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颜 作者:雨姿(jj2012.11.30完结,宫廷侯爵)-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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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把火把插在墙上,躬身行礼:“公子,可好些了?”
我这时才看清,中间巨大的寒冰上躺着一个赤着上身的人,如果换成别人,早已冻死了,他却象一块熔岩,不断化开寒冰,冒起腾腾热气,似乎要将这座巨大的冰块融化。
听到怡红的声音,他缓缓坐起身。
我惊得险些叫出声,俊秀的眉眼,挺鼻薄唇,满头白发,赫然是赵询。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怡红急忙上前为他穿戴衣冠,赵询缓缓步下寒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冰窟,我犹豫了一下,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在后面的怡红突然停住,似有意似无意地朝身后望了一眼。
我迅速隐身石柱后。
赵询道:“怎么回事?”
怡红摇摇头:“公子,是冰柱融化的水声。”
可我刚才,分明觉得怡红看见了我,甚至瞥到她眼里掠过的一抹冷笑。
我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他们就快走出溶洞了,只见怡红停在洞口,突然抬手,轻轻扶在石壁上。
我脚下顿时一空,还来不及惊叫一声,人已直直地摔下去。
无穷无尽的黑暗,不知昏迷了多久。
我猛地惊醒,坐起身,耳边传来哗哗水响,我这才发现整个身子泡在水里,只有头露在水面上,幸好底下有水,不然我已经摔死了,又幸好水不深,让我保住一条性命。
挣扎着站起身,我摸索着顺水走去,往前走了不知多久,黑暗中头顶隐隐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光亮越来越大,脚下的水正在退去,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溶洞到了这里地势渐高,头顶一线天,洒下微弱的阳光,吱,一只老鼠从我脚下逃去,我吓得惊叫一声。
紧接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谁?谁在那里?”
我反问:“你是谁?”
“我是
当朝一品太师史弥远。”苍老的声音道。
我大吃一惊,四处张望,一个黑影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借着光线一看,只见他满头白发,衣衫褴褛,苍老而憔悴,心跳大乱,呼吸几乎停止,我惊道:“义父?”
他瞪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哑声道:“清儿,是清儿?”
“你……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我惊得语无伦次。
他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上下打量我,脸色一变:“他竟然不顾夫妻情分,狠心把你推下来?”
想到方才的情景,我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我的丈夫,原来我从来不了解他。
再看眼前的义父,心中浑不知是何滋味,好半天方道:“义父,你先说吧。”
史弥远盘腿坐下,用低沉的语调沙哑地说道:“此事要从三十年前的墨家千金墨惜容说起。”
我道:“这些事公输无忌已经跟我说了,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史弥远微微动容:“公输无忌?原来他还在宫中,怪不得。”看了我一眼道:“你可知墨惜容是怎么死的?”
我道:“赵询说她是投湖自尽。”
他点点头:“不错,墨惜容是自溺而亡,临死前,她在赵询身上种下了僵尸蛊,僵尸蛊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蛊咒,它象僵尸一样寄生在人体内,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就如万蚁噬心,生不如死,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它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我听得遍体生寒:“为什么?赵询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
“不错,他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先帝亲生的,因为公输越的死,她深恨先帝,也恨她和先帝所生的孩子,她在儿子身上种下僵尸蛊,就是要让她的儿子和她一样一生尝尽噬心的苦楚,至死方休。”
我想到赵询躺在那块巨大的寒冰上的情景:“可是,我从未见过赵询发作,莫非他已经找到办法克制。”
史弥远摇头:“这种蛊无药可解,只有千年寒冰,可以暂时压制僵尸蛊的毒性,使它推迟发作,这也是权宜之计,僵尸蛊越长越大,总有一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控制它,到那时,中蛊之人不死也会疯掉。”
“真得没有办法可以破解?”
史弥远道:“先帝早知会有这一天,他命我四处寻访名医奇药,始终无果,无奈之下,只好为赵询成亲,希望他能早日诞下皇子,继承他的血脉。想不到赵询一直不肯宠幸后宫,以至膝下无子。”看看我:“我原以为他对你一往情深,你若能为他诞下
皇子,我们史家便可保后世无虞,谁曾想到,你会把岳轻尘的死,记在义父头上。”
我别过脸:“是双头鹰的头领黑鹰供出是你所为。”
史弥远叹道:“你想想,岳轻尘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就算他把你劫走,我最多劝他送你回来,怎么可能突然下杀手,你对我误会太深,听信双头鹰的谎话,和赵询联手逼我,我是不得已才伪诏废立,被赵询抢了先机,功亏一篑。”
我道:“这是你一面之词,你若有证据,我便信你。”
史弥远道:“你可知我为何会在这里?”
