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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漂泊红颜-第7部分

小说: 漂泊红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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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检人员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是一头汗,说我怎么知道,买地的发票你们也看过了,我怎么知道会和这里的价格差那么多。
    这是结果之二。
    那时李昌盛早已回国,正在办理去美国的手续。老田只好去找瓦哈洛娃,把事情一说,瓦哈洛娃笑了,说我早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这样吧,明天一早去律师楼办产权转移手续。
    老田连声道谢,那两万美元的事连提都不敢提。这瓦哈洛娃还真是不错,她要是不认账,谁都没一点办法。
    第二天到了律师楼,律师说按照捷克共和国的法律,只能以两种方式转移产权。第一种方式是我给你们做一份买卖文书,但你们必须缴纳交易税;第二种方式是我给你们做一份赠予文书,但你们必须缴纳赠予税。
    都得交钱。
    瓦哈洛娃看看老田。
    老田看看纪检人员。
    纪检人员问:“哪个税轻一点呢?”
    答复是赠予税略轻一点。
    于是就办了赠予文书:瓦哈洛娃女士赠予大捷公司土地一块,大捷公司接受了这一赠予,等等等等。
    大捷公司大败于捷克。
    老田回国系狱受审。
    当然,这是后话。
第七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汪虹已经在大姑家住了一个多月了,她心里很烦,也想家,半夜经常偷偷哭。总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呀,大姑说:“要不我给你留意找个事儿做?”汪虹说好。
    瓦哈洛娃从此就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当年她嫁到捷克来的时候,是想着守一辈子清贫的。谁承想已经暮年了,世界却突然发生了沧桑巨变。先甭管变好变坏,就说一下子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这么些个黄皮肤同胞出现在她面前,就足够她没事儿偷着乐了。
    这不仅是同胞,还是钱呐!是祖国看她在遥远的波希米亚日子过得太清苦,专门给她送钱来了。
    道理很简单:中国人来了就不想走,不想走就得租房子,就得注册公司,就得申请绿卡,就得去律师楼去警察局去政府各个有关部门。
    这一切都离不开语言。
    瓦哈洛娃有语言。
    此类服务的价格如下——
    单纯翻译:一小时300克郎。需要说明的是,要从与你见面起记时。假如你和翻译约好在马屁股下面见面,然后再去警察局或律师楼或客户公司或房东家,一律从翻译和你见面的第一分钟起记时,而不是按实际翻译的时间。
    注册公司:800——1200美元。这里的伸缩主要看你和律师的关系,律师收费并不高,律师也没有一个懂中文的,全凭翻译介绍生意。
    介绍住房:收取一个月房租为介绍费。
    乍一看,也许钱并不算多。可你必须知道,当时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涌入布拉格。而早年像瓦哈洛娃一样远嫁捷克的中国人只有17位,包括已经去世的和中风在床的。
    这仅仅是赚钱的部分途径。
    赚钱的另一个途径是担任中国公司的法人。
    根据捷克政府的有关规定,公司法人必须由捷克公民或捷克绿卡持有者担任。可一开始谁有绿卡呀?只能请瓦哈洛娃这样的人——酬金就另说了。
    我知道瓦哈洛娃至少担任过两个中国公司的法人。
    第一个公司是一北京烂仔开的,他骗了国内外贸公司一大批货柜,请瓦哈洛娃当他的公司法人。不谈酬金,只说给她30%的股份。
    瓦哈洛娃可喜坏了,要知道,股份协议是在律师楼签字并记录在公司文件里的,具有法律效力。她信这个,美滋滋地来跟我叙述,一脸得意,好像钱已经进了腰包似的。
    没几个月,她不安起来,对我说,那小子总说赔钱了,这样下来,到年底我一分钱拿不上不说,是不是还得按30%的股份往里贴钱呀?
    我说你以为呢?权利和责任都是一致的。
    又过了几天,她慌慌张张地来找我,说不好了不好了,昨天警察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这个公司的法人?我说是。警察说这个公司涉嫌偷税漏税,有大问题。还说他们是中国人,到时候一拍屁股走了。你可是捷克人,你哪儿也走不了,我们就找你。你说这事儿弄的,我得赶紧去找他,把法人更换了。当初他没绿卡,现在早有了,不换不行,你开车带我去吧。
    我说去哪儿找呀?
