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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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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悬殊的实力,偶有将领或官员叛逃实在正常,但若王储叛逃……
    席临川沉然不语,红衣的黛眉拧得都快打结了:怎么看都觉得这决计是个极端情况。
    王储啊……汗王的亲儿子。就算赫契再凄惨,他熬到汗王死了,整个赫契都是他的,到时候再与大夏讲和不迟,何必走叛逃这一步!
    难不成……是赫契内乱了?他这王储被废了?
    又并不像——若是那样,惊蛰没理由不先行把情况说清楚。
    席临川支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离座起身:“我进宫禀事,晚膳不必等我了。”
    。
    那日,红衣依言没有等席临川回来用膳,自己吃饱喝足还未见他回来,就盥洗就寝了。
    此后也未再追问此事,日日只察言观色地小心看着,愈看愈觉得,他怪怪的。
    不同于先前从查出四十多个“细作”、可能让自己都洗不清楚的时候,那日他只是格外沉默、让她得以寻出些许恐惧。
    这一次,她只是觉得“怪怪的”,却又摸不清他的情绪。只是,他变得忙碌了许多,几乎日日从早朝回来后都还要离府一趟。从不提自己去见谁,她曾故作随意地出言问过,他也打着岔不答,只有一次,告诉她是去见郑启。
    再细观察下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也多了许多。
    在近前服侍的婢子都称得上一句“训练有素”,但偶尔出些小岔子——比如不小心弄洒了茶水一类,也多多少少是难免的。这些小事他平日里从不会在意,就算是失手打碎了东西,也不过开着玩笑说一句“碎碎平安”便过去了。
    近来却明显没了这样的好脾气。罚倒也不曾罚过,但一连几日对着下人发火之后,弄得一众在跟前侍奉的人都战战兢兢。
    又过一日,这发火的时候,可算是让红衣亲眼看到了。
    她太知道顾南芜是怎样的性子,从前自己还是舞姬时,她就只安安静静做自己该做的事,比一同入府的邹怡萱本分多了。后来自己以正经的妾室身份入了府,顾南芜这“妾侍”夹在“妾”和“夫”之间难免尴尬,更索性避起来,不再主动来见席临川、更不会去找她的麻烦,连碰面的机会都少,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硬是过得像个透明人似的。
    是以红衣在书房门口,听齐伯说顾南芜在里面的时候,不由得大感意外。
    便没有直接进去,先站在外间门边向里面望了一望。
    顾南芜一袭白底褐色缠枝莲纹的曲裾,站在书房里的样子似有些局促不安。说话一贯的柔声轻语,带着点怯意:“公子,奴婢家里……出了点事。”
    她的口气显然犹疑,席临川听了,眼也未抬地应了一句:“若需回去,就去。”
    至此都还和气,然则顾南芜的下一句却是:“奴婢想……想央公子些事。”
    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又未言及具体,大抵是让席临川觉出了“一言难尽”的味道。眉头微皱,回她说:“晚些再说。”
    红衣清楚地看到,顾南芜脊背一紧,踌躇了须臾,又道:“这事有些急,公子能不能……”
    “啪”地一声,他手中正写着的奏章在案上一拍。冷睇着她,强自克制了一番怒火,淡道,“退下。”
    顾南芜却并不走,僵在原地似在为什么事坚持着。红衣分明地看到席临川神色一黯,齐伯反应更快,立即碰了碰红衣的胳膊,压音刚道了一句“娘子快进去劝着”,便听得里面一声低喝:“滚。”
    “……”红衣一怔,从齐伯这边扯回神思,复向里一瞧,眼见顾南芜蓦地矮了一截,在席临川案前跪了下去。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她一壁想着一壁进了屋,被这气氛弄得心情也是不好,目光一扫顾南芜,语气端然不和:“这是干什么。”
    顾南芜一栗,怔然望一望红衣,忍着委屈道:“娘子,我……”
    红衣下一句带着愠恼的话却是冲着席临川去的:“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骂谁呢!”
    席临川抬眸一睇,见她横眉冷目间全是不满,硬将心里的火压下去,睃了眼身旁席位:“坐。”
    红衣伸手就去扶顾南芜,顾南芜却不敢起来。红衣强一拽,轻劝道:“你出去等等,我帮你劝着。”
    她这才起了身,看红衣的神色将信将疑,又实在不敢自己再说什么,这才福了一福,退到外面去了。
    顾南芜一走,红衣顿时笑容全失,皱着眉头坐到席临川身边:“将军怎么了!”
    “没事。”他执笔蘸墨,说得平淡若常,“我做正事的时候素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偏还吞吞吐吐的,看着心烦。”
    “……得了吧。”红衣明摆着不认同他这说法,“平常鲜见将军发火,这几日就听说了不少回。不说顾姑娘,昨天在我房里,小萄怎么惹将军了?”