我道:“为何?”
史弥远道:“八年前,你助赵询夺得皇位,我带着赵昀逃离皇宫,半路上,收到书信一封,邀我到建康商议另立新帝之大事,落款是岳贤侄的亲笔。当时我不知岳轻尘已死,欣然赶来赴约,在建康城外被双头鹰的人追杀,他们亲口告诉我,岳轻尘是他们杀的。”史弥远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他们杀光了我的手下,把我赶进这条溶洞,我踩到机关,掉了下来,险些淹死,幸好洞中有水,亦有虫蛇鼠蚁可以勉强充饥,我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洗雪冤屈,重见天日,报仇雪恨。”
听完义父一席话,我只觉得牙关生冷,阵阵恶心,八年了,义父竟然靠那些肮脏恶心的老鼠活下来。
强忍住心中翻涌,我道:“你废帝另立,赵询自然要对付你,这不能证明七爷的死与你无关。”
史弥远道:“赵询为太子时,每年都要到这座庄院住上个把月,用这里的千年寒冰压制体内的僵尸蛊,这个秘密只有先帝,杨太后,公输无忌,我和你的祖父谢深甫知道,如今先帝和谢卿已死,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我道:“当初我和七爷被人追杀,是住在这里的锦瑟公子救了我。”说着把遇到锦瑟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史弥远叹道:“照你这么说,我可以断定,锦瑟就是赵询。这座天下第一琴庄是当年公输越送给墨惜容的礼物,墨惜容临死前,把这座宅子给了赵询,地下溶洞中遍布公输越设下的机关,又有千年寒冰床,赵询每年都要到这里来住上一两个月,锦瑟很有可能是他的化名。”
我细细一想,脱口而出:“墨惜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一丝不忍之心,她知道千年寒冰可以压制僵尸蛊,所以把这座宅子给赵询,作为母亲,墨惜容恐怕至死都很痛苦吧。”心中嗟叹不已,仇恨使她狠心伤害自己的儿子,母爱又使她心怀不忍。
史弥远道:“赵询的头发可是全白了?”
r》 我道:“不错。”
“看来僵尸蛊已经发作过了。”史弥远眸中露出狂喜之色。
我不寒而栗:“你是说千年寒冰已经无法控制僵尸蛊?”
史弥远笑道:“僵尸蛊会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难控制,赵询的苦日子还刚刚开头,后面有他受的。”
我望着他脸上狂喜的笑容,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冰彻透骨。
史弥远突然看向我:“我再问你,岳轻尘被杀的时候,你可在场?”
想起那日的惨烈,我根本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
史弥远又道:“你是否就在那时见到赵询?”
我点点头:“如果赵询就是锦瑟,我确实见到他,他恰巧出现在那里,救了我。”
史弥远咬牙切齿道:“不错,就是他,指使双头鹰杀死岳轻尘的,不是别人,正是赵询。”
“不,不可能。”我立刻摇头:“他为什么杀七爷?”
“因为岳轻尘夺走了他的女人。”史弥远直直地盯着我:“所以,他一定要除掉岳轻尘,你仔细想想,你回到建康,赵询可曾说过什么,他有没有详细询问你离开的三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我回忆当时的情景,赵询并没有仔细追问,当时我也觉得疑惑,只是心中太过悲伤,只想为七爷报仇,没有来得及细想。
难道,义父说的是真的,他才是害死七爷真正的幕后凶手。
第一次见到锦瑟,是在西湖之上,他的琴艺当世无双,和我合奏一曲笑傲江湖,我以为遇到平生知音。
后来见到赵询,他曾经无意间提起,听过我的笑傲江湖。
再后来,我成为他的太子妃……
往事一幕幕,清宁如风,琴艺高超的锦瑟,渐渐和那个霸气十足,时而又温润如玉的男子重合在一起。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来琴庄住上一阵子。
七爷死时,他恰巧出现在那里。
我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挽留我。
四川唐门不会轻易听一个普通百姓的指挥,双头鹰更是江湖中出名的杀手帮,怎么会惧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琴师。
我用双手抱住头,陷入纷乱的回忆之中。
“清儿,相信义父,凶手一定是赵询。”史弥远道。
良久,我缓缓抬起头,“义父,这里有地方可以出去吗?”
