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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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保护神,这又怪得了谁呢?
他秦府,最多就是从了锦娘的心愿,不去告诉皇帝告诉天下锦娘的死因,也不去刻意为难那两个人。
至于太子贤王知道了会如何行动,这与秦府何干?
皇帝正是想到了秦淮的意思,这才脸色不善。
当年一时糊涂犯下的错,也许诺过锦娘会接她回宫,却不料一直都没机会与她说清楚。到了后来,更是差点被太子察觉。多疑的太子在暗中派人调查,引得锦娘误以为是皇帝要害她与孩儿,求了公主,在秦府寻得了庇护。
能在秦府找到庇身之所也是叫人放心,但是秦淮这个倔骨头,却一语不发地就跑去当道士,无声无息地表露自己当初没救下公主的不满。
他既没有救他的妻子,他也不会帮他养妻儿。
在秦淮那一代,秦家已经是能代表天下正义,叫人信服的大家。皇帝这心里,也确实是有打压之意。
但没等皇帝动手,秦淮自己便走了,说走就走,不留一点情面。
秦府由着锦娘跟一个孩子撑着,这让他如何继续打压?
不想扶持也不能打压,便放任其野草般地成长吧。秦丰这孩子,能走到今时今日,都是他自己能力强。
这一点,秦淮倒是足够了解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的确是无论如何都能出人头地,叫人忽视不得。
太子若是有秦丰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被贤王逼到这般地步。
但如果立了贤王废了太子……这不就是再打自己当年力排众议立太子的脸吗?
谁都可以犯错,可是皇帝绝不可能错!
皇帝深深地看了秦淮一眼,终究妥协:
“你回去吧,让秦丰准备一下,今晚旨意会到,明日早朝便穿侯爵朝服来罢。”
听到他这么说,秦淮无半点诚心地与他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像是多与他待一刻都是不愿。
他们幼年时一起习武读书,青年时为了大业又一起努力拼搏,却还是挡不住中年时各自分道扬镳。
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淮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
变的是坐在金黄高座那人的心。
越来越多疑,越来越喜怒不定,越来越……孤单。
秦淮回到秦府后,就换上了自己的道袍。他主持着将苏锦葬在一块风水不错的山地里,又把秦家家主的位子给了秦丰。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看了看流韵,然后骑着自己的马儿,悠闲自在地回自己的云台去。
他的孩儿都已经成长到这般了,婉婉也该放心了,他留在皇城除了碍手碍脚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回云台去,这日暮时分朦胧之间还能与婉婉说说话。
秦丰没去送,全府的人皆去为秦淮送行,独独他不去。
这父子隔阂,终究过不去。
秦丰不知道,自己过去人生中出现的大部分贵人都是秦淮走前留下的嘱咐,也不知道秦淮离去才能带走皇帝对秦府打压的念头。这些事情,秦淮从来不与他说。
秦淮觉得,恨也好怨也好,他的儿子最终成长到如此,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就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地过下去罢。
秦淮一走,秦丰首件事自然是除了秦祺展与秦祺宏的名。
他秦家的庇佑,到此为止。这之后,他们是生是死都与秦家无关。
而皇帝也没认领这两人…………当年错过机会去说,如今再来说,终究是拉不下脸。
皇帝这一生,都被他的固执他的不低头拖累着,可偏生他还未察觉,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做为帝王,他从不缺子嗣。他想,就让这一切,随着锦娘的里去,烂在他们的肚子里。
就当作……只是秦家除了两个不孝子的名。
没了秦府的庇护,秦祺展与秦祺宏岂还能引起太子一星半点的兴趣?他们甚至都算不上贵公子,无非是两个平民百姓,还是一无所有的贫民。
曾经被两人欺压过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人。
或许很少人会在雪中送炭,但这雪上加霜的人,总是多的叫人咋舌。
秦祺展与秦祺宏被秦府除名才一日,便断了手脚。
还未等他们爬出皇城,就被一辆飞驰的马车,一不小心碾了过去。
太子爷还是比较后怕的,还好没让他们走出皇城,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休养生息。
虽然不知道是谁告知了他真相,但他可不想多两个四肢健全还有点头脑的弟弟。
至于路边躺着慢慢死去的那两人。
谁在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学了……不开森
