在庆国的口袋里,他触到了一个硬片的东西,是照片。她一喜,幸亏自己没把它放到水里,这照片用两页写了字的纸包着,她看也没看,放到桌子上,就在盆里洗起衣服来。听到有敲门声,起身去开门,转过身去,走的急,将照片掀到了地上,她拾起来,往桌子上放,这才仔细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她的头轰的一声,变大变涨了,“天呐,这封信竟是水月写给庆国的,这照片是水月的。”她一下子软了,摇了摇身子,幸亏扶住了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敲门声越来越急,她去开开门,是庆国,淑秀说不出话来,庆国因忙乱又将钥匙丢在办公室里了。他见淑秀在洗衣服,心狂跳不已,但愿那上衣还没洗,他急急地奔进卧室,拉开橱子,寻找上衣,没有,便失望地走出来。
淑秀面无血色,冷冷地望着他,声音缓慢:“你找这个吧,在这里呢,幸亏没给你洗了。”字字句句像铁锤敲打在庆国的心上,钻心地疼。他无语,就像小偷当面给抓住一样,人证物证俱在。他机械地从桌子上拿起信和照片,当着淑秀的面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拿起来不合适,不拿起来也不行。
“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老天爹为什么会这样?”如睛天霹雳,淑秀的心在滴血。多年培养起来的自信一下子没有了,她觉察到了男人的不忠,她的心疼起来,她有一种被遗弃被欺骗的感觉。
她的眼中冒出火来,但却对平静地对庆国说:“庆国,你看看是什么,有用就快拿起来,我也没打开看。”庆国别过脸去,拿着照片转往外走:“好险!幸亏他没打开。”他长长地喘了口气。
淑秀感到气短,胸闷,浑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衣服也不洗了,饭也不做了,一屁股跌在沙发上。女儿放学回来见妈妈在流眼泪,不知道如何是好,饭也没吃就上学去了。
这事似乎早有预兆,昨天晚上,淑秀早早地收拾碗筷,嘴不停地说,寻那种渴望亲热的眼神,庆国假装读不懂,淑秀粗粗的腰,短短的头发,干练有余,妩媚不足。没有他渴望的那种女人味。平平常常的家庭妇女,引不起他一点冲动。他眼中又出现了水月窈窕身段、妩媚的面容,还有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无意中他对淑秀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种情绪的出现,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只摁着遥控不动窝。见他无动于衷,淑秀心里不高兴,也不好意思强求。
庆国的冷落,变得经常起来,这使她很难过。婚后,庆国是她的主心骨,大到家中大件的购买,小到单位里同事间的不和,她都向他说说,然后讨个主意,心里就踏实了。单位上的事她再也不愿意向他开口了。两人之间一下子变得生疏起来,淑秀心里很不痛快,庆国出发的这些日子,正是她最痛苦最多疑的日子,她想问又不敢问,她知道,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她的心头阴郁起来。淑秀苦恼的是,明知他有可能欺骗自己,她也抓不住把柄。不想第二天就出了这事。
庆国回到家来,见地上有污渍,他拿起抹布擦起地来。要在以前,淑秀回来看到他干家务,都会抿嘴而笑,今天她的脸上阴沉沉的,像要滴下雨来。她想:怪不得有人说,男人在外面做了亏心事,回家特别能干,看来是真的。
“我问你庆国,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淑秀的声音很低,却流露出掩不住的怒气。
庆国像是陡然挨了马蜂的蛰,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他绝没想到,淑秀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事,他有种被当面打耳光的感觉。“你、你知道了,我。。。。。。。”
“庆国,我知道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太忙了,把我和女儿不放在眼里。”淑秀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恨,泪也流了下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阵子你领着她到处游玩,丢尽了人,还以为我不知道。我以为不说穿你,你就会改掉,看来我想错了,你竟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庆国的眼睛准确地告诉淑秀他承认了此事,淑秀痛苦的泪水像决了堤的小河。淑秀多么愿意庆国坚决地否定她的猜疑。可是他却认了。
“你叫我怎么过?”淑秀痛苦地叫道。
庆国低下头不语。
“你说呀!”
