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 作者:薄慕颜(晋江金牌高积分vip2013-08-04完结,宅斗)-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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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莲有孕,眼下又近年关天气寒冷,原本太后是许了不用早上过去的,不过今儿是非去不可,还替那个天魔星担着一兜子事儿呢!虽然不痛快,到底不会在大事上面跟他怄气,要撒娇卖痴,也得挑个适当的时候不是?
况且徐策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对自己亦是麻烦。
见沈倾华乱了分寸,毫无素日冷静,不想再添别的乱子出来,免得不慎坏了徐离的大事,因而提醒道:“眼下母后正在为江陵王的事担心,别的都暂且往后靠,但只要江陵王没有大罪,那么你的兄长获罪亦是有限。”加重语气,“可明白?”
沈倾华心思明敏,把她的话在肚子里嚼了嚼,转瞬便明白过来。
只是听她口中说起江陵王时,十分疏离,倒是觉得稍稍怪异,不过转念一想,她和皇帝有了苟且之事,只怕为江陵王不喜,所以反过来,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哥哥吧。
但不论如何,总归还是有几分手足情分的。
想来今儿过去给太后请安,就是去给江陵王谋划的,正如她所说,只要江陵王的没有大罪,那么兄长也就能够喘一口气了。
因而满心期盼和希望,上前扶她出门,“辛苦瑛嫔你了。”
如今这位已经不是公主,乱叫不得。可是论位分大家又是一样,尊不上娘娘,以前自己喊过几次“姐姐”,但她似乎十分厌恶,便只能以位分来称呼了。
想来也是,后宫嫔妃哪里配跟公主做姐妹了?
那一位跋扈难缠的乐宁长公主,才是人家嫡亲的姐妹呢。
不过乐宁长公主虽然麻烦,到底一样是江陵王的亲妹子,人也清白,想来如同自己担心哥哥一样,比起这位,肯定更加不希望江陵王出事。
可惜……,自己跟她说不上话。
沈倾华一番胡思乱想,和顾莲坐着肩舆一前一后到了懿慈宫,邓襄嫔正在大门口转悠着,像是来早了,又不敢独自一人进去领晦气。
见了她们,赶紧迎了上来,“瑛嫔、惠嫔。”
此时天刚亮没多久,诸如麒麟、大公主、玲珑姐妹这些小孩子,都还在睡觉,平日都是日头升上来才过来,眼下太后心烦意乱,今儿就不用过来凑热闹了。
顾莲打头,三个人一起入了内殿。
皇太后为儿子的生死担心悬挂,看谁都不顺眼,扭头见她,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子怨气,冷声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又来做什么?”
见她都挨骂了,沈倾华和邓襄嫔越发低了头。
顾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儿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媳妇都是外姓人。
不过也怨不得皇太后,换做要是自己再生一个儿子,麒麟要杀了他,只怕心里也是乱得一巢麻似的,哪里还会有个理智?
好歹徐姝还冷静一点,打岔问道:“姐姐可是有话要说?”她叫姐姐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除了外人前,私下还是这般称呼,“若是无事,早些回去歇着便是。”
已经够乱的了。
若是因为和母亲怄气,再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岂不是乱上添乱?只怕倒时候,又给二哥多添上一出罪名,反倒更麻烦了。
顾莲略作欠身,出门前,认真的看了徐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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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是想到了好法子?”没多会儿,徐姝便找了借口溜了过来。
“我哪有什么法子。”顾莲声音平常,伸手替她掸了掸发丝上面的雪花,“不过既然你过来了,好歹坐下喝一杯热茶,暖和暖和再走。”
徐姝先是微微着恼,眼下这十万火急的关口上,她不说跟着着急,还这般悠闲的叫自己来喝茶?继而见对方面色平静,心头一动,倒是自己急糊涂了,她何尝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只怕,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吧。
“昨儿我便说了。”顾莲一面细细的斟茶,一面说道:“我能力有限,有些大事上头实在是说不上话。”将那透明的淡红茶水递了过去,“但我想,说破了天也都是一家子骨肉,从前如何相待,现今依旧怎么对待便是了。”
这话太过委婉,徐姝一时理解不过来。
两位兄长是至亲骨肉手足不假,但现在他们分了君臣,哪里还讲骨肉亲情?三哥心中若是念着手足之情,又怎么会这般狠心狠意?竟然连自己和母后都不愿意见,连求个情的机会都不给!