    她说不在赌场就在妓院,你就开车跟我走吧。
    果然,在赌场里找到了已经36个小时没下战场的北京烂仔,硬拖到律师楼,把法人更换了。
    瓦哈洛娃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惦着她那30%的股份了。
    第二个公司是个上海人开的。要说给这家公司做法人,完全是为了汪虹。
    这家公司的真正老板在上海,是一家颇具实力的私营企业董事长。在这里具体负责的是一位姓曹的先生,小小的个子,精明得很。
    瓦哈洛娃吃那北京人一吓之后,曾发誓再不给任何同胞的公司做法人了——给多少钱也不干。但她看这家公司实力比较雄厚,而这位上海人曹先生也是个正正规规的生意人,既不赌,又不嫖。所以,当曹先生提出请瓦哈洛娃做法人以便公司尽快注册时,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但提出一个条件:在你们获得绿卡的第一时间更换法人。
    这正是曹先生求之不得的。
    然后便商量酬金。瓦哈洛娃说我一分钱不要,纯粹帮忙。曹先生便说那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瓦哈洛娃也真为这家公司出了大力。
    首先是节省费用。她除了不要担任法人的酬金以外,还一概取消了自己的翻译费、房屋介绍费,还把注册公司的律师费压到最低。
    其次是为他们介绍客户。所有重要的客户她都首先介绍到这里,让他们建立起密切的联系。一有新货到达,马上通知前来看货。由于瓦哈洛娃的关系,双方都信得过,成交了不少生意。
    再就是为他们排忧解难。诸如汽车相撞,房东找茬儿,警察罚款……一应杂事全部由她摆平。有一次他们空运的货物因手续不全被布拉格机场海关扣押,他们交涉了几天毫无效果,海关非要以走私论处,没收了货物还要罚款。瓦哈洛娃去了,一通捷语讲下来,海关负责人把她送到门外握手告别。
    货物全部放行。
    仅这一项,就避免了几万美元的损失。
    瓦哈洛娃之所以这样卖力是存了私心的,这私心就是想介绍汪虹到这里来打工。她细数了自己为这家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觉着也差不多了,便向曹先生开了口:“曹先生,我有个侄女从国内出来一个多月了,想到你这儿打份工,你看行吗?”
    曹先生眼珠子转一转,笑着说:“这样好不好?叫她来好了,吃住都没有问题,平时帮忙理理货什么的,工资嘛,就不要发了。我把货给她个最低价,你帮她找找客户,她来拼拼缝蛮好的,蛮好的。”
    瓦哈洛娃说好吧,那我就带她来了。心里却恨得痒痒:怪不得都说上海人精明,真是一点也不假。
    汪虹来了。
    曹先生给汪虹分配的第一件工作是整理空运来的法兰绒衬衣。都是压仓货,皱皱巴巴,做工也非常粗,到处是线头。汪虹的任务就是把每件衬衣的线头都摘干净,然后再熨一遍,叠好装进塑料袋。干了一上午,汪虹头晕眼花加上索然无味,就歇下来喝杯水。正赶上曹先生从外面回来,见汪虹一上午才整理出十几件,笑着说汪小姐你这样吃不了苦可不行呀,我们的老板娘腰缠万贯,可论干活儿吃苦谁也比不上。人家为什么有钱?能吃苦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汪虹赶紧放下水杯,又去摘线头了。
    过了两天,曹先生让汪虹陪他去趟匈牙利,怕过关麻烦——他没有语言呀。汪虹也乐得不摘线头出去玩儿,欢欢喜喜上了路。
    那时布拉格的中国人还不多,到了布达佩斯一看,好家伙,碰头碰脸的尽是中国人。他们在一个叫欧亚俱乐部的旅馆住下,老板也是上海人,跟曹先生叽叽呱呱说得热闹。这里住的全部都是中国人,国内的服务什么按摩、卡拉OK应有尽有,包括色情服务。曹先生一头扎进各个市场看货,汪虹则一个人上街看景儿。
    第二天,他们返回布拉格。
    根据匈牙利市场情况,曹先生立即致电老板:迅即空运大批砂洗衬衣过来,同时安排集装箱海运。
    砂洗衬衣很快运来了,与砂洗衬衣一起来的还有老板娘。
    老板娘名字叫李新玉,可他们谁也不叫她名字,都喊老板娘,汪虹也就跟着喊。这是个漂亮的中年妇女,四十岁出头。性格爽朗极了,快人快语,到处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她和老公是上海交大的同班同学,携手下海,几年功夫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块天地。她待人和气宽厚,汪虹说你性格顶像北方人了,你祖籍一定不是上海。
    老板娘笑着说你错了,阿拉祖祖辈辈都是上海人。
    最让汪虹喜欢的是老板娘那一手厨艺绝活儿。她至今仍赞不绝口,说在国内都没吃过那么地道的上海本帮菜。
    老板娘来了,以前安静的HOUSE立刻热闹起来。她是个好客的人,虽然初到布拉格,朋友却愈来愈多。先来的是上海同乡,后继的则五湖四海。汪虹不喜交际也不善言谈,每逢高朋满座纵论天下时,她就在一旁静静地听。