“没法过,咱就不过了!”庆国红着脸吼道。
淑秀真没想到庆国会说出这话,她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原来窗户纸撞破这么容易。
尽管事情暴露出来,淑秀心里堵得慌,她却努力使自己镇静,行动上加倍地对庆国好,说真的,她不愿意丈夫出现那事,而真出现了,她也不愿意离婚,女人不愿意没有家,何况是一个工作单位一般的、相貌无一点优势的女人。她必须用加倍的努力来感化庆国的心。已是晚上九点半钟,庆国才回来,她将洗脚水兑好,放在他的面前,灯光柔和地照相着房间的角角落落,电视机开着,轻柔的音乐夹着演员的对白,弥漫在空中,家里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庆国心里有些不自在。
淑秀见他情绪很好,就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说,为什么要离婚呢,离婚不光伤害我,也伤害咱们的孩子,玲玲常常哭,你知不知道?”淑秀第一次同庆国探讨他们之间的事。
庆国一听知道是淑秀拿孩子来调和关系。不接话头。
淑秀自言自语道:“咱都结婚十六年了,叫人家笑话,我哪有脸见人呀。”
庆国将擦脚的毛巾往小掎子上一甩,恼怒地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一回家,你就提这事,烦不烦?”
“庆国,你又成天不在家,你早提出了这事,我心里难过,我就不想信咱俩会这样,其实,对外人我从没提过。”
尽管淑秀说的都是实情,庆国也没有理由反驳,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睡了。淑秀则等着女儿回来。
女儿、妻子、庆国三人习惯了默默地吃饭,话也不肯多说一句。
女儿上学去了,庆国说:“淑秀你先下来,我有话要说。”
淑秀无奈,坐在一旁,脸色阴沉。这是一年多来淑秀沉郁形成的脸色。
“淑秀,咱好说好散,过不到一块,何必硬凑合,房子我不要,东西我不要,存折我也不要,你放我走吧。你也看到了,我的心早不在这里了。”庆国说。
淑秀用牙咬着嘴唇,听着,却不看他。
待他说完了,淑秀抽泣着说:“庆国,你烦了我,我没办法,离婚我是坚决不同意,你得给我个说法,我是名媒正娶进来的,孩子给你生了,老人没一个嫌我不孝顺的,妯娌也没嫌我不合的,为啥说散伙就散伙?你得讲出个理来,才结婚那阵子你怎么不早起这个念头!”淑秀愤怒而又委屈地接着说,“我不同意离婚,要离你先同咱家老人们去说,老人们都说该离我就离,他们当中有一个不同意的,我也不和你离。”
“这是咱俩之间的事,为啥非要别人下个结论。”庆国极不情愿。
“我就是不愿意离婚,年纪这么大了,又来这一套,你叫我们娘俩怎么过!”淑秀的嘴是不饶人的。
“你。。。。。。。。。”庆国心想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同你过了大半辈子无滋无味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为了你们过着不愿过的生活,谁又为我着想。
“我离定了,这一年来,你也看到了,我的心不会回来了,你等也没有好结果,不如咱们来个短痛,大家都好!”
“什么都好,是你自己好,俺娘俩可惨了,我就是不愿意离婚,孩子更不愿意没有家,你自私,只为你自己。”
她说着说着,泪就流下来了。
晚上领导接了风,为这次进展顺利而庆功。
回到家已十点了,淑秀坐在沙发上等他。
庆国没理会淑秀的笑脸,进了卧室,一头载在床上呼呼睡去。在家里的自在和安全感;使他舒心地睡着了。
等他早上起来,淑秀已做好了饭,给他找好了换洗的衣服,以前他挺知足,可现在,他偏偏对淑秀有气,故意不穿淑秀找的衣服。
淑秀说:“去了五六天,我给你打手机,连个电话也不回,咋回事?”