“喝茶罢。”顾莲微微一笑,细声道:“兄长们之间的龃龉,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可以插手?要管教他们,也轮不到做妹妹的啊。”
徐姝着恼道:“你以为我愿意管啊?现如今,母后的话三哥也不听了。”
顾莲却道:“姝儿你这么说,岂不是给三哥扣了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母后的话,三哥自然是什么都听的。”
言毕,一阵抿嘴沉默。
徐姝的心智,远比她表现出来的天真莽撞要深得多,做妹妹的别管,谁来管?大不孝……,三哥都听……,她渐渐地悟了过来。
上前握住了顾莲的手,“姐姐,多谢你。”
“姝儿!”顾莲当即摇了摇头,一脸苦色,“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她道:“今儿你过来喝了一碗茶,咱们只说了一会儿闲话。”
徐姝的心思转了转,手上一紧,“姐姐你放心,若有岔子都是我胡闹出来的,总之不与你相干。”以对方的立场,以二哥对她的厌恶之心,的确是不便掺和进来,只是不知道,这些是她自己想出来帮忙的呢?还是,皇帝哥哥的授意?
不过,那都是次要的,此刻更是没有功夫去细细分辨。
先保住二哥的性命要紧。
出了玉粹宫,徐姝被凌冽的冷风狠狠一吹,刀刮一般的疼,碎发在她的眼前胡乱飞舞飘打,抬手抿了抿,继而上了乌漆的流云肩舆,淡淡吩咐,“去御花园。”耐着性子让宫人掐了几株红梅,方才折回了懿慈宫。
“大雪天,公主又去哪儿了?”洪妈妈见她披风上面尽是雪花,嗔怨了一句,忽地瞥见后面的小宫女抱着红梅,不由叹气,“这会子,太后娘娘哪有心情赏梅?”
徐姝淡淡道:“我知道,随便插起来罢。”
进了屋,只见母亲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虽然皱纹没有变多,白发没有增添,但她眼中那种颓败的气息,叫人看着心疼。
“去哪儿了?”皇太后问了一句,声音无力。
“母后你也真是的。”徐姝假意嗔怪,“姐姐挺着大肚子过来看你,原是好意,咱们都想不出办法来,又怎能怪她?你却劈头盖脸把人骂了一顿,所以我过去瞧了瞧。”瞎编好了借口,说得像模像样的,“还好她素来没什么性子,只说母后你在气头之上,平日不是这样,倒叫我劝你好生保重身体。”
皇太后这会儿为儿子愁断了肠,哪里管得了顾莲的情绪?只是问道:“她还是不肯去皇上跟前说话吗?”
“说了。”徐姝扯谎道:“可是一样,三哥一句话都不听的。”
皇太后目光闪烁,怀疑道:“谁知道她说没说?随口敷衍你也未可知。”
徐姝心中不免一哂,这便是自己不愿意嫁人的原因,总而言之,媳妇怎么样都是难做的,好不好都是你的错便是了。
眼下她心里有了底儿,自然不像母亲那般着急上火。
倒有功夫先把顾莲给摘了出去,然后才道:“母后你别急,我想着,但凡三哥是一个气性大的,又怎么让二哥安稳了这么些年?便是昨儿事情闹了出来,二哥不也好好的在江陵王府吗?你别急,咱们再慢慢的想一想法子。”
皇太后一心盼着救下二儿子,自然愿意听好话,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三郎从小就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他一直都很仰慕两位哥哥的,怎么会做那种狠心的事?都怪我们被外面的风言风语吓着,一时想偏了。”
“是啊。”徐姝挽了母亲的胳膊,说道:“方才我去御花园折红梅,倒是想起一件小时候的旧事来。”怕母亲不耐烦听,尽量言简意赅,“那时候三哥年纪也不大,领了我和姐姐,说是要去给母后你摘红梅回来。为了树梢一支好看的,爬了上去,结果反倒不小心摔断了腿,连过年都在床上躺着。”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儿子孝顺,皇太后自然也喜欢,只不过此刻还真没多少耐心听这些,摇了摇头,“他大了,做了皇帝,哀家是管不了他了。”
“母后这么说,可就让三哥冤屈死了。”徐姝接着道:“三哥便是做了皇帝,可有哪一日是无故不来请安的?可有哪一样不是先紧着母后吃用的?平时母后有什么想头,可有哪一桩是不依的?”她道:“我看三哥是一个至纯至孝的人。”
把皇太后说得一怔一怔的,叹气道:“我那是气话,你分辨这一堆做什么?”
“母后且听我说完。”徐姝接着道:“反倒是二哥,这么些年在定州没有对母亲尽孝不说,一年里也难得有封书信回来,可见是个没心没肺的。”
“姝儿,你可不是疯魔了吧?”