☆、四四 摊牌(一)
五月初,秦丰被撤了御史中丞一职。与此同时,秦淮的爵位,正式由秦丰继承。
如今秦丰既然不用每日审讯犯人,暗中调查事情,这衣服也不用穿的那般轻便。况且既然为侯,自然有侯的服饰,这官服上再添两章,到了九章不说,他从前窄口收腰便于刑讯的服饰,也变成了宽袍大袖,外罩一层深紫纱衣,非常华美绮丽。
这紫服上多了许多暗纹金边,行走时经飘带舞,叫穿的人看上去很是洒脱。但单单只有这衣服的话,不过是华美罢了,只有穿到了秦丰身上,配着他那张脸,才更多了几分绮丽。
他样貌极好,星目薄唇,安安静静自己待着时老是让人误以为是个俊雅公子。只有等他开了口,人们才知道这人生得一张好皮囊,一开口却是能气死人。
不过那也无碍,他再糟糕,总是不少心慕的姑娘。
侯爵也比朝臣要自在许多,用不着带着官帽,往往是以玉冠代替。带珠金冠乃皇子身份才可以使得,但这白玉冠金银冠却是侯爵也能用。
秦丰初次带冠披发上朝,又引得宫中的宫女们纷纷驻足,偷偷地瞥他,暗地里顾自心动不已。
就连他下了朝,去接跟太皇太后请安完的周语时,也被她打趣:
“你这一身,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之前那身到底是御史台的官服,煞气重了些,瞧着就有些吓人。而这身就很好了,衣袂飘飘,繁华俊美。
秦丰心里很受用,面上却是白了周语一眼,哼了一声:
“肤浅。”
周语笑了笑,不与他争,随着他一起在这朱红宫墙内慢慢地往外走去。
五月的天不冷不热很舒服,他们在一起时,即便是没什么话说,光是两人一起走着,都分外舒心些。
周语欢喜能与他一道走走,心里却又有隐隐的难过。
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会到头。
这上天似乎对她格外残忍了些,让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
他们两人,从来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秦丰察觉了她的情绪不高,他停住了脚步,侧身等她跟上来,斟酌了许久,才问出口:
“有事?”
秦丰问话从不斟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除了对周语。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斟酌了许久,考虑了许多。
周语闻言顿了顿,冲他展颜一笑:
“无碍,只是我这春困……来得晚了些罢了。”
秦丰一语不发地看着她,若是她不说,他永远看不出周语想要隐瞒他的事是什么。但往往她隐瞒他,总是伤了自己护了他。
秦丰没有追问下去,她不想说的事情,他就是日日夜夜地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
他只能沉默着牵起了她的手,静静地伴着她慢慢走。
宽袖交叠之下,两只同样冰冷的手亦是十指相扣。
新上任的御史中丞是原秦丰手下的一名御史使,名赵刚,为人较秦丰更温和些。
当然,也是相较于秦丰而言,比较温和。
在其他朝臣眼中,但凡是御史台出来的,个个都是能吓哭一群孩子的煞神。
赵刚刚上任的几天,就收到了来自太子那边的橄榄枝,太子甚至亲自出面找了赵刚,又是慰问又是送礼,弄得赵刚好不尴尬。
但他也不敢去找秦丰,那位爷在交接之时就嘱咐过他,没别的事少去找他,看着他这三大五粗的模样就烦心。
长得丑,也是他的错,赵刚只能把委屈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但是今日,今日!好不容易才在宫里头瞧见秦中丞,啊,该说是秦侯才对!
赵刚心心念念了许久,才终于在今日,这四处无人之地碰到秦侯了啊!
赵刚是个憨厚的汉子,他的心眼早在他娘生他时就被落在了他娘的肚子里。
他兴高采烈地冲上去,追到自己曾经的老大身边,一屁股挤开了与他老大一同行走的姑娘也不自知。
这也不怪他,这秦丰与周语,两人都是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若不仔细看,谁知道他们此时还牵着手?
赵刚这没心眼的,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又在跟自己老大眉目传情,至于老大他…………自然是不耐烦地无视的。
他甚至还得意洋洋地为自己帮秦丰脱离了苦海而高兴。
这下一秒,他就瞧见了自己老大动作飞快地扶住了那个差点被他挤倒的姑娘,甚至还隐约瞪了他一眼。
赵刚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姑娘就是被自己老大在朝堂之上告白过的周语周姑娘,田大人的养女,太皇太后跟前的宝贝。
他吓得一哆嗦,摸着脑袋直道歉: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嫂,周姑娘……”
秦丰将周语扶正了,依旧把她的手纳入掌心握着,瞧着面前这个二愣子,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赵中丞怎么来了?找本侯有何要事么?”
他既然已经交接了所有事情,这呆子还来找他做什么?
