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颜 作者:雨姿(jj2012.11.30完结,宫廷侯爵)-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缩了缩,躲到树后。
他失望地停止了搜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半个月后,孟珙从前线带回消息,太子率领的两万建康守军奇迹般地绕到金军后翼,突然发起进攻,歼灭金军五千人,赵范率领的十万宋军随后赶到,金军腹背受敌,对襄阳的攻势缓了下来。
孟珙带来太子的口谕,太子命孟珙运送一大批新式武器前往襄阳助战。
这时,贾似道急急走进来,扫了孟珙一眼,躬身道:“公子,不好了,难民突然围攻府衙,挟持了真大人。”
我微微皱眉,早知真德秀此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太子将建康交给他,我心中并不赞成,果然出事了。
我问道:“可知难民因何作乱?”
贾似道:“前线战事激烈,大量难民涌入建康,真大人担忧库中存粮不够,下令减少赈济难民的口粮,难民食不果腹,到府衙申诉,真大人不但不出言安抚,反倒辱骂难民是猪狗之徒,激怒难民,群起而攻之。”
我叹了口气:“丐帮陈长老何在?”这位陈长老隶属北方丐帮,投到太子门下,协助太子管理难民。
贾似道低下头:“陈长老带着手下出来劝阻难
民,他们不听,说要见太子妃。”
我道:“他们要见我?”
贾似道悄悄看了我一眼,低声道:“难民都知道太子妃是个大善人,白鹿书院就是太子妃建起来的,收留了不少孩子,如今这阵势,也只有太子妃惮压得住。”
我站起身:“招集所有王府护卫,备车马去府衙。”
孟珙忽道:“属下和太子妃同往。”
我回头看看他,微微点头。
远远的只见大批难民聚集在府衙门外,群情激奋,真德秀全身捆缚,高高地悬在府衙的牌匾下,脸色灰白,一动不动。
陈长老和一些官员站在台阶上,看情形正和难民的头领谈话。
这时,不知是谁发现了我的车驾,大声喊道:“太子妃来了,太子妃来了。”
难民立刻蜂拥向我这边涌来,黑压压一片,阵势十分骇人,我想如果他们意图不轨,我和我的马车会被踏成肉酱。
王府护卫急忙散开,将我的马车团团围住。
难民停下来,其中几个领头模样的人互相商量了几句,突然领着所有人跪下,对着我的马车叫道:“太子妃,小民求见。”
我掀开车帘一角,对贾似道低声下令:“叫一个领头的过来见我,其他人让他们退后十步。”
贾似道高声向外喊话,不一会,难民推举出一个头领过来,其他人听令向后退了十步,从这一点已经可以看出,他们对我并无恶意。
我放下心道:“你们让开,叫他过来。”
那个头领走到我的马车前,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口中呼道:“小民江知秋给太子妃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吧。”
他抬起头,我这时才发现他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留着三寸长的花白胡须,面容憔悴,双手粗糙有茧,脸上布满皱纹。
我生出怜悯之心,他们只想吃饱饭而已,并无大错,我若降罪于他,只会惹来更大的乱子,想到这里,我和颜悦色道:“你叫江知秋,家住哪里,做什么的?”
他不敢抬头,恭恭敬敬道:“回太子妃,小人是楚州人,学了一门手艺,在家乡修桥铺路,金人打过来,小人只好携家带口出来逃难,听说建康城太子殿下仁慈,收容难民,发放土地粮食,小人就跟着来了。”
我叹道:“既然如此,为何煽动百姓暴乱?”
他立刻砰砰砰地叩头,眼中含泪道:“太子妃,小人只是想和大家伙一起到府衙问问真大人,为何我们的口粮日渐短少,从前岳大人在时,一天两顿稀的,一顿干的,全家老小都能吃饱,如今三顿都是稀的,米汤能照见人影,家里的孩子饿的直哭,小人也是出于无奈,请太子妃明查。”
我哼了一声:“你聚众闹事,扣押朝廷官员,犯的是死罪,你可明白?”
他语气
悲痛:“只要太子妃查明实情,还百姓一个公道,让家里的孩子有口饱饭吃,小人死而无怨。”
我道:“好,你先把真大人放下来,我自会查情事实,还你们公道。”
他叩头道:“谢太子妃。”
我看着他回到人群中,说了几句什么,难民迅速退到两旁,让开一条道容我的马车驶到府衙阶下,我下了马车,早有人把真德秀放了下来,孟珙等人迅速列队在我身前警戒,我坐在贾似道摆好的椅子上,喝令护卫把真德秀押过来。
真德秀跪在我面前,面如土色,身子如筛糠一般。
我隔着面纱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真德秀道:“是……是这些难民……。”
我抬手止住他:“不要说难民,本宫只问你,这些天难民的口粮是谁负责发放?”