“我很忙,哪有闲空,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还唠叨啥?”他背朝着淑秀,只侧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她。
淑秀跨前一步,给他从背后整整衣服,嗅着他男性的气息,爱怜地拍拍他,“去!去!去!还不去上班。”他恼怒地推开她。他对此无比地厌烦。
她想不到自己三十八岁上,遭受如此打击,单位里她没了位置,昔日的女能手,已属于年轻人,电脑绘图、电脑设计她一点也不会。英文她不认识几个,她自己都感觉落伍了,她的危机感与日俱增。男人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她得到的只是个躯壳。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此之前,起码是在没发现照片和文字之前,淑秀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丈夫长相英俊,女儿聪明伶俐,房子买了下来。现代化电器,别人有的她基本上都有,存款不多,也够应急的,各方面没有不顺心的地方,她该享享福了,可谁知。。。。。。。她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庆国慌乱中出来,也没了主意,太晚了宴会是不能去了。其他亲人朋友家他也没心思去,在马路上他溜达起来。渐渐地,水月的一切一切又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十分快乐地想着,下次与她见面将以何种方式,他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给她买什么样的礼物。自己一遍遍想,一遍遍假设,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他索性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摸出口袋里的照片,忘情地借着树叶隙里的灯光欣赏水月含情脉脉的脸,在灯光月色下,水月照片上模模糊糊的脸更美了,他情不自禁地吻了照片一下。
“大哥,看什么呢?”他一惊,抬头一看,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正走过来问他。“大哥,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呢,一离家就想老婆了!”
庆国似乎夜里遇到了鬼,不敢说话。“别不好意思大哥,走,跟我去,要不我跟你走,多少钱都行,最少50元。”她开口讨价。庆国推了她一把:“去,把我看成什么人哪!”被他一推,那小姐怒起来。
“我还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呢。”
“我死心眼,你遇上的人都不死心眼?我问你,你为啥干这个,看你不像外地专门来干这个的,本地人吧?”
“是本地的,我为了有份工作,一上班就交了押金2万元,是父母东借西凑的,好不容易户口出来了,工作也有了,可每月就那么俩钱,不到400元,连吃都不够,再买件衣服,哪来的钱?”
“噢,你一说,我知道了,前几天传闻,在菜市场逮住了十几个姑娘,公安局审问她们,也是这么说的,那时面有你吧?”
“有又怎么样,罚我们的款,我不挣出来,又怎么过活?”
“你还有理啊,现在的姑娘真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那姑娘也不恼:“大哥,别给我上政治课啦,我苦,可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饭店、宾馆、美容院里为啥那么多男人去干那个,当官的更多,男人,哈哈。”她笑了。
“走吧,大哥!咱到暗一点的地方去。”
“唉,小姑娘,给。”他将50元的一张大票塞在她手里,“别干这个,人还是要有骨气的,为吃饱饭干这个,你不会下了班找点力气活干?”
“说的好听,我还要面子呢!”
“要面子,是要体面吧,奸懒食馋的家伙。”
“随你怎么说,我走了。”她扭扭屁股走了。
庆国觉得自己竟然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他觉得现在女人真不像话,“哪个男人瞎了眼要娶这样的闺女当老婆,算他倒霉。”接着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也不尽然,这样的姑娘,会哄男人开心,找的对象更好。”同事们这样讨论过。
“嗤!嗤!”一辆辆汽车急驶而过,除此以外,行人很少了。
他凝视着冬青棵子,里面能藏姑娘,藏不藏截路的小伙子,有了这个念头,他忽然想走。
卧室里灯黑了,估计淑秀睡着了,庆国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和衣躺在一边,淑秀一动不动,过会儿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他才知道,淑秀是没睡的。果然翻了几次身后,淑秀起来抱个床单上了阳台,庆国从窗户上往外瞧,淑秀坐在阳台上,双手抱膝,一动不动地坐着。忽儿有了抽泣声。他不知道如何去劝说她,任凭自己的思绪东游西逛,这样不久便沉沉地睡去。夜色由暗转明。
淑秀还在坐着,她在外边坐了一夜,早上清新的风刮着,庆国叫她进屋来,淑秀说:“少跟我说话,我自己静会儿。”
庆国起来后,淑秀又躺在床上,她无一点心思照顾女儿,她给了她钱,让她在学校吃点,便沉沉地、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她觉得三十八年了,一切挫折都没有丈夫的背叛给她的打击大。痛不欲生,她没有办法使自己不痛苦,她觉得过去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这个完整、美满的家,现在她的家已飘摇不定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支离破碎,她浑身无一点力气。她不会像年轻姑娘遇上事时,大吵大闹,她生闷气,她知道这样对自己身体不好,可是她没办法。
庆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