赵刚被秦丰的这一声赵中丞叫的一颤,笨手笨脚地作了一揖,哭丧着脸道:
“老大,你别这么叫我,我心里头慌的很……我就想来问问你,就是最近太子老派人堵我,我该怎么办……”
赵刚实在走投无路,一问其他人吧,这御史台的剩下几个兄弟们一个个散的比飞鸟还快。除了皇上有事嘱咐下来能瞧见他们在四处埋伏收集情报,其他时间他们一看见他的苦瓜脸就躲。
而秦丰并没有马上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赵刚。
赵刚思来想去许久,才讷讷地改了称呼:
“秦侯……”
秦丰见他改口,才继续风轻云淡地道了句: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赵刚摸着脑袋,一副半知不解的模样。
秦丰瞧他这木愣愣的模样,懒得与他多说,拉着周语就走。
周语知道赵刚此人,从前就是颠颠地在秦丰周围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秦丰的个性强,容不得旁的人来冒犯御史台的人,久而久之,也养出了一群呆头呆脑就知道服从命令的呆子们。
如今秦丰一走,他们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难捱。
一些话秦丰懒得说,周语却也知道。
他刻意拉开与赵刚的距离,正是为了避险,免得为赵刚带来皇帝的猜忌。偏偏这人还一脸委屈模样,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劲儿。
周语拉住了秦丰,与赵刚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皇上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旁的事你不用管。”
只要赵刚不偏向太子,如今朝堂之上还是贤王势大,既有三部又有秦侯。太子不过拿了两部,兵权虎符都还在皇帝手里捏着,摆了个空架子罢了。
因此,赵刚按着皇帝的意思,好好当他的御史中丞,于贤王于皇帝都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赵刚听到周语这般浅显易懂的解释,才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冲着周语行礼道谢:
“多谢嫂、周姑娘的提点,我省得了!”
赵刚得了提点后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松了些,或许他本身也就如此打算,只是习惯性非要听一听秦丰的见解才能放心去做。
周语瞧着他走,笑着对秦丰道:
“他日后准得褪一层皮。”
一旦被太子认为不可用的人,日子都不怎么好过。要不被他捏死,要不就是自己足够强大到自保。
这个笨头笨脑的赵刚,还不知道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秦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周语的那句话。他将周语送上马车,瞧着她走后,自己才坐进马车里回去。
心无波澜。
赵刚也好,御史台也好,他走了,就不会再回去,都只不过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罢了。
周语回到自己院落里后,便让晓晓准备的热水沐浴更衣。
这讨太皇太后喜欢,可是一件力气活。今儿唱曲,明儿变戏法的,就没一天消停过。
等她泡好澡,踏着凳子走出木桶,这门口突然就是哐当一声响。
周语抬眸看去,瞧见晓晓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下跪请饶道:
“姑娘,晓晓只是想替姑娘加点热水……并非有意,请姑娘恕罪。”
周语见她的眼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她身上的伤口瞧,便知道了她在为什么而害怕。
是个人见了,总是会害怕的。
哪有人过了半年,这背上的鞭伤腰间的刺上都明晃晃地留着,纹丝不变。
先前周语不曾让她近身伺候,洗澡换里衣都是自己亲自来,偶尔穿华服时才让她一同帮忙。如今乍一眼瞧见了这模样的身子,也难怪她大惊失色了。
周语脸色不变分毫,她踏上木屐,拿过一旁支着的衣服裹住身子,湿漉漉的头发尚且散在身后。她走到贵妃榻上躺下,与晓晓道:
“你把门关上,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晓晓心头虽然害怕,却还是乖乖地关好了门,走到周语身边站着。
她也算得是秦丰教出来的好苗子,见过的死人杀过的人都不会少。
但是这死去的人,不声不响不动的死人,哪有这样会走会说的可怕?
晓晓心头一颤,赶紧把自己心里头的这个猜测抹去,姑娘只是伤口愈合得慢了些,什么死人不死人的,说多了晦气。
而周语却没给她机会自我催眠逃避。
她拉着晓晓的手,附到了自己胸前。
纵然晓晓百般告诉自己无需紧张,这入手的冰凉还是让她浑身一抖。
如今是五月,虽不大热,快走几步也是会出汗。
但姑娘……纵然是洗了热水澡,还是冷冰冰的,摸不着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个伏笔,日后啪啪打脸。
☆、四五 摊牌(二)
晓晓服侍周语也有半年了。
日后,她还会继续跟着周语。
对于身边人,周语并不想一直隐瞒下去。她甚至也在苦恼,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来告诉晓晓,关于她身体的问题。
今日,就是一个契机。
周语端详着晓晓的脸色,问道:
“你怕么?”
她要根据晓晓的神色来给出不同的答案,身为戏子多年,编个故事不过是信手拈来。
晓晓闻言,睫毛轻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