    留给她深刻印象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叫杨奈,一个叫赵清。虽然仅仅是萍水相逢便各奔前程,但她至今清晰地记着她们的一颦一笑。
    杨奈是一位上海女子。汪虹自己也觉着怪——都说上海人精明小气,可她遇到的尽是些豪爽大方甚至有点傻的上海巾帼。老板娘是一个,这杨奈又是一个。
    老板娘一到布拉格便认识了一个上海同乡赵祥明,此人是从南非来布拉格发展的,生意做得不错。
    杨奈是他的情儿。
    赵祥明和杨奈已经不年轻了,当时大约都在三十多岁的样子。杨奈漂亮端庄,一头齐耳的短发,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皮肤白嫩,说二十岁也有人信。
    她经常到老板娘这里来吃饭,起初是和赵祥明一块儿来,但后来就是她自己来。她一来就和老板娘讲起吴侬软语的上海话,汪虹一句也听不懂,只能从她们紧蹙的眉尖和一脸的笑意来分辨诉说的是忧愁还是快乐。
    老板娘告诉汪虹,赵祥明在国内是有老婆的。虽然跟杨奈相好了多年,甚至为了在一起而双双从上海来到南非又来到布拉格,但赵祥明就是不离婚,不给杨奈一个妻子的名份。
    杨奈也毫无办法。
    杨奈是一个能干的女人,赵祥明在布拉格的生意全靠她打理。这个人也怪了,跟谁都慢声细语,有说有笑,性格好极了,就是和赵祥明总吵架。一吵架她就往老板娘这儿跑,向她诉说委曲。老板娘则劝她万事随缘,不要生气,然后就去给赵祥明打电话,令他来接。
    赵祥明一到,老板娘就先说他一顿不是,要他好好珍惜杨奈。汪虹今生今世忘不了老板娘说赵祥明的一句话:今生一照面,要前世多少香火缘呀?还不珍惜?
    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个佛教徒。
    然后就摆桌子打麻将。汪虹认定上海人是天下最爱打麻将的人,而且麻将有奇特的功效,不论有多大的矛盾,不论是朋友仇雠,都可以在麻将桌上借纵横捭阖风云际会之兴,一点一点地增进友谊,化解恩怨。
    她认为极需教会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打麻将。
    然而这佛学禅理虽然把汪虹说得玩味不止,对杨奈和赵祥明却不管用。他们更加频繁地吵嘴打架,杨奈经常哭得泪人儿一般跑到老板娘这儿,有时就干脆住下了。
    甚至连麻将也不打了!
    老板娘不再讲佛,只是叹气。
    有一天晚上,杨奈又来了,见了老板娘就哭。老板娘好言相劝,刚把泪止住,赵祥明又追了来,要杨奈跟他回去。杨奈坚决不走,老板娘便说不走就都别走了,天不早了,你们睡吧。
    各自回房。
    不大一会儿,听得杨奈屋里起了争执。开头儿声音还小,有所顾忌,很快就向剧烈方向演变,紧接着便听到开门声、尖叫声以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急促脚步声。待汪虹和老板娘出门看时,见赵祥明在花园里抱头鼠窜,杨奈在后边舞着菜刀追杀。老板娘急忙喊人拦住杨奈,又喊赵祥明:
    “还不快跑!”
    赵祥明在黑夜里仓惶遁去。
    “造孽呀!”老板娘搂着被缴掉武器放声大哭的杨奈长叹一声。
    不久,杨奈一个人去了美国。
    几年过去了,有一天晚上汪虹和朋友去一家中餐馆吃饭,一进门就看见了杨奈。杨奈也是惊喜万分,扔下一桌朋友上前搂住汪虹上下端详,急切地问:“你还好吗?”
    汪虹说:“还好还好,你呢?”
    杨奈笑了,说:“我挺好的,还在美国,这回是带几个朋友来布拉格玩儿。对了,我结婚了,——吉米。”她回头叫。
    一个温文儒雅的小伙子走过来。
    她挽着小伙子的胳膊向汪虹介绍:“我丈夫吉米。”
    她还是那样显年轻,那样妩媚。眼睛有神,笑靥如花。眉宇间洋溢着风情万种──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是幸福的。
    赵清也是老板娘这里的常客。这是个小巧玲珑的广东女孩子,讲一口很不错的英语,才21岁。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开了顿顿生猛海鲜的家乡广州和“拍拖”了刚刚半年,体贴入微的“靓仔”,只身来布拉格啃索然无味的面包。一张可爱的小圆脸,眼睛大大,眉毛弯弯,清纯得很。但她干的活儿可不太清纯——为蛇头去各个使馆给“鸭子”办签证。“鸭子”都是一水的浙江农民,蛇头先把他们弄到布拉格来,然后再想法用各种假护照去西欧各国大使馆签证,能签上就公开走,不给签就偷渡。赵清因为有英语,长得又乖乖巧巧,容易让各国领事产生好感,蛇头便把这重任委派给她,报酬当然是极为可观的。
    也许是年龄比较接近的关系,汪虹和赵清很谈得来。她们经常跑到咖啡厅去聊天,海阔天空地神侃。有时汪虹也跟她一起去跑使馆,那时是1992年,签证虽然已经不容易了,但还不像现在这般艰难。偶然也有一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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