    “茶烫……”席临川辩解道。
    “我房里的茶都是照着那个热度备的,从前怎么不听将军说烫?”她美目一翻,又声讨道,“说她两句、再不然罚罚月钱也就得了,干什么那么凶?吓得她茶洒了一身,胳膊都烫红了。”
    席临川默了,看着她这得理不饶人的气势,想想也觉得自己理亏。
    红衣一喟,又道:“从我入府开始,就没见顾姑娘主动来找过将军。将军必定比我更清楚这个。”
    她睇着他,见他微一点头默认,续说:“那将军更该清楚,她会主动来多半是真是有要紧事——又说了是家中出事,将军暂不想听也就罢了,干什么骂她?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席临川挑挑眉头,不理会她这话里的促狭。舒了口气,扬音道,“让顾氏进来。”
    顾南芜犹犹豫豫地“蹭”回了房里,屈膝一福,席临川问她:“你家里怎么了?”
    “母亲近来……身子不大好。”顾南芜嗫嚅地说着,死死低着头,“她在夫人府里做事,夫人知道公子不喜欢奴婢,对母亲的病也不上心。所以,公子能不能……”
    她越说越是扭捏,好像在说一件多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能不能写封信给夫人,为母亲说几句情。眼下天寒地冻的……”
    “我差人把你母亲接来长阳吧。”他接了话,说得顾南芜狠狠一惊。他继道,“你在府里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去侍奉你母亲。也快过年了。”
    顾南芜大喜过望,回过神来便要施大礼道谢,红衣又忙去扶她。而后叫了齐伯进来,席临川将事情交代清楚了,让顾南芜跟着家丁同去接人。
    书房里重归安静,席临川觑着红衣:“满意了?”
    “这多好?”红衣回他一笑,认真地端详他一会儿,又敛去笑意问说,“但将军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他心下微沉,扫一眼她轻眨的明眸,别过头去不和她对视。默了一会儿,答说:“军中的事太多,赫契又不老实,乱得心烦。”
    良久,听她幽幽一叹。便觉得背后一沉,她的双臂从他肩头环过来,并不重的身子无所顾忌地趴在他背上:“烦心事多,慢慢理顺了就好了。将军别发无名火,越发火就越不高兴,越不高兴就越理不清楚,不是成心折腾自己么?”
    “嗯。”他噙笑一应,探手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本奏章今晚前要呈进宫,你先出去,我抓紧写完。”
    。
    红衣便依言离开了书房。
    屏息静听着那一声关门声落下,席临川长声一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没能阻住聿郸归降,也确是因为他说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但上一世这位王储归降后纷至沓来的那些争端,他记忆犹新。
    ——一切都来得那么快,快到他还没见过聿郸的面,就已经命丧黄泉。
    聿郸受封了涉安侯,朝廷在皋骅一地置“涉安侯国”。
    之后,先是汗王盛怒之下大举进犯,屠了西陲上万平民——大夏并非对此没有防范,事先增派了兵力,却没料到汗王会派赫契的主力部队来做这样的事,伤亡惨重。
    而后,他与郑启自又领兵一战,那一战赢得十分顺利。可在战后不久……那场瘟疫便闹得举国恐慌,他更是连自己也未能逃过,在府中熬了数日,而后死不瞑目。
    从重生之初他就准备着再度迎来这一关,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和此前的诸多变数一样,这其中也有许多他想不明白的事。譬如从时间上来说,归降之事足足提前了两年有余;而聿郸着人呈给皇帝的归降书中……竟直接提到,为防父亲震怒之下迁怒大夏百姓,恳请皇帝在他抵达大夏前,先派一万轻骑驻守西陲,以防汗王突袭。
    一万轻骑,比上一世时大夏先行增派的兵力多了一倍不止,加上地势优势,是足以防住赫契的主力部队的。
    可这些变数,却更让他心生恐慌。
    感觉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拉着弓弦瞄准了,他却在明处,摸不到暗中的任何原委。
    这一世的各样变动是怎么来的,他至今没有半点头绪,红衣的变化不算坏事,但战场上的各种“始料未及”则让人后怕。赫契的变数是怎么回事他不知,还有上次那一战,从背后一箭射死赫契将领的是何人,他也仍不清楚。
    他怎能心里不闷得慌……
    偏那么多话无法对任何人说,连对红衣都不敢提起。重活过一次,听上去就像疯言疯语,他只好强自忍着,一再舒缓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说:就当这是全新的一世,不知会发生什么才是对的。不如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走一步看一步地过下去,兴许反会更加容易些。
    但回思种种已历过的变数,又愈想愈觉得,实在诡异。

  ☆、第102章 惜别

左思右想,红衣还是惊呆了。
    没想到聿郸是真心实意地要归降,更没想到皇帝还就坦然接受了。着人安排好各样事宜,还封了个“涉安侯”,赐食邑三千,封地设在皋骅。
    而在新年过后、聿郸到达前,大夏便迎来了又一场战事,也是红衣嫁入席府后,席临川第一回出征。
    说起来,这次出征和往常不太一样。从前都是赫契惹事在先,活该被大夏打得鼻青脸肿。这次,则是因为聿郸归降,大夏“预测”赫契大概会惹事,所以先派了军队过去,若他们敢来,便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这话是从席临川口中说出来的,三分认真七分调侃,红衣却完全笑不出来。
    彼时,已是他离开长阳前的最后一晚,她一边劝他早些休息,一边又止不住地想同他多待一会儿。最后,便成了她也蹭上了榻,缩在他怀里,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完全不必担心。”席临川强摒开前世记忆所带来的无尽恐惧,语气轻松地开解她,“我还没打过败仗,这一战只是设防,只会更容易。”
    “嗯。”她蔫耷耷地一应,环在他腰间的双臂一紧,静了会儿,问他,“将军可方便来信么?”