史弥远眼中光芒一黯,“要是有地方出去,我早就走了,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即然是溶洞,一定有路通到外面。”我向四下张望。
“不用找了,我全都看过
,确实有路,但是水路,以我们的水性,还没游出去已经淹死了。”史弥远悲叹道。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史弥远道:“除非上面有人下来救我们。”
我们都沉默了,他们亲手把我们关在这里,绝不可能放我们出去。
☆、千年冰穴
水从脚下涌过,从一个深洞流去,深洞看不出深浅,水已没到洞顶,史弥远说得对,如果从水路走,还没游出去,我们已经淹死了。
我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把这里仔细查看了一遍,除了水路,确实没有别的出路。
最后,我站在石壁前,石壁看起来不厚,可以隐隐听到后面的水声。
我试着用石块敲了敲,有回声,石壁后是空的。
心中一动,我喊道:“义父,这后面有洞。”
史弥远上前敲了敲,失望道:“有洞是不错,但是这块石头根本敲不开。”
我拔出腰上的短刀:“试试这个。”
史弥远怀疑地看着我。
我狠狠一刀插在石壁上,奇迹般的,石壁被我刺穿了,原来这道石壁历经水流千万年的冲刷,已经变得象纸一样薄,锋利的刀尖在上面凿开一个洞,史弥远顿时来了劲,捡起石头拼命在壁上敲打,石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凿出一个大洞,我扶着史弥远爬了过去,这边是又一个溶洞,很长很深的甬道,看不出通向哪里。
我们踏着潮湿的地面,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身后响起隐隐的脚步声,我和史弥远对视一眼,快步上前,一头扎进其中一条溶洞,隐在石柱后,过了一会,火把亮起,怡红带着十几个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模一样的黑头巾,黑衣服,连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黑巾,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他们是双头鹰。
怡红说了句什么,黑衣人象狗一样趴下,仔细察看地面,很快,黑衣人直起腰,伸手朝我们这边一指,怡红也朝这边望过来。
史弥远咬牙:“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我们加快脚步朝前跑,突然,史弥远一声惨叫,身子急速下坠,我一把拉住他,下坠的力量拉着我也一起往下滑,我伸手用力抓住一节突起的钟乳石,史弥远绝望道:“是地下水冲刷出的暗洞,掉下去尸骨无存。”
我惊道:“这座山难道被掏空了?”
史弥远悲凉道:“这座山下有一条巨大的地下河,这些溶洞都是那条河冲刷出来的。”
嘶一声响,史弥远的衣衫从我手中撕裂开,我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力量有限,隐隐感觉到他从我手中不断缓慢下滑。
身后追赶声越来越近,只听呼喝之声:“别跑,站住。”
“算了,你一个人走吧,不必管我。”史弥远脸上露出悲哀的一抹笑:“总算父女一场,爹只求你一件事。”
我轻道:“你说。”
“替爹报仇。”他死死地盯着我看:“我知道你不忍心,他毕竟是你的男人,不过你不要忘了,他身上种了僵尸蛊,僵尸蛊会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现在已经不能算个活人,只能算半死人,你杀了他,对他
是一种解脱。”
我沉默不语。
“清儿。”史弥远露出苦涩的笑:“如果岳轻尘真是他所杀,你会放过他吗?”
心中登时大痛,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快走,记住爹的话,否则爹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史弥远无力地松开手。
“义父,你再等等。”我慌乱地回过头,四处搜索,绳子,绳子在哪里?
手上一空,“义父……。”我失声惊呼,一颗心猛地往下沉,绝望地看着那个黑点迅速下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在洞口旁木然片刻,我迅速起身,摸索着,沿着洞壁一步步向前探索。
啊,又是一声惨呼,有追赶的黑衣人不慎失足落入暗洞之中,洞底有地下河,很快就会把他冲向更深处,尸骨难寻。
我跌跌撞撞地走着,记不清摔倒了多少次,那些黑衣人似乎也顾忌这里的暗洞,放慢了脚步,嘴里仍不断呼喝道:“站住。”
这时,对面的黑暗中也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是朝我这个方向来的。
我紧咬牙关,从腰间拔出短刀,躲进一旁的凹缝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紧紧地盯着黑暗处,火光亮起,一个人从那边洞中转了出来,一手握长刀,一手举着火把,焦急地四处张望,赫然是阿旭。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他几步朝我奔过来,迅速拉住我的手,领着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