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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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维身形飘出后,双臂猝然一抖,人在空中一个迂回,似电闪般直扑偷鞭他的袁昭!袁昭见势大喝一声,“乌金铁蛇鞭”急挥,带着呜鸣怪响,猛戳濮阳维前胸“幽门穴”!濮阳维身形绝不闪躲,仍照原势扑下,眼看来鞭快要点上,忽见濮阳维双脚连向空中疾转数次,人在半空,却呼声折了一个方向,旋到袁昭右侧!
原来,濮阳维竟在日常默思中,已将那妙绝天下的“金罗步”中数式,融入身法之内!袁昭眼看一鞭点空,惊骇之下,便待撤身换式,那知他身形尚未及移动,骤觉手腕一紧,竟吃敌人牢牢抓住!他正待运力挣扎,濮阳维已向他左肩“府台穴”虚虚一点,袁昭顿觉一阵晕眩,便咕通倒在地下!
濮阳维反扑袁昭,同时腾跃,迂回、出手,皆是快似流星,一气呵成,乾净俐落之至!此时,在一傍观战的七煞剑吴南云,按剑向濮阳维微微一笑,他却并未趁袁昭倒地之时,骤施杀手,的是一代名家风度──夺命鬼袁恒,此际调息甫毕,忽见自己老二,已被那白衣书生点倒,这一惊非同小可,探怀急摸出二枚“千茫球”来,闷声不酱的向濮阳维、吴南云二人所立之处发出!濮阳维正待返身,闪目间,二枚银光闪闪的拳大钢球,已带看呼呼风声急袭而至!
濮阳维一声长笑,挥掌劈去!
蓦的,吴南云大呼一声:“使不得!”身形急掠,已挡在濮阳维身前。
此刻,濮阳维掌缘已将沾至飞来钢球,他骤然闻言之下,猛力一抖手腕,竟硬生生闪至一傍!但那二枚钢球,却于此际“当”的一声,自行相撞!只见空中刹时闪开一蓬银雨针芒,笼罩范围之广,竟扩达两丈!
濮阳维急呼一声:“退!”,自己反而掩向吴南云身前,吴南云此时身形急掠,却已稍慢一步。濮阳维倏军“六弥真气”,混身上下,顿时如罩钢壁!右掌却闪电般在吴南云脚底用力一托,二人始恰恰躲过这漫天针雨!
倒霉的却是那躺在地下,已被濮阳维点中穴道的阴毒鬼袁昭,竟吃他兄弟的歹毒暗器钉得满满一身,连哼也没哼一声,便自一命呜呼!陇西三鬼中,那正在力战秦骥的活袁古,骤见自己二弟已经陨命,痛心之下,不禁狂吼连声,目眦皆裂!
正值他心神一分之际,秦骥倏然一招“天外惊鸿”,击在袁古左肩!袁古大叫一声,踉跄退出三步!手抚左肩,面色发紫……
倏然,他仰首一阵狂笑,右手猛挥,那四截钢棒竟蓦然散开,化为四条乌光,呼啸而出,所挟劲道之强,即如秦骥此等高手,也不敢撄其正锋……
秦骥此刻已知对方左肩骨尽碎,但这困虎反噬之势,却也不可轻视!身形暴长,人已拔升三丈,可怜的却是他身后站立的四名庄丁,在连声惨号中,已被这四截散开之钢棒,活生生钉死地下!个个瞪目裂嘴,穿肚洞肠,鲜血横溢满地,惨不忍睹……
袁古一见自己的出手兵器,并未奏功,而老二袁昭已死非命……老三袁恒又已披头散发的在与吴南云拚死困斗……但觉胸中混浊如雾,隐约间,兄,弟三人平日相处的深情,如走马灯般的一幕幕在他心海中掠过,袁古那皱纹密布的面孔,显得呆滞而凄厉,他双手孪痉的弯曲着,喉头不时响着呼噜之声……
蓦然,他那一对阴如鬼魂的眼睛,牢牢的钉在那已自空中落下的秦骥身上,双脚缓缓移动,一步步的向秦骥走去……
濮阳维、秋月和尚、秦柔柔诸人,皆不由微带惊异,屏息戒备……空气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好似一张拉得大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这时,各人心头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江湖上最重信义,一诺千金,当时言明以一对一,若不至秦骥生死关头,任谁也不能贸然相助,否则,非但日后传将出去,会吃江湖中人耻笑,即秦骥本人也会因此而声誉扫地!