    “方便。”他点头,“常要有信传回宫中,偶尔多给你捎一封也不是难事。”
    他下颌在红衣头顶上轻蹭了蹭,细嗅着她发间弥漫出的清香,低笑着又道:“但你不回为好。信使从宫中出来,再折席府一趟,多有不便。”
    红衣听言点点头:“嗯。总之我在长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看到将军的信,知道将军平安便够了。”
    席临川一笑,也“嗯”了一声。二人一同安静一会儿,她道:“能给我讲一讲从前征战的事么?”
    “‘从前征战的事’?”他一愣,颔首看看她,“你想听什么?”
    “随便。”她一笑。身子拱了拱,改成趴着的姿势,伸手一够刚在榻边矮几上的茶盏,“诺,先喝口水,然后给我讲故事?”
    他笑看着她,也翻身趴着,拿过瓷盏饮了一口,想了想说:“其实没常人想的那么可怕。每日见血、见人死是不假,可也有些好事……比如途经边陲村庄的时候,时常会被村民拦下,硬要塞吃的给我们——出征的路上常是如此,如若凯旋,更是可怕,有时会被堵得无法前行,又不能动手打人。”
    席临川说着不觉低笑,恍惚间,蓦地想起头次出征时遇到的那个被屠的村子。
    那个原该拦下他们的马的小女孩……
    他眉心猛一搐,那是他这一世第一次觉出不同的地方。狠将这些想法摒开,略舒口气,便换了话题:“还有……我第二回出征,凯旋的路上,路过一个叫拉珈寨的地方,很有意思。”
    “拉珈寨?”红衣听着这不像汉语的地名,望一望他,“哪三个字?”
    “唔,拉……”他执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划着,“珈。”
    而后收了手:“‘寨’就是寨子的寨。”
    “哦。”她了然一应,也收回手,“怎么个有意思?习俗么?”
    席临川点点头:“他们男女成婚似乎不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寨子里有个神物叫‘姻石’,是两半石头合成一块。据说若没有心上人的去扔,石头在天上散开时,就会看到未来心上人的样子;若有心上人,则看石头落地的方向,同上或同下便是‘心向一方’的意思,此事能成,一上一下便不成。”
    “……真的灵么?”红衣听得微讶,怎么想都觉得“封建迷信”的味道太浓郁了。
    席临川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她懵了懵:“到底灵不灵啊?”
    “你猜。”他垂下眼帘,舒着气说,“当时我可是去扔了的。”
    红衣心里“咯噔”一声。
    他第二次出征的时候……
    那就是他们还相看两厌的时候。
    她回想着,低头凝视着手里攥着的锦被一角,撇了撇嘴:“那……将军看见谁了?”
    半晌没有答话,红衣再度侧头看向他,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红衣心里又“咯噔”一声,了然之余大显不信:“不、不会吧……蒙谁呢!”
    席临川眉头一挑,笑说:“蒙你干什么?”
    这还真……真有点玄乎!
    她嘴角抽搐着,说不清心里是惊多还是喜多。他复又侧躺过去,揽住她笑道:“别这个样子。若是日后有机会,带你也走一遭,你自己扔扔看。”
    “我不。”她拒绝得坚定,翻眼瞧瞧他,轻声说,“这种神鬼之说……虽然有时候准得让人害怕吧,但我细一琢磨总觉得,神鬼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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