真德秀答道:“是……是小吏丰子能经手。”
我道:“带丰子能。”
护卫迅速押来一个青衣小吏,按在阶下,我道:“是你为难民分发口粮?”
丰子能颤声道:“正是小人。”
我喝道:“好你个丰子能,竟敢私吞朝廷赈济难民的口粮,依律当斩,来人,将他推下去,砍头示众。”
丰子能大惊:“太子妃,太子妃,小人是冤枉的啊,是……是真大人他……。”
真德秀厉声叫道:“住口,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本官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吃了豹子胆,瞒着本官私吞粮款,罪有应得。”
丰子能愣愣地看着他,护卫拖着他的胳膊下去,不一会,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来,我不愿看,扭头吩咐贾似道:“挂起来示众,告诉那些官吏,以后谁敢私吞粮款,欺压难民,此人就是榜样。”
真德秀愣愣地跪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我斥道:“真德秀,你对属下管教不严,险些酿成大祸,本宫今日就夺了你的大印,罚你三年俸禄捐给难民,回去闭门思过。”
真德秀五体伏地向我叩头:“谢太子妃,谢太子妃。”
我举目望向那些文武官员,其中一个蓄山羊胡的,我印象很深,上次接风宴,他坐在七爷身旁,该是建康城仅次于七爷的官员,我朝他招手:“这位大人过来说话。”
他受宠若惊,迅速挪动胖胖的身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向我跪下道:“下官秦寿,给太子妃请安。”
我示意贾似道把大印拿过来,亲自授给他:“这块大印由你暂时掌管。”
秦寿张口结舌地望着我,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跪下,举起大印道:“下官自知才德平庸,不敢受此大印。”
“好了好了,只是要你暂时处理建康府的日常事务,我限你三日内把克扣难民的口粮尽数发给难民,新来的难民也由你全权安置,太子殿下
回来,自会另行处置,你不必如此惶恐。”
秦寿只得喏喏,勉强接了大印,如今谁都知道这印是块烫手的山芋,我交给他,只是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已。
此时难民见我怒斩丰子能,又承诺发还粮食,一时群情激动,纷纷下跪叩头,口呼:“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沉下脸:“江知秋,跪下。”
江知秋立刻从人群中跑出来,跪倒在地。
我道:“事情已经查清,丰子能贪污粮款,就地正法,而你身为难民的首领,挑唆难民扰乱治安,围攻府衙,污辱朝廷命官,其罪当诛,念在你事出有因,其情可悯,姑且从轻处罚,来人,将他押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江知秋眼含热泪,叩头道:“小人甘愿受罚。”
我站起身,贾似道大声喊道:“太子妃起驾回府。”
第二日,孟珙前来向我辞行,我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应道:“是,人手也齐了,马上启程。”
我点点头:“好,一路小心。”
他喏了一声,没有马上走。
我道:“还有事?”
他抬眼看我左右侍立的贾似道和鸣玉,我笑道:“孟将军,都是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
孟珙稍稍迟疑,开口道:“其实克扣钱粮之事是真德秀所为,丰子能是代人受过。”
我轻叹一声:“我知道。”
孟珙面露惊异之色:“太子妃既然知道,为何枉杀丰子能?”
我道:“孟将军,真大人是太子殿下的恩师,殿下临行把建康城交给真大人,对他十分信任,若太子殿下得知本宫当众斩杀恩师,难免有所误会,他如今身在前线,每一步关系几十万人的生死存亡,金人很快就会停战议和,倘若因此事影响太子的决断,本宫罪莫大焉,只好借丰子能的人头平息事端,他的家人,我会派人照顾。”
孟珙听得连连点头,向我拱手道:“太子妃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孟某佩服。不过,孟某还有一事不明,太子妃因何推断金人很快会停战议和?”
我命贾似道展开一张军用地图,指着上面道:“如今金军正在西部抵御蒙古大军入侵,本该与我朝议和,他却分兵两路,南下攻我襄阳,襄阳城久攻未下,又被太子殿下的援军从后面夹攻,境内的李全杨妙真部虎视眈眈,西部又极需兵力支援,你觉得他们还能支持多久。”
孟珙恍然道:“太子妃言之有理,只是他们为何迟迟不肯撤军?”