秦骥亦非泛泛之辈,此际安有看不出形态严重之理?他心知活鬼袁古,此刻必有厉害煞着出手……只见秦骥早已凝神静气,目不转瞬的注视对方,双掌微提,十指轻翠,其名震四海的断魂镖蓄势待发!
倏然,袁古仰首向天,发出阵阵凄厉狂笑,笑声悲愤欲绝,状似呜咽………其中竟含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使各人本能的感触到,这彷佛是一头困虎垂死时,所发出最蓄蕴的怒吼,带着一种回光返照的凄然与激忿……
正在与七煞剑吴南云拚斗的袁恒,骤闻这惨笑之声,不由疾然跳出圈外,骇然叫道:“大哥,万莫如此……大哥……”语尚未住,只见袁古头也不回,就在他笑声甫止之时,双手急抬,那十只手指,此刻竟忽变为紫红之色,较平时暴粗两倍有余!
袁古口中厉叱一声,十指尖端竟猝然射出十缕血箭,向秦骥电射而至!一傍站立的濮阳维骤见之下,脑中如电般想起一件事来,他急急暴喝一声,双掌猛推,赤煞掌力已如山涌出!
秦骥蓦觉眼前红光掠至,遂不加思索的双掌齐挥,其独门“百虹溅血”之断魂镖手法也自发出!
刹时,眼前血光迸现,银虹闪闪,只听得活鬼惨厉的呼号及秦骥嘶声叱喝。场中霎时人影闪闪,尚挟有青蝶秦柔柔的悲叫……待到一切静止,只见陇西三鬼之首,活鬼袁古仍然挺立地上,一双满布血丝的三角怪眼,瞪得如铜铃也似,脸上肌肉却扭曲成一种极为狰狞恐怖之状……,他胸前赫然并排插着二十六只长约三寸,银色黑穗的钢镖,只只深嵌到底,显然已是返魂乏术了……
断魂镖秦骥,也满身浴血,面色苍白的被两名庄丁扶着,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濮阳维此刻立于秦骥之侧,目光冷削的瞧着,那正自地上蹒跚起立的夺命鬼袁恒!
原来,袁古眼见己方大势已去,自己二弟已毙命,半生英名,也付诸流水,悲恨之下,竟决心与敌同殉,他想到自己兄弟三人,今日可说全是毁于断魂镖秦骥手中,不禁将一腔怒火,完全倾注在秦骥身上……
袁古决心既定,遂藉狂笑之声,将全身精血,集聚于双手十指之上,欲冲破指端,射死秦骥。这手邪门功夫,极为阴毒诡异,称为“幽冥血矢”。是一种甚难躲避的与敌同殉之怪异武技……但因须将全身精血逼于十指中射出,此功施后,即全身血枯力竭,自己亦不能活命。
袁古猝然发出此“幽冥血矢”时,濮阳维已自看出厉害,但已不及出声示警,只得全力挥出两掌,赤煞掌力威势虽大,但也仅将十股血箭挡出九股,仍有一道血箭在秦骧断魂镖出手之后,向秦骧电射而至!
秦骥一生经过无数次大小阵仗,历尽沧桑,临此危境,毫不慌张,“幻魔隐身法”疾旋——但竟仅能避过胸前要害,左肩仍被穿透!而袁古漫说此擦已功力尽失,命在旦夕,即使他仍如平时,只怕也难以躲过这“百虹溅血”二十六只独门断魂镖手法!