“我没疯!”徐姝紧紧的抓住母亲的手,切入正题,“不管二哥是好是歹,他都是母亲你的嫡亲儿子,可是他不义不孝,早已不配再做江陵王!母后,三哥顾念手足情分不知如何处置,你可不能心软呐。”
皇帝不论以什么罪名处置兄长,不论这个兄长有多不堪,到底失了手足之情,为天下臣工百姓所诟病,同时也少不了各种风言风语。
假如是太后责罚儿子,只需抬出“不孝”这一条便足够了。
谁也说不得什么。
而一个失去孝道的人,品格都有了问题,还有何脸面再谈江山大业?!还有什么资本再扯旗高呼?这座大山压下,便就永世不得翻身。
至少……,对于没有任何兵权的二哥来说,是如此。
也断了其他有心人的春秋大梦!
徐姝看着母亲的目光,先是震惊,继而了悟,再接着是深深无奈,心里忍不住涌起一阵悲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当天下午,皇太后便召见了江陵王进宫。
原本是劝诫江陵王不该随便离开属地,哪知道他不仅不听,还出言顶撞母亲,说她偏心做了皇帝的小儿子,眼里只认得富贵权势,全不念亲情。
把太后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便下懿旨废黜江陵王的王爵,贬为庶人,命其常年驻守尚未完工的太后陵思过,以忏悔自己不孝忤逆的罪行。
尘埃落定。
顾莲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却提起了另外一块。
当她摸着肚子,看着旁边乐呵呵玩耍的麒麟时,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这一胎也是儿子,将来的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吗?而自己,也会和皇太后一样煎熬伤心吗?结局会不会比这个更糟糕?
皇太后至少还过了几十年清净日子,自己却从这一刻开始,就要一直悬心,而且很大可能要悬心一辈子。
继而又是自嘲一笑,这层担忧,现在还轮不到自己呢。
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保全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才是眼下应该担心的,除了期望徐离心意不变以外,自己也要提早未雨绸缪。
“邓恭什么时候大军出征?”
“快了。”徐离回道:“后天朕亲自出城,为他和三十万大军送行助威。”
顾莲算了算日子,“那岂不是年都过不成了?”
徐离哈哈一笑,意味深刻而绵长,“对于邓恭这种人来说,只要能把平蜀侯变成平蜀伯、平蜀公,过不过年又有什么要紧?”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呀,妇人短见。”
顾莲当即把手一甩,“我是头发长见识短,往后但凡有好事别找我便是!”说完也等回答,便自己转身进了暖阁。
徐离知道前几日惹恼了她,那口气还没有顺过来呢。
随即追了进去。
顾莲却上了床躺着,面朝墙,背朝外面,一副不打算交谈的态度,任凭徐离在旁边好话说了一箩筐,总是不吱声儿。
“罢了。”徐离说得口干舌燥,笑道:“你气性大,朕明儿再来看你。”出了门,又在花架子后头无声藏了半晌,总算逮到她翻身过来,“别扭了,再扭,该折腾的孩子们不乐意了。”
顾莲白了他一眼,“这会儿才想起我怀着孩子呢。”
太医诊过脉,说是这一胎很可能会是双生。
“前几日是我撞了邪。”徐离有心赔罪,但却不愿多提叶东海这茬儿,只道:“好娇娇你别恼,再说你还为朕立了大功、帮了大忙,怎么着也得好好谢谢才是,不管端茶倒水,还是穿衣服侍,只要你吩咐了,朕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罢了。”顾莲撇嘴,“等你穿衣我先冻着,等你倒茶水都凉了。”又不是刚谈恋爱的小姑娘,对这些花枪的兴趣不大,只是问道:“穆世骐和沈澈可安排好了?还有沈湛那边,也快该回来了吧?”
徐离笑道:“才说你是妇人,忽地又关心这些来了。”
顾莲“哧”的一笑,嘲讽道:“用人的时候只管当汉子使,用完又嫌不够妇人,这一天三变的要求,未免也太快了些。”见他凑过来,便伸了手在他心口上戳了戳,“简直跟一只小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
他不跟自己演皇帝的时候,乐得随便践踏。
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在他面前说这般放肆的话?特别一些的,总是叫人难以忘怀一些;这般刻薄话都教他领教过了,以后不小心说错什么,也少几分担心。
徐离沉了脸,“什么话你都敢说!”
顾莲要是吃不准他,拿捏不住他,该软的时候软,该刺头儿的时候刺头儿,那也就不是陪了他好几年的顾莲了。
闻言只是一笑,“等我去找根骨头。”
徐离原本是绷着的,现在几乎是被她逗得气笑了,“真是疯了你!”但却无奈,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从不踏错,即便她那会儿气得不行,也能拎得清先去办正经大事,且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会儿么,自然是要把帐跟自己算一算了。
如此