我道:“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想在谈判桌上多争些筹码,只要襄阳城坚守不破,和谈之日就在眼前。”
孟珙一揖到地:“听太子妃一席话,令末将茅塞顿开,末将告辞。”
☆、宋金和议
前线传来消息,金国撤军,襄阳之围已解,太子要回建康了。
车马到的时候,已是黄昏,几个月的别离,太子的容颜憔悴不少,征尘满面,略显疲惫,只有那双深沉的眸子在看到我的时候微微波动。
我率领众人行礼:“恭迎泾王皇太子殿下凯旋归来,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朗声一笑,跃身下马,亲自扶我:“本王不在建康之日,爱妃辛苦了,请起。”
身后贾氏轻唤一声:“殿下。”几步越过我,迫不及待地扑入太子怀中,久别重逢,积蓄了满腹相思,未及倾诉,眼中已是珠泪滚滚。
史明珠低着头,握着手里的帕子,神情漠然。
其他人都识趣地望向别处。
我慢慢退到身后,抬眸,太子的目光越过贾氏,正看着我,我低下头,默默无语。
太子的人招我议事,我赶到正厅,人已到齐了。
我发现真德秀也在,正在奏事,我看了他一眼,走到太子身边坐下,他尴尬地停住。
沉默片刻,孟珙站起身道:“此事事关太子妃,真大人何妨直言。”
真德秀尴尬地咳了几声,看向太子,太子微微颔首。
真德秀这才开口,原来,朝廷圣旨到,金人答应议和,条件是由我和太子担任宋国使臣,和他们签订和议。
堂上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大多数官员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太子扭头看向我:“你意下如何?”
“臣妾愿随殿下一同赴京。”我道。
他点点头,转过身宣布:“本王决定携爱妃即刻启程,建康事务交由真大人和秦大人共同执掌。”
真德秀和秦寿一起跪下呼道:“臣等为泾王皇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经过一番跋涉,我们平安到达临安,杨皇后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不时言语暗示我,该给太子殿下开枝散叶了,我微笑着点头,我和太子一直未圆房,皇后自然知道,所以她频频看向太子,眼神极为不悦。
宁宗皇帝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太医说是风寒,已经卧床多日。
我和太子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人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听到我们进来,他勉强挣扎着抬起头,唤了声询儿,便说不出话。
太子抢步上前,跪倒在他面前,眼中隐隐泪花闪烁。
见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叹了一声:“何必生在帝王家。”
声音极低,然而,太子仍是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听到了什么。
回王府的路上,太子默默地看着我,我低下头抚弄袖子上的精致小花边。
他忽道:“爱妃,建康之事,你立下大功,孟将军对你敬佩有加,本王也甚感欣慰。”
我道:“只可惜,殿下宁愿相信一个才能平庸的真
德秀,却不肯相信臣妾。”
他脸色一变,眼神尖锐地看向我,我一脸无辜:“难道臣妾说的不对?”
太子默然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我:“这是孟将军从金国细作身上搜来的,你自己看吧。”
我打开一看,竟是义父的笔迹,信上嘱金人利用两国交战之机,将太子击杀,事成之后,宋金签订停战和约,互为兄弟之国,岁纳币五十万,绢五十万,另外出兵十万助金抗击蒙古。
我只觉口中一阵苦涩,义父啊义父,想不到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糊涂到如此地步,倘若太子真得死在金人手中,宋军必乱,金人趁势取襄阳,江南危矣。
太子面沉如水:“本王为顾全大局,对他一忍再忍,想不到他一意孤行,定要取本王性命方肯罢休。”
把信还给他,我坦然道:“太子若怀疑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太子深深看着我:“你若与此事有关,就不会和本王一同来临安。”
我一愣,微笑:“多谢太子信任。”
他转身拉住我的手,“清儿,我们是夫妻,俗话说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你能说服史太师放手,我可以即往不咎,保他下半辈子平安富贵。”
义父会放手吗?他那样的性子……
我很快把问题抛还给他:“倘若他不肯,太子打算如何?”
太子目光深遂:“如果真有那一日,我和他,你会选择谁?”
微微一笑,洒脱地甩一甩衣袖,我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大家同坐大宋这条船,船沉了,谁都别想逃。”
他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带着几分恼意:“这话,你应该对你义父说。”
听到他的话,我不答,继续往前走,心里暗想,你们之间的争斗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