故而袁古惨号一声后,全身已皆遭断魂镖钉满,他一生残毒,死时却也挺立不倒,暴戾倔强之气,可至谓至极了。
夺命鬼袁恒,蓦闻大哥狂笑嘶起,便知不妙,兄弟至情,使他顿时跳出圈外,高声劝止,他见袁古不理,心中一阵惨痛,知道一定完了……悲愤之下,在秦骥负创之刹那间,跃身向前,挥掌急劈!
濮阳维一掌挥出后,见秦骥仍然受伤,大急之下抢身扑上,却恰好与袁恒扑来之势接上,他一见袁恒竟欲乘人之危,心中暴怒,双掌疾出,竟将那素有恶名的夺命鬼当场震得翻倒地下……
场中此时一片沉寂,仅微微传出秦柔柔低泣之声,濮阳维上前验视秦骥之伤,只见他左半身已全然被鲜血浸透,濮阳维出手如风,疾点其左肩“青灵”“小海”两穴,止住流血,再将师门独传之“玉璞丸”塞入秦骥嘴内,待到撕开衣衫,一见伤口,众人不由连连皱眉,只见秦骥左肩近胸之处,约有一酒杯大小之血洞,伤口血肉模糊,皮肉翻出,深不见底,显然受创极重……
此时,秋月和尚掠步上前,一拍秦骥“天柱穴”,使其不能运力,始转身对各人道:“先将秦施主送入内厅暂息,吾等且将目前善后办妥再说。”
淮阳维回头一看,只见陇西三鬼硕果仅存的夺命鬼袁恒,正呆呆的跪在他两位兄长之前,凄然无语……
濮阳维上前两步,冷然说道:“袁恒,现事已至此,你尚有什么话说?”
袁恒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出一股怨毒之色,嘶声道:“今日各位之赐,陇西三鬼刻骨铭心!……”言及此处他狂笑一声,又道:“吾等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我袁恒若是不死,有生之日,必一一报答各位……”说完,他上前将袁古、袁昭尸身,一手一个挟在胁下,便待离去!
刚走两步,又徐徐回身,双目注视濮阳维,阴沉沉问道:“阁下大名可否示告?”
濮阳维淡淡一笑,道:“在下淮阳维,袁恒,你记住了。”
袁恒神色一怔,随即头也不回的如飞而去。
秋月和尚这时高宣一声佛号。连称善哉,吴南云面色沉凝的向秋月道:“大和尚,莫先发侧隐之心,倒是我那秦老弟伤势如何?能否救得?真是使人不能解怀……”
各人闻言,遂也不再多谈,急往秦骥住室行去。
三人行经一片竹林之后,一条雅致的碎石小径,便呈现眼前,小径直通一栋小巧阁楼之前,植满奇花异草,红蓼白苹,极点其中,真个幽雅的紧。
楼前琉璃灯下,站着两个庄丁,一见各人行至,连忙躬身唱诺:领头的吴南云急问道:“庄主伤势如何?现在已否清醒?”
其中一个答道:“庄主始才已自醒转,但……但好似甚为痛苦……吴南云闻言忙道:“快快带路!”
三人随着领路庄丁,经过外厅,直到东厢一间精室前停住,吴南云未等及传报,即伸手掀帘而入。各人入内后,只见始才尚生龙活虎般的秦骥,此时已面无血色,精神萎顿的卧在床上,其妹秦柔柔,正立在床边为其裹被……秦骥见三人进来,面上微露一丝苦笑,哑声道:“各位请自便,恕秦某失礼了。”
吴南云上前细细一瞧,见秦骥伤处已包扎妥当,不由回头对秋月和尚说道:“大和尚,你素精医道,秦老弟受这“幽冥血矢”之伤,不知可有药物救得?”
秋月和尚闻言,两道浓眉一皱,低头沉吟起来……
每个人面孔上,都显露出一种焦虑而盼切的神色,显然的,不希望大和尚说出来的,是一句绝望的话。过了片刻,秋月和尚一拍脑袋,呵呵大笑道:“啊哈,贫僧险些忘了,闻说这‘幽冥血矢’,乃施出此功之人,全身精力所聚,一经击中了人,便四散渗入人体各部机能,使其破坏无遗。”
秋月和尚言及此处,各人一颗始才放下的心,又不禁提到了喉边,大和尚一清嗓子:又续道:“秦施主万幸于那袁古发出“幽冥血矢”时,躲开要害之处,又经濮阳施主闭住穴道,故而身中此功之毒不多,但时日一久,若是毒性蔓延开来,却极为可虑。”
秋月和尚眼看着各人那一对对焦急不耐的眸子,迫切的在催促自己快讲,他才悟到说了不少闲话,因而忙道:“贪僧听得传闻,此庄左后之“百曲山”中,有一窄谷,名日‘十二拐’,其中窜有一毒绝天下之“金冠蛇王”,若能擒得,以其胆合药服下,秦施主之伤,必可医治无妨!”
秦柔柔此刻急急插嘴道:“大师,事下宜迟,咱们天亮后就去围捉……。”
秦群闻言横扫了妹妹一眼,责道:“各位为了我们兄妹,已劳顿一夜,为兄伤势,尚能支撑一时,岂可再麻烦各位……。”
秦骥始说到此处,濮阳维等已齐道不妨,尤其吴南云更是不悦,哼道:“秦老弟,你我相交二十年,情逾手足,若你连这点小事皆要推让坚持,那老哥哥就即刻拍拍屁股走路……。”
秦骥眼见各人对自已如此关切,不由感激异常道:“既然各位对秦某如此爱护,表某只有心领了。”
秋月和尚大笑道:“对了,这才够英雄本色!”
室中各人,眼看天已微现曙色,都索性不睡,好在各人都是内家高手,也算不得什么,齐皆在坐椅上运功调息起来。
不多时,庄丁已自端上洗嗽用具及早餐,各人草草用毕,便准备即刻出发。
秋月和尚嘱人取来所携包裹,打开后,自内取出三件东西,大家一看,原来是一只色作乳白、晶莹凝润的尺许长的竹筒,一块黑色丝巾,及一粒龙眼大小、色作褐黄的珠丸,秋月和尚道:“这竹筒乃盛此‘金冠蛇王’之用,此竹为大雪山千载冰崖所产,百年始长一节,名曰:‘寒竹’,具有克制天下毒物之功!”他又一指那方黑色丝巾道:“此为‘乌丝帕’,质轫而坚,不畏刀斧,如用这已有百年之久的“雄精丸’涂于其上,覆蛇即可使其全身瘫痪,俯首就擒……。”
秋月和尚说完后,即收好各物,与众人走了出来,他边走边道:“此‘金冠蛇王’毒绝天下,各位武功虽高,捕捉此蛇时,仍须谨慎小心,否则一旦让此蛇溜走,却是不妙哩!”,各人应诺,遂相偕出庄而去!百曲山,位于“垂柳山庄”之左后二十里处,山势不高,全系悬崖削壁,形势极为险恶,羊肠小道曲折重重,畸岖难行,因而得有“百曲”之名,而秋月和尚所要搏捉的“金冠蛇王”,却在此山之顶,名曰“十二拐”的窄谷中口各人策马急奔,不到一个时辰,已来至“百曲山”下,只见山努奇陡,蜿蜒如带,果然好一片险恶之处。
濮阳维、秋月和尚、吴南云、秦柔柔等纷纷下马,由秋月和尚在前领路,四条身影如风般向山顶奔驰而去。不一刻,四人已来到山端,休看此山不高,却见绝涧处处,怪石遍布,十分难行,濮阳维、吴南云二人虽不觉如何,秋月和尚及秦柔柔此等高人,也不由鬓角鼻洼微微见汗!
各人稍稍休憩了一会,秋月和尚在四处观望一番,指出脚前不远的一处凹谷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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